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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初秋似乎格外的幹燥,加之夏暑未消,空調還呼呼地開着,又把人蒸幹了幾分。北京的秋天分外美麗,只是突然走低的空氣濕度讓習慣了濕熱夏季的身體還來不及适應。
白羊羊端坐着,總覺得鼻翼有些許的不爽快。
太幹了,鼻子裏暗暗發癢,這要命的鼻炎!
她随手抽出一張餐巾紙,卻又不敢使勁地去揉鼻子,臉上擦着厚厚的粉,要是太使勁了,妝就花了。
對着鏡子,她小心翼翼地在鼻翼上按着。鏡中的自己今天美得驚豔:柳葉眉,桃花眼,擡眼颔首皆是風情,微微翹起的鼻頭精致而小巧,明豔的小嘴剔透得像雨中的櫻桃。她的頭發看似随意的盤起,卻是當下最流行的發式,慵懶間透着精致。潔白的頭紗用幾枚小巧的發夾別在腦後,伴着身後的雪白大拖尾一起瀑布般漾然傾瀉到地上。她低眼,不再看鏡子。那裏面的美,不太真實。
“你真就這麽把自己給嫁了?”
一旁說話的伴娘叫芮芮,和今天的新郎一樣,是和白羊羊在同一個家屬院,一起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她穿着色粉抹胸小紗裙,及腰的長發燙着大卷,清純中帶着點小妩媚。她坐在落地窗邊,看着樓下草坪上的婚禮現場,來賓熙熙攘攘,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白羊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都到婚禮現場了,難道還能逃婚不成。比起這個,她更苦惱待會怎麽在那麽多的來賓面前完成婚禮儀式,她已經好幾年沒法在生人面前開口說話了。
敲門聲響起,白羊羊和芮芮同時遁聲望去。
“誰啊?”芮芮大咧咧地叫道。
“我,陸鳴。”
陸鳴進來的時候,白羊羊正低頭帶着手套。他徑直走到她身後,傾身扶着她的柔肩,望着鏡中忙碌的她,笑得滿足。
“你今天好美!”
白羊羊擡頭,鏡中的陸鳴今天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裝,把他襯的格外英俊挺拔。他的臉輕柔的貼在她的臉頰,溫熱的氣息鋪灑在頸窩,惹得她癢癢的。
看出了白羊羊的不自在,陸鳴笑着将她輕輕拉起,擁入了懷裏,“別緊張,我已經跟司儀交代過了,不是非要你開口的時候,他都不會去為難你,我來頂場子,你別害怕。”
白羊羊低眼,輕輕點了點頭。
看着懷裏柔柔的小人兒,陸鳴的心都快融化了。他輕輕挑起她的下巴,低頭輕吻在她的唇上,“我愛你羊羊,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诶诶诶!這兒還有個喘氣兒的呢!”芮芮翻着白眼,坐在一邊的沙發上使勁嚼着薄荷糖。
陸鳴不好意思的一笑,輕輕放開了白羊羊,抓緊了她的手,轉頭對芮芮說:“我們出去吧,差不多該開始了。”
草坪軟綿綿的,踩上去就像踩在棉花上,頂着兩邊來賓灼灼的目光和追着她移動的手機,白羊羊不由得挽緊了爸爸的胳膊。
羊爸爸是他們紡機廠子弟小學的數學老師,此時他正端着教委來檢查工作時的認真表情,帶着就義般的慷慨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着。白羊羊看了看他別扭的走路姿勢,暗嘆幸虧自己挽着他的胳膊,不然他必定同手同腳。
她一路低着頭死死盯着自己帶着白色綢緞手套的手,直到那只手被交到了一個寬厚的手掌當中,自然而然地被那個人放進了自己的臂彎,牽引着,來到了舞臺的中央。
儀式是很歡快的。
身邊的陸鳴妙語連珠,白羊羊時不時能聽到觀衆席中爆發的笑聲,但具體說了什麽,她倒沒太留意。她想找個地方能擋着點自己,但是不僅沒有,還有兩束追光打在自己身上。
要了親命了!白羊羊想。
當沈霖突然闖上舞臺的時候,白羊羊的肚子剛巧餓得咕嚕叫了一聲,陸鳴手裏拿着戒指,正準備給她套上。
話筒傳出刺耳的噪音,沈霖拔出話筒擠開白羊羊站在了舞臺的中央。
“你們眼中這位引以為傲的新郎,根本就是個結了婚的有婦之夫!”
可雷聲大雨點小,現場卻沒有因為她的一句話發出太大的驚訝,大家都舉着手機自顧自地拍着。婚禮常見,搶婚卻難得,今天這份子錢給得值!
陸鳴結過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這大概也是現場觀衆們能靜下心來看戲的原因。
“沈霖!你別太過分!我們已經離婚了!”陸鳴把白羊羊護在懷裏,對着沈霖的語氣充滿了狠戾。
沈霖壓根就不搭理他,拿着話筒淡淡道:“離婚協議上我根本就沒有簽字,我現在仍然是陸鳴的合法妻子!”
一語既出,現場的手機們終于漸漸地沉了下去。羊爸羊媽已經沖到了臺上,本是來拉沈霖的,這下卻愣在了幾人身邊。
“陸鳴,你跟我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羊媽媽揪住陸鳴的袖子,急切地追問。
“你聽我解釋,媽......”
“你先別急着叫媽,你跟我們說你和沈霖早就離婚了,我們才答應把羊羊嫁給你。你給我一句實話,你們到底離婚了沒有?!”
“沒有!”沈霖搶先回答,“他回國後不久毫無征兆地跟我提出離婚,財産也一分不要,我就猜到跟白羊羊脫不了關系,果不其然,我還沒簽字呢你就等不及要娶她!”
羊媽媽淚都快被氣出來了,指着陸鳴的鼻子手都顫抖起來,“陸鳴啊陸鳴,我們這麽幫你、信任你,你怎麽這麽不争氣呢你這孩子!你這樣弄,羊羊不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了嗎?!”
“诶诶诶!說話注意點分寸啊!”一聲尖利的女高音傳來,陸鳴的媽媽廖阿姨也參戰了,“女人間争風吃醋那能怪我兒子嗎?!我兒子争不争氣那大家都看得見,由不得你來評價!”
廖阿姨是紡機廠職工食堂打飯的阿姨,平時大嗓門吆喝慣了,在這會場裏她不用話筒也能讓最後一排的來賓聽得一清二楚。羊羊站在她跟前,感覺聲浪太強,不晃會被蕩到地上。她隐隐傾了傾身子,從陸鳴懷裏溜了出去。
陸鳴現在疲于應付着另外三個女人,已經無暇顧及白羊羊了。坐在前排的親戚們一擁而上,幹脆把她擠到了外圍。她拖着大拖尾差點沒站穩,還好一旁的芮芮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吃點瓜子墊吧墊吧。”芮芮淡然說着,拉起她的手給她撒了點瓜子,又望着舞臺上的熱鬧自顧自地磕起來,“這頓飯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上呢,可惜了這麽好的菜!”
白羊羊轉頭打量着身邊的一桌菜,暴殄天物!她暗嘆着,估計十有八&九得浪費掉,可惜了,全特麽是自己愛吃的菜!臺上現在無比熱鬧,她擡眼偷偷瞟了瞟兩邊,想着反正也沒有人注意到這裏,便迅速從盤子裏拿起一個炸蝦天婦羅,後退幾步自顧自地吃起來。
瓜子能墊吧個什麽勁!得吃點硬貨!
消滅完一個,白羊羊回味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手套,沾了油了。她自顧自地摩挲着拇指和十指,那油漬也沒見絲毫地褪去。忽然一只修長的大手闖入她的視線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白羊羊擡頭,腦袋瞬間宕機。
你試過被自己兒時暗戀了多年的夢中情人兼偶像拉住手的感覺麽?
白羊羊沒有試過,所以她只能任由着郎霆宇把她往外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和別人的十五六歲青春愛戀的甜蜜不一樣,白羊羊的十六歲是一個失戀的季節,因為從記事起就開始暗戀的鄰家哥哥郎霆宇在這一年以歌手身份出道,一炮而紅,從此和她變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從那以後,郎霆宇的身份于白羊羊而言,從暗戀對象變成了偶像,她便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裏默默地關注他,崇拜他。
而他的星途坦蕩,除了紅火的演唱事業,還憑着一部描寫母子情的小成本電影《歸路》晉升為新科金像獎和金馬獎雙料影帝,如今已經是娛樂圈名副其實的天王。他和他多年的好友兼經紀人老莫合開了自己的公司墨狼傳媒,也開始當老板簽新人,在娛樂圈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裏,混得風生水起。
郎霆宇的腳步穩健,速度卻很快,白羊羊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提着自己的裙擺,像一只翩翩的白蝴蝶般緊跟在他的身後。
來賓們的目光還聚焦在熱鬧的舞臺上,根本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眼看着兩人就快要走到門口,終于有一道目光射向了他們。
“羊羊!!!”
陸鳴的聲音說不出的急切,引得臺上還在争執的長輩們也注意到了即将跑出門的倆人。陸鳴不顧一切地推開衆人,想朝着兩人的方向追過來。
羊羊微愣,回望着,腳步慢了下來。
就在這緊要的時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幾個人,忽然往人群中撒着什麽。衆來賓先是一愣,繼而驚呼起來,一擁而上,紅着眼開始瘋搶。
“羊羊!羊羊!”
陸鳴還在急切地沖着,一瞬間連人帶聲音都被發了瘋似的賓客們淹沒在人群之中。
白羊羊扭頭,拼命想甩開郎霆宇的手往回沖。可他陡然發力,将她的手握得更緊,怎麽也不放松。白羊羊剛往回沖了一步便又被拉了回來。
“快跟我走!”郎霆宇幾乎把她拉進懷裏,命令般地說。
白羊羊回望着人群,心急如焚。思索片刻,她終于咬了咬牙,轉頭誠懇地對郎霆宇說:“你放心,我跟你走!絕不逃跑!但是咱倆先撿點錢吧!全是紅票子啊!!!”
白羊羊很想換個蘋果手機,但是舍不得錢。她那個聲音巨大,四卡四待,充一次電能管一個星期的手機實在是太舊了。
“錢是我派人撒的,趁現在趕緊走!”郎霆宇絲毫不為所動,拉着她就往門口拖去。
白羊羊絕望地回頭,眼看着不遠處的街坊王爺爺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顫抖着的手捧着十幾張紅票子,老淚縱橫,“我王老五活了這麽大歲數,從來沒撿過這麽多錢啊!白羊羊可真是個會疼人的好孩子啊!”
白羊羊欲哭無淚,終于被拖出了門。
酒店門口停着一輛軍綠色的挎子摩托車,如果白羊羊沒有猜錯,那就是她的二師兄日夜念叨的長江750。郎霆宇不由分說,一把抱起還在發愣的白羊羊放進了車廂裏,自己從容地走到了另一邊,登上了摩托車發動起來。
小風呼呼地吹着,白羊羊的頭紗歡快地翩飛,和它主人呆滞的表情一點都不搭。
“我到底是重生了還是穿越了......”白羊羊不可置信地暗自嘀咕着。
郎霆宇瞥了她一眼,繼續目視前方開着車,“沒事別窩在家裏看那麽多網絡小說。”
“你怎麽知道我愛看小說......”白羊羊擡頭,那眼神像在打量一個怪物。
郎霆宇這次頭也沒回,繼續前行着。
白羊羊見他不說話,撇着嘴縮回了頭。她看着一旁飛逝而過的風景,也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到底在何處。
“那......你要帶我去哪兒?”半晌,白羊羊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道。
“我家。”
眼前似乎有金光閃爍,白羊羊不可思議地緩緩轉過頭看着郎霆宇。
他帶着頭盔,只露出了他清亮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卻掩不住他的面容的英俊。他今天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T恤,不加掩飾地勾勒出他勻稱健康的輪廓,下身配着一條藍色牛仔褲,幹淨利落。白羊羊之前總覺得,騎挎子摩托車的人一定是黑色的皮衣皮褲,可郎霆宇這一身行頭配着這車卻別有一番韻味。
不遠處的紅燈亮了,郎霆宇緩緩停下了車,轉頭看着白羊羊還盯着他出神,不由得輕輕勾起了嘴角。
察覺到了他的笑意,白羊羊趕緊扭頭躲過了他的視線。那眼神,溫柔的要命,白羊羊真怕自己會把持不住。
低眼間,卻感覺到了一旁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靠近,她輕輕轉過臉,發現郎霆宇修長的手已經幾乎貼到了她的臉頰。不由得一陣心慌,她趕緊把臉扭向了另一邊,咬着嘴唇嬌柔扭捏地躲避着。
不能讓他摸到我的臉,不然心髒真的會就地爆炸的!白羊羊搓着裙角暗暗思量着。
可那手從她的臉邊虛晃一下就離開了,白羊羊還沒弄清楚狀況,發現車子啓動了,郎霆宇有磁性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你流鼻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啦~~這一篇絕對的甜文絕對HE哈,絕不像上一篇那樣虐得肝兒顫了。過年期間更新可能稍微慢一點,今天看大綱又覺得有一些不太滿意的地方需要修改,所以我得再重新過一遍。過完年正常更新。小天使們記得收藏這篇文,收藏我這個作者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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