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無妄之海
六天七夜,在俨掌門的唉聲嘆氣中挨了過來。我沒有白澤的定性,他執着的認為,楚上仙一定會從那條小路出現,而我已經動搖,會不會真的如俨掌門所說,他因為走不下去已經折回南華去了。
第七個白天,白澤幾乎要不顧阻攔沖進林子裏找人去了,那裏頭,忽然有了一絲微弱的聲響。他本能的将耳朵貼在地上,而後肯定的點點頭,的确有聲音!
我萬萬沒想到,楚上仙會變成這副鬼樣子。我曾見過的每一個他,都是出塵脫俗,衣袂飄飄,有着世間最深沉睿智的眼睛和獨一無二的清冷淡漠。他修為深厚,幾乎無人能與之匹敵,我自然以為他永遠不會死,他會一直幹幹淨淨的站在他冷清的長生殿中,守護天下蒼生,和我。
可他就這樣滿身血污的出現在我面前,雙目緊閉,臉色和嘴唇都泛着死寂一般的青色,才幾天功夫,幾乎瘦的不成人形,薄薄的像個紙片人,唯獨緊緊攥着不肯打開的雙手,叫人知道他還活着。我的手腳和牙齒都止不住的打顫,想叫醒他卻又不敢搖晃他,他微弱的吊着一口氣,渾身上下只有胸口尚存餘熱,我真怕我一碰,那口氣就斷了。
白澤低低的在他耳邊喚了好幾聲,他才松開手,手心裏赫然躺着一塊通體無暇的鴛鴦玉佩,在血的污跡下,萦繞着動人的色澤。
俨掌門一下就認了出來:“是師父的遺物!”
清臨掌門?遺物?那又怎麽會出現在楚上仙的手上……俨掌門拿在手裏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遍,确定那就是清臨掌門從不離身的鴛鴦玉佩。再想問出些什麽的時候,楚上仙已經頭一歪,徹底陷入了昏迷。
他足足昏迷了三日,我和白澤就一左一右守護了他三日,俨掌門沒有再聒噪,時不時的看着那塊玉佩出神。他将得來的兩枚複靈珠碎片放在楚上仙的心口,滋養着他的心脈。在另外兩片沒有找回來之前,不知道還有什麽在前面的等着我們,誰也不敢再肆意使用內力。
楚上仙是在第三日傍晚悠悠醒來的,那時候黃昏很好看,桔子色的夕陽染紅了天際的海和雲,還有每個人的臉。連一向冷面的魯南和俨掌門,臉上都閃爍着可愛的光輝。楚上仙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我們身後,我頭一次看見一個人那麽狼狽,衣服皺巴巴的都已經看不出顏色和紋飾,裸~露在外的皮肉也沒有幾處好地方,卻還能那樣若無其事清高傲岸。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比如他怎麽拿了先人的東西,他法力高強,又怎麽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可我一句也沒問,我知道問了他也不會說。何況,他看落日時的眼神那麽蒼涼,借我個膽子也不敢打攪他。
“你舍得醒了?”俨掌門先打破了平靜,語重心長的問:“誰這麽大膽,連你都敢傷?”
“師兄說笑了,我有什麽傷不得的。”
果然,他是什麽都不會說的。那一瞬間我有些自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比與他相識的大部分人,都更加了解他了。
“那玉佩……”俨如聖欲言又止。
“正東方位,布祭祀臺。”果然,他還是什麽都不會說。一向如此,他覺得告訴你沒意義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會從那副薄唇中透露出來。
俨掌門即刻安排人去辦了,只是荒郊野外的談何容易,魯南舍出寶刀劈開兩截樹樁,才勉強做了個供桌出來,變出香爐和昏香,也是耗費了俨掌門好一番功夫,簡陋的像最古老的供奉。
這荒山野嶺,能湊齊這些東西已經很難得了。魯南和魯北這些天探路的時候發現,除了有海的地方,其他方向的陸地很怪異,明明眼見着快到邊際了,偏偏好像會無限延展似得,怎樣也走不到盡頭。以至于魯北一度懷疑,是不是遇上鬼打牆了。魯南卻說,得是多麽厲害的鬼打牆,才能困住他們幾個。
祭祀臺準備好了,楚上仙恭敬的擺好那塊鴛鴦玉佩,在所有人瞠目結舌中五體投地的跪了下來,白澤一向對他深信不疑,緊跟在後面跪拜,俨掌門輕咳一聲,不疑有他,随後魯南拽拽魯北,我們一大幫人就對着個石頭塊和樹墩子搭起來的供桌三拜九叩。
“我們這是要幹什麽啊。”繡顏小聲問我,身上的動作一點不敢怠慢。
我也聲音極低,告訴她我不知道,就別多問了。楚上仙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鴛鴦玉佩是清臨掌門生前心愛之物,清臨掌門早已超脫凡俗,不該再對哪一樣物件起執着之心,尤其,是暗含情愫的鴛鴦樣式。
完成最後一叩,俨掌門打量四周,并為發現什麽變化,遂問:“離凡,這就完了?”
楚上仙還是虛弱得很,需要白澤攙扶才能站穩,只簡短地回答:“完了,等聖心老母。”
“聖心老母?當真有這麽一個人麽,傳聞那可是與上頭那位娘娘平起平坐的,你打算就用那個請她?”俨掌門指了指天上,不可置信的問。
“嗯,她必定會來。”楚上仙雲淡風輕的背着手,望着海天交接的地方。
像是應了他的話似的,天邊真的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兒,風馳電掣的正朝這方奔來,帶的那些紅霞都跟着翻了好幾浪。不過眨個眼的功夫,一個衣着華美的老婦人便出現在供桌前,一把抓起那玉佩,問:“他還活着?他在哪兒?”
“我等替南華與天下蒼生求複靈珠,請夫人成全。”楚離凡從未對誰行過禮,今日真是破天荒了,他這般畢恭畢敬,我們也跟着在後面俯首躬身的,可我總覺得,他那萬分嚴謹的恭敬後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疏離。
“哦?”那被稱作聖心老母的婆婆聞言,摩挲玉佩的手一頓,似笑非笑的問:“你等又是誰,拿了這麽塊破玉佩騙我出來,清臨那老東西自己怎麽不來!”
“先師已去,請注意言辭。”俨掌門面色不善。
“他真死了?別騙我了,他就是死,也會同這塊玉佩化在一起,怎會落在你們幾個手上。”
“聖心婆婆,這玉佩的的确确是楚上仙帶出來的。”我急于作證,一時間忘了分寸,說完才意識到,幾個小輩都規矩的站在一旁,沒有一人敢插嘴,這顯然不是我能說話的場合。
我以為定會受到責備,楚上仙卻依舊眉眼低垂,說:“是你布的秘境裏,他交給我的。”
“她管你叫什麽?楚上仙……你姓楚……清臨肯給你玉佩,難道……你是凡兒?”聖心婆婆情急之中想要來抓住楚上仙的手,卻被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楚上仙依舊淡淡的說:“請夫人成全。”
我雲裏霧裏的聽着他們一對一答,随後聖心婆婆說了句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她淚光閃閃的問:“你真的是凡兒,是我的凡兒,到頭來,你連一句娘親都不肯叫了麽?”
娘親!這回連俨掌門都驚訝不已,畢竟他曾對楚上仙的身份百般推測,卻毫無結果。
楚上仙好像早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樣,臉上的表情毫無破綻,他心裏現在是驚濤駭浪麽?我歪着頭,揣測,卻猜不出,他只是靜靜站着,他的心事從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聖心婆婆苦笑了一聲,道:“你還是在怪罪我們,心太狠。凡兒,釋懷吧,那時你尚且年幼,血脈純粹,幾次仙魔争戰,以你作交涉,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每個人被安排來這世上走一遭,都是背負着命運的。”
交涉?我越聽越糊塗,卻不敢問,我以為她提及的必然是辛酸往事,卻不想楚上仙并不在意,仿佛對那些已經習以為常,只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是怎樣的戰争,需要一個孩子去身先士卒?
“我只是來取複靈珠的,恰巧在你的秘境中九死一生,有幸與清臨求得玉佩,那碎片在你那裏沒有任何作用,還請夫人成全。”他已經連道三次成全,卻沒有一次被成全。
“六界之內,盛世太平,局面已定,複靈珠既已被毀,無需再重聚。”聖心婆婆戀戀不舍的放下那塊玉佩,心意決絕。
俨掌門怎肯放棄,上前道:“婆婆與家師既是舊識,就該體諒師父生前抱負,這複靈珠生生世世與我南華共存,幾次三番救百姓于水火,我等取回本派之物,才是正理,您怎可随意阻撓。”
聖心婆婆沒有理會,卻對着楚上仙說:“我只能告訴你,這四方之境的每一個人,都肩負着阻止你們的使命,我知道你們是有本事的,冷無求快要死了,寧四娘已經死了,你們也只有等我死後才能拿到想要的東西,我只是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你。聽娘的話,別再走下去了,你們……鬥不過的,難道,南華這等仙門大派,打算生生世世都依仗複靈珠不成?”
“不給,便戰吧。”楚上仙轉過身去,聲音極輕的交代了一句。
“你當真要和我動手?”聖心婆婆毫不含糊,這句話問出來的那一剎那,狠厲的一招已經出手,白澤護着我們三個女孩子急急後退,俨掌門一聲令下,魯南和魯北紛紛亮出刀劍,将那一招接了下來。
楚上仙一點要阻攔的意思也沒有,戰與不戰,僅僅是個選擇。可我知道他緊張,甚至,會有心痛。對自己的生母動手,哪能毫無知覺。從開戰那一刻起,他便後退了兩步,碰到了我的手,想要抓起來,抓了兩下都沒有抓到,最後牽住了我的胳膊,順着一點點往下摸到我的手,攥的我生疼。我知道他有矛盾,卻不能寫在臉上,分毫的猶豫都會給對方帶來可乘之機,只是我不理解,他對南華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責任心,以至于幾乎拼了命來幫俨如聖找珠子。
俨掌門在取珠子這件事上毅然決然,自然不會手下留情,雖說他帶着兩名弟子是三對一,卻因為不能随意使用內力占不到什麽便宜,幾局下來,無論攻守,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幾近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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