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年知青臉一白：“你這是什麽話，你不是說那位宋總對你挺好的嗎……”

柳宜一轉過身，去沙發上拿包：“三千萬我沒有，這頓飯我也不吃了，我先走了。”

“依依！”年知青急忙拉住她，“你不能這樣……”

柳宜一甩開年知青，崩潰喊道：“你還要我怎樣？你為了每年能從柳池鎮那裏要錢，把我一個人留在柳家，我這些年過的是什麽日子，你就一點也不知道嗎？”

年知青白着臉，低聲下氣道：“我知道……是媽對不起你，可你現在不是就要嫁到宋家去了嗎？以後柳池鎮再也不敢欺負你了，等我借了他錢，我就是他債主，他以後就要低着頭和我說話。”

“呵……”柳宜一笑起來，“你哪來的自信覺得柳池鎮會低頭和你說話？連楊敏都不敢和他大聲說話，更不要說是你！”

年知青猛然一顫：“你什麽意思？你也覺得我是個下賤的小三嗎？”

柳宜一皺了皺眉：“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怎麽沒有？”年知青喊起來，“你也在心裏看不起我！是，當初我是為了茍活把你賣了，可我養你十幾年，我虧待過你嗎？我讓你餓過肚子受過凍嗎？”

柳宜一閉了閉眼，忍着淚：“我不想和你吵。”

她說完就要走。

“你敢走！”年知青尖叫，指着陽臺說，“你要敢走出去，我就從這裏跳下去！反正在你心裏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了不起，那我今天就把這條命還給你！”

柳宜一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年知青：“好啊，你跳，我和你一起跳。”

她走過去，拉着年知青的手往外走：“陽臺跳不下去，我們去天臺。”

年知青反而被吓住了，掙脫柳宜一的手道：“你是不是瘋了？”

柳宜一紅着眼睛道：“不是你要跳樓的嗎？我陪你啊，反正我活着也沒什麽意思，死了一了百了。”

年知青喘着氣，盯了柳宜一片刻。

柳宜一滿臉決絕，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年知青忽然就哭了起來，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捂着臉啼哭：“行，你大了，翅膀硬了，我奈何不了你。你要走就走吧，我是死是活不關你的事！”

柳宜一捏緊手指，一時沒動。

年知青抓起茶幾上的蘋果砸過來：“你走啊！滾！”

柳宜一深吸了一口氣，走出屋子。

屋子裏爆出年知青絕望的哭嚎。

柳宜一擡手抹掉眼角的淚，快步沖向電梯。

電梯從樓下緩緩上來，停下，拉開——裏面恰好就是剛到的柳池鎮。

柳宜一眼帶淚意，狼狽不堪的與柳池鎮撞了個正面。

他一皺眉：“不是吃飯了嗎，你出來幹什麽？”

柳宜一冷臉看着他，柳池鎮神情不愉：“你這是什麽表情？”

“那三千萬我還給宋總了。”柳宜一直接道。

柳池鎮寒着臉，沒在公衆場合發怒：“去屋裏說。”

柳宜一冷冷道：“不用了，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柳池鎮陰沉道：“你好好給我說話，那天吃飯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

他說着抓住柳宜一手臂，拖着她往年知青的屋子走，不容掙紮地一把将人推進去。柳宜一踉跄幾步，差點摔倒。

年知青吓得站起來，愣愣看着柳池鎮：“怎麽了？”

柳池鎮把門關上：“我有事要和你們好好談談。”

柳宜一捏了捏手指，沉默地走到餐桌邊坐下。

年知青來回看了看兩人臉色，沒腦子地問了一句：“現在吃飯嗎？”

柳宜一沒表情地看着她。

柳池鎮狠狠道：“吃個屁！柳宜一，你是不是真以為攀上宋錦英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柳宜一沉默。

柳池鎮猛然踢了一腳茶幾：“說話！”

嘭的一聲巨響吓得年知青叫了一聲，她瞪大了眼睛：“柳池鎮，你幹什麽？”

柳池鎮指着她道：“你閉嘴。”

年知青縮了下肩，很快又挺直了背道：“你嚣張什麽啊柳池鎮，現在求人的是你！”

柳池鎮陰鹜地盯過去。

年知青退了半步，嗓門仍舊很大：“你瞪我幹什麽？想動手嗎？你動一個試試啊！”

柳池鎮還真揚起手就要打。

年知青趕緊退開，扯着嗓子喊：“柳池鎮，你今天要是敢打我，我馬上就到你家公司門口去哭！我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打女人，還打你孩子，你他媽不是個男人！”

柳池鎮臉色鐵青，僵着手，恨不得用眼神撕了年知青，年知青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僵持半響後，柳池鎮收回手，盯住了柳宜一：“你戶口本在我那裏，不把那三千萬拿出來，你別想和宋錦英結婚。”

柳宜一還是那句話：“錢我還給……”

“你以為我信？宋錦英既然早就準備好了支票，那就是要拿出來的，怎麽可能小氣的收回去？”柳池鎮道，“錢拿出來，大家日子都好過，不拿出來，那就魚死網破誰也別好過，等事情鬧大了，宋錦英丢了臉掉了價，我看她還要不要你！”

柳宜一白着臉，抿緊唇。

柳池鎮這個人，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柳池鎮又看向年知青，和緩了一點語氣：“我态度夠誠懇了，給你了現金，還給你買了電視和手機，而且我還是向你借的錢。我這麽忍氣吞聲了，你還不給我面子嗎？”

年知青面色動容，柳池鎮又說：“柳宜一是我女兒，我們父女合作，是件好事。”

年知青想了一陣，扭頭對着柳宜一說：“依依，那錢你就拿出來吧。你拿出來，我們才能過好日子。”

柳宜一垂下眼睑：“我要是不拿出來，你們就活不下去了嗎？”

年知青反問道：“不是活不下去，是有好日子，為什麽不過？宋總不缺那點錢，可我們缺啊。”

柳宜一安靜不語。

柳池鎮道：“你好好和她聊聊，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抽了風，和自己家裏人做對。”

他厭煩地掃過一眼柳宜一，勉強和氣地說：“你們好好想想清楚，想清楚了就給我打電話，婚禮我們才能熱熱鬧鬧的辦。”

柳池鎮說完，冷着臉走了。

年知青立馬走到柳宜一對面，拉過椅子坐下，苦口婆心地說：“依依，你剛剛你看到柳池鎮的态度了，要是不借錢給他，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柳宜一擡眸道：“你真覺得那錢，是你借給他的嗎？”

年知青理所當然道：“他到時候會打欠條，和我簽合同的！怎麽就不是借了？”

柳宜一沒有說話，她其實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錢她是一點也不想拿給柳池鎮的。年知青說是借，可錢拿出去了，就絕對不可能要得回來。

年知青沒腦子，她還是有的。

但她不拿錢，柳池鎮就絕對不可能讓她輕輕松松和宋錦英結婚，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她要是不能和宋錦英結婚，柳池鎮一定會搞死她和年知青的。

“依依，那個錢你就給我吧。”年知青徹底的放軟了姿态求，“媽媽真的窮怕了，不想再被人看不起。每個月柳池鎮給我錢的時候，都像是在應付乞丐，可我又不能不問他要，不然我買不起藥，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

柳宜一站起身：“我知道了，我會試試的。”

“哎，好。”年知青大喜，“我們吃飯，我去熱熱菜。”

“不用了，我沒有胃口。”柳宜一道，“我先走了。”

她拉開門，背影孤單地走了出去。

年知青看了看柳宜一的背影，又看着桌子上動也沒動過的菜，怔楞着坐下。

對于柳宜一，她自然是愧疚的，畢竟是自己女兒，哪有不疼愛的道理，只是這份疼愛，比不上她追求安富尊榮生活的欲望。

她只是個自私自利的虛榮小女人。

柳宜一回到小院，把那張支票從抽屜裏取了出來，盯着看了十分鐘後，她想自己大概還是要把它拿交出去了。

柳池鎮急需這筆錢，要是拿不到，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等事情真鬧大，丢了宋錦英的臉，柳宜一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盡管宋錦英說了會給她撐腰，可人情和耐心都是有限度的，她不想太早就把那些透支光。而且，柳池鎮有句話說得對，宋錦英既然提前準備好了支票，那就是要用這筆錢搞定柳家的意思。

幸好柳宜一之前讓宋錦英答應了不給柳家投資，今天柳池鎮有辦法逼她拿出這筆錢救燃眉之急，以後，還不知道是誰求誰呢。

只不過，宋錦英用三千萬換她和她的婚姻，值得嗎？

以她的條件，明明可以找更好，為什麽要和自己結婚？

柳宜一想不通。

她把支票擺在一旁，給柳池鎮發短信說：“錢我可以給你，但你要先轉一千萬給我媽。”

柳池鎮很快回她：“你先給我錢，我再考慮。你什麽時候回來拿戶口本？”

柳宜一：“你給我媽錢，我周五回來給你支票，取戶口本。”

想想她面無表情的打字：“今天是我态度不好，你別生氣。周五我會直接把支票給你，你也不用找我媽借錢了。”

柳池鎮：“我可以給你媽二十萬。”

柳宜一冷着臉編輯道：“我給你你需要的兩千萬，剩下的一千萬給我媽。她養了我這麽多年，我不能讓她吃虧。爸爸，算我拜托你了，我媽身體不好，我不想她下半輩子吃不起好藥。”

柳池鎮過了很久，回道：“行，你別再給我玩心眼，不然有你好看。”

柳宜一扔了手機，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