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夜探靜雲寺

晚上,常和大師說要去大殿裏和其他幾個廟的長老一起商讨佛經丢失以及小沙彌之死的事情,千叮咛萬囑咐讓石榴在竹屋好好待着,千萬別出去。

石榴撲閃着卷翹的睫毛一臉乖巧的應着。

待常和大師前腳一出門,她後腳就賊頭賊腦開始了自己的小動作。

見常和大師走遠了,石榴翻出明遠的衣裳換上。

這明遠雖看起來體格纖瘦,可這衣裳穿到石榴身上還是寬大了許多許多,石榴皺眉看着銅鏡裏自己滑稽的樣子,眼珠一轉去籃筐裏翻了些麻繩出來。

只見她将長了寬了的袖口褲腳紛紛挽上,在腳踝手腕處以麻繩收口,她摸摸自己的腦袋,将頭發梳成一個道髻,找了頂破帽子戴上就溜出了竹屋。

石榴來到三岔路口發着愁。

她雖看到智宣禪師是帶着明遠往這個方向走的,可是到了這兒之後往哪條岔路上去了她可沒看清。月光亮亮的,柔風吹的竹葉輕搖,石榴摸摸鼻子心想不管了,大不了找錯再重新找,反正明遠肯定在這靜雲寺裏。

這樣想着,石榴挑了左邊的岔路就躲躲閃閃過去了。

走了沒一會兒,石榴便看到不斷的煙火從前邊升起,再往前一走,只見一座雕梁大殿就在前方,殿前一個四方鼎狀的大香爐,裏面香客供奉的香火不斷,很是繁盛。

石榴擡頭一看,琉璃瓦檐挂着一塊匾,上面刻着三個紅色的大字。石榴念了念,“…見,見音廟?”她皺眉想了想,“對,觀音廟。”石榴暗道,難道這就是明遠說的管求子生育的觀音廟?

石榴悄悄溜進了廟裏,只見進了正殿後面是個四方形的院落構造,三側都林立着房屋。

石榴見前面那間房燃着燈,裏面似乎有個袅袅人影,便貼着邊靠了過去。

她扒着窗戶往裏面一看,只見是位婦人的背影。

那婦人跪在點着袅袅香煙的觀音佛像前,頭上梳着高肖發髻,插着一只金步搖,衣裳也是滾雪金邊的,看起來很是華貴。

石榴納悶,這麽晚了還有人上山來拜佛嗎?

想來明遠是不在這裏邊了,石榴貓着腰沿着房邊走着,待走到這間房另一側窗戶前,她忍不住又朝窗戶裏看了一眼,這一眼看的她更納悶了。

只見那婦人的身子一歪,緩緩的倒在了蒲團上。她是睡着了嗎?要不要去叫醒她?石榴正猶豫着,只見幾個和尚從房後的小道裏走了出來。

石榴趕緊縮了身子蹲在窗下,她聽得房裏一陣隆隆的聲音,不由得有點緊張。待這幾個和尚走過,石榴站起身子,發現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房裏的燈已經熄滅了。

石榴伸出手指在窗戶上戳了個洞睜着一只眼往裏邊瞧,只見剛剛還倒在蒲團上睡覺的那位婦人不見了。石榴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是沒有了。

石榴心裏一陣發毛,莫不是這靜雲寺鬧鬼?

想起智宣禪師說寺裏死了一個小沙彌,石榴望着黑咕隆咚的廟院縮了縮脖子,手腳麻利的離開了此處。

石榴沒頭沒腦的胡亂走着,卻不知這靜雲寺的廟宇之間相互連通。

過了一會兒,她又到了一個大殿前,比之前的菩薩廟更為莊嚴氣派。

石榴擡頭一看,這幾個金色的字她認得,“金佛廟”。

這不就是智宣禪師掌管的寺廟嗎?

石榴心裏一陣激動,走到正殿旁的窗戶下貼上耳朵扒着窗棱聽着。

只聽有個小沙彌道,“師叔不再坐會兒了嗎?”

“不坐了,觀音廟裏沒人坐鎮,我不太放心。”

小沙彌摸摸腦袋奇怪,“這麽晚了觀音廟裏還有香火嗎?”

如海神秘的一笑,咧嘴道,“時刻準備着就沒錯。”

小沙彌佩服的點點頭,“師叔點悟的是。”

如海坐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納衣道,“你師父智宣也不在,我就先走了。”

“師父和其他廟裏的大師都去大雄寶殿了,師叔不去嗎?”

“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晚上還有更熱鬧的等着我。”如海說着,邁開步子出了正殿。

石榴趕緊将身子貼牆。

只聽小沙彌又摸摸腦袋道,“師叔慢走。”如海師叔說的話,總是這麽高深莫測。

石榴偷偷瞧着,只見如海大概和智宣禪師差不多的年紀。眉毛烏黑濃密,有些往下垂,比智宣禪師胖一些。他撚着佛珠哼着小曲兒離開了金佛廟。

石榴聽了他哼的曲調直納悶,“姐兒生得漂漂的……有心上去摸一把……”

這是什麽曲子?石榴皺眉,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和尚也能唱這樣的小曲兒嗎?

石榴忍不住探探身子多看了兩眼。

只見如海微微一偏頭,餘光往窗戶旁瞟了一眼,石榴吓得趕緊縮回了身子。

如海腳下的步子沒停,只收回目光一扯嘴角笑了。

大雄寶殿,正殿。

“小沙彌是怎麽死的?”銅人廟的可悟粗聲問着。銅人廟一向尚武重情義,出了此等事件可悟恨不得帶領衆徒拿好棍棒去給那賊人上上課。

“玄林死時身上并無傷痕,我探了探他的脈象,約莫是中毒而亡,”智宣說着,停了下又道,“死不瞑目啊,玄林的雙眼怎麽都閉不上。”

在座的大師禪師們無不面色凝重。

“怎麽發現《大般涅盤經》不見的?”彌勒廟的德恒開口。

“玄林就死在放《大般涅盤經》的書架旁,發現屍體的小僧發現書架空了一處,才看到原來是《大般涅盤經》不見了。”

“發現屍體的小僧是哪位?”常和大師問道。

“是明.慧。”

衆僧點點頭。

“僅憑一塊破布就說這惡劣事跡是明遠幹的,似乎不太妥當。”靜雲寺住持濟度開口道,“畢竟咱們這兒是佛門,不是衙門。這件事我看還是通知衙門,讓他們派人來查吧。”

“可是……”智宣禪師一臉不服氣。

“師兄別急,”菩薩廟的雪正禪師按捺住智宣道,“我看住持說的有理。這安平縣的縣蔚正巧與老衲有些交情,我去與他說上一說,讓他派個人手到靜雲寺裏來查。這樣既不用興師動衆,也不會影響了前來拜佛的香客誠心向佛。”

濟度住持點頭,滿是皺紋的臉龐像是舒展開了一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不可随意壞人名聲。”

智宣雖不服氣,可是一想雪正禪師說的也是,他那個法子不僅不會亂了靜雲寺衆僧的心境,也不會影響靜雲寺的香火。遂甕聲甕氣道,“那明遠怎麽處置?”

“自然是放他歸去。常和,你負責看管明遠。其他事情等衙門派來了捕快,自由他們去查。大家只要配合就好,不可因此事亂了心性。”

“是,住持。”常和大師雙手合十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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