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無妄之海
已經分不清打了多少回合,我的心一直像有只手捏在上面,酸的厲害,憋悶的厲害。俨掌門輸,楚上仙會失望,婆婆受傷,楚上仙更不好過。而俨掌門連帶着兩個弟子均是一頂一的高手,此番是拼上性命也要将東西取走,聖心婆婆無礙于使用仙術,雖只是一介女流,以一敵三,也未顯吃力。
眼見着就要分出勝負,聖心婆婆聲東擊西引開了魯家兩兄弟,一掌集聚了至少七成功力,直擊俨掌門命門。
楚上仙定是不想鬧出無謂的恩怨糾葛,見其發功起勢,迅速移動身形擋在了俨掌門身前。
聖心婆婆稍作猶豫,從遠處折回的魯北已手持摘星劍朝她奔來,那一掌,沒有落在楚上仙身上,而是迎上那一招落星殺打在了魯北身上。
魯南和俨掌門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魯北之前耗費了太多心力,在使出落星殺那一瞬間,原本也是打算同歸于盡的,只是沒想到結束的這樣痛快,聖心婆婆的一掌幾乎将他的經脈全部震斷,他連一口血都沒能吐出來,便青着臉斷氣了。聖心婆婆接下他那致命一劍,也近乎油盡燈枯,再無抵抗之力。
魯南悲痛隐忍,雖說修仙之人早已斷情絕念,看透生死,我還是多少能夠領會,說到底,他與魯北二人一奶同胞,心靈相通,一同遁入仙門,一同~修煉至今,刀劍合璧,如今天下只剩下雙刀。
俨掌門經受了痛失愛徒的代價,毫不費力便逼出了聖心婆婆藏于體內的複靈珠碎片。
“能把玉佩給我麽?”聖心婆婆啞着喉嚨,近乎懇求,近乎絕望。
楚上仙點點頭,從懷裏拿出玉佩,交到她手上,輕輕拍了拍她保養極佳的手背,說:“我早知命數天定,而且,我已經有了更加重要的事去做,我會走下去也會活着,你和他,我都不怪。”
聖心婆婆撫~摸着光滑的玉面,滿含淚光的點點頭,喃喃自語:“你父親,他也是不忍的,你的生死,注定是屬于蒼生的……”
楚上仙說:“我的生死,早已不屬于任何人。”
俨掌門卻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師父的弟子,而是……”
“沒錯。”
楚上仙竟是清臨掌門的親生兒子!
他就是那樣一個人,習慣了孤獨應對一切,習慣了單槍匹馬,因為原本已經足夠沉默了,所以即便心中已是天翻地覆,看上去也只是比往日更加沉默了而已。
聖心婆婆受了重傷,卻堅持送我們一程,這片大陸的臨界點在她重傷之後逐漸坍塌,她就那樣遠遠的看着我們離開,目光在楚上仙身上寸步不離,直到走了很遠很遠,我再回頭望,發現她已經佝偻。楚上仙沒有絲毫眷戀,只是我看見,他的眼睛裏染上了深深的灰色,就好像一盞燈滅了。
白澤他們幫着魯南安葬了魯北,照理說,仙死後是自行幻滅的,仙亦有輪回,只是,魯北葬身于這四方境界,屬六界外,輪回何處,我們無從知曉,他的肉身保存完好,絲毫沒有消逝的意思,無奈,我們才只得埋了他。因他死前來不及交代,所以他的碑銘上面只字未寫,面朝着南華的方向,讓他能時時刻刻看到故土。
魯南提着自己的雙刀和魯北的摘星劍,與我們一同繼續趕路。我們沒有走水路,而是繞道走了陸路,畢竟,造船這種事情損耗太大,在場的恐怕是沒人敢去嘗試的。
楚上仙拒絕了白澤的攙扶,整個人有一半的重量都壓在了我身上,他總是大局為重的,自己都這副模樣了,還想着讓白澤多照看大家一些。畢竟魯北走了,一直守護在隊伍最後的那個人不在了,總要有人頂上去。他想必也是有所歉疚的吧,他想保全俨掌門的性命,卻不想魯北卻因此而死去,兇手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不得不與之對立,不得不做出抉擇。我隐約覺得他是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的,這件事與南華無關,與蒼生無關,是一件只屬于他自己的事情。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也許只是我的一番妄想。
我想和他找點話來,叫他分散一下傷感,卻又不知道他會喜歡聽什麽,他此刻或許更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我卻不忍放任他那樣寂寞。
“上仙,小初在那條路上回了離愁宮,繡顏說她也回了芙蓉村,還呆了好些時日呢,那你呢?也回你的家了嗎?”我肩負着他那一半的重量,吭哧吭哧的問。
“嗯。”回答哼哈着只有一個字。
我不免有些喪氣,他對我做出那些親近的舉動,我也心花怒放過,便沖動的以為自己已經與他心意相通。結果到頭來,他的心事依舊只屬于他一個人,我的那些以為,終究是自以為是的誤會一場罷了。
“那婆婆說的拿你去做交涉,又是怎樣的戰争?”我沒指望他能全盤講給我,沒話找話罷了。
沒想到他停下來,按着胸口嘆了口氣,問我:“你當真是一遍一遍揭傷疤,毫不留情。”
我愣神,他卻拖着我繼續走。倒是白澤在後面聽得按捺不住了,絮絮叨叨的給我講起來,他聲音極低,這些事應該是只想叫我一個人聽見,不想讓走在前頭的那些人知曉,我不免有些自得的趕緊豎起耳朵來聽。
“哪裏是什麽交涉,他們不過是需要一個誘餌罷了。”白澤恨恨的說,目光悠遠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太陰還活着的時候,屢戰屢勝,仙門凋敝,急需休養生息,南華向來是仙界最好強出頭的門派,不知是哪個出的馊主意,提出取一命格至純的質子,養在魔界,以示交好,換取仙魔百年太平。”
“那質子……”我不敢相信的回頭問白澤,一下子就理解了他為什麽要說的這麽小聲,要是俨掌門聽到他這樣說南華,肯定要氣的胡子翹起來的。
“沒錯,那質子就是上仙啊。”他說到這,我突然想起方才聖心婆婆出現時,他一直是那樣不屑的站在一旁,原來也是有原因的。
他繼續說:“上仙是清臨掌門與聖心老母得道飛升後被暗自生下的孩子,那玉佩,便是他二人尚在凡間時的信物。他活着的時候是沒打算過放上仙出來的,清風峽,終生囚禁。我原本就在那峽谷修煉,就這樣結識了上仙。楚氏一脈原本便有着極其純粹的血統,清臨又有那麽個一旦關乎天下蒼生便極愛出頭的毛病,這才想到了上仙。你猜猜,上仙一共被利用了幾次?”
我卻問:“清風峽果真是囚禁之地,那我呢?我又不是誰見不得光的孩子,為什麽要将我關在那裏?”
“你不一樣,小孩子哪裏來的這麽多操心。”這次回答我的是楚上仙,我才暗自慶幸起來,白澤私自将他的沉痛舊事講出來,他竟然沒有阻攔。
他這樣說,我心虛的繼續問白澤:“那你快說幾次。”
他今日格外嫉惡如仇,還擺了手指告訴我,“三次。上仙想必早就知道,哪裏是被送去做什麽交涉的人質,分明是用他引來更多的魔軍,一舉殲殺。只是太陰那腦子在這件事上總也轉不過彎來,最後終于死在了清臨的師父,也就是當時的老掌門手上。”
“不是一起死的麽?”
“……是。”
我沒想到,白澤曾經那麽大個兒的體格,竟這麽記仇。也難怪,虎毒尚且不食子,世人皆說仙人冷漠,卻不想寡情至此。我還曾好奇,是哪位神仙師父把他教的那麽厲害,現在一想,經歷了那些冷酷的事情之後,怕是想不厲害都難了。白澤的話像一根根木刺幹澀的戳在我心上,即便拔~出來也要連帶着血肉。相比之下,我那些雞毛蒜皮的往事根本不值一提,忽然想起他那日在清風峽對着灼灼月華問我的話:“一個人在這,不好麽?”想必對他來說,一個人在清風峽與白澤為伴的日子,應該是最恬淡的了,世事險惡,他早已勘破,只是沒有說罷了。
“那你到底在小徑裏遇見了什麽?”我回過頭來問楚上仙,手上攙扶他的動作也更加用心了。
白澤搶先一步問我:“小初,你怎麽了,聲音這麽悶,不是又要哭了吧。”一路上我和繡顏動辄就哭哭啼啼,已經成為華鳳對我們呲之以鼻的最好借口。
“誰說的,我好着呢!”差點被拆穿,我趕緊提高聲音。
我斷定楚上仙是沒打算過告訴我的,可他忽然又願意說了,想必也是安慰的意思,不會詳談。他說:“一場戰役罷了,趁亂取了清臨的玉佩,然後遇上了你。你心腸不要太軟,那樣活不長的。”
他安慰人的路數可真別致,直叫我如鲠在喉,難道做人都要心腸歹毒不成?我還有不解:“你遇上了我?我現在也還不到一百歲,清臨師父還在的時候,恐怕還沒有我吧。”
他卻莞爾一笑,再不肯說了。
一直走在前面的俨掌門這時突然頓住腳,擡手示意大家也停下,回過身來,眼神極其微妙,問:“離凡,有些話我憋了太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無妄之海到此一游~~~
金子真的很惶恐,因為來讀的小夥伴們對這篇言情文做了深入的分析及判斷,給了我很多建議,金子的邏輯水平最近上升了不少,不足之處在以後行文中會着重注意的,并且,這些天揪掉了相當多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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