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林深不知處(19)

天快亮的時候,喻小藍在海浪聲中清醒。

她發現她和林深處睡在游艇的後甲板上,共同蓋了一件長款風衣。

她整個人都蜷縮在他的懷裏,緊緊地摟着他的後腰。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他們明明睡在沙灘上。

是他把她抱上游艇的無疑。

喻小藍只是驚訝,一向睡眠很驚心的自己,居然沒有醒!

醒來的那一剎那,她就已經松開了緊緊摟着他後腰的手,輕輕轉了一下身子,但沒有掙脫出去。

她擡頭看了一眼,林深處還緊合着眼睛,她往下蹭了蹭,想要從他臂彎的縫隙裏神不知鬼不覺地蹭出去。

動了兩下,眼看就要蹭了出去,環着她的林深處也動了兩下,再一次将她摟緊。

逗孩子呢!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

喻小藍輕推了他一把,“林先生!”

擡頭一看,緊合的眼皮就沒有動一下。

她又喊:“林先生。”

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林深處!”她擡高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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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聲,他的眼皮便睜開了,還順勢一挑。

喻小藍瞪他一下,不快地想,大清早,跟誰放電呢!

她懶得說話,又輕推了他一下。

意思很明顯了,可他就是裝着不懂。

喻小藍氣急,偏頭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嗚咽道:“我要上廁所。”

無人島上,哪有廁所!

可哪兒都能當廁所。

沙灘的後頭,有一小片樹林。

喻小藍下了游艇就鑽了進去。

身後是林深處那讨人厭的聲音:“小心有蛇。”

要真有蛇的話,那蛇一定是蛇品不好,才會遇上了兩個…一個比一個殘忍的人類。

喻小藍很快解決完了個人問題,四處尋找了一下,她很失望,并沒有發現蛇,這意味着沒法解決早餐問題。

要知道從昨天中午起,她就沒有吃過東西,加上今天早上這一頓,她已經餓了三頓。

得快點離開這裏。

喻小藍跑出了小樹林,想着那人一點都不着急,興許是留了什麽後手。

她匆匆跑向游艇,上了一半,又尖叫着跑了下去。

林深處正在換泳褲,換了一半兒,嘤嘤嘤!

喻小藍有一種想要戳瞎了自己的沖動,不過,等等,早上蓋的風衣是哪兒來的?泳褲又是哪兒來的?

這果然是一場預謀了很久的綁架,恐怕連油耗路線全都提前确定。

喻小藍想到這些,後悔死了,後悔剛剛咬他的那一口,咬輕了。

林深處換好了泳褲,初升的陽光照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他光着腳站在游艇的甲板上熱身,光裸又結實的大腿像兩根柱子一樣,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

喻小藍的臉一熱,想起方才看見的那片“叢林”。

雖然是睡過一次的關系,可那麽直觀的看見,真真是第一次。

喻小藍想要甩走腦海裏難堪的畫面,索性仰視了他直接問:“目的?”

林深處居高臨下,眼神霸道的要命,這一回倒是沒裝傻,“培養一下正常人之間的…感情。”

這話什麽意思?

是說他倆都不是正常人?

也确實,一個抑郁症,一個躁狂症。星這投胎的技術,也是差的不行啊!

喻小藍沒憋住火,沖他一句:“你們家的男人想和女人培養感情,都是把女人抓到無人島?”

林深處秒回:“我們家的女人就沒你這樣的。”

“不和你扯這些沒用的。我就問你我們怎麽回去,什麽時候能回去,游艇上只有飲用水,沒有吃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林深處道:“誰說沒有吃的,靠海吃海……”

說着,他戴好潛水鏡,跳下了游艇,往深海走去。

喻小藍頓覺頭疼不已,心想着,這到底預謀了多久啊!

更好奇,那個男人連根樹杈都沒拿,這是要徒手抓魚?

很快,大約也就是五分鐘的時間,他換了三口氣,再上來的時候,雙手舉過了頭頂,手裏死死地攥了條石斑。

扔在了目瞪口呆的喻小藍腳下,他轉身又往海裏去。

林深處一共下海了三次,抓了兩條石斑,還有幾只鮑魚。

他從游艇上拿下來一個鐵皮的小鍋。

喻小藍已經不去和他計較是怎麽變出來的小鍋,只問:“你有火?”

“不會鑽嗎?”林深處指了指不遠處的木頭。

“那得鑽到什麽時候?”

“很快。”

真的是很快,連五分鐘都沒有,白煙便冒出來了。

喻小藍再一次目瞪口呆。

不過,片刻後,她就發現了問題。

“昨天晚上那麽冷,你為什麽不點火?”

林深處把收拾好的石斑放進了鐵皮鍋裏,擡頭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冷嗎?你抱我抱得那麽緊,我一點兒都沒覺得冷。”

“那點了火,路過的船只也能……”後面的半句話,喻小藍沒有說下去,再說下去就是廢話,因為他,本來就是故意的。

她暴躁地問了他一句:“咱們到底什麽時候能回去?你給句痛快話!”

林深處對着燃起來的火堆,點着了煙,一面吐着白霧,一面笑的漫不經心:“等你…發現我的魅力。”

喻小藍翻了一下眼睛,只覺得很無語。

她想,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時候,林深處又吐了口白煙,“別在心裏罵我。”

被抓了包,喻小藍怪不自在地撇了一下嘴。

——

“我爸爸……他很厲害嗎?”

關于她那個爸爸,喻藍星從昨天問到今天早上,還有一肚子的問題。

黃沙昨天就給6018續了房費,他住在樓上,白茉莉和喻藍星一起住在大珠裏。

早上七點,他準時在大珠的門外待命。

七點十五,白茉莉領着喻藍星出了大珠,他大老遠就聽見小姑娘這麽問,插|嘴道:“也就是一般厲害吧,你要是把他放在什麽沒人的島沒人的山頭啊,他能把那裏的蟲都吃個精光,活個個把月絕對沒問題。”

黃沙覺得自己的解釋棒棒噠,小孩子嘛,理解能力有限,再一個往深了說也不行。

總不能說你爸射擊可牛逼,實戰也可牛逼,訓人更牛逼。

話,是不能亂說滴,一個搞不好,輕了挨訓,重了挨揍,就不劃算了。

才想到這裏,就吃了一記肘擊。

白茉莉領着喻藍星從他身邊過去,用他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溫柔聲音和喻藍星道:“這人是你爸的司機,腦袋有點不好使,咱不理他。你爸啊,是個面癱,工作特別認真,一工作起來等同于玩兒命,他對誰都不會笑…但是,對你和你媽肯定不一樣。”

他們老大還真是個面癱來着,面上的表情一向不豐富,發怒的時候瞪眼,高興的時候眯眼,不高興不發怒的時候面無表情。

白茉莉倒是有幸見過一回,他們老大極其豐富的面部表情。

還是五年前,他們老大拿回來一截香,讓她送去做化驗,明确的告訴她要驗裏頭的催|情成分。

報告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那截香經過化驗,裏頭根本沒有含半點催|情成分,完完全全的假冒僞劣産品。

就在那一刻,她看見了他們老大的臉上閃過數種表情,精彩紛呈,有驚訝,有了然,有歡喜,還有一種往事只能回味的愁苦。

白茉莉當時就判定了,那截香,是一段有故事的香。

只是他們老大,死都不會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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