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你輕一點!

路小蟬心裏一驚, 不得了不得了, 自己被這段肋骨認了主,沒想到還要花這麽大的力氣才能鍛造成仙劍?

如果能鍛造它的那位元尊大人已經寂滅了, 那這段肋骨豈不是要浪費了?

“那是因為八千多年, 都沒有上古靈獸的遺骸認主。既然沒有仙劍值得鑄造, 烨華元尊自然也就沒有任何消息了。”舒無隙側過臉來,“小蟬,收拾一下,我們要動身去一趟烨川。”

“哦, 好的。”路小蟬點頭。

反正舒無隙說帶他去哪兒, 他都沒有意見。

“我也準備一些丹藥,讓小蟬帶上。”

昆吾一想到自己帶大的小鬼頭又要走了, 心裏面舍不得。

他想了想, 還是有話要對舒無隙說清楚, 于是對小蟬說:“小鬼頭, 你且出去轉轉, 我有話要對舒無隙說。”

路小蟬本想說“事無不可對人言”, 但細想就知道除了舒無隙, 昆吾是真心對自己好的人。

有的時候, 他們不想要自己知道的事情,自己保持不知道的态度, 反而能不傷害任何人。

況且現世安穩, 何必去計較過去呢?

“好哦!我去找青曜!”路小蟬站起身來, 舒無隙還是沒有松開他的手。

路小蟬笑了, 晃了晃手腕,清脆的鈴聲響起:“我們還有鎖仙绫呢!而且我怎麽晃悠,都在太淩閣內啊!”

“太淩閣有無數虛數空間,遠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舒無隙回答。

“反正我在哪裏,你都能找到我的啊!”

路小蟬剛推了門,昆吾想起什麽趕緊說:“別再亂折我的仙草!”

“我盡量吧!”路小蟬擺了擺手。

等到他跑遠了,昆吾才呼出一口氣來,為面前的舒無隙倒上一杯茶。

“你我雖然是舊識,但我知道什麽千年情份在你這裏也沒什麽特別。可有些話,我還是希望你能放在心上。”昆吾說。

“你說吧。”

“這世上若有人能護小蟬的周全,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你。你能為他穿上附骨寒衣,我便知道你的決心。一旦穿上了它,周身都是徹骨寒意。但它也有好處——就如同無意境天的玲珑寒玉,在你抵禦它寒氣的同時也能增加你的修為,可以盡快提升你因為小蟬而失去的修為。”

“我本就有此意。”

“你動情倒還好,但是動了欲,與混沌業火相交,誰也不知道附骨衣會不會融化。所以……他在你身邊就好,凡事不可要求太盡。”

“嗯。”舒無隙回答。

“我花了一千多年的時間,才用他的丹元重塑了肉身。我知道你怪我把他藏了起來,我只是擔心你……”

“你怕我執念深沉,毀了他的肉身。”舒無隙的聲音平緩,沒有任何情緒,無恨亦無怨。

“我知道,你一直以為師弟在無意境天的時候是懼怕你才離開……但真正懼怕你的人不是她,而是是我。”

昆吾低頭嘆了一口氣,決定将這些年壓在心頭的話,都說出來。

“所以我才會趁着你降服東墟劍宗的時候,把師弟帶走了。我了解我的師弟,他看起來舒朗豁達,實則愛憎分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如果真的恨你,會毫不猶豫跳下無意劍海,永生永世不複相見,絕不會回來找你,甚至為你舍身取義。”

舒無隙手指一顫,擡起頭來看着昆吾。

“我只是想把真相告知,希望你放下對過去的執着,珍惜當下。”

昆吾将這件事說出來之後,頓覺放下千斤重擔,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良久,舒無隙才開口道:“多謝。”

昆吾擡起茶杯,對着舒無隙說:“我們可否一笑泯恩仇?”

舒無隙擡起茶杯,輕輕相碰:“你我之間,有恩卻無仇。”

兩人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昆吾起了身,看了眼床榻道:“這個小蟬啊,怎麽還是這樣。長湮的肋骨是多麽重要的聖物,就被他這樣扔在房中,管都不管。”

舒無隙站起身來,單手就将這根肋骨拾起。

昆吾看傻了眼:“這……它不是認了小蟬為主人嗎?怎麽你也能将它擡起來?”

舒無隙的手輕輕撫過它,開口道:“你忘了,我的無隙劍正是長湮的脊骨所鑄。認主的并非肋骨,而是洪荒靈獸長湮。”

昆吾想了想,又笑了:“它若真被鍛造成了仙劍,那與你的無隙劍豈不是一對?”

舒無隙的神情顯得比之前更加柔和了。

“我還是去準備一個錦袋,将肋骨包進去。不然你們這一路前往烨川就太顯眼了。”

“有勞昆吾君了。”

舒無隙微微颔首。

他的态度讓昆吾舒心了不少。

等到昆吾離開了靜室,舒無隙便轉了轉手腕,将鎖仙绫收回來。

此時的路小蟬正爬上了靈藤,摘取它的果實。

傳說它的果實不僅能果腹,還能療傷。路小蟬想好了,将摘下的果實存入“太淩真淵”,正好和那上百壇的醉生夢死一起釀成果酒。

這一路山迢水遠,有備無患。

青曜就站在靈藤之下,一臉哭相:“小師叔,你下來吧!醫宗要是知道了,非殺了我不可!”

“他修醫道,心有慈悲,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才不會……”

這時候,路小蟬手腕上的鎖仙绫緊了緊,他眼睛一亮,麻溜地滑了下來,吓得青曜還以為他是摔下來了,伸手要去接他,誰知道路小蟬穩穩站住了。

“快快快帶我回去!他們說完話啦!”

青曜見他不摘果子了,呼出一口氣來。

但是一擡頭……路小蟬摘掉的果子沒有一百也有九十……

太淩閣只怕又要被昆吾的眼淚淹沒啦!

路小蟬被青曜引回了靜室,此時的舒無隙正側坐在榻邊,為路小蟬收拾行囊。

路小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沖了過去,他看不見沒有生命的東西,直接就坐在了衣物上。

見他回來了,舒無隙擡起手,覆在路小蟬的臉上,看着他的樣子很認真。

“小蟬,你從前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

“現在怎樣?”路小蟬歪了歪腦袋。

“心甘情願在我的身邊。”舒無隙回答。

過去的事情,路小蟬答應過舒無隙,若是他不想說,自己就不問。

“你又怎麽知道,過去的我就一定不是心甘情願在你身邊?”

路小蟬已經隐隐明白,舒無隙說起的那個人一直都是過去的自己。

舒無隙還想說什麽,路小蟬卻伸出一雙手來按住了舒無隙的臉。

“我也要摸摸你的臉。看看你的靈氣和我的手摸到的是不是一樣的!”

“自然是一樣的。”

路小蟬的手小心地觸上舒無隙的眉骨,輕輕沿着眉骨的走勢摸到眉尾,然後又摸上他的鼻梁,他的鼻尖。

“真好看啊……”路小蟬輕嘆了一聲。

“你喜歡嗎?”舒無隙問。

“喜歡。”路小蟬點頭,“無隙哥哥,能摸到你,讓我心裏面特別特別的緊張。”

“我過去用竹枝打你的手,是怕燙着你。現在當然不會再打你了,你無須緊張。”舒無隙回答。

“我是怕……會不會忽然我就又不能摸你了。所以能摸到的時候,一定要多摸幾下。”

路小蟬見舒無隙的嘴唇啓合,指尖不由得觸碰了上去,

瞬間,舒無隙頓在那裏,也不說話了,就連原本撐在榻邊的手也握成了拳頭。

路小蟬只覺得舒無隙的嘴唇很柔軟,但是卻帶着涼意,仿佛自舒無隙從北溟回來之後,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暖和的。

這讓路小蟬忍不住在他的下唇上揉了揉,希望自己指尖的溫度能染盡舒無隙唇上的寒氣。

舒無隙微側過臉,路小蟬一個不留神,指尖就滑入了他的唇縫間。

路小蟬一陣緊張,怕自己冒犯了舒無隙,但沒想到舒無隙卻擡手一把扣住了路小蟬正要收回的手指,緩慢地抿住了。

心髒跳動了起來,舒無隙眼簾垂落的樣子,仿佛世間一切的柔和盡在他的眼中。

舒無隙深深吸了一口氣,完全閉上了眼睛,他的嘴唇比之前更加用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小蟬覺得舒無隙的嘴唇溫暖了起來。

“無隙哥哥,你知不知道這樣子算是親了我的手指啊?”路小蟬笑了。

舒無隙這才向後一退,說了聲:“對不起。”

路小蟬心想,舒無隙對錢銀沒有概念,對人情世故也一概不管,至于嘴唇相觸的特別意義,說不定也不大懂。

現在自己得好好教導他,可不能讓他被別人給拐跑了。

“嗯,我們立下個約定。你的手既然拉過我,就不能拉別人了。”

舒無隙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好。”

這麽爽快?

路小蟬又扣住了舒無隙的手臂,心想看不出來舒無隙的身姿那麽纖長,手臂倒是很有力氣的感覺啊。

“你的手臂呢,抱過我了,也就不能抱別人了。”

“好。”舒無隙點頭。

路小蟬差點沒樂開花。

“我的嘴唇既然碰過你,也不會再碰別人。”

路小蟬眨了眨眼睛,這個約定倒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這個……這個嘛……你若是執意如此,也無妨啦!”

路小蟬仔細一想,如果有一天舒無隙親了別人,自己只怕要火冒三丈,然後背地裏使壞。

他若是承諾了不親別人了,也是他路小蟬占了便宜。

甚好,甚好!

“那麽你的手以後也不能拉別人。”

“可以啊。”

我也不想拉別人啊!而且現在我能看見生靈了,不是全瞎,又不用別人拉着。

“你的手臂也不能再抱着別人了。”

路小蟬立刻點頭:“我抱別人做什麽啊。我答應你呗。”

但轉念一想,好像又有什麽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你的嘴唇,也不能再碰別人了。”

路小蟬怔住了,然後抓了抓後腦勺。

他覺得這個承諾不該輕許,但轉念一想,舒無隙都承諾了,自己不答應好像不對。

“你不肯?”舒無隙扣住了路小蟬的手腕,捏的有些用力。

路小蟬的眼睛眉毛立刻皺起來了,哎呀哎呀,這能摸着也有能摸着的壞處啊,骨頭都要碎了。

“我答應!我答應!無隙哥哥你輕一點兒!”

“嗯。”舒無隙松了力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小蟬總覺得舒無隙的唇角好像微微揚起了一點。

“好看。”路小蟬說。

“什麽好看?”

“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路小蟬眯着眼睛,湊到舒無隙的面前,盯着他的唇角看。

舒無隙側過臉,路小蟬擡起手來摸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後笑了:“無隙哥哥,你的耳朵熱起來呢!”

“好了,我正給你收拾行李。”

舒無隙擡起手來,揉了揉路小蟬的頭頂。

“哦。”路小蟬仍舊坐着不動。

“你坐到了。”

“坐到什麽了?”路小蟬挪了挪,但是那件小衣還是跟着路小蟬一起挪走了。

“亵褲。”

路小蟬騰地一下站起來了,手忙腳亂地在榻上摸來摸去:“這個我自己收拾!我自己收拾!”

“你看不見,還是我給你收拾就好。”

說完,舒無隙已經将它收了過來,手指擡起就折好了,放進了一旁摞起來的衣物上。

這回輪到路小蟬的耳朵燙了。

但是轉念一想,不好意思個屁呀!

他沐浴的時候,舒無隙都在旁邊看着,不過是裏衣而已,舒無隙給他收拾了,他就能懶懶地在一邊了。

路小蟬站起身來,舒無隙見他走開,擡起頭來看他,怕他又撞到了桌角。

誰知道路小蟬又繞到了舒無隙的身後,直接貼着他的背趴了下來,下巴擱在舒無隙的側頸上,胳膊也懶洋洋地挂在他的肩上。

“這樣,我又能抱着你,又不妨礙你給我收拾行李,多好!”

舒無隙低了低頭,這讓路小蟬忍不住使壞,對着舒無隙的頸子吹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舒無隙側了側臉,肩膀微微聳起,身上的寒意又散去了一些。

“無隙哥哥,你這麽清冷,平日裏肯定沒人靠近你。”

“嗯。”

“所以我這麽粘着你,你肯定害羞了吧?”路小蟬眯着眼睛笑着。

舒無隙擡起手揉了揉路小蟬的腦袋,嘴唇張了張,也許是要說“別鬧”,但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将路小蟬的臉頰更用力地貼向自己。

昆吾的動作倒是很快,将一個乾坤袋送了過來。

這個乾坤袋上繡着什麽鴛鴦戲水,路小蟬雖然看不見花紋,但是上手摸摸就知道了,立刻明白這是昆吾的惡趣味,報複路小蟬摘了他的靈藤果。

反正說什麽,路小蟬都不會帶着這個乾坤袋的。

舒無隙倒是無所謂,将長湮的肋骨收入了袋中。

晚上,路小蟬躺在榻上,看着舒無隙坐在桌案前研讀醫道典籍的身影,他還在看什麽北溟篇。

“無隙哥哥,我從沒見過你休息。今晚早點睡吧。”

舒無隙走到路小蟬的身邊,坐了下來,指尖在他的額頭上碰了碰:“你先睡吧。”

“你不睡,我會睡不着。總覺得一覺醒來,會不會我又不能碰你了。明日就要啓程了,你不好好休息嗎?”路小蟬向裏面挪動,讓出了半張榻來。

舒無隙頓在那裏,說了一句:“從前我躺在你身邊,你很生氣。”

難道是因為這樣,舒無隙每晚都不睡覺,只在他身邊坐着?

路小蟬心疼了起來。

“那你現在睡啊。睡好了,我們才有精神走很遠很遠的路。對啦,我現在有修為了,是不是可以讓麓蜀帶着我們神行千裏啊?”

“可以。不過烨川在南離境天的盡頭,我們哪怕坐在麓蜀的身上,也要行七日。”

“哦,這樣啊。”

舒無隙在路小蟬的身邊躺了下來,他側着身,穩穩當當的,半天也沒見動一下。

倒是路小蟬不老實,睡了一半,就想擺個九字,想也不想就把腿架到了舒無隙的身上。

他忽然驚醒,心想自己是不是壓到了舒無隙,趕緊要把腿收回來,舒無隙卻只是替他拉了拉被子蓋好。

路小蟬這才發覺,舒無隙根本沒有閉上眼睛。

“你怎麽不睡啊?”

“我怕你踢被子。”舒無隙回答。

路小蟬心想自己睡覺是不老實,而且過去在樹下或者巷子裏蜷起身就睡了,根本沒有被子這種東西。

他笑了起來,擡起舒無隙的胳膊放在自己身上,然後一鑽,說了聲:“你抱着我,就無所謂我踢不踢被子了啊!”

舒無隙的懷抱立刻緊張了起來。

路小蟬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只覺得安神舒心,沒過多久就睡着了過去。

聽着他的呼吸聲,舒無隙的胳膊這才放松了,他收緊了自己的懷抱,又怕勒壞了路小蟬,只得又松開了一些。

路小蟬沉眠而去,迷迷糊糊之間他發覺自己又落入了夢裏。

而他的周圍是熟悉的散發着寒氣的白玉牆壁,以及數十柄劍嵌入牆面之中。

每一柄劍,都是靈氣逼人。

四面柱子從地面高聳向天際,這裏竟然和太淩閣一樣有着無盡的虛數空間。

柱子上,是無數的書簡,平平整整卻又像是無限輪回一般。

“這裏是哪裏?”路小蟬忍不住心中疑問。

在這大殿的中央,是一個桌案,案上是一朵玲珑寒玉雕刻而出的花。

它的花心正飄着一縷香。

這縷香袅繞而起,沿着四面玉璧緩繞而過,十餘幅空白的畫卷就這樣墜落而下。

路小蟬低頭看了看自己,他以為自己會看見之前那個小少年滿身的瓶瓶罐罐,但他卻發覺身上的還是自己的衣物。

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和從前自己做的夢完全不一樣啊。

那一縷香逐漸成形,一會兒變成展翅徘徊的青鳥,一會兒化作身姿輕靈的白色小貓,一會兒又成了海中巨大的龍王鯨,發出呼嘯的聲音,眼看着要将路小蟬一口吞沒,卻只是穿梭而過。

路小蟬覺得驚奇至極,連眼睛都合不攏。

他轉過身來,就看見那一縷香化作了一個少年的身形,微微一笑。

“路小蟬,好久不見了。”

路小蟬奇怪了:“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抱着胳膊樂了:“我可不像你,忘性那麽大。我是劍靈,乃是從大洪荒至今,歷代無意境天的劍宗的劍意殘念彙聚成靈。我沒有劍宗的好運氣,能夠得到一個名字。從遠古到現在,只有‘劍靈’這個名字。就和桌椅板凳差不多。”

路小蟬震驚了,他環顧四周:“這裏……這裏竟然是無意境天?”

“對啊!”劍靈來到路小蟬的面前,打了個響指,“你從前在這裏待過啊。你嫌棄劍宗成日清冷,不跟你說話,也不陪你玩耍,于是就在這裏,我們兩個一起玩兒啊!”

“我……我從前在這裏……那就是說,我上過無意境天?”

劍靈攤了攤手,身姿輕盈腳踏在廊柱之上,飛身而上,如同游魚入海。

見路小蟬一動不動,他又轉身落了下來:“你怎麽不和一起玩兒了?”

“玩什麽?”

“比賽一炷香的時間,誰能攀得高啊!”

“啊?哦……”路小蟬雙手抱着柱子,踩着書簡,就要向上爬。

劍靈趕緊阻止了他:“哎喲哎喲!小蟬,這些書簡是歷任劍宗的修行日錄,你可不能亂踩啊!”

路小蟬趕緊放下了腳:“那不能踩,我肯定上不去啊……”

劍靈忽然在路小蟬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還好他本就無形,那只手也只是從路小蟬的臉上透了過去。

“你從前六百多年修為哪兒去了?”

“喂狗了吧。”

等等,六百年修為?

我從前還有修為?我果然是個修真之人!

路小蟬趕緊湊上前去:“那我從前是誰啊?”

“你看啊!”劍靈指了指四面空白的畫卷。

這時候,畫卷上緩慢地勾勒出無數道線條,染上了顏色,少年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

有的拖着一個小藥罐,藥罐子裏盛着土,長了一株小嫩芽,少年喜笑顏開,活靈活現。

有的手指捏着一朵小花,仰着腦袋,眯着眼睛,花蜜沿着花瓣就要滴落下來,少年伸出了舌尖,正盼着嘗到花蜜的味道。

還有一幅,就是他撈起袖口,手裏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正逗着草叢裏的蟋蟀。

“為什麽這些畫卷上……會有他?”路小蟬細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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