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2)
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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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家樂桌子前面數錢分錢搞了很久,李孝賢從工作人員那裏要來一個大籃子,盛起七十萬令吉籌碼,大家一起走到馬特維身邊。
他們看到馬特維正焦頭爛額地托着腮,面前的籌碼大概有二十萬令吉,安良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臉上憋着爛番茄一般的笑容,随着笑聲肩頭一聳一聳地坐到馬特維身邊,斜眼看着他輕佻地說:“Winner Winner,Chicken dinner!哈哈哈哈……”
這是流行在拉斯維加斯賭徒裏的一句行話,代表着對勝利的期待,勝利後的歡呼,還包含着高深的賭博哲學,可是現在安良以勝利者的姿态在馬特維面前說來,卻讓馬特維感到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尤其是那笑聲那麽的刺耳,讓他感到這是一種奚落。
安良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的前人早就研究出一套分析洋人面相的方法,把中國相學發展到國際化的程度。他從錄像中仔細分析過馬特維的面相,這種堅毅型的相格堅忍理性,邏輯冷靜,面前的困難越大挑戰的欲望越強,缺點是沒有同情心,弱點是自尊心過強。安良知道只要自己還纏在這個事件裏,遲早要和馬特維正面交鋒,已經制定了對付馬特維的策略,只是等一個時機。
現在正是難得的機會,馬上用激将法将讓馬特維一輩子都記住自己。
臉色發青的馬特維轉過身正面對着安良說:“運氣真好,這就是中國風水師的能力嗎?”
他的語氣和态度依然輕蔑,只有安良才明白他在看不起什麽。一個極度理性的科學家最看不起的就是運氣,用運氣贏錢的人在他們眼裏等于白癡。因為運氣只是概率裏的一個偶然,你可以因為運氣好贏一筆,也可以因為運氣不好輸得精光,在命運裏随波逐流的蠢貨在馬特維眼裏簡直就是低等動物。在別人以為用運氣來游戲的賭博裏,他要的是控制,而且他相信自己可以控制。
安良并不在乎他取笑自己,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搭讪。
“你不也在運用風水嗎?在中國風水中你剽竊了多少東西,嗯?”這是一個試探,安良的腦袋裏從來沒有忘記那些和龍脈龍穴重疊的衛星能量圖,他一直認為馬特維在研究和風水有關的項目。
馬特維臉上毫無表情,他一邊收拾着籌碼一邊說:“我從來不接觸巫術,也不會進人家的地方偷東西。”這話說得簡潔而一語雙關,很嚴肅地斥責安良擅闖裂岩谷。然後他往前推出一萬令吉籌碼對安良說:“你來這裏要找人聊天嗎?”
不下注的人坐在賭客的位子上是很讨人嫌的做法,馬特維一方面提醒安良,另一方面是對安良的直接挑戰。言下之意就是說:你敢在這裏下注和我賭一局嗎?
賭客的人數決定了每個人手上的牌面大小,他算好了安良一定會下注,所以先把運算裏的常數調大,算到自己仍然可以勝出,然後胸有成竹地推出籌碼。
安良明白二十一點是一個需要時間的游戲,只有坐在這裏一直關注出牌,并且把出過的牌背下來,才可以通過公式運算。他剛剛走過來,沒有配合的人告訴他之前出過的牌是什麽的話,他下注将完全陷入馬特維的數字陷阱裏。
他站起來退後一步說:“啊哈,我的運氣已經沒有了,由小賢和你賭吧,小賢,來坐下。”安良拉開椅子,讓李孝賢坐到馬特維身邊,幫她推出一萬五千令吉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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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特維将此視為藐視,換一個女孩子來賭還要加籌碼算什麽嘛,無論是作為數學家還是男子漢都應該馬上拒絕這場賭博,可是作為一個紳士這樣對待女士無疑是丢自己的臉。
他內心很掙紮,可是手上毫不示弱,馬上又向前推多一萬令吉,就算李孝賢和自己一起贏出,他贏的錢也要比李孝賢多。籌碼控制是賭博裏的最高境界,也最需要嚴密設計的運作系統,一次押兩萬令吉大大超出了馬特維的計劃,可是馬特維已經被安良轉眼間贏回來的七十萬令吉氣得胸口發悶,他無法接受這種小偷流氓一樣的家夥贏自己。
當馬特維推出兩萬令吉後,荷官正要開口請客人停止下注,安良向安婧手裏塞過一個籌碼,同時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我賭一千。”“啪”一聲把一個籌碼押在自己面前。
“啪”,安婧也押上一個籌碼說:“為了證明上帝無處不在,嘿嘿……阿門。”
馬特維的腦袋馬上嗡一聲發脹。
流氓行徑,完全是流氓行徑!算好了賭客人數才确認自己有勝算的,現在突然多了兩個牌位,發出來的牌序和大小就會完全打亂,而且安良他們一共押下了一萬七千令吉,如果一起輸的話,自己也比他要多輸三千。
他憤怒而無奈地瞪了安良一眼,安良翻着白眼邪惡地獰笑,李孝賢捂着嘴笑得前仰後翻。
安婧閉着眼睛坐在桌前虔誠地祈禱:“凡不試探上主的,都可以尋到上主;對上主不失信的,上主必向他顯示自己。邪曲的思想,使人離開天主;愚人試探全能者,只有使自己蒙羞……”
雖然是聖經裏的智慧箴言,可是在馬特維聽來怎麽都像在繞着彎罵人,他随即又聽到安婧說:“噢,我分要牌……”
馬特維轉頭一看,安婧睜開一只眼瞄了一下面前的兩張十,把面前的牌一分為二,又加多一個籌碼。這樣等于多了一個賭客中途插入,馬特維精心計算的牌局更加混亂不堪。
馬特維已經無法控制面前的牌局,他盤起雙手向後靠,遠遠地冷眼看着荷官發牌,等着命運安排這一次牌局的結果。
安良從桌上伸出腦袋對馬特維說:“嘿夥計,你在等命運安排嗎?呵呵呵呵……”
桌面上很快有了結果,除了安婧贏了兩千令吉,全部人都輸得一塌糊塗。
比賽結果很清楚,馬特維輸了兩萬,安良輸了一萬六,安良慘勝。
馬特維再也不願和安良為伍,他在安婧唱誦上帝的聖歌中拍案而起,收錢離場。安良把籌碼交給安婧慢慢兌換,追着馬特維走了出去。
走到雲頂酒店大門,安良大聲叫住馬特維:
“馬特維博士,請留步,可以喝杯咖啡嗎?我請客。”
聽到這種客氣的搭讪,馬特維心裏舒服了一點,他停下來對安良說:“你有什麽事嗎?”
“我看過在你研究室裏的大屏幕,對你的研究項目很好奇也很尊重,你可以告訴我一些關于研究的事嗎?”
馬特維聽到這話後轉身就走出大門,他對跟在旁邊的安良說:
“我不能告訴你,這是商業秘密。我在開發這個項目的時候就和大衛集團簽了合約,項目研究成功後,頭十年的專利和使用權屬于公司,無論公司用于什麽途徑,和什麽商家交易我都無權過問。你要知道的話可以去問丹尼,我不可能告訴你。”
安良快步跟在馬特維身後,一邊閃開擁擠的行人一邊說:“可是你的項目和風水有關,我看到你研究的控制室有世界地圖,裏面顯示的全是風水學裏的龍脈和龍穴,我不會把我知道的事用在商業上……”
“我對中國巫術沒有興趣。我是地質研究人員,我不看地圖看什麽呢?”
“不,你先等一下,馬特維博士,你的研究可能和大衛的死有關……”
馬特維已經走到露天的小賣部前,身邊有很多帶着孩子的家庭在玩鬧。他停在路中間說:“顧問先生,大衛的死和一切都有關,錢、女人、争權奪利和政治陰謀,只是和我無關,當時和我簽約的是大衛,可是和我發生合約關系的是大衛集團,我只會關心合約裏提到的事情,其他的我不會管。”
馬特維說完後又向前走,安良不依不饒地追着他說:
“馬特維博士,我們之前是有些誤會,我不是進裂岩谷偷商業秘密,我只是想了解大衛死亡的真相,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但是我現在陷進一個越來越大的旋渦裏,我被人帶着來到這裏,我一路上很巧合地見到了丹尼,現在又很巧合地見到你,我覺得我被人牽制的同時,你也在被人跟蹤,我們在被同一個人控制着。”
“跟蹤我的人不就是你嗎?”
安良快跑幾步拉住馬特維說:“不不不,我是被帶到這裏的,我沒有跟蹤你,丹尼在新加坡和你在馬來西亞也不會是偶然的事,至少你告訴我你來幹什麽?可以嗎?”
馬特維停了下來看着安良的眼睛,過了一會兒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也想知道大衛的死因?”
馬特維沒有回答,仍是沉默地看着安良。
“你不想知道誰在跟蹤你嗎?”安良也看着馬特維,可是他一臉無所謂,安良又說:“好吧,我可以不用儀器找到你地圖上的紅線和紅點,用中國風水可以找到……比如這個游泳池就是一個紅點。”
安良看到馬特維的表情有點猶豫了,他補充一句:“我們研究的可能是同一種東西,而且我的方法更低成本,更快。”
馬特維想了一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起來:“我這次來是為研究項目做測試,這是我的電話和電子郵箱。”
他把紙撕給安良:“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想破壞我的測試,那樣的話我會殺了你。”
安良接過紙條馬上追問:“是做什麽測試?誰定的地點?為什麽在馬來西亞?”
馬特維一把推開安良說:“站住!不要再纏着我了,你再這樣我會報警。幾個月後我回美國,你到時再和我聯系吧。”
安良被推了一下,從粗暴的身體語言裏感覺到馬特維真是發火了,他沒有再追上去。看着馬特維的背影,他撥通了達尼爾的電話:“達達,你好嗎?我在馬來西亞……我很好,有個工作給你,幫我查個電話號碼,戶主資料銀行帳戶能查的全部查出來,查到後發到我的手機上。然後幫我全球定位盯着這個號碼……”
安良拿起馬特維給他的紙條讀出號碼後說:“我要知道這臺手機到了什麽地方,每天都要知道……OK,我知道阿美很想我,她一直想和我結婚,我會問候她的。什麽!英鎊升到110,那不是翻五倍了,喔!上帝對我太好了……啊?這時候和我談分成?五五分帳,不能再多了……”
安良挂了電話之後自言自語地說:“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電影裏總是黑人先死。”
當安良回到雲頂酒店的虎爪大門,正要回房間的時候,從大門旁邊的咖啡廳走過來三個穿西裝的保安人員,為首一個對安良說:“安先生,我們上司想和你聊聊天,不知道你有沒有空。這邊請。”
他說完做了個請往那邊走的手勢,兩個精壯的工作人員一左一右挾着安良,也不管安良是否答應,就把他提進一個走廊後面的員工電梯。
安良并沒有反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還要停留多少天,和賭場搞僵了一點好處都沒有,他順從着被挾着,邊走邊問道:“幾位是保安員吧?是不是捉老千呀?我沒有出老千,你們想捉的話我認識一個,我帶你們去捉好不好……”
為首的保安員說:“我們是技術保安部的,不過只是請安先生去聊天,一會你就知道了。”
電梯向下降了三層,安良進過幾道自動玻璃門,就看到一個巨大的賭場監視中心,環形的大廳裏全是屏幕,屏幕下全是電腦和鍵盤,幾十個工作人員在忙碌地監控着賭場裏的每一個賭客。
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穿着得體的西裝,滿面堆笑地走到安良面前,安良看到他圓頭圓腦,頭發很少,長得像個酒肉和尚。他和安良握握手,然後自我介紹:“我叫林世希,是馬來華人,我剛才看到安先生在賭場裏手風很順,所以回看了一下你進門時的錄影,順便查到安先生的客房資料……這邊請,我們到裏面談。”
林世希叫幾個保安員離開,和安良兩人進了一個小辦公室,從辦公室的大玻璃窗裏,可以看到整個監視中心的情況。
林世希招呼安良坐下後,殷勤地給他洗杯沖茶,安良看到面前放着的是一套功夫茶具,于是問道:“林先生是潮州人?”
“不是,不過也差不遠,我是福建人,所以我們把家鄉的風俗都帶到這裏了,來試試正宗安溪鐵觀音。”林世希一邊沖茶一邊說:“我看到你帶了兩個靓女進場,一大一小,一個風騷入骨,另一個卻是修女,安先生真是很有意思啊,一定是知道我們雲頂沒有小姐,所以……哈哈哈……”
林世希笑得很不懷好意,明明在暗示安良帶了兩個女朋友,而且口味還很獨到。
安良覺得人心裏想什麽真是長在臉上,一身酒肉氣的人腦子裏想的都沒有正經事,他一本正經地解釋:“修女是我親妹妹,另一位是新加坡的朋友,沒有什麽意思。林先生有什麽意思嗎?”
“啊,哈哈哈,沒有沒有,我是看到安先生在進國際廳之前用回風返氣的方法量了一下大門,看出你是風水人才,所以請你來聚一聚,聊聊天。”
安良知道自己是倒黴命,贏了錢也沒花錢的運氣,他警惕地問道:
“看風水賭錢不算作弊吧?你想問我拿回那七十萬呀。”
“不算不算,我還要多送三十萬給安先生,讓你湊個整數,玩得更開心呢。”
林世希從另一張桌面上拿了三十個大籌碼放在安良面前說:
“我發現安先生三兩下手腳就贏走七十萬,正要換荷官破一破你的銳氣,可是你卻功成身退了,我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賭場上久賭必輸,能贏錢就走的又有幾人呢?我看到你在場內行為放逸,談笑風生,可是卻外松內緊,有很強的控制力,然後到二十一點的臺面時又像游戲人生,視輸贏如鴻毛,難得一個年輕人可以風水賭術和為人都有這樣的道行,讓老頭子很佩服。”
安良聽了一大通馬屁話,有點明白林世希的意思了,他在桌面上随手拉過一個水晶煙灰缸,把三十個大籌碼堆在裏面說:“我明白林老板的意思了,多謝林老板的禮物,我不會再下場賭錢的,再見。”
“哎,先不要急着走。我不是老板,也不是請安先生不要再去賭錢,本來是想請教安先生些事情,可是現在我看你印堂黑氣沖天,只怕你有錢也沒命花,你自己知道嗎?”
“呵呵,林先生是玄學前輩啊,那是不是要教我怎麽化解呢?”
林世希的神情沉了下來,他用略帶沙啞又響亮的聲音說:
“閻王要你三更死,哪會留人到五更。你的命在倒數,不出七天就會離開人世,就算你馬上坐飛機回美國,在路上都會浪費一天,你現在還不及時行樂,這輩子就算白活了。這裏的錢夠你玩到最後一天,不過能不能在死之前給我們點風水建議呢?人總是會死的,在雲頂留下你最後一個風水案也不枉你一身絕學。我知道你已經看出雲頂的死穴在哪裏,否則你不可能轉眼間贏走那麽多錢。”
安良小聲問道:“今年是不是老板死了。”
“有眼光,大老板剛好在這個月走了,總理也來送了大老板一程,現在少東家剛剛接手。業務上已經沒有問題,可是風水上怪事不斷,所以我想請外來高手點撥一下,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安先生的建議一定不只值一百萬令吉。”
安良把水晶煙灰缸放下,對林世希說:“賭場如虎口,吃人不吐骨。我死不死和幫不幫賭場看風水是兩回事,士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這是看風水的潤金我就不收了。多謝林先生請喝茶,再見。”
“安先生,可是你對雲頂賭場不太了解。三十多年前我們老板把這裏從一片荒山開辟成一個游樂園,過程中歷盡千辛萬苦,解決了大量華人就業,養活了無數家庭;随後集團又進軍能源、地産和郵輪業,成為東南亞華人首富,是華人在東南亞的中流砥柱。華人在馬來西亞得到尊重,有一半歸功于老板。今天你幫雲頂,不只是幫了一個賭場……”
安良雙手插着褲袋轉過身:
“這個猛虎下山局殺人無數,你們這裏每年要死多少人,有多少人從這個懸崖上跳下去?你可以用多少就業率來抵回這些人命?說是幫了不少人,可是你有沒有算過害了多少人。好了,我對你們沒興趣,你也不用說服我什麽……對了,贏你們的七十萬不會還給你,那是給兒童癌症基金的捐款,當是幫你們積點德吧。”
“哈哈哈哈……”林世希發出響亮的笑聲,他把一堆籌碼倒進一個小公文包,走到門旁邊,拍着安良的肩說:“有意思的年輕人啊,我當年也和你一樣,不錯。的确我們時間都不多了,我也沒有機會讓你知道雲頂集團為社會捐了多少善款,這三十萬是我送你的,我們很有緣分,這張卡片你也帶上,這幾天有什麽事随時可以找我。早上約我喝茶啦,我覺得和你很談得來。”
“那多謝了,我沒死的話再找你吧。”安良說完飄然離開地下監視中心。
回到房間,安良向李孝賢和安婧詳細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可是他沒有說起從馬特維那裏知道的消息,以及得到馬特維的電話號碼。
李孝賢聽到安良拒絕為賭場看風水的時候,顯示出非常敬佩的神情,她對安良說:
“我還以為你會坐地起價,狠狠地賺他一筆呢。不過你對賭博這麽有研究,我上次聽你說起來像是很有興趣的樣子,為什麽又拒絕賭場的邀請呢,如果你接受的話,可能你可以長期免費在這裏玩,我們也可以賺個金卡什麽的。”
安良聽到李孝賢這樣表揚自己,高風亮節的心情油然而升,他一臉正派地說:
“風水師的工作就是關心人世的每個方面,如果平常不了解多一點,把風水溶入每個角落,那麽給人的幫助就很狹隘,也不能做一個合格的風水師。你看古代的風水師,個個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現在是信息爆炸的時代,做個現代風水師更要像臺不停升級的電腦,了解更多,分析更細……”
李孝賢和安婧看到他的正經樣,都哄堂大笑起來,安婧說:“哥,我發現你很有奧運精神耶。”然後她跳到床上振臂三呼:“更高,更快,更遠!”
三人直鬧到李孝賢回房休息,安良才立刻上網和達尼爾聯系。
達尼爾得到五成利潤分帳後,士氣大盛,馬上通過駭客朋友的非法網站,對馬特維進行了二十四小時跟蹤,只要馬特維離開雲頂賭場的範圍,立刻就會有短信發到安良的手機上。
第二天清早,安良就收到信息,馬特維正在向雲頂賭場的北部山區移動,兩兄妹看着地圖非常愕然。從雲頂高原向北就是一道近兩千公尺高的山脊,從地圖上看那是一片百裏無人的原始森林;從馬特維的個人資料上看,他是一個野外運動的好手,對于一個地質學家來說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據他說馬上就要開始自己那個項目的測試,這時候去玩越野非常奇怪。
安良立刻通知安婧,他要跟上馬特維。
安婧卻全力反對安良的想法,她認為要去也得兩個人一起去,而且現在槍還沒有寄到,如果有什麽危險的話根本就無法抵禦。
安良一邊披挂防彈衣和随身物品,一邊對她說:“現在沒時間研究這個了,我先跟上他,你帶着扣扣在這裏等槍,這兩天槍應該到了,我們保持電話聯系。”
“那裏是原始森林,怎麽會有電話信號,你不能去,我們要等達達把馬特維的下一個目的地報出來,确實知道他停下來了,我們再去找他。”
“萬一他的目的地就是後山,或者他一直不停下來,又或者正如你說的,森林裏沒有信號,達達追不到他可就前功盡棄了。”
安良走到電腦前指着雲頂賭場北方的山脈說:“從山脈一直向北二十公裏,山上有個古木村,山下最近的鎮是庫巴鎮,山上山下相距十一公裏。如果我兩天後沒有消息,你就先去庫巴鎮,然後上山到這裏。看到沒有……龍穴,這裏有個龍穴。”
安婧看看電腦屏幕,在山中的古木村有兩道溪流呈V字形沖下,在一個山窩裏交彙成小河,小河再向山下蜿蜒流去聚成一個水庫,在Y字形水流劃分出來的山中窩地四周,有七八條分支龍脈向下聚頭,果然是一個龍穴形勢。至于是吉是兇要到現場目力觀察,可是從衛星圖上看,已經具備結穴的條件。
安良綁着鞋帶說:“我會在這裏等你,至少會在這裏留下信息,你找到龍穴就可以找到我的信息了……你還記得怎麽點出龍穴吧?”
“記得,可是小賢怎麽辦?”
安良想了一下說:“這事不要告訴她,我走了之後你讓她先回新加坡吧,我這裏可能會有危險,不要讓她冒險了。”
李孝賢穿着白色的背心和內褲在房間裏麻利地收拾背囊,從窗簾射入房間的霞光映出她完美性感的東方女性身材。她耳朵裏塞着耳機,耳機線後連着像一片香口膠大小的MP3音樂播放器,不過從裏面播出的不是音樂,而是安良和安婧的對話。只要在安良身邊放上一個火柴頭大小的竊聽器,她就可以偷聽到任何內容,她的偷聽從認識安良的第二天就已經開始了。
聽到安良說的最後一句話時,李孝賢的心裏一陣迷亂,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桌面上拿起那部在牛車水買的可愛型女式手機,手機的屏幕保護就是她和安良的合照,相片裏的安良還在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容認真而傻氣。
她看了一會就關閉手機,用塑膠袋包好放進背囊,然後從衣櫃裏拉出一個小行李箱,這是組織送來的工具,正好可以給她裝備這次行動。
幾分鐘後,穿着一身墨綠色野外運動服的李孝賢從房門裏閃出來,她沒有坐電梯下樓,而是直奔到走廊盡頭的走火梯,從沒有人注意的通道離開了雲頂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