15 (2)
出去說:“氣死我了,她肯定是大嘴巴吃得快,搞得我只能吃半碗,這壞蛋……”
安良一把拉住她說:“回來回來,把扣扣給我,你自己去追着,追到地址就回來這裏找我。”
安婧一聽就覺得虧了,這不是安良讓自己去幹體力活,自己在這裏獨吃羊肉湯嘛。她噘着嘴挺着胸對安良說:“我在這裏等你,你去追。”
“Shit,你光想着吃羊肉湯。”安良和安婧相處了幾十年,一聽就知道她的心思,他對安婧說:“要是對面餐廳有小賢的同夥,我一出去就被人家發現了。但是你剛剛換了個造型還戴着大帽子,人家想不到你婧修女會變成這個樣子嘛。你把狗也放下,這狗長得跟劉中堂似的,誰見它一次都記住了。”
安婧很不情願地把扣扣塞給安良,苦着臉追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安婧回到羊肉湯小食店,看到安良一頭一臉都是汗,在喂扣扣吃羊肉。安良一見她好像見到了救星,抱起扣扣就跑到門口說:“快向北方跑,我到時辰了。”
就算到了新加坡,也不代表不用每天定時找地方躲避命運的追殺。他們下榻的酒店并不是最适合逃亡的地方,可是安良為了住得更接近李孝賢所說的家,依然選住在中國城。現在他們一來人生路不熟,二來在酒店四周沒有足夠的公園,三來又要跟蹤李孝賢,到了逃亡的時辰只好向着吉神方位不停地跑。
安良穿着防彈衣本來已經熱得像烤鴨,現在還要在吃完一碗羊肉湯的時候進行長跑,他又回到劉中堂不在身邊時的痛苦逃亡中。
扣扣跑得很快,完全可以跟上安良的速度。安婧一邊追着安良一邊說:“她轉了兩個彎進了一個公寓,我跟到電梯口記下她上去的樓層了。我問過門口的護衛員,他說他是新來的,沒見過李孝賢。”
安良氣喘籲籲地說:“好,下次晚上再跟,看她亮燈的房間就知道門牌號碼了,到時可以到管理處确定她住了多久。不過她也會帶我們到處去的,一定還有古怪,你看着吧。”
安婧在街上左閃右跳跟着安良,眼睛注意着四周的情況,她突然看到前方有幾個工人正在路燈杆上挂節日彩燈,心裏立刻升起危險的直覺。她大聲叫道:“小心彩燈!”
話音剛落,爬在半空的工人就失手把彩燈串掉到人行道上,安良大喝一聲側身閃過。路邊綠化帶裏有個園丁正在用兩尺長的大剪子修整灌木,看到彩燈串落下也同時埋頭轉身閃開,手上的長剪正好捅進安良的肚子。
“啊!”一片尖叫聲後,安良和園丁都摔倒在地。安良不管吓得半死的園丁,他低頭看看肚子,只是白襯衫被撕破了,裏面的防彈衣堅硬如故,他心裏狂跳着感謝上帝沒有讓剪子捅向喉嚨,爬起來拉着安婧和扣扣又向前跑去。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大聲對安婧說:“我知道啦!小賢回家的時間是算好的,就等我最沒空的時候她就做些不讓我們知道的事!”
安婧大叫道:“不會吧,她有沒有這麽厲害呀?”
李孝賢回到酒店客房,安婧正在研讀聖經,她穿着一身鑲綠邊的潔白修女袍,顯得聖潔無瑕。這是聖神修女院的夏裝,安婧為了方便辦事也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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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一起到了安良的房間,李孝賢的打扮讓安良頓時呆在原地。她穿着乳白色的暗花底紋連衣裙,略有懷舊風味的打扮簡樸而高雅,稍低的V形領口露出白皙細長的頸項;胸前帶着一串晶瑩剔透的珍珠頸鏈,配上一個碎花小手袋,加上用珍珠環頭飾盤起的散髻,點綴出一股熱帶風情。就連前幾天受傷的右手,也恰如其分地戴上一雙白色薄手套,這正是一個完美端莊的女朋友應有的高貴氣質。
“喔……”安良輕輕地驚嘆了一聲,從迷亂中回過神來:“你很美。”
李孝賢恬靜地笑笑說:“謝謝。今天晚上你要打領帶了。”
“又來?”安良剛才在小食店吃羊肉湯時已經熱得半死,現在一聽到西裝領帶之類就恐懼。他招呼李孝賢坐下來說:“我們晚上出去吃飯還是穿短褲吧,我們去克拉碼頭玩,可以在街上一路吃過去。你穿裙子兩條玉腿露出來當然涼快,可是我還得包得像鐵甲人,多痛苦啊。”
李孝賢眨眨眼睛說:“很感謝你們送我回來,現在我平安回家了,我想請你們吃飯。我在卡爾頓酒店的頂層餐廳訂了位,所以……”
安良和安婧都笑着對視了一下,安良說:“喔,紐約也有卡爾頓酒店,就在炮臺公園旁邊,正對着紐約灣和自由女神像,是紐約風水最好的酒店之一。”
“對,今天去的新加坡卡爾頓酒店也是正對着濱海灣,不知道是不是新加坡風水最好的酒店之一,你不想去看看嗎?”
“想。”
“那就要帶上領帶了,我為你選一條好嗎?”李孝賢沒有讓安良回答,她已經走到房門旁邊打開了安良剛剛整理好的衣櫥。
衣櫥裏很整潔,李孝賢很快選出一條銀灰色的領帶貼在安良的胸前試了一下,安良一陣心跳,這是自己的太太為自己選領帶的感覺呀,太溫馨了。
“銀灰色可以配搭任何顏色的襯衫,這條最好了……你可以把胡子剃了嗎?”李孝賢的神情和語氣溫柔如水,讓安良不可拒絕。
“行。不過為什麽呢?就是為了配搭領帶嗎?”安良問道。
李孝賢把領帶放在床上,又走到衣櫥裏為安良選襯衫,她一邊翻看衣櫥一邊說:“新加坡人不喜歡男人留胡子,留了胡子會被認為不文明,有時還會被誤會是街上的混混。”
安良和安婧恍然大悟,安婧說:“怪不得他在機場被人盤查,連羊肉湯老板也對他很不客氣……”
安良一聽完蛋了,這傻妹妹說這種話不是要露餡了嘛,立刻瞪了安婧一眼,安婧也意識到說錯話了,嘴巴突然閉上,聲音戛然而止。
幸好李孝賢完全沒有注意安婧說的話,她只是順口說道:“是呀,你看看街上就明白了,如果你們是洋人還沒有什麽,可是你們是華人,大家就把你當成本地人,本地人這樣可不像樣呀。”
“原來是被岐視了,我這就去剃。”安良說完立刻跑到洗手間剃胡子。
李孝賢叫住他說:“等等,我喜歡你留胡子的樣子,在剃胡子之前可以先照張相留念嗎?”
“對呀,我也喜歡哥的胡子,我去拿相機。”安婧說完就到抽屜裏翻相機。
李孝賢拿出一套黑西裝說:“穿上西裝一起照吧。”
安良穿好西裝打好領帶,安婧給安良拍了幾張相片,李孝賢從手袋裏掏出手機對安婧說:“婧修女,可以幫我們拍幾張合照嗎?”
安良和安婧一看到李孝賢的手機就發毛,這不會又是那種可以殺死精子的游離幅射手機吧?安婧飛快地接過手機看了幾眼,這是很新款式的可愛型小手機,馬上對着窗外試拍:“你的手機像素很大呀,拍得可真清晰。我試試拍暗的地方。”她說完拉開放羅經的抽屜,用手機對着羅經連拍幾下。
經過最近的風水奇案後,安良再也不敢只用衛星定位電子羅經,他老老實實地帶了一個傳統款式的羅經出來,這時安婧正好用來試一下李孝賢的手機有沒有古怪。手機指着羅經近距離連拍幾張,安良和安婧都小心地看着羅經上的指針,指針沒有任何運動。他們聽到李孝賢說:“這是我剛才在中國城買的手機,這種東西很不耐用,随便買個能聽電話的就行了,我也不知道有多大像素。扣扣,來,我們一起照相。”李孝賢說完把在地上走來走去的扣扣抱了起來。
安婧吐了一口氣說:“呼,像素很大,來吧,我幫你們拍。”
鏡頭裏出現一對像模特一樣的情侶,安婧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如此上鏡,只因為現在多了一個娴靜的少女在他身邊。
安婧知道安良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她的眼睛只看着李孝賢。
女人可以直覺到女人的心情,安婧從鏡頭裏看到李孝賢的眼睛、嘴角、嘴唇、甚至有像被風吹起的幾絡飛散頭發,都分明在告訴全世界她的幸福。
這是一個安婧從來沒有見過的微笑,李孝賢的笑容天真無邪,沒有淑女一般的貴族氣息,沒有這幾天奔波勞累的疲态,她像在家裏和自己的丈夫合照一樣,安婧幾乎肯定這不是裝扮出來的笑容,這個女人正沉浸在甜蜜中。
“咔嚓。”
“再拍一張。”李孝賢輕輕地說。
“咔嚓。”安婧看到李孝賢的頭輕輕側向安良的肩,把扣扣夾在兩個人中間。她現在才發現他們很般配,這種天生一對的感覺不只是來自兩個健康漂亮的軀殼,而是她看到安良臉上忍不住的笑意也像李孝賢一樣流露出來。
“再拍一張。”
快門鍵再按下去,李孝賢伸長了脖子湊向安良的臉,這是一張幾乎臉貼着臉的相片,扣扣被放到兩個下巴下面。安婧的鼻子突然有點發酸,她這輩子的記憶中都沒有見過安良和其他女孩子的單獨合照,她無法想象安良此刻的心情,可是她覺得這張相片不應該只保存在李孝賢的手機裏。
安婧也說:“再拍一張吧。”她從桌面上拿起自己的相機給安良和李孝賢一串連拍,她看到李孝賢把扣扣塞到安良的手裏,調皮地用手掌去觸碰安良下巴的胡子,然後用手指撚着胡須拔出來。安良開心得傻笑起來,揚起頭避開李孝賢的手。
卡爾頓酒店的頂層餐廳可以鳥瞰新加坡的海濱和無邊無際的大海,在晚霞折射下的海平線被濃墨重彩地分成紅色和藍色。餐廳裏寧靜優雅,客人來得不多,可是自助餐桌上的食物豐富美味,盡是世界各國的代表作。
安婧為了進出酒店,換上了黑色的長褲套裝,披散着褐色的長發像個電視新聞主播。她和李孝賢坐在一起,一直看着安良吃吃地笑個不停。
穿襯衫打領帶的安良已經剃光了胡子,這時的他才露出帥哥真面目。他的相貌長得比實際年齡小了一大截,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白白淨淨的臉色很明顯遺傳了白人的血統,只要背個背囊就像個大學生了。
李孝賢忍着笑對安良說:“我知道你為什麽要留胡子了,你是怕樣子長得太年輕人家不願意請你當顧問。”
安良手裏拿着一杯經典法國拉菲紅酒,有點臉紅地說:“沒有的事,我留胡子可以補充相格上的不足,可以存多點錢。”
安婧又爆出笑聲說:“你哪裏有錢存下來呀,你賺的錢都自動轉到基金裏面了……哦,對了,你好像還有點私房錢,不過你財運這麽差,很快也會全部敗掉的。”
安良突然間想起自己那一百萬老本,立刻掏出手機打通達尼爾的電話。
“YOHO,起床沒有?英磅現在什麽價……你講粗口罵人?我正在喝紅酒不和你吵,快報價……621……嗯,阻力線在550……成本是500?賺了一百一十七個點,發達了發達了!都翻倍了還不快出手……什麽?還會升?要是掉下去倒虧的話我回來殺了你,現在止損線設在什麽位置,喂?別睡了……”安良擡起頭說:“他居然敢挂我電話。”
安婧奇怪地問道:“這幾天你就賺了一倍?”
安良嚴肅地說:“幹什麽,想幹掉我謀我的家産呀?”
李孝賢看到兩兄妹拌嘴覺得很好玩,她也好奇地問道:“聽良說達達是很好的操盤手,他可以為良賺到錢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安婧皺着眉頭看着安良光滑的下巴說:“老實說吧,他那撮小胡子的确是有點聚財的作用,要不然他可窮得連熱狗都吃不起了。哥哥本來就命裏無財,只要財星一動就破印星,而印星又會以更強的力道反克,他賺的錢只要放在他的身上或者他的戶頭上,都會很快消失的。他炒了十幾年股票就虧了十幾年,賭錢也一直沒贏過,後來是因為留了小胡子,才存下一點私房老本。”
“嘿!炒股和賭博完全不是一回事,你不要混淆小賢的概念。”安良用牙簽挑起一小塊法國農家幹酪送到嘴裏,鹹香微酸回味無窮,最适合配上好的紅酒。他閉上眼睛品味了一會說:“嗯,農莊裏新鮮的麥田空氣都溶進舌根……光是吃這些芝士就值回票價了。那個股票期貨外彙之類的東西,完完全全是人為操作的結果,沒有人交易就不會産生價格的起落,所以只要方法正确是可以賺錢的。我的系統沒有問題,可是每到關鍵大交易就會沖擊系統底線,比如電話壞了,公司盤房主機故障,概率很低的突發性震蕩,我自己病倒入醫院,還試過錢轉到銀行後被駭客劃走了……真不是人過的日子,要不然我賺的錢都可以填滿我的房間了。後來我的操作系統越來越保守,細水長流式的賺小錢,這樣反而可以把賺到的錢提取出來;芸姐很聰明,把我提出來的錢全都分到幾個基金裏,給我每個星期定時定量發錢,這才沒有那麽窮。賭博就不同了,說起這個和玄學直接有關……”
安良的話題越扯越遠,可是他和安婧都明白這只是扯開話題。其實他們都發現一個情況,安良的財運似乎在慢慢變好。安良請達尼爾操盤是回避了自己命中的缺陷,可是幾天的時間裏倉位就增加了一倍,效果來得也太強烈了。
李孝賢崇拜地聽着安良高談闊論,安良的眼睛卻看到從門外走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身影非常眼熟,這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名貴西裝,全身上下一絲不亂,他就是大衛集團的副總裁丹尼。
安良雖然已經知道李孝賢提出什麽安排,一定有難以想象的後續,可是安排到丹尼出場這也太突然了。他呵呵笑着快步走到丹尼面前打招呼握手,然後和丹尼在另一張桌子坐下來。
丹尼向李孝賢和安婧微笑着點點頭,坐下來就問安良:“你怎麽剃胡子了?”
“你管我的胡子幹什麽呀,你應該問我為什麽來新加坡。”安良打趣兩句之後向丹尼同行來的人伸過手介紹自己:“亞力山大。”
丹尼微笑着介紹說:“這位是我們集團的風水顧問,安良,安先生。這位是我的老同學張濟文,我每次回來都會首先找張先生坐坐。”
安良對張濟文說:“原來兩位是老同學,一定是無話不談了。”
張濟文四十多歲,個子比丹尼矮半個頭,他和丹尼一樣穿着全套名貴西裝,表情熱情洋溢,和丹尼平靜內向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握着安良的手說:“安先生原來是風水顧問,真是年輕有為,這次是來公幹嗎?”
安良說:“不,我們是碰巧遇到的。看張先生的面相是公務員吧?”
“哦,真有眼光,你看我是哪方面的公務員呢?”張濟文招呼大家坐下,叫侍應拿了一瓶紅酒。
安良端詳了張濟文一會,他身材偏矮可是不瘦弱,雖然說話溫文爾雅,可是聲底很厚,聽得出如果他需要大聲說話會聲如洪鐘。他明确地判斷:“武官。是警察局?還是國防部?”
張濟文爽朗地笑起來:“丹尼,你這個風水顧問不簡單啊,我們也要請這樣的人才了。安先生是從哪裏看出我是武官呢?”
“張先生身材不高,可是眼圓肩寬,相格體形都入虎形,這就有了武曲形格的基礎;不過主要還是看顴骨。”
張濟文好奇地問道:“哦?我也聽人家說過看顴骨可以看出是不是當官,官職的高低,真是沒想到還可以看出管的範圍。安先生可以說一下是怎麽看的嗎?”
“呵呵……”安良笑了起來:“張先生要和我研究相學了,丹尼你得從公司付我一點顧問費。”丹尼也聽得津津有味,他笑着點頭說:“你們的單我來買吧,我請大家吃飯。”
“喔……那太感謝了。”安良用手點着自己的顴骨說:“張先生,顴骨是這裏嗎?”
張濟文點點頭說:“是,你是說看顴骨的大小還是位置呢?”
安良笑一笑,用手指從顴骨的位置向後一拉:“其實顴骨有這麽長,一直連到耳後。”
丹尼和張濟文都不自覺地擡起手放在顴骨上,從前向後捋一下。
“相學中看顴骨不只是看那一小塊突出的地方,而是看一個整體。太複雜的不說了,就說武官這職業吧。每個人的顴骨後端高低都會不同,這對職業有一定的影響。比如顴骨隐約露出延伸到鬓角,這種叫驿馬骨,是商人和長期離鄉工作的人才會有的骨形,比如丹尼長年在美國做生意,他的顴骨就會向鬓角接近;而張先生的顴骨有力豐滿,露出的情況比丹尼更明顯,可是末端卻橫入耳朵中部,這種叫将軍骨,是只有職業武官才會有的相格。”
張濟文贊嘆着說:“真是觀人于微,你不說出這些細小的差別,我一輩子都不會去注意,現在摸起來果然是這樣。”
“不過還有一點讓我更肯定張先生的職業,就是你的手。我和你握手的時候發現你虎口和食指特別有力,經常練槍的人才會這樣,看來張先生的槍法也是不錯的。”
張濟文開心地笑起來:“哪裏,我只是每周跟部隊一起練習,個人愛好而已。來來來,先倒上酒……”
侍應為大家倒上酒後,張濟文又說:“安先生能不能說說新加坡的風水呢?”
安良張大嘴看着丹尼說:“這算是公事還是私事?哈哈……”
“先聽聽嘛,我也不知道張先生的意思。”丹尼一向沉着穩重,先了解情況再發言總是有好處的。
張濟文說:“六年前美軍攻進阿富汗,在一個基地組織的廢墟裏意外搜到一盒錄像帶,這盒錄像帶裏詳細地拍下了新加坡重要的軍事據點、國際機場和地鐵的交通情況,從停車場、下水道、到地鐵裏的一些小坑道都沒有放過。在錄像裏說話的人很有經驗地分析了什麽地方可以放炸彈,怎樣放,和什麽時間最适合放置……”
安良聽到張濟文的話非常意外,他問道:“居然有人想在新加坡搞恐怖襲擊,他們真的是伊斯蘭組織嗎?”
張濟文苦笑着說:“我們新加坡本身就有不少伊斯蘭教徒,我們對伊斯蘭教沒有任何偏見,他們攻擊新加坡的原因我們還在研究中。不過美國把這盒錄像帶交給我們後,我們開始了長時間的搜捕行動,在境內破獲了幾宗還在策劃中的大案,甚至有一件是準備用民用飛機撞擊樟宜國際機場,那段時間真是驚心動魄。”
張濟文說話的音量不大,可是從他平靜的語氣中,依然可以聽出當年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安良搖搖頭說:“那些人真是瘋了,新加坡一個中立國對他們有什麽影響呢?”
張濟文笑了笑說:“有些事可能不是表面看的那麽簡單,說起來話就長了……在我們審訊犯人的時候,從各方面旁證發現并不是基地組織要主動襲擊新加坡,其實在紐約發生九一一襲擊的同時,就有一群神秘人物聯系過基地,要求基地對新加坡各個重要地點展開偵察行動,制定襲擊計劃。這群神秘人沒有名字,只有代號……”
他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極力舒緩自己過于緊張的神經,安良聽到他呼吸都在微微顫抖着,可以感覺到張濟文在這一系列事件裏的精神壓力有多大。
“你是想從風水的角度看看新加坡會不會受到恐怖襲擊?”
張濟文微笑着點點頭說:“本來這些事不應該求助于風水星相,可是我們的總理也很明确說過,我們在建設新加坡的時候,不會排除使用外力,只要可以讓新加坡更好,我們會使用一切正當的方法。”
丹尼剛才一直在聽張濟文說話,現在也開口說道:
“我也聽說過前任總理的風水故事,聽說當年建魚尾獅的時候就考慮了風水的因素。”
安良很清楚魚尾獅身像是新加坡的标志,可是和風水有關他倒是一直沒有太注意,他好奇地看着丹尼等他說下去。
丹尼看到沒有胡子的帥哥安良突然爆發出笑聲:“呵呵呵……你別這麽看着我,我不是風水師啦,我也不太了解情況。不過當年也是很玄,本來魚尾獅是在新加坡河的河口,在那下面可以直接看出大海,可是後來在魚尾獅旁邊建了濱海灣大橋,剛好攔在魚尾獅和大海之間,那一年橋還沒有建好就發生了金融風暴,新加坡立刻元氣大傷啊。”
安良平生見過不少風水奇案,不過聽到這些風水故事依然津津有味,永遠有新故事聽就是風水的魅力。他問道:“哦,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現在魚尾獅還在那裏嗎?”
“金融風暴平息下來後,政府就把魚尾獅向前搬,現在安置在濱海灣大橋的外面,還是面朝大海。張先生,我們的政府是不是看過風水啦?”
張濟文笑着擺擺手說:“你這麽問,我肯定不會說知道的。安先生,我們走到窗邊就可以看到魚尾獅。”
安婧和李孝賢看到安良只顧去說話,兩人吃飯聊天已經過了好一陣,現在看到安良走到窗邊,她們也走過去看熱鬧。
大家從卡爾頓酒店的頂樓看出去,看到的是整齊得不像天然形成的海岸。
※※※
從酒店看向大海,腳下是一片三角形的堤岸,這裏是新加坡的中軸線,這片三角地就像新加坡的船頭面向大海迎風破浪。
三角地的左邊是加冷河,右邊是新加坡河,兩條河流的河水緩緩地從城市中間向着同一個方向流入大海,夾着中間一片旺地,分明昭示這裏就是真龍正脈。
安良來新加坡之前,早就看到這裏的地形。作為一個風水師,在旅行前對當地風水有基本的了解,是一種職業習慣。
他對張濟文說:“風水口訣說‘兩水夾落是真龍’,再一次得到印證。新加坡的主脈由加冷河和新加坡河護送入海,我們腳下正是真龍正脈所在,如果國會可以設在這裏就可以得到幾千裏奔騰而來的龍氣。”
張濟文重複了安良的話:“幾千裏?”
“是啊,新加坡的龍脈發源于中國昆侖山脈,東幹龍和東南幹龍形成了中國,南幹龍經過唐古拉山脈、橫斷山脈、他念他翁山脈、比勞山脈一直南下,在丹老群島的護送下越過安達曼海,在大海上又收又放,寬一陣窄一陣,像一條沒有灌好的香腸低頭南下馬來西亞南部平原,這條‘香腸’就是馬來西亞的主脈中央山脈,它在柔佛海峽崩洪過峽又從海底鑽出來冒出新加坡島,結成如假包換的倒騎龍穴。”
安良在夕陽和大海前面比劃了一陣,大家都聽呆了,丹尼最先反應過來,他對張濟文說:“那個……安先生是地理系的高才生,所以……”
張濟文連連點頭說:“專業,專業。龍脈這麽長,來到這裏會不會沒什麽力氣呢?”
安良說:“龍脈長短和龍氣的強弱沒有關系,可是龍脈的靈動性卻會直接體現龍氣的強弱。比如新加坡的幹龍,從泰國南下到馬來西亞這一段幾次收窄放寬,就是很好的龍氣動能再提升,這種地理在風水上叫做束咽,沒有束咽過的龍脈不會化出真龍。如果從泰國到新加坡都是一路平緩沒有變化,也不會有新加坡今天的成就。”
張濟文的表情從爽朗親和變得尊重,他用贊嘆的口氣說:“丹尼,這一代年輕人不是年輕有為,而是藏龍卧虎啊。安先生,我們中國的風水把地理研究得這麽透,對這種龍脈有沒有什麽名稱呢?”
安良轉身背靠着欄杆,雙手支着身體說:“唉,你不問起我也沒注意,這龍脈的确是有名稱的,而且和新加坡的情況很吻合,它叫做‘離鄉龍’。”
大家聽到這個名字都莫名地沉默下來,每一個把新加坡當成是自己的家的華人,都不會忘記他們的故鄉在中國,從中國昆侖山發源又遠離家鄉的龍脈,最終還是滋養着龍的後代。
安婧說:“我也想起來了,離鄉龍并不常見,它必須要一路直奔獨立特行,可是又有各種砂星護衛遠離祖山,最後成功結穴,才可以稱為離鄉龍,否則就只是死蛇一條,沒有半點價值了。”
“對,新加坡位于馬來西亞半島的盡頭,卻剛好被柔佛海峽隔成離島,這種大陸架相連,可是又有海峽分隔的地理就叫崩洪過峽,是形成大龍穴的重要條件,也就是說新加坡從一開始就注定不屬于馬來西亞,一定要由一群外來人發展起來。”
丹尼點頭說:“風水和人的關系太密切了。”
安良看到大家都站在自己身邊,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對張濟文說:
“張先生,我扯得太遠影響大家吃東西了,不過國家大事,不說又不行,我就長話短說吧。因為新加坡島背後有離鄉龍的支持,前面的新加坡海峽之外又有印尼的加裏曼丹島和蘇門答臘島一左一右形成大龍虎隔海護衛,新加坡的國際地位永遠不會下降,你們只會做得越來越好。從小形勢來看,前面的濱海灣是小明堂,濱海灣兩側的陸地左右包圍形成內龍虎,可是這兩片龍虎之地太過沉重……”
大家細看下去,在卡爾頓酒店的腳下有一個巨大的人字形海灣,這是因為左邊的加冷河和右邊的新加坡河會聚成濱海灣,而加冷河之外有一片叫東濱海的陸地,新加坡河之外有一片叫南濱海的陸地,這兩片地寬廣有餘,可是卻把水流壓擠成人字形的河道,像一把剪子剪向卡爾頓酒店,以及整個新加坡中部城區。
安良接着說:“這兩片海濱陸地沒有向外飛散是好事,可是向內彎入壓迫河道的布局又顯得太過了,就像左右手分別把兩個人抱入懷中,這種地形在風水上叫做入懷龍虎,專主外力入侵,不能獨立自主,相信這和新加坡的社會背景很相似吧。”
張濟文微微點頭說:“事實上島內有美軍駐守,這是歷史條件,有利有弊,我們也不能說是好還是不好。可是剛才說到的恐怖襲擊,有半數的攻擊目标是美軍的軍營和指揮部,要是新加坡被襲,友軍的存在肯定是重要原因之一。”
丹尼也說道:“新加坡政治上的強勢态度,和對島外資源經濟的依賴形成了一定矛盾,這也是衆所周知的。不過要是改變風水上的龍虎形态,就會對這種世界性的局面有影響嗎?”
安良說:“影響一定會有,而且以新加坡關鍵的地理位置,上好的風水格局,一旦到了行運的時間這個影響還會是世界性的。不過這是長遠之後的事了,我們今天只能先看看新加坡的意外災害情況,讓張先生放心。”
他擡起手指着正前方,大家順着手指看去,兩片像回抱新加坡的濱海岸并沒有合攏,留下一個三百米寬的出海口,正位于兩河彙流形成的巨大“人”字的頂端。
“那裏就是新加坡的氣口,成敗就只看這一點了。”安良說完,安婧就接着說:“我記得芸姐經常說‘未看城頭穩不穩,先看水口緊不緊’,就是說水口在風水布局裏比一切條件都要優先。”
張濟文微笑着把臉轉向丹尼,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安婧,丹尼輕聲解釋道:“這位是安婧,婧修女。她是安先生的妹妹。芸姐是他們的母親,是紐約的玄學宗師。”
張濟文的神情更為敬重,他對安婧含颌微笑說:“婧修女原來是國學世家,欽佩欽佩。”
安婧向張濟文禮貌地點頭微笑說:“我的風水學得不好,遠不如我哥,不過地理基本功還是有一些的。這個水口我看有利有弊,雙河彙流中線出海,水口曠蕩無掩無攔,這種水形稱為元辰水,氣從這裏直進直出,出時耗財無收,入時直沖明堂破財傷人,不過卻被設計師們一一化解了。你們看酒店下面有個摩天輪。”
大家向酒店下方看去,一個巨大的摩天輪建在三角地塊的尖尖上,恰似在船頭裝了一個大風車。
安婧說:“風車的轉動可以消解從大海迎頭沖入的煞氣,再加上這條長長的高架橋……”
李孝賢提醒她:“濱海灣大橋。”
“哦,濱海灣大橋呈倒三角路線連接着青龍白虎和主城區,像個緩沖網一樣把海口進來的煞氣在摩天輪之後進一步化解,這樣做會減慢新加坡的發展速度,可是卻可以更穩定地長治久安。”
安良搭着安婧的肩說:“時候不早了,一會天黑就看不成風水了,你先去吃水果吧,我還有話要和張先生說呢?”
安婧側側頭向丹尼和張濟文打個招呼,然後說:“小賢,我們去吃火龍果,這東西在紐約可不便宜。什麽時候我可以去坐坐那個摩天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