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1)

“因為事情嚴重,我用了比梅花易數更複雜的文王卦,你們的第一推斷目标在日本,我也有這樣的想法;另一方面無妄卦上九爻有變化,而上九爻的納甲地支是‘戌’,戌的類像是帝都和形勝之地,所以地點上可以精确到首都東京和天皇的皇宮附近。”

南方新能源開發有限公司的總部在中國北京,幾個人正在公司總裁室裏圍着一臺電腦,一只叫扣扣的史納莎小狗正對着辦公室的大門,伏在地毯上用爪子墊着耷拉的腦袋。

電腦屏幕上反複播放着一段作戰錄像。錄像中一片漆黑,只聽到激烈的格鬥聲和槍聲,偶爾聽到一聲圓潤的女聲疾喝發力,安良很容易聽出這是他的母親——紐約風水宗師安芸的聲音。

過了不久,畫面中出現一只手,從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頭上取下一副夜視鏡。

安良按下回車鍵定住屏幕,側過頭對妹妹安婧說:“看到沒有,這是軍用夜視鏡,對方完全是以軍事要求配備的特工。”

安婧穿着黑色職業套裝,披着整齊的長發,盤着手站在安良身後,她旁邊站着劉中堂和盛衛國兩個大個子男人。安婧站在他們中間顯得特別嬌小,她的長相精靈俏皮,就像小朋友喜歡的兒童節目主持人,這和她一身黑沉的衣服很不協調,可是作為一個修女,職業套裝已經是穿衣的底線。

錄像繼續播放下去,在鏡頭慢慢搖過四周的山林陡坡時,他們聽到一段對話。

安芸用英文和日文分別呼叫:“長與先生?是長與先生嗎?”

從耳機裏傳出充滿磁性的中年男人聲音,他用日文對安芸說:“我是長與連太郎,安大師,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你能說英文嗎?我不太會講日文。”

“好的,剛才多有得罪,其實我只是想向前輩請教一下。”

安芸笑了兩聲:“你的道術和風水術都很好,長與又郎是你父親嗎?”

“他是我爺爺。”

“他老人家還好嗎?”

“謝謝關心,爺爺已經去世了。安大師,我派了人來接你,請不要拒絕。”

雙方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一片噴氣式引擎的轟鳴聲。随着鏡頭的急轉,畫面中出現一個浮在空中的黑衣少女。她背着單人噴射飛行器,她的身邊圍繞着七個浮空的小盤子,這七個小盤子一瞬間向鏡頭撲來,畫面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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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高大雄壯的盛衛國穿着得體的西裝,這讓他顯得很有一言九鼎的氣勢,他是南方新能源開發公司的總裁,安芸多年的老朋友。在這個世界上,新能源行業是永遠的朝陽行業,他的公司有自己的研發力量和産品,近年一直在迅猛發展中,不過他認為其中不能缺少風水師安芸的功勞,一個好風水局可以讓企業如虎添翼,何況他對安芸還有一種特殊的好感。

盛衛國在沙發上坐下來喝一口茶說:“這就是我們看到的飛碟,用碟形産生飛行動力并不難,可是做成茶杯碟那麽小,還可以操控得這麽靈活,就已經比現在的科技提前了五年。”

安良反複地看最後的鏡頭,他轉過頭對大家說:“這些小飛碟和女人在空中的動态配合得像手腳跑步一樣協調,好像是由那個女孩操作的……沒有遙控,一個人操作七個飛碟,而且飛碟一過來盛總的人馬就全都昏倒了,這些東西比現在的科技起碼提前了十年。”

盛衛國在當天接到安芸的求救電話,馬上帶了公司的保安隊趕到北京西郊翠微嶺,可是在接應到安芸之後,由三十個荷槍實彈的優秀退伍軍人組成的大部隊,竟然在剎那間不戰而敗,全軍昏倒在山上睡到天亮。盛衛國醒來後發現安芸已經失蹤,手上只有一臺安芸在見面時交給他的手機。

憑着這個手機,盛衛國找到了安良和安婧,同時也帶來了美國華人組織的秘書——忠義耿直的洪門白紙扇劉中堂。

他們通過安芸留下的對話,已經知道安芸的失蹤一定和日本人有關,現在一切資料都已經發送到世界上最好的電腦駭客達尼爾手上。達尼爾因為電腦犯罪被判刑,出獄後成了安良的風水事務所的特殊職員,每天坐在安良的位置上幫安良操作基金,畢竟炒作資本市場才是達尼爾的老本行,安良不會浪費人才。安良打開和達尼爾對話的視頻,這個駭客即将向他交出答案。

屏幕上現出黑麻麻一坨人影,安良對達尼爾抱怨說:“達達,你能不能把辦公室的燈調亮一點,我根本看不到你的樣子,你黑得像個鬼……”

“明天天亮我就上法庭告你種族歧視,黑鬼這個詞已經被立法确定為岐視用語……”

達尼爾看也不看安良,一邊操作另一臺電腦一邊和安良鬥嘴皮子:“還有你的辦公室燈光不足,我還要告你虐待員工,我認為辦公室的燈光應該亮到可以看清純種黑人的臉。”

“Shit……”安良無聲地罵了一句。

這時桌面的電話響起,盛衛國一聽是技術部打來的電話,馬上打開了免提功能,讓全辦公室的人可以聽到技術部的彙報。

原來安良把李孝賢在馬來西亞古木村基地作戰時交給他的“小鬧鐘”帶到北京,一個給盛衛國馬上拆件研究,扣扣叼回來那個速遞紐約,交到達尼爾手上,他相信有中、美兩方的強大技術力量支持,一定可以揭開這件神秘兵器的謎底。

據技術部彙報,這是超強功率的輻射發射器,近距離使用會使人類腦部嚴重受損,遠距離使用可以使腦部神經知覺鈍化,最直接的症狀就是昏迷。要做到這樣并不需要很高科技,可是技術部看不懂的是在發射器裏有超乎尋常的遙控微調裝置,也就是說這是可以針對某個特定波頻進行攻擊的輻射器。

安良拿起茶杯碟子遮在自己頭上說:“大衛就是這樣死的。在二十三樓會議室的天花板上扣着這個輻射器,同時在二十二樓的裝修單位屋頂再安裝一個,把大衛的座位一上一下地夾住,在開會時向大衛發出和他的腦電波同頻的攻擊波,一起開會的其他人不會受影響,可是他卻會腦部受到嚴重沖擊造成腦溢血……議員的死也是同樣道理。”

安婧說道:“可是議員是腦水腫然後發狂死去的,和大衛的情況不同呀!”

盛衛國說:“這可能是殺手不知道議員會固定坐在什麽地方,于是用了另一個更寬幅的頻率強行攻擊,所以做得更殘忍。”

屏幕那邊達尼爾呼叫安良:“YOHO,良,我查到長與連太郎的背景了。他爺爺是長與又郎,1934年曾任東京大學校長;父親是長與敏新,是東京大學著名的哲學學者;他和東京大學也有很深的關系,十年前曾經主持過工學系研究所,後來辭職失蹤了。”

安良翻查着達尼爾發過來的資料,一張長與連太郎的小相片出現在屏幕上,這是一張年輕幹練的臉,一頭刺猬短發給人精力極為充沛的感覺。安良對達尼爾說:“我要找到他,我要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地址、父母的位置,你能不能黑進日本警視廳?”

“噢……”達尼爾慘叫起來,“日本人寫的程序有一半是日文,那是給日本人看的東西。你別開玩笑了,就算進了數據庫,看着滿天日文我也不知道用什麽去查。”

“廢物……”

“什麽?”

“我說你是廢物。我的錢怎麽樣了?”

安良把自己全部私房錢交給達尼爾在金融市場上操作,達尼爾很快把他那一點點資金連翻五倍,讓安良樂不可支,現在他看到達尼爾就像看到大把的美元。

“英鎊暴跌……”

“啊?”安良馬上覺得口幹舌燥。可是達尼爾卻邪惡地笑起來,視頻上只看到一個大黑影在不停地抖。

達尼爾得意洋洋地說:“我反手做空了,現在又贏利五倍。不過還沒有平倉,所以這只是賬面利潤。哦!不過我是一塊廢物,不會計算平倉價位,良,你有時間自己看看盤吧……”

“不!”安良立刻制止達尼爾這種自卑的心态,他真誠地說,“你是黑色的鑽石,親愛的達達,你是最好的操盤手,你不是廢物。”

“我不是廢物?”

安良哀求讨好地說:“對,我的兄弟,你喜歡什麽中國禮物嗎?我給你帶一份。”

哄過達尼爾,安良馬上對安婧說:“婧修女,因為現在日本人還沒有和我們聯系,估計他不是要向我們勒索,他的目标就是芸姐,所以我們等下去是沒用了。現在我們要主動出擊,所以又到了你發揮的時候,起個卦算算芸姐的下落吧。”

母親的安危至關重要,安婧不敢随意起卦,她帶了紙筆自己走進一個小會議室,關上門後閉目向上帝禱告。禱告的作用相當于中國古代焚香沐浴的效果,可以讓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保證卦象準确。

過了一會兒,她拿着紙走出來,大家一看,紙上寫着“無妄之随”。

安良和劉中堂一看卦象異口同聲地說:“日本?”

安婧說道:“日本東京,在皇宮附近的西北方。”

安良馬上在電腦上查出日本地圖,劉中堂問道:“無妄卦代表無妄之災,肯定不是一個好卦了,而且代表方向的下卦為‘震’,‘震’代表東方,北京的正東方不是韓國就是日本,我們當然會想到日本,可是婧修女怎麽算出這麽細致的地點呢?”

安婧皺着眉說:“因為事情嚴重,我用了比梅花易數更複雜的文王卦,你們的第一推斷目标在日本,我也有這樣的想法;另一方面無妄卦上九爻有變化,而上九爻的納甲地支是‘戌’,戌的類像是帝都和形勝之地,所以地點上可以精确到首都東京和天皇的皇宮附近。”

安良也看出卦象極為不祥,他擔心地問安婧:“芸姐現在怎麽樣?會有生命危險嗎?”

如果在過去安良絕不會這樣問。每一個算過命的人對自己的死期都有所了解,安良也知道母親不是短命的人,可是這個月以來經歷的事情讓他打破了這種信念,一個個命中沒有走到死期的人相繼死去,可是本來注定要死的自己卻僥幸活到今天,這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每一個突發事件。

安婧在紙上快速演算,一邊給大家講解道:“這一卦以初爻父母宮為用神,同時初爻也是應位,這個爻位在卦中處于得令的強旺狀态,也就是說芸姐有很強的生命力,而且随時可能占得上風。不過‘無妄’之卦最後演變成‘随’卦,這是一個代表被動馴服和跟随的卦象,代表對方最後會轉移芸姐,如果我們去晚了可能再也找不到芸姐。”

安良緊張地站起來說:“那快訂票去日本,先去東京大學查出連太郎祖宗八代,這種名人之後想幹壞事太顯眼了,一定可以查到的。”

劉中堂叉着腰低沉地說:“其實這樣也只是大海撈針,要是對方失蹤的話,連警察都找不到他。”

安婧無力地坐在沙發上說:“先到了那裏再說,這種時候什麽方法都要試一試。”

這時安良的手機響起激動人心的搖滾電鈴聲,來電顯示是大衛集團的金發美女工程師艾琳娜。

艾琳娜從電話裏給了安良一個信息:丹尼的死訊已經傳到華爾街,大衛集團的股票在當天極速崩盤,一個上午就下跌了70%,可是在下午收盤前出現了龐大的神秘資金進行收購,價格在收盤前十五分鐘穩定下來,不過也沒有回升的意向。

安良知道這是意料中的事情,馬特維對他說過,大衛集團在共振機上的研究已經消耗得差不多,最後一年的資金完全是靠秘密貸款和做假賬來維持,一旦大衛和丹尼都死了,新老板就會馬上入主。不過以新老板挽救大衛集團所動用的財力來看,他對這個人去樓空的公司倒是非常重視。

艾琳娜對安良說話仍是帶着明顯的挑逗意味,安良不知道她是不是對每一個男人都這樣,不過艾琳娜的挑逗充滿辣味卻不下流,倒是讓安良很受用。

安良知道艾琳娜不是關心公司,而是關心自己的研究,對于她這種人,在哪個公司并不重要,只要有地方提供資金,有自己感興趣的項目,她可以随時跳槽。安良也不會忘記艾琳娜隐藏在背後的資歷,她和自己是同行,大衛集團的每一個工程項目都是由她考察地理選址确定,而大衛集團在警戒山一號和二號兩個山頭的研究中心,都是隐蔽的風水布局,這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艾琳娜是一個研究基因的地理學家,而且她有意向安良隐瞞自己會中國風水。

最讓安良重視的是,艾琳娜在自己的生物工程研究中心布下的風水局,處處以女權優先,以風水支持女性入主公司管理權,那麽現在艾琳娜到底掌握了多少權力?安良若無其事地問道:“新老板是什麽人?他們會大裁員嗎?一般新老板接管都會這樣……”

艾琳娜的聲調一如既往地慵懶,就像一個剛起床的少婦在抽一天裏的第一支煙,事實上艾琳娜有煙不離手的習慣:“噗——新老板是美洲聯合投資公司,他們是外行,別說裁員了,連誰應該被裁掉都不知道,哼哼……他們覺得全部接下來公司就會為他們賺大錢,誰知道呢,也許真的會這樣。良,你在哪兒,可以請你喝一杯嗎?”

安良不能被她請喝一杯,也不能被她知道自己在中國,只好打發她說:“哦……我要睡覺了,你的研究有什麽進展,知道大衛的死因了嗎?”

“做了很多種實驗,發現用低頻輻射會産生比較接近的效果,不過輻射的種類和波頻非常多,我想不同的輻射會有不同結果。而且大衛死在會議室裏,一同受到輻射的其他人怎麽又不會死呢?所以想和你聊聊天,見到你總是讓我腦子裏有激情……”

“哦!”安良聽到艾琳娜明目張膽的挑逗,驚呼一聲笑了起來,“真讓人激動,呵呵。我聖誕節之前會找你,為彌補我的失禮,我請你吃晚餐,到時我們再好好聊。”

“晚餐後呢?”

“哈哈哈……”安良大聲笑起來,他覺得艾琳娜只是和自己開玩笑,過度自信的女人認為自己可以控制一切,總是放肆地挑釁男人,“晚餐後就由你安排吧,如果我還不想回家睡覺……好了,我要休息了,很抱歉……”

“OK,晚安。”艾琳娜識趣地挂上了電話。

“美國狗就不能進日本?”安婧穿着黑色的修女袍,氣鼓鼓地站在東京國際機場出口,走出海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劉中堂手上拖着兩個行李箱,肩上挎着一個裝筆記本電腦的公文包,這些都是盛衛國在他們出發前臨時組織出來的行李。安良一行在馬來西亞經過奔波和戰鬥,然後又馬不停蹄直飛北京,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日用的行李,還能保住貼身的護照就相當不錯了。

安良在清冷的晚風中搓搓臉說:“幸好把那條狗送回美國,要是出現危險情況人都救不了,還得去救條狗?真是……”

安婧不高興地說:“不要忘了,最後還是扣扣救了你的命呢?”

安良立刻回嘴說:“所以不能再讓它冒險呀。”

劉中堂一邊活動着腰椎一邊說:“算了算了,動物進入日本要半年手續,你們想帶扣扣來也不行,現在送回美國最好了,快找的士去酒店吧。”

安良自言自語地說:“要是小賢在就好了,她肯定什麽都會安排好。”

安婧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樣子:“我想扣扣了。”

※※※

在預訂好的酒店住了一晚上,三人一早就匆匆出門直奔東京大學。這是一所有數百年歷史的國際知名高等學府,起源于幕府時代的科技機構天文方和醫學所,後來更重視在文科方面發展,成為日本大學的楷模。能進入東京大學就讀相當于一只腳踏入了大公司,半只腳踏入了日本政壇。

不過安良他們踏進來就像盲人摸象,三個完全不懂日語的人,面對着英語很不靈光的日本高才生,基本上是一問三不知。他們用中文寫在紙上當成日文給日本學生看,日本學生又用日文寫出來當中文給他們看,最後雙方都沒弄明白自己在幹什麽,只好很“殘念”①地道歉分手,再找看上去能明白的人去了解。

他們也試過在網吧上大肆搜尋長與一族的情報,可是在東京大學的檔案裏,長與連太郎和他的父親、祖父,都只留下一個名字,而且在十年前已經沒有任何新的資料。

整整一天的奔波,他們筋疲力盡地回到銀座酒店,稍事休息後安良就拉上劉中堂去喝酒。劉中堂扭扭捏捏地問安婧去不去,安婧義正詞嚴地拒絕了這種放蕩行為,一個修女怎麽能去那種地方?于是安良硬扯着劉中堂到了六本木。

安良是在網吧查資料時注意到這個地方的,他并不是精力過剩非要來這裏發洩,而是他看到二戰後因為美軍進駐帶起了六本木的娛樂業經濟,這裏很快成了東京外國人聚集消閑的地方。一到晚上六本木就像一場華麗的表演一般複活過來,在高樓大廈的夾縫下滿是酒吧和夜總會,霓虹燈妖豔地閃爍着招攬客人,交雜着傳統和淫猥的節目肆無忌憚地通宵上演。在東京大學不能找到的信息,在這裏說不定就可以找到。而且這裏的女侍應天天和外國人打交道,英文水平比大學裏的學生還要好,不過坐在安良旁邊的陪酒兔女郎就是東京大學的學生。

舞臺上表演着低俗熱鬧的節目,這是一種叫做“狂言”的民間小品,一個男藝人穿着和服木屐又唱又跳。安良喝着清酒問沙夜子:“你是因為英文好才來這裏工作,還是因為在這裏工作英文才變得這麽好?”

沙夜子頭上戴着兩只又長又軟的兔子耳朵,穿着一件白得透出肉色的低胸游泳衣,她向安良歪頭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安良最吃這一套,馬上張大嘴呵呵笑起來。

沙夜子說:“你真像學校裏的老師。”

“你不是諷刺我像大叔吧,我知道日本少女最喜歡取笑大叔了。”

“哪裏,我覺得你像高中的體育老師。”

安良欣慰地笑起來:“啊哈,真健康。”

“嘴裏含着哨子色迷迷地看女學生的排球運動褲……哈哈哈哈……”沙夜子的蕩笑換來安良給她屁股上狠抽了響亮的一巴掌。

劉中堂在這種環境出奇的放松,這有點出乎安良的意料之外,他問沙夜子:“我們想找東京大學的文學部,你知道在哪裏嗎?”

沙夜子看着劉中堂成熟穩重的國字臉又笑起來:“你們是想混進大學裏找有文藝氣質的女孩拍寫真吧?”

“我像那種人嗎?”

沙夜子又笑得咯咯響:“像地鐵裏用報紙遮住臉的大叔……”

“嗯?”安良和劉中堂都疑惑地看着她。沙夜子說:“從報紙下面偷看女學生的短裙子……”

劉中堂馬上擡起頭大叫:“老板娘,換人!”

“啊!不要!”沙夜子尖叫一聲捂住劉中堂的嘴說,“東京大學已經沒有文學部了,現在改名叫人文社會系大學院。”

兩人一聽就傻了,一整天找了那麽久,原來根本沒有這個地方。

這時安良的電話又響起來,來電顯示還是艾琳娜,安良打開電話就說:

“早上好……我起床了,有什麽事嗎……喝酒?現在去喝酒?我還沒刷牙呢……”

他轉頭看看劉中堂,劉中堂朝酒吧深處指了一下,安良又轉頭看去,赫然看到一個穿着背心、短裙的金發美女正拿着手機看着自己,艾琳娜臉上帶着戲谑的笑容就在自己眼前。

安良看着她說:“艾琳娜,你的時差倒過來了嗎?”

“沒有,所以我在這裏,要是喝醉了的話也許可以很快倒過時差。”艾琳娜說着端起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口。

安良問得別有深意,因為從美國剛飛到日本一定有三五天因為時差原因晚上睡不着覺,如果她還沒有倒過時差,證明艾琳娜是剛到日本,也就是說她在日本和丹尼的死有直接關系,絕不能以出差為借口。

“是誰在安排我們見面呢?”安良一邊講電話一邊走到艾琳娜面前,在她身邊有兩個日本青年目瞪瞪地看着安良,直到安良坐在艾琳娜對面。

艾琳娜給兩個陪酒的日本青年每人發了一百美元,他們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離開。艾琳娜放下電話說:“你喜歡藝伎還是喜歡空中小姐?”

安良也隐晦地問道:“你喜歡有胡子的還是沒胡子的?”

艾琳娜點起一支煙似笑非笑地說:“有胡子的男人才像男人……”然後遠遠看着劉中堂。

安良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讓劉中堂也過來一起說話。

艾琳娜的突然出現大出安良之意料,這個女人不僅把大衛集團控制得很好,連自己的行蹤也了解得一清二楚。雖說在這個時代要找個人不是很難的事情,可是一個天天蹲在研究所的科學家從美國追到日本和自己喝清酒,那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安良拿起桌面上的煙,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在艾琳娜面前他覺得做什麽都很自然,而且有點放肆似乎更合她的口味。

劉中堂也坐了過來,他和艾琳娜打過招呼後,安良開門見山地說:“你剛到日本,這次來找我,是想和我研究風水還是基因呢?”

艾琳娜輕輕在煙灰缸上彈了一下煙灰說:“現在我們沒時間研究那些,馬特維可能被恐怖組織綁架了,公司要救出馬特維,我全力推薦你參與救援行動……”

安良一臉驚訝:“哦?有這樣的事?”

艾琳娜似乎不知道安良親眼看着馬特維被綁架,也不知道安良來東京的目的,她點點頭說:“這是幾天前的事,丹尼死的同一天馬特維失蹤,公司猜測他被一個組織綁架。”

“他不會和丹尼一起死了吧?為什麽一定是被綁架呢?”

艾琳娜斜眼看着安良說:“我沒說他們在一起呀,你怎麽知道的?”

安良知道着了艾琳娜的道,他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微微聳一下肩表示:“我猜是這樣吧。”

艾琳娜繼續說:“據我們所知,你也是剛剛從馬來西亞到北京,然後從北京趕到東京,你不知道他們的事情嗎?”

安良傻傻地搖搖頭:“我是旅游探親,哪裏知道什麽事。”

艾琳娜認為安良在裝傻,可是她也沒有證據證明安良在丹尼死前和他有過接觸,于是對安良說:“馬特維很聰明,他在一個地方用無線電發射了一組摩斯電碼到裂岩谷研發中心專用頻道,那裏本來是他的項目基地,配有超強的衛星接收器,所以我們知道他還活着。可是現在沒有進一步消息,但是公司對他所在的地方有一定程度的猜測……”

安良和劉中堂對視了一眼,腦瓜裏馬上飛速運轉起來。

安芸目前不知所終,長與連太郎方面沒有任何線索,這件事情每拖一天危險都會無限增加,可是現在除了再回到東京大學進行人對人地毯式調查,沒有別的可行辦法;如果幫助艾琳娜救馬特維的話,一來可以制止神秘組織使用地震機,二來可能會因此見到李孝賢。如果安婧的卦算得準的話,安芸在短時間內沒有生命危險,幫助艾琳娜說不定是個突破口,甚至可以進一步了解艾琳娜和她背後的事情。

安良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向射燈的藍光柱,然後問道:“什麽時候行動?”

“你答應的話我們馬上開始。”

“多少錢?”

“一百萬美元。”

安良想也不想馬上讨價:“至少一千萬美元。”

艾琳娜冷笑起來:“哦,你和大衛集團簽的顧問合約只是十五萬一年,公司開價一百萬請個風水師已經是全球天價。”

安良用力摁滅煙頭說:“我和大衛、丹尼都是好朋友,十五萬是全球最低的友情價,一個月一萬的顧問費按慣例支付十四個月,再加一個月是我的年終花紅,而且我每年只到總部看一次風水,所以十年沒漲價,不然哪來你那麽高收入。我的人身保險買了一千萬,現在要美洲聯合投資公司出的只是一份保險……對了,要是你被人綁架了,你想公司出多少錢請我救你?”

艾琳娜被安良逗得笑起來,她吐一口煙到安良的臉上妖媚地說:“你真可愛,我喜歡你。不過一千萬太高了,我要先問問公司。”她說完就要走出門外打電話,安良叫住她說:“先付20%到我賬上,什麽器材雜費由公司支付。”

艾琳娜回頭笑一笑走了出去,劉中堂馬上湊到安良身邊說:“你不去救芸姐啦?你這樣幫她太冒險了,抓馬特維的女兵可全是特工精英,我們打不過。”

安良用手指向天空畫了一圈,又叉開兩個指頭點一下自己視線前方,意思是這裏四處都是偷聽和監視的人,說話不方便。然後他端起酒杯碰了碰劉中堂的杯子,示意他多喝酒少說話。

艾琳娜回來說公司同意可以先付二百萬,不過總額只能給八百萬,不能再加了。安良立刻笑逐顏開地說:“成交!我們的愉快合作開始了,現在我先聽聽情況,等預付款到了我的賬上,我馬上開始救人,這是我的賬號……”安良拿過艾琳娜的手機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

艾琳娜存起號碼發出一個短信,對安良說:“你真卑鄙。”

安良把這話當成恭維,微笑點頭說:“謝謝,非常榮幸為你效勞。”

艾琳娜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張雜志封面般大小的東京地鐵圖,安良認得這就是在地鐵售票處免費派發的那種,線條粗大,顏色鮮豔,雖然有十幾條線路扭曲交錯,可是畫得像日式漫畫,讓白癡都能一眼看懂。他不在意地問道:“這是幹什麽?”

艾琳娜拿出簽字筆在地圖左上角畫了一個小圈:“目标就是這裏。”

安良和劉中堂睜大眼睛看去,那小圈的上邊寫着護國寺,下邊寫着早稻田,中間寫着東池袋四丁目。安良用手指點在地圖中間,那裏就是天皇的皇宮,他看了劉中堂一眼把手指向左上角滑去。劉中堂意會到安良心裏的驚奇,這裏正是安婧算出來的地點,皇宮的西北方。“無妄”卦第六爻的納甲地支從“戌”變“未”,其實已經完全指示了這個地點:“戌”代表形勝之地同時也代表尊貴的墓地,護國寺正是東京埋葬着不少名人的宗教聖地,而變卦産生的“未”正好代表六月幹燥的平原田野,這正是早稻田的類像。一切都早有答案,只是人的思維沒有足夠的知識去解釋和看透。劉中堂這時不再質疑安良放下母親不管的想法,他也興致勃勃地細聽艾琳娜的講解。

這時穿着豔麗和服的老板娘笑容可掬地走過來對艾琳娜小聲說了兩句,艾琳娜就叫大家一起跟老板娘進了酒吧深處的小房間。

小房間外有兩個白種男人一左一右夾着房門在喝啤酒,安良和劉中堂一眼看出這些都是艾琳娜帶來的人,如無意外,也是保镖打手之流。他們進了房間,看到裏面是純粹的和式裝修,除了花紙牆壁和榻榻米就只剩下中間一張不到膝蓋高的矮桌子,桌子上有一張大型地鐵圖,和艾琳娜剛才拿出來的卡通版完全不同。

艾琳娜跪在桌前,腰向下壓成誘人的曲線,略顯寬松的背心裏有呼之欲出的情欲味。她手指點在護國寺的下方說:“這裏是荒川線的起點,距離皇宮不足五公裏,只要一小時就可以走到皇宮。它橫在東京的北方,全長十二公裏,你看這條路線的作用是什麽?”

安良細看這張地圖,皇宮位于城市的中央,十幾條地鐵線都以半圓形為主要走向,起止于不同方向互相交錯重疊,把皇宮一層一層包在中間。不說不注意,皇宮的北方很特別地多了一條短小的荒川線,從地圖的西北角直到東北角,中間不經過東京的中心區,如果要老實回答艾琳娜的問題,安良會說完全沒有用處。因為在荒川線的不遠處就有一條繞大圈環繞東京的重要線路山手線,從山手線可以很方便地到達東京的商業地帶,年輕人上班娛樂都會使用山手線,使用荒川線的只會是住在沿線正好想到郊區走走的老年居民,要是經營這麽一條線路想賺錢真是難上加難。

安良搖搖頭說:“這條是虧大本的路線,除非它是旅游觀光線,否則老板一定卧軌自殺了。”

艾琳娜跪直了身體說:“我知道你可以看出其中的問題,不然也不會推薦你賺這筆錢。這條線的确是地面有軌電車,平時乘客很少,以老年乘客為主。我還要提示一下,山手線和荒川線重疊的路線,也是地面鐵路。”

“啊?”安良和劉中堂都驚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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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見肖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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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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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無敵大宗師

英雄無敵大宗師

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