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

大家回到一樓,急忙給李孝賢驗傷包紮。李孝賢的手傷得不輕,幸好安婧的手槍中發射出來的是橡膠子彈,又打在手機上,手機炸開後子彈沒有貫穿手掌,才沒有造成骨折,可是掌心裏依然有很深的傷口。安良執意要送李孝賢去醫院護理,回家時已經天亮了。

大家都不可能再睡覺,在一樓的大書房裏打開五臺電腦,重新回看晚上發生的恐怖事件,又接通了安芸的網絡可視對話系統,全家開起了全球電話會議。

桌面上除了電腦還放着羅經,就是為了随時檢查奇怪的轉針現象,可是現在針又不轉了。羅經的旁邊放了兩支“柏萊塔”自動手槍,安婧說放在這裏辟邪。

安芸從李孝賢入門的第一時間就很注意她,從安良說的鴛鴦蝴蝶命和她出生的年份,安芸就可以推算出李孝賢的生日和命局。可是她出生的鐘點安良也不知道,如果硬要說是八字全配的話是勉強的。八字命局裏年月日時是必備的四個條件,每個時間單位都有兩個中文字代表,所以年月日時加起來正好是八個字,現在不知道李孝賢的出生鐘點,說是鴛鴦蝴蝶命總有些一廂情願。

不知道出生鐘點,當然不能排出一個完善的命局。安良問過李孝賢這個問題,她說沒有人告訴過自己;再想從一些生活經歷和家庭結構上逆推出這個出生時間,李孝賢又不願意多說家裏的事情。本來簡簡單單的一個女孩,不想在外人面前說家裏的事是很正常的,可是放在頻頻出事的安家就成了神秘人物。

更何況從剛才的錄像上看,深夜三點鐘第一個走出來的人就是李孝賢。

家庭會議當然是安芸來主持,她開口就對李孝賢說:

“小賢,因為你和阿良認識不久,這兩天又突然來我們家住下,然後發生這麽多事情,我們都想找出問題的根源,所以請你諒解,我想先問你幾句,你看可以嗎?”

李孝賢穿着安良為她買的長毛線外套和牛仔褲,手上包着一大團繃帶,像只受傷的小白兔坐在安良旁邊,她點點頭說:“我知道伯母一家都對我很好,如果不是良救了我,我現在已經死了。”

安芸說:“你也對阿良很好,我看到你在婧婧用槍亂指的時候拉開他,讓他避開了子彈。”

李孝賢看着屏幕裏的安芸,這時她穿着一套白色的唐裝,端着一碗茶坐在大沙發裏,一手揭起茶碗蓋輕輕地吹着茶杯。她對安芸的細致觀察和理解沒有表示出什麽感激,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安芸抿了一口茶問道:“你能說說三點鐘的時候你為什麽會走到阿良的門前嗎?”

李孝賢又看了看安芸,她仍是一臉含蓄溫和的微笑,看不出半點責備任何人的意思。李孝賢擡起手理了理長發,好像要先理清自己的思緒,她說:“其實整個過程我都沒有什麽記憶,只是記得一直在做夢,可是夢裏的內容也記不清了。我覺得自己好像在透過一個鏡頭看過去發生的事,有個聲音讓我去找一個人,然後這個人要帶我去很遠的地方。”

安芸饒有興趣地聽着,她插嘴問道:“那聲音是男聲還是女聲,是從很遠傳來的還是從心裏聽到的?”

安良轉過臉湊到李孝賢前面,皺着眉頭認真地問:“夢裏是找我嗎?”

李孝賢笑笑說:“是一把很遠的男聲,讓我去找一個古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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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安芸追問道。

“然後我站在一條荒無人煙的大路邊等他,他從遠處走過來,帶我到一個房間裏面,說要拿些東西離開這裏,可是怎麽也找不到……後來的事就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是在書房門前。”李孝賢說完還舉起包紮好的右手看了看,一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

大家聽完都靜下來,安芸慢慢用茶碗蓋掃着浮在杯裏的茶葉,安婧穿着鑲綠邊的白色修女袍,抱着扣扣想心事,安良依然在問李孝賢同一個問題:“你在夢裏看到的男人是誰呀?是我嗎?一直都沒有看清楚是跟着誰走嗎?”

李孝賢只是笑着搖頭說夢裏看不清楚,然後心事重重地低下頭,讓香槟金色的長發遮住臉。

安芸說:“阿良,你不要影響小賢了,她之前被人追殺,現在又受了傷,你讓她好好靜一下吧。目前的情況我也沒有頭緒,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弄明白的,小賢,如果你累的話先回房休息,我們聊一會天也睡了。”

李孝賢點點頭走出大書房回到自己的客房,安芸的電腦上開着錄像,她一直盯着李孝賢的一舉一動,甚至是眼睫毛的顫動和手指的無意識動作都不放過。

她看到的李孝賢是文靜而有禮貌的女孩子,而且長得無可挑剔的完美,如果不是發生這麽多事情,如果不是安良命中本來沒有這樣的福氣,李孝賢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兒媳婦。

李孝賢長得漂亮卻沒有相學裏美人常見的薄命相,額形寬圓可以看出她的智力不低,而且從小就很讓人喜歡,是被人寵大的孩子。眉毛修得太好看了,兩道娥眉在眼線細長的大眼睛上像新月一般勾魂,可是這種修過的眉卻看不出她本來的家庭背景。如果就這種柳眉配額形來論相,她絕對來自大富大貴之家,但是她自己并不是這麽說的,她對安良說過,自己很早就離開了父母。

她的鼻梁不是很高,可是細長直挺,兩眼之間的山根部分也像西方人那樣隆起,這是相學中難得的富貴形格,對女性而言會比較早出嫁,結婚後還旺夫益子,會有一番事業成就。但是以李孝賢現在到美國找工作又被解雇,解雇後又被追殺的倒黴勁來看,實在不像是配這個好相格的命。

安芸想,一定有什麽是假的:背景?運氣?鼻梁?還是這張臉?

這些都不是問題,安芸心裏覺得真正有問題的是安良。她一手教出來的安良已經是新一代玄學家,他還會看不出李孝賢命格和相格之間的矛盾嗎?一定看得出來,而且會想得比自己還要多,只是這個孩子有自己的一套。

安芸等李孝賢回到房間,叫安良關上書房門然後分別問他們當時的情況。

安良說:“我一直在睡覺和做夢,我夢見自己回到抗日時期,這和小賢夢見回到古代很相似。剛才我不想打亂小賢的思路,其實我夢到的情況和她差不多,也有一個聲音在指示我找一件東西。我在夢裏都快瘋了,我不知道‘他’要我找什麽,只知道到了一個山洞裏找,日本飛機在頭上轟炸,我想快一點也不行,身體就是不聽使喚用不上勁……”

安婧插嘴說:“我在半夢半醒的時候也是這樣,全身都很沉重。”

安芸對安婧寵愛有加,基本上到了寵壞的程度,無論她搞出什麽事都不忍心責備,自己教無可教只好送到教會去修道。安婧總是插嘴只不過是小兒科,她語氣慈祥地說:“呵呵,看錄像就知道你很沉重了,先讓你哥說完吧。阿良你繼續說。”

“嗯,我在山洞裏看到很多奇怪的器物,在夢裏知道這些全是上古遺物,都有很多秘密,真沒想到原來自己走到藏書室了。”安良嘿嘿一笑說:“我們家的玄學書看來絕對是一寶呀。”

安芸微笑着問安良:“夢裏只有你一個人去尋寶嗎?”

“嘿嘿嘿……”安良雙手盤在胸前,靠着椅背笑起來:“芸姐,我知道你是解夢高手,可是我的夢也沒有那麽直接的事情,我只是夢見自己背着一臺照相機,還是舊式的‘大鐵桶’,我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穿着那個時期的衣服,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芸姐停下了笑容,重複了安良的話:“哦?你覺得不舒服嗎?”

安婧不甘寂寞地插嘴說:“我也覺得很不舒服,很熱,好像進了地獄。”

安芸聽過兩個人的詳細情況,又問他們的看法。

安婧認為是中邪了,按教會的說話就是着魔了,雖然風水師不能總是用這種态度推搪問題,可是有媽媽和哥哥在,作為小妹妹的安婧天經地義地當個不用動腦子的幸福白癡。

安良說:“我發現這件事和大衛集團的事件有共通點,就是從正統風水學上看不出問題。我們家的風水運程只是賊星入門,大不了是人搞出來的事情,可是昨晚是全家中邪,用傳統方法來對付的話馬上就要開壇作法辟邪驅魔。不過我不相信有什麽神怪的力量,反而覺得距離解開大衛的死因走近了一步。”

“怎麽走近呢?”安芸好奇地問。

安良拿起桌上的紙筆寫着:“遲些電話裏再告訴你。”舉起來給安芸看過,安芸理解地點點頭,然後對安婧說:“婧婧,動動腦筋吧……”她又憐又愛地把問題推到安婧面前。

安芸的心情其實非常複雜,她很清楚這是命運的安排。命中注定要死的人,身邊總是特別多事,而自己也總是想去做些會死的事情。眼前的兒女長得聰明漂亮,可是一步走錯的話就會白發人送黑發人,眼前這一幕将永遠成為定格。身為風水世家,他們不可能不首先站起來對抗命運,可是這條路很顯然越走越困難,越來越危險。唯一可以樂觀看待的角度,就是這是上帝給孩子們的磨煉。

安婧倒吸着冷氣說:“你們在這裏我就想不出東西了,嘿嘿……”

“真笨……”安良說了半句就被媽媽制止:“哎,阿良……婧婧,你閉上眼睛說吧,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安婧調皮地笑着閉起眼睛,她想了一會就說:

“我覺得有個關鍵問題,追殺小賢的人是不是殺大衛的人?丹尼解雇小賢,她就馬上被追殺,這很不合情理,我是丹尼的話就不會這個時候下手殺人,這樣的話誰都會猜是他想幹掉小賢了,滅口就是最好的殺人理由嘛。追殺小賢的人好像并不知道她被解雇了,可能根本和解雇沒有關系。至于追殺的原因,她自己不說我們也沒有辦法,哥還老是保護着她。”

安良一直不說話,安芸看他像是想把話留着電話裏說,于是對安婧說:

“這的确是關鍵,要是這是兩批人的話,阿良一開始的想法就錯了,追殺他的人并不是殺大衛的人,也和風水布局無關,那就很複雜了……見一步走一步吧。你們還想去新加坡嗎?”

安良說:“當然了,我要送小賢回去,順便玩半個月。”

開完家庭會,安良在安婧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他認為昨晚的情況有可能是有人在家裏的黃泉八煞方位放了邪門風水法器,然後兩兄妹各自回房間翻箱倒櫃。折騰了幾個小時後,兩人沒有發現什麽,到書房商量一陣之後,把監視器裏近幾天的錄像全部看一次,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于是幹脆把監視器關掉,走到地下室的走廊裏收拾起打得粉碎的手機。

明天就要出發到新加坡,今天還要按風水改命計劃在紐約市內大逃亡,而且仍有些準備工作要做。

安良等劉中堂來了之後,就開車到自己的風水事務所樓下,把一袋手機碎片交給丹尼爾,要求丹尼爾把這個東西重新拼起來,并且搞清楚這東西除了可以打電話還有什麽別的功能。

安婧在街上買了幾十盒金屬模型玩具,正在車廂後面大拆大卸。

她先把自己的兩支“柏萊塔”手槍拆散成各種零件,然後分別放進模型盒子裏和模型零件混在一起,再用膠紙重新封盒,準備一會經過郵局的時候,就往預先訂好的新加坡酒店寄過去。

劉中堂正在把雪糕車開往長島方向,安良坐在雪糕車前座換好防彈衣和橄榄球護甲,然後用雙手枕着自己的頭盔後腦,悠閑地對劉中堂說:“你認識婧修女的時候,她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那時很斯文。”

“後來是怎麽發現她這樣的呢?”

劉中堂熟練地打燈磨方向盤甩過一個彎道說:“有一次監獄裏有囚犯要越獄,劫持了幾個修女,然後在獄警下手狙擊之前,婧修女就把他們幹掉了……”

安良猛地轉過頭對安婧說:“發生了這麽危險的事你都沒和我說過,你想死啊?!”

安婧被安良突然叫一聲,眼神緊張地擡起頭,嘴裏還叼着一個子彈匣,像一只受驚準備逃跑的鼬鼠,和那身莊重的修女袍形成很不協調的畫面。

她雙手都拿着零件,嘴裏叼着子彈匣聲音含糊地發出怪調:“What?”

安良擔心地看了她一會說:“算了,沒事了。”然後無可奈何地轉回去,對劉中堂說:

“暴力很危險,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對不對。”

劉中堂點頭說:“有時是這樣,不過有時用暴力的話會很有效果。”

安良摔回靠椅,自言自語地說:“完全沒有共同語言。”

在長島的小樹林裏,安婧和劉中堂分別坐在一張野餐大木桌的兩端,這兩個方向都是安良致命的煞氣方位,在他們中間放着一個中國象棋盤,兩人正在平心靜氣地下棋。

全副武裝的安良一直站在大木桌上踱來踱去,不時跨過棋盤,拿着電話和艾琳娜不停地講。

他從艾琳娜那裏知道了裂岩谷裏地質研究所的主管馬特維,過去負責橋路隧道建設,可是因為他有天文學的背景,一直向公司打報告要求開發和天文有關的研究。具體是什麽不知道,可是被他磨了幾個月之後,大衛就把這筆預算批給了他。這次馬特維開發的産品規模很大,消耗了公司九成的開發預算,連她的項目預算也受到壓縮。

艾琳娜的基因項目,卻一直沒有突破。

她的基因庫規模也不小了,可參考的數據基本上是夠用的,卡住她的并不是計算方面的問題,而是最近遇到的基因突變。

目前科學界改變基因有兩種主流辦法,一種是替換法,另一種是添加法,兩種方法都只不過是用良好的基因注入舊基因中,不同的是注入的分量和生效的速度;相同的就是手工繁複,人工技術性非常強,所謂的速度不同也就是很慢和非常慢的區別。

可是艾琳娜在研究中卻發現人的基因會在一天內、甚至在一小時內突變,突變後的結果就是死亡。從艾琳娜前期的成果來看,基因決定了人的命運;可是基因可以被外力突變的話,就是說人的命運是有可能被強大的力量所改變的。作為科學家她關心的不是命運變好還是變壞,而是要找出這種力量。

這時安良提醒她,在大衛死亡的座位上方,天花板背面有圓形的壓痕。如果她注意到大衛的基因有突變,可以從這個線索去想想,可能會有些啓發。

這邊正在通電話,那邊達尼爾又擠了個電話進來,安良連忙轉過去。

“YOHO,達達,怎麽樣?”

“良,那臺手機太先進了,裏面有超強的收發功能,還有幾個我破解不了的小芯片,這些芯片都極為先進,絕對不是手機裏會有的東西。”

安良聽到他這麽說不高興了:

“達達,你可是駭客界的大哥級人馬,你搞不清楚這是什麽芯片就沒臉見人了。”

達尼爾受了冤枉地說:

“夥計,那小芯片只有螞蟻那麽大,而且還被打爛了,我是到了同行兄弟的家裏,借他們的儀器才可以解讀裏面的程序碎片,只能從收發元件上檢測出功率超乎尋常,至于……”

安良和達尼爾太熟了,他沖口就噴出一句:“廢話,手機本身就是收發功能的嘛,你是不是想失業了?!”

尼達爾被安良氣得發火了,他也提高了音量對着手機罵道:

“你別以為是我老板就什麽都明白,你會做這些事就不用請我了。那幾個芯片不是發射手機民用電磁波,而是發射游離幅射。你要是用這個手機的話我保證你頭發掉光精子全部死掉,你會在一個月內死于腦腫瘤。”

“這麽狠?!”安良吓得差點把自己手上的手機扔掉。

安良在大學裏主修地理學,理科成績非常好。只是因為他太醉心風水,急于畢業進入社會實踐家傳絕學,才沒有深造下去,但是他和物理工程方面的朋友仍然特別談得來。

他很清楚游離幅射波也是電磁波的一種,這和手機民用電磁波不同之處在于:游離幅射用高能量傳出,通過碰撞原子激出裏面的電子,使物質裏面充滿帶電離子,這個過程叫做“游離化”,這種高能電磁波叫“游離幅射”。目前游離幅射已經應用在伽瑪射線、X光和紫外線之類的能量型儀器上,而達尼爾所說的效果,正是這些儀器的副作用之一。

“這是哪裏來的東西?YOHO,你在聽嗎?我說你別用這種東西……”

達尼爾關心地追問着安良,安良的心思全到了李孝賢的頭發上。她要是天天用這種手機,也會掉頭發吧?他嘴巴裏發出沒有意義的聲音應付着達尼爾,達尼爾又說道:“我還有新發現,你要請我喝紅酒了。我查到大衛集團的一些舊資料,艾琳娜是他們集團企業的設計者,而且集團在世界各地的基建項目,都是艾琳娜和甲方公司交涉、選址和拍板的,這麽說吧,她是公司的技術靈魂。”

安良一聽高興得蹲下來,把手機按到聲音播放鍵給安婧和劉中堂一起聽,興奮地對他們做着手勢。不過他和達尼爾說話的聲調還是很平和:“很好,這些資料我們都會有用的,你有空就再查一下,什麽都可以……對了,你上次不是查過了,怎麽老是查艾琳娜?”

達尼爾大大咧咧地說:“廢話,這是世界上少有的金發美女科學家,任何男人都會想查她的底細。還有,我幫你進了五千手英磅……”

安良頓時暴跳起來:“啊!啊!你幹什麽?進那麽多幹什麽?”

“英磅馬上要升了,美元會進一步貶值,你拿着美元幹什麽呀?這次賺了我也有錢分呀,就你那六千美元讓我養十口人怎麽可能,我得賺快錢呀,我兄弟要買新的游戲機……”

達尼爾不停地說,安良只覺得有點口幹和頭昏,他從蹲在木桌上變成坐在桌面上,漠然地按停了達尼爾呱拉呱拉的聲音。安婧把紙巾伸進他的頭盔裏擦汗,一邊問道:“五千手是很多錢嗎?”

“不多,不過那是我全部私房錢……達達是在用我的錢豪賭,華爾街從來沒有人全倉殺入市場的……你把槍裝回去,讓我回城的時候順路一槍打死他……”

安婧溫柔地安慰安良:“不要傷心,你天生沒有財運,那些錢你本來都沒有的啦。”

安良為了被達尼爾扔進大西洋的私房錢痛哭一場後,馬上打電話給丹尼。

現在安良基本上認定艾琳娜在控制着大衛集團的風水,她用整個企業風水系統來左右華爾街120號23樓的總部,而這股力量來源于警戒山龍脈。通過艾琳娜的生物工程研究所那個反客為主的風水布局,他可以肯定大衛和丹尼的每一次決定,都經過了艾琳娜的參謀,而且最終會按照艾琳娜的意思去實施。盡管安良不知道艾琳娜起了什麽作用,可是她對集團隐瞞自己在使用風水,對風水師隐瞞自己是地理學博士,就絕對有不可告人的背景。

可是電話一直打不通,丹尼的新秘書說他出差了,安良憋了一肚子想法沒地方發洩,只好對安婧和劉中堂說:“這件事等回來再說吧,我們先去新加坡。”

安婧把棋盤上的一只卒子推進對方的九宮,逼近劉中堂的“将”,然後滿有信心地說:“快要将軍了,在新加坡一定有答案。”

劉中堂把“将”橫移一步說:“要是能逼得動幕後的人當然好,不過其實只是我們被人家逼動了,我們一直被人家引着走。小賢就是一個魚餌。”

安良盤腿坐在大木桌上,用拳頭輕輕掃着下巴上的短胡子說:“就是,我們和大衛的死有什麽關系呢?小賢和艾琳娜是同一方面的人嗎?真有意思。”

對李孝賢的懷疑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識,可是在她面前卻沒有人表現出來,和過去不同的只是絕不在她面前再談論和大衛集團有關的任何事情。安良對她照顧有加,安婧對她也有說有笑,大家一起準備明天出門的行李。

幾十盒模型玩具已經寄出,當他們到達新加坡富麗華大酒店的時候,兩支“柏萊塔”手槍也會同時到達他們下榻的客房。

不過唐人街警方卻通知劉中堂在假釋期間不能離開美國,就算到了飛機場,在出海關時也會被遣返。安婧通過教會交涉也沒有效果,劉中堂只好留在美國。這對安良來說可不是好消息,劉中堂雖然說話不多,可是為人仗義,在華人圈中有影響力,很多人解決不了的事他都有辦法搞掂,最主要的是他的八字命局正好是安良的太極貴人,有逢兇化吉的特殊力量。人不在了才覺得珍惜,劉中堂這回不能同行新加坡,讓安良心裏好像少了點什麽。

當天劉中堂開雪糕車把大家送到機場,一路上大家都戒備重重,以防路上有人襲擊。劉中堂告訴大家如果有需要的話,雪糕車裏面有手槍和沖鋒槍,這讓大家非常放心。可是一路上劉中堂卻悶悶不樂,他想不到自己連小狗都不如,畢竟扣扣可以通過教會和慈善機構的證明以工作犬的名義很快得到入境批準。

順利到了機場,劉中堂把幾個電話號碼給了安良,說這是東南亞一帶的洪門兄弟的電話,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找他們幫忙。然後劉中堂又一直把他們送到海關檢驗口,安良進了登機區很遠之後,找個地方回頭偷看劉中堂在幹什麽,發現他果然還在翹首以待。一個大胡子男人流露出這樣的眼神和行為,唯一解釋就是動感情了。

安良叫安婧過來一起偷看,他還問安婧:“你說他在看誰呢?”

※※※

在飛機上憋了十多個小時,他們順利來到新加坡。

新加坡是一個離島,全國面積比中國的首都北京大不了多少。離島北部東部和西部被窄得可以建起大橋的柔佛海峽包圍着,柔佛海峽的對面就是馬來西亞;離島南部則面臨遼闊的新加坡海峽,這是一條非常繁忙的海上通道,是世界的十字路口之一。

新加坡地處熱帶,從來沒有什麽季節概念,一年到頭只有夏天,唯一的季節區別就是很熱的夏天和不太熱的夏天。

安良一下飛機就開始脫衣服,到了過海關的時候,被懷疑是危險分子所以單獨分開,受到嚴格地反複檢查,工作人員極有禮貌卻冷若冰霜地表現出另類的不客氣,讓安良很不舒服。

安婧知道現在是安良一生中最倒黴的時候,他遇上什麽麻煩事都不奇怪,現在她只想盡快把兩支自動手槍插回兩肋,不然真不知道用什麽東西來抵擋更多的意外。

李孝賢也帶着扣扣在外面靜靜地等着,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安良才黑着臉罵罵咧咧地走出來。

“新加坡怎麽啦?我也是華人嘛,怎麽會要我脫光了全身上下檢查,還用機器照我直腸裏面是不是藏了毒品。”

安婧說:“幸好我沒有在行李裏放玩具模型,要不然被搜出來的話被判抽鞭子就完蛋了。”

(新加坡的刑罰中保留了鞭刑,行刑的鞭子很有殺傷力,每一鞭都會把人打得皮開肉綻。)

“婧修女是女人,不會被判鞭刑的,鞭刑只針對男性。”李孝賢對安良溫柔地說:“你就要小心一點了,新加坡的法例比美國嚴,日常生活細節上要多注意一下。”

安良一邊拖着行李往外走一邊說:“當然,我們都是文明人,不會影響別人的。”

李孝賢看着安良的下巴說:“你也要注意儀表整潔哦,留胡子的人在這裏辦事情不太方便……”

“什麽?”安良在過道上停了下來:“我的胡子惹誰了?”

李孝賢伸手在安良的衣領上掃了一下,為他整了整襯衫說:“入鄉随俗就對了,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習慣,如果覺得不方便的話就把胡子剃了。”她停下來好好看了安良一眼說:“你剃了胡子會很帥的。”

安良被李孝賢整理了一把,馬上笑嘻嘻地說:“好吧,只要你喜歡,我回去就剃掉。不過你喜歡小白臉直接說就行啦,不要說得好像我的胡子惹誰了似的……”

安婧提着眉毛對安良酸溜溜地說:“哥,你留胡子的造型比其他男人酷多了。”

他們下榻的酒店在中國城附近的富麗華大酒店,這裏的中國城正是李孝賢所說的“牛車水”。“牛車水”位于新加坡南部,是早年最大的華僑聚居點,現在已經是著名的旅游休閑景點。

“牛車水”保留了大部份早期建築,使這個地區充滿懷舊氣息。新建的大路越過狹窄的小街,現代化大廈從幾層高的大片老房子後冒出來,街上雜亂而密集的招牌上寫着各種不同的文字,一眼看去只覺得時光起碼倒流了五十年。

安頓好大家的住房後,李孝賢說要先回家看看,安良立刻自告奮勇地說要陪她回家,幫她提行李。李孝賢說這樣不太方便,她想先回家放下行李,然後再帶安良安婧到處玩。

安良對于女孩子個人隐私的要求也不好說什麽,只好把她送到酒店門口上出租車。

李孝賢坐的出租車一開動,安婧就抱着扣扣跳出酒店大門,來到穿着西裝的安良身邊。

安良回頭一看,安婧已經換上了寬橫紋的貼身背心和飄灑的短裙,頭上戴着棒球帽,長辮子從棒球帽裏伸出來翹在腦後,分明就是一個情窦初開的女高中生。安良頓時瞠目結舌,被安婧一把推進了下一輛出租車。

安良氣急敗壞地說:“幹什麽!穿成這樣幹什麽!都讓人看虧本了?以後怎麽嫁人啊!”

安婧不管安良說什麽,她對司機說:“跟上前面的車,不要跟丢了。”

安良還在嘀咕着說:“叫你換套平常點的衣服,沒讓你穿成這個樣子呀,你看大腿全都露出來了,嘩,真是晃眼……”

安婧說:“行了行了,天氣這麽熱我又沒帶槍,還要我穿修女袍想熱死人呀。這些衣服我幾年沒穿過,現在還合身真是難得。”

“這只能說你幾年沒發育了……”

“我都二十二歲了還發什麽育,我這是苗條,身材控制得好。”

李孝賢下飛機後的單獨行動其實早在兄妹倆的意料之中,他們早就商量好只要李孝賢一出門,就緊緊地咬住她。經過家裏的夢游事件,安芸肯定李孝賢是有目的地接近安良,而且不達到目的不會離開,所以他們不擔心李孝賢一去不回。可是一直處于被動狀态當然不行,對李孝賢進行跟蹤有絕對的必要。

他們跟着李孝賢的車在中國城的大公路上直走了一會,來到一條很有殖民地風格的老街。街上的建築全是三層高的成片洋房,橙紅色瓦頂在藍色的天空下勾勒着白色的牆身。街道不是很寬,兩旁全是餐廳和攤檔,吃飯的坐位全都擺到大街上,因為不是吃飯時間,街上的食客并不多。

他們看到李孝賢拖着行李下了車,然後走進一間中國餐廳。安良和安婧連忙下車,鬼鬼祟祟地跟到街對面的小食店裏坐下來,每人叫了個羊肉湯。

不知道李孝賢什麽時候出來,他們雖然肚子餓了也不敢大吃大喝。等了一會沒有動靜,羊肉湯已經擺到兄妹倆面前,安婧一聞就想吃,吃了一口之後就停不下來,埋頭稀哩呼嚕地汗吃。

安良估計李孝賢也是找地方吃飯,他一邊看着對面的店門,一邊慢慢地吃東西不停地擦汗。

這時小食店的老板走過說:“先生,我們的空調不能再冷了,你要是熱的話就把西裝脫下來吧。”

安良身上穿着雙層钛合金板防彈衣,外面用襯衫和西裝套着,要是脫下西裝就會現出裏面古怪的烏龜殼形狀,他腼腆地笑着擺擺手說:“呵呵,不用了,我擦擦汗就行了。”

哪知小食店的老板馬上不客氣起來,他瞪着眼睛說:“大佬,你坐在我這裏不停地擦汗,外面的客人看到以為我的空調壞了,你會影響到我生意的啊。”

安良和安婧意外得大眼瞪小眼,新加坡的服務怎麽這麽差?不過安良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他還是堅持以大事為重,充滿紳士風度地對老板說:“好,我不擦汗。”

那老板看了安良一會,轉身走開了,安良還聽到他小聲說着:“都不知道哪裏來的……”

滿頭大汗的安良突然往桌子上拍下錢就站起來,安婧嘴裏叼着羊肉片擡起頭,看到李孝賢拖着行李箱走出餐廳門口。

安良說:“她不是吃東西,哪有吃那麽快的,她一定是去見什麽人。”說完就側身閃到小食店門邊,倚着門看李孝賢的去向。

安婧抹着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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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見肖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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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見肖遙是唐雪見肖遙的經典玄幻小說類作品,唐雪見肖遙主要講述了:唐雪見肖遙簡介:主角:唐雪見肖遙站在離婚大廳的門口,唐雪見想到了八年前和肖遙領證結婚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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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無敵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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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