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
把他們押到自己身邊,又由自己押進升降梯,一直降到地下三十米的第九層。這一層鐵門特別厚特別多,但是“天使”已經清洗過上面八層房間,仍然沒有見到馬特維和丹尼,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少女用槍指住了各個鐵門,她們相信要找的人就在裏面。
※※※
“天使”們把香口膠一樣的粘性炸藥粘在各門的大型門閘上,一串震耳欲聾的轟炸後,底層八個房門全部被同時炸開,整個大建築發出響亮的汽笛警報聲。大家到各個房間裏搜索一通,看到每個門後都是一個大車間。大衛集團的工作效率真是名不虛傳,短短一個月就在地下三十米深的地方挖出一個大工廠,各個車間裏已經停了電,安良從“天使”的電筒中看到車間裏有許多儀表和大型機械,技師們血肉模糊地撲倒在地上,一群長着天使面孔的少女像魔鬼一樣冷酷地向地面的傷員補槍,安良他們看得手心冒汗,安婧更是吓得抱着安良的手臂,把頭一直埋在他的肩窩裏,安良感覺到她一直在哭。
他們不顧身後有槍頂着,和李孝賢一起緊張地搜索丹尼。有一個車間裏放着一個三米高的球形機器,這個機器像造雪糕的大罐,在幾排控制板上快速閃爍着紅綠燈。李孝賢小心地用步槍照進裏面,很快就掃到丹尼血淋淋地靠在球形機器後面,拉着機器上的鐵管慢慢站起來。
他看到李孝賢和安良,凄然笑了一下說:
“你們兩個小鬼頭,真是搞到一塊了……安先生還帶兵攻進來……”
安良快步跑過去扶住丹尼,丹尼從嘴裏悶咯出一口鮮血,安良關心地說:
“不要站起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他擡起頭對李孝賢說:“你們要不要殺丹尼?你們不殺他就要快點救了,快來幫忙呀!”
丹尼拉住安良說:“你不要裝好人了,我很辛苦……不行了,你們也跑不了……這個反應爐一會就會爆炸,你們不會關這個反應爐,現在逃跑還來得及……不然,就在這裏陪我等死吧……呵呵……呃……”
他說了幾句,又咯出一口鮮血,安良看出他內出血已經很嚴重,在這樣的爆炸沖擊下,就像被一臺大貨車高速猛撞。
安良抱着丹尼把他平放在地上,安婧和劉中堂把他身上的白大褂撕下來給他包紮傷口。安良看到李孝賢留下兩個“天使”用槍看守着這裏,自己跳了出去,看來是要去搜捕馬特維。
他跪在地上小聲問丹尼:“水庫地震是你造成的?”
丹尼神情痛苦地眨了一下眼睛,承認了安良的問題。
“下一步就要震倒雲頂賭場?”丹尼再次肯定了他的問題:“為什麽要這樣?大衛集團的業務已經可以讓你富可敵國,為什麽?”
丹尼費力的搖搖頭說:“你不應該阻止我……不應該,不應該……別人這樣做可以,你不行,你是華人……”
Advertisement
在步槍電筒的閃耀下,安良看到丹尼的眼睛濕潤了,淚水和着臉上的血流到地上。
“513……513……那一天我的全部家人和無數華人被砍下人頭,我們的姐妹被蹂躏奸殺……你們記得嗎……”
安良猛地擡起頭看着安婧,劉中堂也呆住了,他們記得五一三代表什麽。
1969年5月13日馬來西亞發生大規模暴亂,沖突目标直指當地華人,當天晚上馬來人在吉隆坡舉行集會,随後暴力襲擊城裏的華人聚居地區,大肆燒殺搶掠。馬來西亞官方公布死亡人數不到二百人,并把這一次暴亂定性為種族沖突,可是事發突然以及有組織的襲擊,讓全世界都在猜想背後有不為人知的真相。
知情者從各種途徑揭示,當時被害的華人人數遠不止官方公布數字,而且受害程度也遠高于官方顯示的資料。甚至有幸存者披露,當時來維持秩序的軍隊,只是圍住暴亂區域任由暴徒殺人放火,還有人看到軍隊向華人住宅裏開槍射殺。
丹尼哽咽着咯出鮮血,他說話的聲音很模糊,似乎已經泣不成聲,身上的包紮傷口也大量滲出鮮血。他伸出一只手緊緊地扯着安良的破衣說:“你們都忘了……全世界的華人都忘了,沒有人報仇……誰都像駝鳥一樣把頭插在沙裏,插在滿地人頭裏……”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從雙眼裏流出來的是血:
“我記得……我發過誓永遠記着那一天……”
安良的腦子混亂得無以複加,在眼前看到的是血泊中的丹尼,可是腦海裏卻是曾經在網絡上看過的一幕幕慘狀:提在暴徒手裏的人頭;燒成焦炭的屍體;全身赤裸的女屍;身上刺滿刀孔的嬰兒;這些都只是漂洋過海求口安穩飯的華人。
安婧已經捂着嘴巴哭了出來,她完全沒有了主見,雖然上帝給了她信仰和正義,可是在血淋淋的暴行面前,什麽是正義成了一個痛苦的抉擇。
這時車間裏傳出機械的複雜轉動聲,聲音很大,還伴随着有規律的震動。大家意識到車間底下的粒子定向共振機已經開動,巨大的絞肉機正在向岩層發出低頻沖擊。
劉中堂還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低下頭對丹尼說:
“我們都是華人,和你一樣永遠記得五一三,但是雲頂賭場是華人開的企業,現在那裏有幾萬華人,那裏地震死的也是同胞,我們要先把地震機停下來……”
“你們怎麽會記得……九八年五月十三日印尼反華暴動,還是五月十三,死的華人更多……華人難民逃到領事館門口,連領事館都不讓自己人進去!”丹尼張大嘴無聲地痛哭着:“誰還會去救自己的同胞?只有我們派船隊硬闖海防線去救活下來的難民……”
丹尼的體力越來越弱,他全身不停抽搐卻想撐起身體,他用雙手揪住安良的胸口說:
“馬來西亞以雲頂集團為主要經濟支柱……呼,呼……雲頂集團以雲頂賭場為核心産業,只要雲頂倒了……馬來西亞就會陷入經濟危機,股市會崩盤,令吉會貶值,産生長期通貨膨脹,‘貓’就可以控制它……催毀它……雲頂是華人的恥辱,騙自己人的血汗錢養活仇人……我等這一天等了一輩子,報仇!報仇!報仇……”
丹尼的聲音停止了,他抓住安良的手慢慢放松,全身放軟摔倒在地面上,流血的雙眼睜得迸裂。安良的手在發抖,每個人都在流着眼淚。他摸摸丹尼的手腕,丹尼已經沒有脈博。
“他怎麽會死?他的死期不是今年……‘貓’是誰?這反應爐會不會爆炸?雲頂什麽時候要震?”
安良四處看着,茫然地問出人人都想知道的問題,可是沒有人知道答案。
他拿出手機慌亂地按出林世希的號碼,但是這裏深在地下三十米,完全沒有手機信號。
劉中堂急促地說:“還有馬特維,快找他出來關機,什麽都要先關掉。”
大家不顧身後有步槍頂住,全都跑出這個車間回到平臺中間,他們看到李孝賢和幾個少女正從一個炸開的鐵門洞退出來,随後走出來的是毫發無損的馬特維。
馬特維穿着粘着血污的白大褂,他的黑框眼鏡已經破裂,兩只手自然垂在身體兩側。他一手拿着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遙控器,另一只手拿着一支手槍,帶着不易察覺的冷笑一步步向“天使”逼近。
他音調平靜地對用槍指着他的李孝賢說:
“李小姐,進門要做的是按門鈴,而不是把門炸開,這麽沒禮貌的話老板當然要解雇你。”
安良看到馬特維就像看到救星,他對馬特維大叫道:
“博士,快停下機器!庫巴鎮已經發生水災,你不能再用地震殺人了,快停下來吧。”
馬特維把雙手盤着胸前,輕松地靠在一根大鐵管上說:
“我要進行全功率測試……”他揚起手槍指了一下李孝賢:“我想他們也很想看看效果吧,哼哼……不過他們和李小姐一樣沒禮貌,剛才還想綁架我。對了,李小姐,請告訴你們的老板,想要我的共振機只要和我簽合約就行了……當然,這要在我安全離開這裏之後。”
安良看到馬特維走前一步,李孝賢她們就後退一步,很明顯是有什麽東西威脅着她們不敢下手,其實對付一個只拿着一支手槍的男人,只要施展幾招捕俘擒拿術就行了,哪會讓一群久經訓練的特工隊步步後退呢?一定有其他原因。安良問道:“你現在要出去嗎?”
馬特維不以為然地舉起左手的小遙控器晃了一下說:“對,我在半小時內要離開這裏,這裏馬上就要爆炸,雲頂賭場也會被震倒。”
安良明白了,他手上拿的是反壓力遙控器,只要他放開手指就會引爆,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敢向他開火或是動粗。就算李孝賢再想完成任務,也不能先讓自己的命丢了。
馬特維對安良說:“想出去嗎?我可以帶你出去。”
安良很驚訝地問:“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我明白了,你離開爆炸範圍後,這一招就失效了,你要找個幫手……”
“對,你們劫持我就行了,她們不會想我死的,要是她們不禮貌的話,你可以把我殺了。”馬特維說完把手槍扔到安良手上。
“唉?”安良更驚訝了,他真想不到馬特維這麽大方,可是馬特維的分析在情在理,這的确是控制能力超強的“天使”的最合理方案。他又問道:“可是你不用震倒雲頂還要炸掉這個工地吧?能不能先炸掉工地再震雲頂呢?”
馬特維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冷冷地說:“這笑話真低俗。基地裏全是實驗成功的機器,我走了怎麽能留給其他人,我帶不走的機器就要炸掉。這個是小型核反應爐,要是炸起來會給雲頂造成二次地震,會增加地震的效果,我們出去後可以看新聞怎麽說。”
安婧神情凝重地拉拉安良的衣服說:“你們講了兩分鐘了……走吧……”
馬特維微微一欠身,對安婧做了個請的手勢:“修女和小狗請先走。”
安婧一聽倒是不敢動了,她怕馬特維會出什麽鬼點子。安良突然擡起槍指着馬特維大喝:“我是要死的人,早就準備死在這裏,我要求你馬上停了地震機!如果你不去關機的話,我會在地震前開槍,讓這裏炸成灰燼。這裏是深山老林地下四十米,就算發生核爆也比雲頂賭城地震的傷亡要小。”
幾個“天使”馬上用槍指向安良,強光電筒的光柱把安良晃得兩眼發白,還有一道光柱指向安良握槍的手。在她們眼裏,安良只是“雨”的口頭人質,完全可以擊斃,可是馬特維是優先目标,保障馬特維的安全先于一切。
“不許開槍!不許開槍!”李孝賢立刻瘋狂地尖叫起來,用步槍對着幾個隊友:“放下槍!這不是你們可以殺的人,要有總部命令才可以殺!”
幾個“天使”猶豫了一下,被李孝賢撲過抱住槍杆把她們向後推去。
馬特維露出大感意外的神情,他剛才用不怕死來唬住又要綁架又不想死的“天使”,可是現在安良卻又用不怕死來唬自己,這一下他真是被安良唬到了,他并不是真的不怕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馬特維皺着眉頭看着安良,安良再次對他大喝:“馬上去關地震機!”
李孝賢一看這陣勢,安良像瘋狗一樣咬住馬特維,發展下去可能真的會引發爆炸,她按了兩下耳機呼叫總部,可是一直監控着事态發展的總部,這時也沒有回複,這個場面不只是“天使”無法解決,連總部也措不及手。
李孝賢是“天使”中資歷最老的成員,在這裏她可以發出臨戰命令,她用手指向天空指了一下,又合起手掌向身後招一招,發出向地面撤退的手語,十幾個少女馬上魚貫撤入升降梯。
安良的眼尾餘光看到李孝賢的動作,他同時大叫道:
“劉關張帶婧修女離開,我和這冷血動物拼了!”
劉中堂聽明白了安良為什麽開口叫他帶安婧走,聰明過人的安良早就想到安婧的反應。安婧果然驚呆了,劉中堂和她都知道安良已經做了必死的決定,可是作為安良的親人,安婧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突然而來的事實。
劉中堂拉着安婧要沖進升降梯,可是安婧卻死活不走要拉着安良。李孝賢一步從升降梯中沖出來,對着安婧後頸一記手刀把她擊暈,和劉中堂一起擡她進升降梯,飛快地回到地面。
馬特維走到一個鋼架上坐下來說:
“馬來西亞對你很重要嗎?丹尼對我說過,相比于催毀一個國家,幾萬人并不是很大的代價,何況這些是拿着中國人的錢去養馬來西亞人的狗。中國人創立的雲頂集團幾乎交納了馬來西亞一半的稅收,雲頂賭場裏大部份都是中國人在賭錢,他們不值得你去保護……放下槍,我們走出去,我開始欣賞你了,我還想知道多一些關于風水的事情……”
安良走着兩步,雙手托槍從正面指着馬特維說:
“我開始信上帝了,我命中注定死在這個月,原來上帝要我做一件大事。和你死在這裏我很榮幸,死于核爆炸裏我覺得很酷……可是不管是華人還是馬來西亞人,沒有人可以不經審判而處決。”
“哼哼,手指真累。我覺得你像個白癡,你想由誰去審判馬來西亞?中國人嗎?上帝嗎?不,應該由我去審判,一個無法行刑的審判是沒有意義的。人類太殘暴了,如果我們不去審判,等不到末日這世界上就已經沒有了公平。”
安良知道馬特維在和自己打心理戰,他把語氣放平和一些說:
“有武器不代表你就是神。你是個優秀的科學家,不是屠夫,馬上關了地震機,我保護你離開這裏,我可以讓你炸掉這個基地。”
馬特維看看手表,然後跷起二郎腿輕松地說:
“我也打算死了,因為我可能不會再有機會看到測試成功。大衛集團為了支持我的項目,在一年前已經實際破産,是丹尼對外巨額貸款,還和投資方合作,并且做假帳瞞着大衛才把項目順利研發出來。”
他伸手指向丹尼死去的車間:
“那個核反應爐是世界上最小的反應爐,價格極為昂貴,因為它除了提供共振的動力,還裂變出3.5K微波幅射,這種微波可以和天體以及地球內發出的微波産生同頻,全世界只有我這臺反應爐可以制造出來……”
安良聽到這裏,不禁想起風水中提到的“龍氣”,那不也是以天人合一為原理,以引用天體運行力量為功效的能量嗎?
馬特維站起來走前幾步,面向核反應爐車間,背對着安良,他們腳下的巨大機器發出越來越大的轟鳴聲,安良聽不清馬特維的話,慢慢地移前了半步,用手槍指住馬特維的後腦。
“現在丹尼死了,就算有公司再投資,我要重新再制造整套設備又要五年時間,你知道,時間過得很快,我們都等不了這麽久。而且這次測試付出了非常大的代價,只是請一支軍隊就開銷不少,現在死的人已經不少了,整個基地只剩下我一個人活着……偉大的發明必然要付出重大的代價,安先生,你應該知道原子彈的成功用了多少生命來證明……”
安良聽到這裏,已經知道馬特維不會改變主意,再說下去也是浪費時間,他開始大聲倒數:“十,九,八……”
“我看出你對我的研究很有興趣,我也想和你進行一次合作……”
“六,五……”
“哼哼,我一直在想為什麽我用衛星才可以找到的3.5K微波流,你可以一眼看懂。”
“三,二,一,啊!”
安良鼓起畢生的勇氣扣下扳機,馬特維一直背對着安良,和安良只有三步距離,這時突然蹲下轉身埋頭向安良的腹部撞去,他左手緊緊捏着引爆遙控器,右手握住安良的腰帶在空中極力旋轉,在安良連串槍聲中,兩人重重地滾到地上。
這時一只皮靴死死地踩住馬特維的左手,随着一聲嬌喝,一個槍托狠狠地把他打昏。
原來李孝賢送了大家上地面後,舍命重新回到地下。如果安良死在這裏,她就算得到自由又有什麽意義?如果這裏産生核爆,依然沒有人可以離開。
安良從李孝賢腳底下小心翼翼地壓着遙控器慢慢拉出來,然後兩個人提着馬特維沖上電梯回到地面,馬特維馬上被兩個天使綁起架到一旁。
地面上正在進行一場激戰,守住大蜘蛛基地的是“天使”,進攻基地的是庫巴鎮的居民和幾十個雲頂賭場的警衛。
安良進入控制中心後打電話給林世希,就是告訴他雲頂賭場的威脅,同時要他向基地發兵自救。
林世希馬上組織了當兵複員回來的警衛員,帶上大批步槍和霰彈槍乘着直升飛機火速趕來。警衛隊一落地只看到鋪滿屍體的戰場和一群無法攻進控制中心的馬來人,幾個守門“天使”就已經用火力壓住了賭場警衛隊,這時林世希更加肯定這個基地要和賭場過不去。
他打電話通知警方來配合,可是警察卻像是收了大衛集團的錢,遲遲沒有援軍到基地,林世希正在進退兩難,從控制中心裏又沖出一批“天使”,警衛隊和馬來居民馬上被打得七零八落。
安良和李孝賢蹲在控制中心的出口看着全局戰鬥,他連忙打電話給林世希,說賭場的威脅已經解除,叫他帶庫巴鎮居民離開這裏。
打完電話後,安良拉着李孝賢的手說:“跟我走吧,剛才你敢下來救我,我就知道你就算死也不會離開我。”
李孝賢也拉着安良的手,咬着嘴唇搖搖頭說:
“我還有事要辦,如果有緣份的話,上帝會讓我找到你的。”
“你也信上帝?”
“認識你之後,我開始相信了。”李孝賢說完拉過安良,用嘴唇貼在他臉上。
安良閉上眼睛停頓了一下,轉過臉擦向李孝賢的嘴唇,李孝賢輕輕閃開他的吻,笑着說:“長了點胡子,呵,擦過臉真舒服……”
然後她把一個像鬧鐘似的小圓盤塞到安良手裏,一把推開他說:“快走!”
安良知道李孝賢不是做事冒失的人,而且以她的特殊身份,越纏綿就越可能搞砸她的事情,給她最好的配合莫過于聽她的話。離別和等待的憂傷都被剛才輕輕一吻掩蓋,他發現當愛情得到肯定的時候,原來自己沒有幻覺。
安良和劉中堂拉着安婧繞個大圈向警衛隊的陣地跑去,可是從李孝賢的耳機中收到的集體指令卻是“一個不留”。
十幾個“天使”馬上呈扇形隊形包圍着對方,紛紛從腰間拿出一個碗口大的平底圓盤,打開盤邊的小三角架,把盤子像鬧鐘一樣豎起來照向警衛隊和馬來居民。
這是可以催毀人類大腦的武器,可以發出強烈攻擊波頻使人腦神經機能陷入紊亂,迫使腦部自我護衛産生嚴重充血,直至腦血管爆裂馬上死亡,大衛和支持共振儀用于環境改良的議員都是死在這種武器之下,這就是使徒會獨有的高科技殺人武器,腦波武器系統中的皇牌——腦波雷擊機。
安良正在向林世希的警衛隊跑去,但是他一陣眩暈摔倒在地上,頭暈得無法思考,全身無力癱倒在地。他很疲倦,很想就這樣合眼睡去,可是戰場上的直覺讓他知道這絕不正常。他的頭倒在水坑裏,一個鼻孔失控地吸入雨水,再吸多幾口他就得浸死在這個高地上。
安良用盡意志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左手死死地按住核彈遙控器。他咳嗽了幾聲,睜開眼皮看看四周,身邊躺着安婧和劉中堂,遠處的警衛隊也陸續倒地,槍聲越來越稀落,“天使”已經開始從戰壕後面站起來狙擊還有戰鬥力的警衛。
安良睡眼惺忪地找李孝賢的身影,他真的想李孝賢再來救他一次,這樣又可以見一面多好呢。突然他記起李孝賢剛才塞給他的奇怪小鬧鐘,又看到每個“天使”面前都放着一個這樣的東西,馬上意識到這個小鬧鐘不是玩具也不是定情信物,而是高科技武器。
他用力把腦波雷擊機掏出來扔到安婧面前說:
“這個……是這個東西在作怪……”
可是安婧和他一樣迷糊,哪裏還能做什麽動作。這時槍聲稀落了許多,扣扣又沒有那麽害怕了,它從安婧的背包裏鑽出來到處舔人的臉。
劉中堂一看這下有救了,原來那腦波攻擊的是人腦的微電波,對頻率不同的狗腦完全沒有作用。這時的扣扣小眼睛炯炯有神,在背包裏悶了大半天正要出來活動一下筋骨,突然聽到劉中堂爸爸叫它:“COCOE.”興奮得搖頭擺尾地跳到劉中堂面前坐下,等着開始好玩的游戲。
安良把腦波雷擊機甩到劉中堂身邊,劉中堂摸過來讓扣扣聞了幾下,然後做手勢對“天使”的陣地一指:“COCO,GO!”扣扣馬上歡快地吠了一聲,向着架在“天使”前面的雷擊機竄去。
扣扣經常玩敏捷障礙游戲,本來劉中堂還想帶它去參加州際比賽,區區十來個沙包戰壕完全沒有挑戰性。扣扣像一只大松鼠在“天使”們面前飛速掠過,以人眼看不清的速度在迷蒙的雨水中推翻一個個腦波雷擊機,“小鬧鐘”四處滾落,一向氣質高貴打仗有型的地獄“天使”們一時間手忙腳亂,跌到戰壕裏的雷擊機當然好撿,可是跌到戰壕外的雷擊機就不好撿了,一出去還可能被對方打一排子彈。用十幾個雷擊機組成的腦波集群攻擊立刻被瓦解,死裏逃生的警衛們從地上爬起來,馬上找到機會邊打邊退。
當安良他們向警衛隊逃去的時候,扣扣還叼回來一個“小鬧鐘”追在大家後面。
雲頂賭場的兩架直升飛機騰空而起,搭着大批馬來居民和賭場警衛,壓着樹頂作超低空飛行,以躲避“天使”的導彈攻擊。在直升飛機上,安良失落地看着硝煙滾滾的基地,他用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給李孝賢,上面寫着“核爆,快走。”
幾乎同時另一架直升飛機搭着“天使”們和馬特維從基地起飛,一分鐘後從基地升起一個發着黑光的磨菇雲。安良的手機響了一下又失去了信號,安良掏出手機說:“以後手機有問題全得往核幅射那裏想,原子彈一爆炸什麽信號都收不到……唉,劉關張,我們給核幅射照過會不會精子不足啊?”
劉中堂看了看安婧,不想回答安良的問題。他又移下視線看看安婧白晳的大腿,髒兮兮的扣扣正很有福氣地坐在那雙玉腿上,他突然說:“那要試一下才知道。”
安婧不自然地咳嗽起來。
磨菇雲的幅射停了下來,雲朵在大雨中很快消散,安良的手機再次響起。
“盛總你好,我是安良……什麽!”
安良對着電話大吼道:“你說什麽,芸姐在北京被人綁架了?!”
(第一卷完)
【*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