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四方青山
我想着楚上仙那句“自有用處”,不禁有些懊悔,方才實在魯莽,一心只念着要跟去,卻忘記了自己是一點法力也沒有的,此番兇險,同行之人必定個個身懷絕技武功高強,雖是我百般争取的,上仙到底也是允了我一同前去,他又是看重了我的哪種用處呢?
思前想後,也是沒有個結果。我怕疼又怕死,還怕妖魔鬼怪,說到底,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呃,累贅。對,累贅。其實,也不是什麽都不會,拖後腿我還是會的。
我的顧慮一直持續到繡顏來給我送八珍糕,見了好吃的,我自然什麽煩心事都忘記了。繡顏說,這八珍糕,是水姑姑專門做來給我補身子的。我一聽水姑姑,忽然想起俨掌門提到的同~修之事,遂問繡顏:“你随水姑姑修習醫術,可有聽說過同~修之法?”
沒想到,我這一問,把繡顏問了個大紅臉,半天才嗫喏道:“陰陽雙修之術,确能短時間內另修益大為精進,你問這做什麽?你不會……”她瞪大了眼睛,一只小手急忙捂住嘴巴。
“你驚訝個什麽,我不過近日聽人提起,想知道一下嘛。”我笑笑鬧鬧般推搡她一把。
“總之我可和你講不明白,你若好奇,藥谷有一些藥典古籍,可以帶你查看。”她別過臉去不看我,也不知道突然間的這是怎麽了。
我只好說:“既然你不肯講與我聽,那依你,就帶我看看吧。”
繡顏一路看我的眼神都不大對勁,看的我明明沒做什麽錯事,卻好像殺人放火了一樣心虛。
藥谷的藏書閣書籍數目龐大,古樸且壯觀,繡顏來的這些時日,竟然已經能熟練的找到各種典籍的位置,不禁令我心生佩服。她從最角落的第三層架子上翻翻找找,抽出一本,連書皮都沒叫我瞧見,便卷了起來,快速塞到我懷裏,叫我拿回自己房裏看,并且再三叮囑,盡快還回來,不要被別人發現了。
她這般謹小慎微,我也不敢再大意,遂偷偷摸摸的卷回了長生殿。
我終于知道了繡顏為何那樣神色怪異……
我終于知道了繡顏為何不準我在她的藥谷看……
我終于知道了我是怎樣蠢到了家的……
這下誤會可深了。我看着繡顏給的書,封皮上兩個小人畫的含蓄的很,瞄上一眼,足夠我臉皮滾燙,耳朵裏盡是“嗡嗡”聲。我這百八十歲也不是白長的歲數……所謂的同~修之術,分明是采陽補陰嘛!
我自欺欺人的捂着眼睛,一頁頁翻過去,從手指縫中看那行文描述,插畫配圖,詳細之餘,生動有加……不知不覺,衣裳都汗濕了,為了不被人察覺,我還是特意躲在了卧房的窗下,庇蔭又通風,不該熱成這般模樣。我單手捏着書頁,另一只手猛扇風,忽然手裏一松,書……沒了?
我急忙站起來想往窗外尋找,這要是弄丢了,我該怎麽向繡顏交代,她和我可都要丢大人的!卻不想這猛的一起,腦袋頂上突然撞了個硬物,“咚”的一聲,一陣眩暈,我看見楚上仙捂着下巴,手裏擎着的,不正是我方才看的那本書!
“上仙……”腦袋裏“轟”的一下,冷汗都吓出來了,這該如何解釋才好……
楚上仙竟翻開那書看了起來,且看的格外仔細不說,時不時的還要點點頭,頭頭是道的樣子。他翻看了幾頁,我的心就跟着翻了幾個跟頭。他清新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我想到之前猜想的那些,真是愚鈍,怪不得楚上仙不肯收水姑姑的東西,這要是收了,豈不是就要照書本那樣修習?楚上仙那樣不近凡俗的一個人,定是不肯做那樣一些事情的。
“啓程在即,你還有心思看這些閑書。”
他冷不丁的來上一句,吓了我一跳,趕緊老實站好,規矩回答:“上仙教訓的是,那,那小初不看了。”
眼角偷瞄,他臉孔并無愠色,只是,耳朵微微泛紅。
總之,他就這樣滿意的将書收走了。
原以為至少要準備個兩三日才會啓程,不想第二日辰時,就得了召集令。
因此次下山關系重大,只有參與者知曉內情,得到的指令均是後山集結,并無閑雜人等送行。楚上仙攜我過去的時候,同行之人已等候多時,三男一女,一對兒孿生兄弟,白澤,後面還站着個華鳳,抱着肩膀臉朝着另一頭,一貫的傲慢。
她來幹什麽?她怕是也沒有什麽大本事,難不成和我一樣是求着來的?我暗自忖量着華鳳,這會兒功夫,俨掌門也姍姍來遲。
所有人默契的沒有寒暄,徑自上路,因途經凡世,唯恐引起百姓的慌亂騷動,大家都換上了凡間的衣衫配飾,乍一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凡間主仆、少爺小姐出游踏青。這是我第一次見楚上仙穿上白色以外的長袍,不禁多看了幾眼,他一直和俨掌門走在最前頭,我跟在白澤旁邊,因為害了他差點失了人身,一直在讨好他,他也爽快的說不關我的事。那華鳳好像不情不願,一直走在最後,和那對孿生兄弟在一起。
只有那對兄弟是生面孔,問了白澤才知道,那便是大名鼎鼎的魯南和魯北,是俨掌門的另兩位高徒,玉弗七一直在打理門中事務,而他二人卻一直在民間懸壺濟世,除惡揚善。這兩個名字我何止聽過,應該說是如雷貫耳。在離愁宮時便聽聞,仙界有一雙兒“刀劍合璧斬天下”,便是這魯南魯北,他二人一個刀客,一個劍客,一個修的浮生斬,一個練的落星殺,除盡人間不平事。沒想到,今日我竟有幸一睹俠客真容,白澤說完,我偷偷回頭看了好幾眼,那華鳳許是以為我在看她,已經平白給了我好幾個白眼,我倒從未奢求她能有所悔改,只是這沿途大好景致,一想到身後還跟着那麽個人,難免有些堵得慌。
白澤扯扯我,示意我腿腳快些,不要落下。走的稍遠些才同我講,不要去招惹華鳳,她的背景,俨掌門都要給幾分薄面,何況,這次她能來,是楚上仙欽點的。我恍然大悟,原來,昨日最後加上的那個名字,是華鳳啊。
那這麽說,原本楚離凡的打算,便是他與俨掌門兩人走這一趟,再一人帶個幫手,他身邊沒有人,遂帶了白澤,俨掌門卻一下帶了兩個,至于我和華鳳,均是計劃之外臨時多出來的。
行至傍晚,俨掌門擇了處茶樓招呼大家稍作休整,再往前,就出了凡世的地界,抵達四方境界的入口,青雲山山腳了。他那兩名弟子果真謹慎,一個倚在門廊觀察茶樓裏的動靜,另一個,守在門口以防不測。楚上仙也是再三的強調,此行必當警醒萬分,魔界定會有所行動。
從俨掌門處得知,那四方境界屬六界之外,仙界一直與其相安無事,他更是從未踏足過那個世界。因那處結界甚是怪異,觀微時他也只能感知到複靈珠的靈力在那裏格外強大,至于地形,原本以為四方境界指的是四個方位,歷代老掌門留下的記載中,對那裏的描述卻是少之又少,不過,經多方查閱如今也略知一二。
那四方境界,是由山、島、海組成,這便是其中三處了,至于最後一處,至今世上無任何記載,恐怕只有靠我們親自走上一趟才能知曉了。而那四方時境,卻是與我們黑白颠倒的,故而為了方便行進,怕是要連夜動身了。
既已決定夜裏進山,大家便紛紛起身,待所有人都出了大門,楚上仙卻不動聲色的把我往後扯了一小步。我以為他要提起昨日看書之事,臉已經紅起一半,哪知道他只是說:“酒在園子裏第三十三排左數第二棵梨樹下,正東方掘地二尺半。光明正大叫朋友來喝,不許再偷拿我做菜的酒。”
我心裏一輕,好在他沒有再提那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書還回藥谷去,連累了繡顏我罪過可大了。
爬至山腰,天色已是大亮,除此之外,這青雲山,我也沒看出什麽特別,就是一座樹少了一些的石頭山。我以為,出了凡世,入了四方之境,便可使用仙術,卻遲遲不見誰駕朵雲來叫我占占便宜。山雖不陡峭,羊腸小路走得久了,腿也是酸的提不動,我要死要活硬要跟來的,自是不敢說累,華鳳卻已經按耐不住那個急躁的性子,追着俨掌門問走到什麽時候是個頭。魯南提着雙刀在前面開路,楚離凡掐算着方位,魯北壓後……這時,白澤卻突然“咦?”了一聲。
我問他怎麽了,他說,自打入了這青雲山,便察覺有異,稍一運氣,內力便削弱大半,故而什麽法術都使不出。
“沒錯,否則這破路誰稀罕兩腿走着。”最前邊的魯南說了打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
“東西到底在哪兒啊,我們拿了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華鳳也已經筋疲力竭,她雖然性子嬌慣的很,但南華規矩嚴苛,這也是上路以來第一次聽她大聲叫嚷,魯北在最後舍出了自己的寶劍讓她牽着走,才勉強能跟上隊伍。
白澤緊緊提着我,再走下去,怕是連俨掌門都要吃不消了。“是不是翻過這山頭就到了?”我問,這種感覺叫人很煩躁,因為你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東西在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它是在一間房子裏,還是在一個洞穴裏?是在一個匣子裏裝着,還是在哪片地底下埋着?又或是,該找誰拿這個東西?一切都還是未知,身體卻已經疲累到極點。
楚上仙總算停下腳步,他看着那幾乎近在咫尺的山頂,卻給了我一個晴天霹靂般的答案:“我們怕是還沒有找到青雲山真正的入口。”
“啊……”
幾乎所有人都停下腳步,驚訝的看着他。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這是晴天霹靂。
他徑自走到不遠的高草裏,順手一提,所有人都堪堪往後退了一步,那是個什麽東西……
楚上仙一指,原來這片有很多這樣的東西,兩邊的雜草太高太密,我們又走的太辛苦,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那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只剩下皮囊,內裏都已經空了,又軟又垮的像一件皮衣裳一樣,零零散散的堆在這片山上,這一堆那一堆的,如此一看,甚是詭異。
“看來,魔界派來的探子恐怕全軍覆沒了。”俨如聖道。
“他們定是不知曉這山裏的玄機,用了太多魔力,遭了反噬,力竭而亡,只剩一副空皮囊。”白澤說的頭頭是道,他顯然是喜歡極了自己現在的身體,在這荒蕪凋敝,雜草叢生的荒山上,依舊把玩着一把折扇好似翩翩公子。
“這是他的警告。也算是給我們的禮物。”楚離凡說。
“你是說,冷無求?”提到此人,俨如聖眼睛都睜大了幾分,連連搖頭:“這人的性子果然乖張的很。”
楚離凡不置可否,這冷無求便是青雲山上我們唯一能指望的人,聽聞他原本天資過人,早就修成了金仙之體,閑雲野鶴的日子過了幾千年,後來不知為何想不開,突然跑到這個山頭做起護法來。
“誰!”
楚離凡突然一聲質問,衆人紛紛噤聲,不遠處的高草,幾不可察的動了一下。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難不成,魔界還有沒死的?我還是隐隐後悔非要跟來,這當真是出師不利啊,走了一天連門都沒找到,還走到了一堆屍體中間,迎接的,除了敵人便是未知。
魯北一直在最末尾,離那處響動最近,劍已出鞘,鋒芒畢露。這時我才看到,華鳳的武器原來是一根軟鞭,此時被她折在手裏,眼神冰冷,倒還真有幾分氣勢。俨掌門使的是一柄流光虛幻的拂塵,而白澤,用的就是他一直拿在手裏的扇子。我和楚上仙果真是一個殿裏的,均是兩手空空。
萬籁俱寂,我們每個人連呼吸聲都放輕了許多,楚上仙甚至不惜冒着內力散盡的危險,在手中隐隐幻化出一柄利刃,我忽然想起來,摸了摸靴子,那裏有玉弗七給我的那把彎刀……
就在所有人都蓄勢待發的時候,白澤忽然長籲一口氣,松懈下來,示意我們放下警惕。然後他竟然徑直走向那對高草,一展折扇,喊話:“出來吧,你要跟到什麽時候?”
那草後面貓着身子出來的,竟是繡顏。
“胡鬧!”俨掌門最先反應過來,厲聲斥責。
我趕緊上前去擁住她的手,想來是吓壞了,冰涼冰涼的,我問:“你怎麽跟來了?”
她看了看我,又不經意的看了看白澤,再回過神來看我,一向愚笨的我竟然當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我清早去後山采草藥,遠遠的見你們一起出來了,我就跟上來看看,沒想到跟了這麽遠……我真的以為你們是出來玩的……”繡顏的眼淚蓄滿了那雙無辜的眼,水汪汪的,任誰看了都不忍再繼續逼問。
華鳳早就不願意到極點,涼飕飕的抛出來一句:“貧賤之人自不量力。”
我剛要上前去駁斥她,楚上仙卻已經開口:“自己的命自己管好,走罷。”也不知道他是在對誰說的,是繡顏,還是華鳳。
白澤攙着繡顏爬山就像拎一只雞崽一樣,我也不好再叫他分心顧我,遂厚着臉皮扯上了楚上仙的袖子。
原來,這山上雖不能靠內力辨識來者何人,但白澤是靈獸,他的鼻子一向比常人靈敏上百倍。只不過,他和繡顏相處的時間太短,又才剛歷練了太多地方回來,結識了太多人。所以起初他覺察到異樣的時候,一時沒想起來那個熟悉的氣息是哪裏嗅到過的。方才那影子一閃,忽然想起,那露出來的裙角,不是繡顏那丫頭的羅裙?那上面确是繡着朵小黃花來着,像極了清風峽裏他常常采摘的那一種。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是都寫了些什麽!!!
錯別字天亮再改,晚安。
錯別字及标點符號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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