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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心下一驚, 這樣的事情, 竟然讓哥哥處于發怒的邊緣……

忙開口道,“就你現在這樣, 怎麽照顧她?我哥哥與她是定了親事的,親密些也無人會說什麽,倒是你,一身男兒裝,誰會知道你是她妹妹?屆時那些嘴裏腌臜的人止不住會在背後怎麽編排她, 壞了的名聲,連帶着連我們寧王府也要背上被辱的名頭,即便到最後你的身份被澄清了,袅袅的名聲也已經回不來了,寧王府和袅袅都會被人拿來津津樂道。到那時,大将軍府還要背上一個教女無方的名聲……這真是你想要的?”

寧姚接二連三的利害分析,讓傅芷安傻了眼。

見她神色松動,她放緩了語氣, 又道:“你和我住一處,一樣可以照顧袅袅。現在她要休息,你若依然在這裏,讓她如何安眠?養病需要注意的事情,你可知道?瞧你這模樣,一定不知道吧!這樣,你和我住一處,我和你說說怎麽照顧病人, 等袅袅醒了,你換了女裝再來照顧她可好?”

傅芷安詫異了,“你還會照顧人?”

寧姚挑了挑眉,有些得意,“你不知道吧?寧王府以前出過一些事情,所以,哥哥很少有信任的人,生了病也不會許他不信任的人近身,所以,他要生病了,我就得照顧他。可憐我還是個小丫頭喲,又要當妹妹,又要當老媽子的……”

跟在她們後面的松翠根本就沒有插話的機會,只能由着傅芷安被寧姚給拉了出去。

寧澤:“……???”想到他生病時還要将他擾得不能清靜休息的“老媽子”,他面上露出狐貍般的笑容。

寧姚覺得後心一涼,回過頭來朝寧澤讨好地笑了笑。這不是要将傅芷安給忽悠走嗎?哥哥,你就別和我計較我胡說八道的事情了。大不了,我不要桂花糕了成不成?

寧澤呵呵。你還打算把傅芷安教成“老媽子”?

寧姚苦了臉,不教不教……

寧澤這才滿意地收回了目光,偏頭看向惠袅袅,見她不停地拿自己的手腿上搓來搓去,不由得懷疑,“當真自己可以?要不,我叫個婢女過來幫你?”

惠袅袅連連搖頭,“不用不用。”

她只是凍僵了,恢複過來便會沒事了。

倒是心中好奇寧姚嘴裏提及的寧王府曾經出過的事,卻不便多問。想到寧澤不許他不信任的人近身,卻離自己這樣的近,頓時心中生出異樣的感覺來,絲絲縷縷,似藤蘿繞枝,微垂着頭,低垂着眉眼,眼角溢出點點羞赧,蒼白的面頰上染上羞赧的色澤,變得誘人起來。

寧澤看着她,他們尚未成婚,自是不便幫她的,便收回目光向外走去,心裏還惦記着她流鼻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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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怎麽從來沒有聽春蘭向他禀報過?

思量着,一會便派人去向春蘭問問情況。已讓車夫回京取馬車,他是步行回京,又許了他兩日的假,等新馬車過來,當是後日的事情了,回京之日便是大後天。順便讓去的人催一催他,讓他明日便駕馬車來接人,後日一早,他們便能返京。

只是這一年的初雪,便要這麽過去了。

有些遺憾,在心中輕嘆一聲,便要往外行去。卻感覺到臂上一緊,垂眸側顏看去,一只細長又發紅的手正抓着他的袖擺,一雙杏眼水潤晶瑩,巴掌大的臉上有着誘人的色澤,光潔的額頭飽滿得如可人的果子,精致的瓊鼻下還有些紅色,卻是停滞不動。唇角還有一點紅,似是挂着一點殷紅的痣。

明明是很狼狽的模樣,他卻從中看出了些許讓他心弦撥動的嬌柔。

正眼看她,方才還急着趕他走,這會又是何意?難道說,方才的話,只是說給她們聽的?

面上沉靜,心湖卻已然湧動得波濤不止。

既是如此,她又為何要這麽堅定地解除婚約?

難道是他的心意和誠意表達得還不夠清楚明白?

正思量着,面前的女子開口了,“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

惠袅袅在寧澤已經邁開步子要走的時候,才想起先前問出的這個問題還沒有得到答案,心中一急,便先抓住了他的袖擺,等着他的答案。

寧澤心中生出些許不滿來,“你還病着,莫要想他們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便好。定不會讓他們好過便是。”微微頓了一下,複又道:“一會我去尋個會醫的人來給你開個方子,早些把身子養好才是正經。”

惠袅袅怔了一下,而後笑出聲來,“寧澤,你這樣說話,好似芸姑啊!”

寧澤:“……”竟然把他比作一個女人……

惠袅袅渾然不覺,繼續道:“芸姑就喜歡這樣仔仔細細地叮囑我,好似娘親似的。”

看到她面上露出的幸福神色,寧澤心裏的那點不快散去,“既是如此,你便趕緊去休息。”

心中思量着,他平日裏話少,以往覺得她也是個話少的,他說幾句,常常只是換她一個“是”字,婚後的生活必然是平靜而簡單的,卻不想,她倒是喜歡有人和她說話。而他倒也不厭煩與她說話。

想到她和人說話時那不依不饒的模樣,倒是越發地覺得有趣了起來。

袖擺上的手,并沒有乖巧地松開,反而拉着他的袖擺晃了晃,“寧澤,你是想要他們的命嗎?”

“……”原來她關心的是這個問題嗎?可他并不嗜殺,“不會。只是覺得,他們兩人,一個好女色,一個不安分,正是絕配。”

他的語氣淡淡的,不過,不難聽出話裏的嫌惡之意。

都能做出去自薦枕席的事情,可不是不安分嗎?

惠袅袅錯愕,沒想到寧澤是這樣認為的。随後松了手傻傻地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是絕配。他們那麽壞,怎麽能讓他們那麽容易就死了呢?”

而後,便不由分說地将寧澤給趕了出去,脫下被化開的雪浸濕的衣裙,簡單地将身上擦了擦,便拖着還僵硬着的雙~腿鑽進了被窩。

再厚的衣裙,能有被窩裏暖和?!衣服就醒來再穿吧,實在太困了嗷嗚嗚……

瞥了一眼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錦帕,帶着那成片的紅色,入了夢鄉。

夢裏,喜樂震天,十裏紅妝,圍觀的人兒笑意盈盈地看着熱鬧。

惠袅袅正疑惑着不知是誰家在辦喜事,便看見了那騎在馬上的大紅身影。

芝蘭玉樹的人,穿這樣喜慶的色彩亦是出衆非凡的。

他淺淺淡淡的笑着,笑容與平時無意,一雙眼角上揚的桃花眼中卻沒有笑意,細看之下,竟還有些空洞和迷茫。

心中驟然酸澀起來。緩了緩神,反應過來,那是前世的寧澤,在原主去世之後,被一旨聖命賜婚,而他真的娶了那女子。

是了,他怎麽能不娶?

寧王府與大将軍府分掌着兩塊虎符,既是莫大的榮耀,也是莫大的危機。比尋常人家更容易被疑心謀逆。

帝王恩寵,生也恩寵,死也恩寵。

楚氏開國帝的遺诏,既是對楚家帝王的警告,也給寧家和傅家埋下了災禍的根源,寧王府謹小慎微,傅家膽大心細,卻終究是楚家帝王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是素來不敢做得太過明顯,以防兩家聯手端了他這帝位,反而還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在天下百姓面前顯出對他們的重視。這真重視是否由心而發,端看正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懷揣着怎樣的心思。

這些,寧澤不曾和她說,可她從他平靜的敘述出來的因由中,已經聽出了裏面的如履薄冰。

她很想知道他娶的是誰,他們後來又如何了……是否是一如此時一般心情不快,還是……如魚得水般的歡愉?

……*……

門外的寧澤并不知道屋裏的人這麽快便進入了有他的夢境,失笑地盯着屋門口看了好一會,“真是只小野貓。”也不知拿一盤魚幹給她,她會不會翻臉沒這麽快。

一定不會,她大抵會笑意盈盈地将魚幹收入囊中,而後用她的方式給出回報,而後,就沒有而後了。

倒是可以考慮讓她接二連三地收魚幹……

站了一會,笑着搖了搖頭,向院外行去。

他剛走出院子,寧姚房間的門,便開了,門口立着寧姚和換上了女裝的傅芷安。

寧姚倨傲地挑了挑下巴,“你看,我沒說錯吧?看到我哥那神色了沒?站在那裏盯着一扇門看都比看我極溫柔,為什麽呀?還不是因為屋裏那個人?”

她不遺餘力地擺起了學究的架勢,打算好好地敲打敲打傅芷安。

也不知傅芷安和大将軍府的那些人腦袋瓜子是怎麽長的,竟然一門心思地要讓她哥哥和惠袅袅退婚……

“你再想想,之前他們之間的氣氛,那麽溫馨,那麽甜蜜,都被我們打亂了,袅袅也只是把我們趕了出來,哥哥卻是過了好一會才出來的!”她眼珠子轉了轉,雖不知是什麽緣故,卻不妨礙她拿這事來作文章,改變傅芷安把她哥哥當狼防的态度。

傅芷安糾結了一下,而後想起傅然說過的話,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那又如何?我哥哥說他親眼看到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斥責我姐姐。我哥哥說了,要真是打心眼裏喜歡的,絕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那樣做。我們家的都是糙漢子,但我爹對我娘,我祖父對我祖母,不論在人前還是人後,一句重話也不曾有過!不僅我哥哥生氣,我也生氣,還有……”

她屈着手指一個一個地點着,“我爹、我娘、我爺爺都很生氣!就是我們家守門的阿伯,知道也很生氣。我姐姐也是生氣的吧,不然,她不會當時就提出這事。”

寧姚被她提醒那一件事,頓時尴尬起來。

這才明白,大将軍府提出要退婚是因為她那個時候的一時沖動。

原本以為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曾想影響一直不曾消除,反而愈來愈嚴重了。

“那件事情,是我的錯,我已經和袅袅道過歉,她都不計較了,你們為什麽還要揪着不放?”

她有些惱了。

那件事情,确實是她的不對,可她認了錯,也越來越喜歡惠袅袅了,她哥哥也将對惠袅袅的用心擺到了明面上來,為什麽這些人卻還總是拿着那件事情來說事?惠袅袅可是親口對她說過并不在意的話的!

傅芷安拿出匕首來,往桌上紮了一個洞,“我祖父曾經和我說過一個道理。有些事情,就好比是在人心上捅刀子。桌子被捅了一刀,這個洞便會永遠留在這裏,人心裏的,也一樣,只是看不見,卻不會消失。道歉可以讓對方不計較這件事,卻不會讓這個洞消失。哥哥和我說了。大将軍府和寧王府是世交,你母親和我姑母之間也是手帕之交,你們幫忙照顧了姐姐這麽久,該感激的得感激,不會和你們計較,但絕不能再讓姐姐嫁入寧王府。”

寧姚看着那桌上不可能再消失的洞,怔愣了半天。

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她哥哥會說道歉沒有作用。

即便她說再多道歉的話,也不可能讓桌上的洞消失,這樣的話,那要怎麽辦?她要怎麽做才能讓事情轉圜?!

大将軍府的态度,讓她終于意識到了這問題的嚴重性,她哥哥遇到的麻煩,根本就不止是一瓶香露的麻煩!

“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是我罵的,話都是我說的,我是遲早要嫁人的,和我哥哥一點關系也沒有,為什麽要連累我哥哥。你們不滿意,沖我來嘛!你來罵我好不好?要不,讓你哥哥來沖我罵回來?”

激動之下,什麽話都不管不顧地說了出來,夾雜着哭腔的悲傷之音讓傅芷安手足無措。

原本,傅然也教了她面對這樣的問題要如何來回來的,可她被寧姚哭得一個字也想不起來了,只抓耳撓腮地重複着,“你別哭了,沒人要罵你。你別哭了……”

然而,寧姚聽到他們不肯罵她,哭得更傷心了。

傅芷安從小就被教導流血也不能流淚,尤其是在敵人面前。

她在軍營裏混跡的時候看到一個個鐵漢血汗混雜,難流一滴淚,松翠哭起來是弱弱的,像小鳥啾啾,李媽媽哭起來,是悶悶的,很怕被人發現的那種,她的母親……她沒見她母親哭過……她的祖母,哭起來起總柔柔的,讓人想要安撫,哭的原因,總是因為想起她姑姑的事,臨終前無聲滑出的淚,也是因為挂念着她姑姑和那個不曾搶回來的表姐……哪裏見過如寧姚這般能沖破天的哭聲?

寧姚素來潑辣,連哭聲也是潑辣得人見人怕。

松翠和寧姚的婢女聽到聲音尋了過來,見到的便是寧姚大哭,傅芷安想法子安慰卻總不得法,寧澤不知去向……

婢女對松翠道:“我們快去把世子爺尋回來,他總有辦法讓郡主不哭的。”要不然,她會一直哭,把天哭破了也不肯停下來。

傅芷安還沒來得及向松翠和那婢女求救,院中又只餘她們兩人了。

她的耐心并不好,手足無措地安慰了一會沒有作用,便煩躁起來,想到上房裏惠袅袅還在休息,語氣也沖了起來,“哭哭哭,我看你根本就不會照顧病人,哪有照顧病人的人在病人屋外哭成這樣的?”

連她都知道,病人都需要靜養!!!

她話音剛落,寧姚的哭聲就止住了。

紅腫着眼,努力咬着唇,要哭卻不敢哭出聲的樣子,讓傅芷安又後悔自己剛才太兇了。

呼吸頓了頓,她重新開口道:“當時我不在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要真不想讓他們解除婚約,得讓我哥哥點頭。道歉也好,找人罵你也好,你都找我哥哥去。他是将軍,我就只是他的馬前卒,是他指哪打哪的。你好好想想,當時是什麽情況,要不我給你分析下要怎麽才能讓哥哥消氣?”

寧姚重重地吸了吸鼻子,讓呼吸順暢起來,臉上還挂着一個又一個的淚泡,一字一嗝地道:“他……嗝……會……嗝……打……嗝……我……嗝……不?”

提到傅然,便想起他對她掄起的巴掌。

那天要不是寧澤在場,當時肯定就會被打了。

傅芷安并不知道當時還有這麽一茬,艱難地聽明白了她的話後,拍了拍胸口,“不會不會。”

她的哥哥怎麽會打一個姑娘家呢?

可聽了寧姚後面斷斷續續的描述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做好被打的準備吧。你要是罵了他打了他,他還不一定會罵你,一定不會打你。可你對傅家的女人這樣……唉……”

扼腕長嘆的模樣,讓傅芷安頓時覺得了無生趣。

淚泡一個一個滾落,卻又悶着聲,不敢再放開了哭。

為什麽她不是傅家的女人?為什麽她要去惹傅家的女人?潑辣如她,從來沒有什麽畏懼的,現在倒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踢到鐵板上的疼。

過了一會,她咬了咬牙,“只要他點頭了,事情就有回旋的餘地?”

傅芷安“啊”了一聲,目光飄忽,“是。是。是……”

連着三個“是”字,最後在心裏補充了一句,“應該是吧。”

這件事是傅然提起的,越似乎也正合了她父親和祖父的心意。

傅家會護着自己的子女,卻不會溺愛,事實上,在傅家,最有話語權的,是她的爺爺,大将軍傅恒。

他的品階最高,軍權最大,十五年多前,因着傅靈瑤的事情,被貶為骠騎大将軍,也還是傅家品階最高,軍權最大的。

軍令如山,這句話不僅用于軍營,也用于傅家上下。

得了答案的寧姚咬了咬牙,“打就打吧,但是你得幫我把他叫出來,找個隐蔽的地方再打……”

傅芷安拖長了音調地“啊”了一聲,尾音上揚,不敢置信。

寧姚一手叉腰,神情如赴死的義士,“啊什麽啊?你當我不要面子的嗎?我好歹也是一個郡主,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打?”

她素來是驕傲的。可那樣的話,往後要怎麽在那些貴女面前擺出驕傲的姿态?只怕會成為一衆人飯後的笑柄,如現在的惠逸一般。

傅芷安看着她,一臉的疑惑不解。

任人都有自尊心,都不願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打的吧?為什麽她要強調郡主的身份呢?不過,這樣的要求,她是願意答應的。

寧澤與兩個丫環和一個中年和尚走進院中,神色間看不出喜怒。

掃了寧姚一眼,見她已經沒哭了,便沒有再将注意力放在那邊,在惠袅袅屋門前擡手敲了敲。

沒有人應,便知裏面的人多半是睡着了。

可門也沒有上栓,還是他離開時帶上的模樣。輕輕一推,便帶着輕輕的吱呀聲轉了起來。

看到屋裏的情景,他蹙了一下眉,讓中年和尚稍等之後便獨自走進去關了門。

傅芷安見狀便要跟進去,寧姚攔着她,“你忘記你剛才答應過我什麽了?”

傅芷安的心思,已經跟着寧澤進了惠袅袅的房間,被她突然這麽一問,立時愣了神,“答應了你什麽?”

寧姚道:“答應我約你哥哥出來啊!”

傅芷安點點頭,卻不知,這和她現在要進去看她的姐姐有什麽關聯。

寧姚又道:“到時候,大将軍府就不會阻止他們的婚事了,所以,我們現在也就不用再進去打擾他們了。”

“……???”這是什麽邏輯?傅芷安的一雙杏眼眨了眨,感覺被她給繞暈了。

反應了一會,覺得要不然還是提醒她誰才是傅家最有話語權的人吧。

可看到寧姚那随時可能哭出聲的可憐模樣,想到她還很有可能會被自己哥哥揍,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那震天的哭聲,怎麽哄也哄不好的悲傷,還是不要再有了……

寧澤的腳步停在之前坐過的椅子旁,燒得正旺的炭盆在一旁安靜地待着,椅子上搭着惠袅袅身上先前穿着的衣裙,從裏到外的。扶手上是染紅的錦帕。

屋裏暖暖的,幔帳未放,隆起的被子下露出一片瓷白色的肌膚。

身上一緊,雙腳便僵在那裏,腦中空白,不知是該去喚醒她還是退出去,還是去給她蓋好被子放下幔帳。

屋裏的溫度越升越高,讓他覺得,身上都燙了起來,眸光深了一圈又一圈,被子裏的人似也感覺到了熱意,動了動,就要将被子掀開……他猛地轉身,未曾防備的袍裾無風飛揚,在空中劃出波濤般的弧度,從炭盆上掃過,帶動起點點如螢蟲般的火光,添上了別樣的風景,火光上的色澤映上了他的面龐。

下一瞬,他大步走了出去,袍擺帶着落荒而逃的狼狽。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大家都忙着高考,我也有點懶懶的,看不到評論,就更懶了【笑哭】【笑哭】

臺風來了兩天了,好想把自己封印起來。想存點稿子防着突然斷網或者停電都存不動,以後再考慮加更咯……

當然……加更是需要熱情滴【傲嬌臉.jpg】【躲起來露出期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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