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惠袅袅不解地看着寧澤, “什麽回禮?”她猜想, 應當是又一次幫了她的謝禮吧。他幫了她許多次,是該給他準備謝禮的。

寧澤流露出受傷的神色, “前日夜裏,我将貼身玉佩送給了你,你是不是應該也要回我一個禮物?”

一雙桃花眼緊緊地盯着惠袅袅,似乎在控訴她。

惠袅袅眨了眨眼,想起, 确實是有這麽回事,那玉佩,這會還挂在她的腰上呢。

還給他?她舍不得。實在太喜歡這塊玉佩了。

那便回禮吧。

可是回什麽呢?

總不能回塊錦帕給他……別的……“我現在身上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等我回去,讓春蘭備一份好禮給你送去。只是我那裏的東西,都不是什麽很好的,怕你看不上眼。”

“那你便送一個荷包給我,如何?”寧澤笑容淺淺, “禮之意,在于心,好不好,貴不貴都不重要,關鍵是送的人的心意。”惠袅袅那裏的東西,除去皇後送的那些之外,稍稍值些銀錢的,都是寧王府送去的, 他要自己家送出去的東西做什麽?

惠袅袅想想,确實是這個道理,便應下了,“你想要個什麽花樣的荷包,我回去做好之後再給你。”

她不會女紅,卻思量着,還是要自己親自做的才顯出誠意。那塊玉佩與她有緣,又實在貴重。一個荷包的要求,并不為過。

在她的記憶裏,原主做過不少荷包等繡品,通常都是拿出去換錢的,是以,她覺得在大楚做個荷包送人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可以随意為之。只是她的繡工……咳咳咳……回去再學吧。完全沒有想到,荷包這東西是貼身之物,專做來賣是一回事,送人,也是不能随意的……

寧澤眼中的笑意蕩開,指着她腰間的荷包道:“不消另做,既是我的貼身之物贈你,你該還我的,也是貼身之物,就你身上的這個荷包,如何?”

惠袅袅驚詫擡眼看他,“不行!”

脫口而出的拒絕,讓兩人都愣了一下,惠袅袅覺得自己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太為失禮,緩了緩神色和語氣,又道:“這是我用過的,而且,這荷包太小又放不得什麽東西,邊角都發毛了,送給世子并不合适,還是讓我回去另做一個吧。世子喜歡什麽花色?若是喜歡錦鯉,我依舊繡兩條錦鯉。”

聽她拒絕,寧澤的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再聽到後面的話,沉默地盯着邊角并沒有發毛的荷包看了一會,才擡眼複又看向她,道:“叫我名字。”

很不喜歡她叫他“世子”時的疏離感。

惠袅袅從善如流,“好,寧澤,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回去另做一個這樣的荷包給你。”

心念忽地一動,可以讓芸姑把錦鯉繡好,她來縫這個荷包啊!她果然是聰慧過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哈哈哈!

她得意的模樣落在寧澤眼中有些紮眼,好似自己敗給了她口中的那個“厲厲”,即便知道他是他,也止不住心中的不痛快,“不,我就喜歡這個,大小剛好,最要緊的是,你已經用了這麽久,邊角有些發毛也更好。我的玉佩也是一直挂在身上,絡子的邊角也是發毛的。這份回禮正是最合适的,我也很喜歡。”

他一本正經地說着兩樣東西的邊角都已經毛毛的胡話,同時,擡手抓住那荷包,輕輕一扯,便将它扯了下來,拿到面前端詳着,瞥見惠袅袅有要開口的意思,又道:“莫不是袅袅舍不得,覺得我那禮,比不得這個重要?”

語氣裏沾染着酸氣,轉眼直直地看着惠袅袅,一雙桃花眼中三分可憐,三分受傷,三分委屈,還有一分是惠袅袅看不懂的什麽。

惠袅袅被他這個模樣弄得心裏驚了一驚,鼻血似乎流得更洶湧了,想往後退,卻是坐着的;想将荷包拿回來,卻見他極為喜愛的模樣不似有假,且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再拒絕倒顯得她小氣又不講情面了。

那荷包沒有任何反抗地就被寧澤拿到了手中,或許,厲厲也想跟着他?心中有些失落與不舍。也罷,回頭再另做一個,若是厲厲想回來也可以。

山根的溫度悄無聲息地降了下去,倒也沒有再阻止,目光跟着那荷包移動,眼見着寧澤将裝着厲厲的荷包挂到了他自己的腰上,“那你一定要帶好它,不能把它随便丢了。”

聲音柔柔的,悶悶的,一聽便能将她的情緒給聽出來,寧澤點頭,“必定随身帶着。”既是他自己,如何能不帶好?

厲厲與淨元鬥了一場,又一~夜未睡,這會睡得正香,哪裏知道自己已經被易了“主”?

惠袅袅擦了擦鼻唇間的血跡,便提起裙擺,鑽入車中。

寧澤無聲地揚唇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裏滿是笑意,像一只心滿意足的狐貍。這一回合,他贏了。

而後,又有些頭大,那鼻血,一如那香露一樣,讓他不能離她更近些。

寧姚與傅芷安在馬車裏等得不耐煩了,從車窗那裏探出頭來,剛叫了一聲“哥哥”,便看到了朝她們這裏走來的楚元勳,頓時把話咽了回去,縮進了馬車裏。最毒的蛇來了,太可怕!

寧澤剛擡起袍擺,準備上馬車,便聽到了寧姚的聲音,尾音乍停,引得他偏頭看過去,只見寧姚的馬車上窗簾晃動,車簾上被掀起了一角,寧姚從那裏朝他擠眉弄眼。

再一偏頭,楚元勳已經進了他的視線,正朝寧姚的馬車走過去。

寧澤眸光沉了一沉,一雙桃花眼中覆上一層薄薄的寒冰。

在昨夜之前,他便已經對楚元勳生出了防備之心,昨夜之後,更是将他列入了敵人的範疇。會對他的家人帶來傷害的,都是他的敵人。

放下袍擺,轉身立于馬車旁,出聲喚他,“安雲。”

好似不過在提醒他走錯了方向,他要找的人在這邊一般。

楚元勳的腳步微微一頓,眼底閃過被壞了好事的不快,卻還是轉了個方向,朝寧澤走去, “原來之舟在這裏,我看到阿姚,以為你在後面的馬車上。”

寧澤不戳破他的心思,餘光一瞥,便見他的小野貓正掀開窗簾的一角,露出兩只大大的杏眼,盯着楚元勳的目光快要飛出刀子來,即便已經猜到原因了,那種憤怒與敵視還是讓他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那是因為他和他的家人。

向前走了兩步,擋在車窗前,阻隔了楚元勳看過來的視線,淺淺笑道:“安雲找我何事?”

楚元勳朝他身後的馬車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古怪,卻什麽都沒看到,只得作罷,朝寧澤笑着答道:“原本想要在寺裏多待兩日,奈何發生鵬鴻之事,讓我不得不回去陳情一二,可接我之人還要兩日才會過來,可否允我與你同行?”

他說得巧妙,只是與寧澤同行,理由充分,不給人拒絕的機會,也是在試探,魏赫之事,是否和他有關系。

寧澤淺笑着看他,眼中的笑意沒有溫度。若當真是為了魏赫,他應當前日便快馬進京才對。卻到此時才來說,接他之人還要兩日。分明只是在尋找與他們同行的機會,順便試探一二。

惠袅袅柔柔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鵬鴻是誰?”

寧澤微微偏頭,對她回答道:“承恩侯府是皇後的母家,小侯爺姓魏,名赫,字鵬鴻。”

惠袅袅拖長了音調“哦”了一聲,充滿了嘲弄,“那樣的歹人,還需要為他陳情嗎?我以為,會為他陳情的人,必然與他是一丘之貉。”

她的聲音柔柔的,語氣裏還帶着一點不确定和怯意,可那話的內容,卻如刀子一般犀利,在寧澤開口前,便已經表明了立場,劃清了界線,罵了楚元勳。

寧澤發現,惠袅袅在人前很少這般主動出擊,對楚元勳算得上是特例中的特例。

眼中有一絲笑意蕩出,看向楚元勳的時候,恢複如常。

“車中有女眷,恐是不便。”

他說得不算含蓄,拒絕之間明顯。若是以往,再含蓄的,楚元勳也必然能聽明白,不會強求,可這會兒,他心中發急,不知寧澤這般态度,到底是牽怒還是發現了什麽,急于求證,便道:“既是兩輛馬車,可以女眷一輛,你我一輛。”

況且,方才只是一瞥,卻已經看到了寧姚坐在後面的馬車裏。

為了表達出他對寧姚的關懷,又道:“寧姚一人坐一輛馬車似也不妥,不如,之舟借一輛馬車予我,你們三人一輛,我一人一輛。”

寧澤笑着搖頭,“阿姚的馬車裏有客人,這般不妥。”

楚元勳的眸子沉了下來。

他不相信寧姚的車裏還會有別人,寧澤這般說,無非是找一些理由來搪塞他,莫不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如是一想,眼中動了殺意。若是寧王府裏沒有了繼承王位的人,那虎符還能給誰?可随後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與寧澤一同長大,知道他面上看起來溫順,實則狡猾無比,手段與實力都不在他之下,貿然出手,只怕魚死網破還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屆時反變成在為別人做嫁衣裳了。

在對寧澤出手前,得先把擋着自己路的那些人給清理幹淨才能放心行事。

心中湧動着狠意,面色如常,“之舟說笑了,我們住在這寺中,哪裏來的客人?阿姚平日裏,除了與你近些,又哪裏還有別的走得親近的人?”

若是平日裏,說這樣的話,只是唠唠閑嘴兒,也沒什麽。

此時,卻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讓寧澤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心中生出不快來。

正欲拒絕,便見寧姚的車裏怒氣沖沖地沖出來一個藕色的纖細身影,看也沒看站在馬車外的兩個男子,掀開了惠袅袅手馬車,對着裏面道:“姐姐,我們不坐他們寧王府的馬車了,不消多時,哥哥也會駕車來接我們的。”

寧澤眼中的笑意凝住,“切莫胡鬧,袅袅還病着,得早些回京,哪裏受得了在雪中冷那麽長的時間?等你們送了消息回去,他再駕車來接你們,便是到了日暮時分。”

傅芷安瞪眼看他,“你少假惺惺,真要關心,自會言辭激烈地拒絕,這般要推卻不推卻的樣子,倒是顯得我們姐妹在你們車裏礙了你們的事了。也不是非得等到哥哥過來,我看那沈大人的車坐我們兩個也是坐得下的,松翠委屈些,坐在車椽上。總比在這裏遭人嫌棄來得好。正巧沈大人也是今天回京,他的馬車就在那裏!”

傅家人行事都是直接的,少見過如寧澤這般溫柔婉轉的。面對這樣的問題,同意便直接說同意,不同意便是不同意,若不識趣,鐵臂一橫,朋友都沒得做了。

惠袅袅和寧澤順着她所指的視線看過去,正看到沈笑抱着一卷畫,盯着被綁着的魏赫上了馬車,轉身準備上自己那輛馬車,似有所感一般,停下步子,偏頭朝他們這裏看過來。

惠袅袅笑了笑,“也好。沈大人的馬車必然是安全的,不會如我們來時那般突然散裂,更讓人放心。”

說着,一只手便從車廂裏伸了出來,抓向車門。

寧澤想也沒想,便抓住那手,“不行!沈大人回京是要去衙門裏辦事,哪裏還有工夫送你們回去。你且安心坐着。”又對傅芷安道,“阿姚鮮少有合得來的人,能與你相處得這麽融洽,怎麽會嫌棄你礙事?只怕她聽到你剛才的那番話,要傷心了。你也坐回馬車裏去,既是與我們一道,定是要将你們都好好地送回去的。”

這手,軟軟的,小小的,還有些打滑,手上加大了力道,不讓她掙脫,也拉回心猿意馬的缰繩,應對着眼下的事情。

傅芷安偏頭看過去,卻見寧姚與松翠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跟了下來,寧姚正看着她,咬着唇,看起來當真是很傷心的樣子。

她心頭一動,怒意消散,倒是對寧姚生出幾分愧意來。

寧姚是攔着她的,是她氣不過才推開了寧姚沖出來,也不知有沒有把這個嬌滴滴的郡主弄傷。擡眼看向寧澤,“魏赫那樣的惡棍,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他要去為魏赫陳情,那他也必然與那惡棍是同道中人,有他同行,我們姐妹必不同行。不要因為我們姐妹柔弱就覺得好欺負!”

最後一句話,是瞪着楚元勳說的。

楚元勳被罵得莫名其妙,心中怒火騰騰燃燒,正要發作,聽得寧澤對她好言道:“你與阿姚一輛車,我與袅袅一輛車,哪裏還有位置與他同行?莫要說笑!快回馬車,你這般掀着車簾,寒氣該要進去了。”

他睨了她一眼,一個敢從北境直接偷跑回京的女子,好意思說自己柔弱?

楚元勳怒,寧澤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何曾把他堂堂的端王放在眼中?!

傅芷安被他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冷意驚到,讪讪地收回了手,寧姚走過來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她看了他們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那……那我就……”

話還沒說完,便已經被寧姚給用力拉了一下,失了平衡,待穩住身形,已經不記得自己剛才要說什麽了。一步一回頭,不放心地跟着寧姚上了馬車。

寧姚經過楚元勳面前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裏有對毒蛇的畏懼,還有憤怒,“我有沒有交好的人,都不需要向你禀報,你才是假惺惺的那個人,惡心!”

惠袅袅聞言,心中松了一口氣,覺得寧姚與楚元勳之間應該不會再如前世那般有什麽了。

她還記得自己與沈笑告別的時候那副讓她再也別去打擾他的神色,自知沈笑并不喜歡被人叨擾,本就不是真的要去與沈笑同行,見外間的情況轉變到如斯,也就沒有堅持。倒是那握着自己小手的掌,掌心燙得吓人,連帶着讓她的臉也變得燙得吓人。

縮了縮手,卻沒能從那掌中脫離出來。手指蜷着,在他掌心撓了幾下,才得以将自己的手收回馬車中。悄悄地吐出一口長氣。

寧澤觸電般地放開她,手握成拳,垂眸看着,掌心酥麻麻的感覺順着手臂鑽入心中,聽到裏面不一樣的呼吸聲,啞然失笑,真是只小野貓!

再看向楚元勳的時候,已經不再與他維持表面上的客氣了,“那日~你也在,當知道,魏赫意圖之人是誰。會有今日之難,全是他咎由自取。你若為他陳情,便是與我為敵,必不會與你同行。”

面上的冷意與疏離已經表明了他的态度。

楚元勳哪裏想到,寧姚的馬車裏當真有客人?見寧姚過來再離開,都有意如避蛇蠍一般避着他惡心他的模樣,已然明白從寧姚這裏難以下手了。卻又想不明白,寧姚那般少與人為友的人,怎麽會對他對她的示好視而不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心中惱怒,面上露出恭謹的歉意,“阿姚一向跟在你身邊,鮮少有交好的友人,誰家女子有這般好的運氣,能得阿姚另眼相看?”

“那是平北将軍之女。”寧澤淡淡答道。

十幾年前,傅家鬧了惠府之後,傅靈瑤的弟弟傅嚴岳由征北将軍被貶為平北将軍,傅家鎮守北境,無诏不得回京。

楚元勳眸光一動,“平北将軍之女為何會在此?”

寧澤輕笑了一聲,看穿楚元勳想以此做文章,便先絕了他的念想,“安雲果然對魏小侯爺之事極為在意,要不然,如何會連大将軍府之人悉數回京之事都不知道?”

這是大事,尤其是對于有得虎符之心的楚元勳來說,是大事中的大事。

楚元勳這幾天一直在想着魏赫之事,還不死心想從寧澤這裏下手得到虎符,加上身上的傷,是以不曾去了解京中的動态,不曾想竟有了這樣的疏漏。

想到先前寧澤已經含蓄地向他坦誠了魏赫之事有他的手筆,正色道:“鵬鴻再怎麽說,也與我們是自小一同長大的兄弟。”

“他與你,是兄弟,與我,不是。”他們之間是表兄弟之間的關系,與他寧澤有何關系?“切莫将我與這等人混為一談。”面上的神色,一如高嶺之花俯視沼澤淤泥,嫌惡至極。

楚元勳怒了,“這等人是何等人?之舟,即便不是兄弟,也當是至交好友。”

寧澤盯着他看了一瞬,嗤笑出聲來,似乎聽到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笑容裏的涼意讓楚元勳不由得心驚,“朋友妻,不可欺。與這樣的人稱兄道弟亦或是相交為友……安雲,你當真是……勇氣可嘉。你尚未議親,不會明白。若是你的心上之人被他惦記上,還付諸行動,你當如何?”

微微頓了一下,在楚元勳開口之前又道:“呵……我忘了。你姓楚。是皇家貴胄,你的心裏裝的,都當是天下大事,旁人都不過是煙雲。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王侯世子,沒有那麽大的抱負,心中裝的,只有家人的安危,動我家人者,必為死敵。哪怕只是動那樣的心思。楚安雲,楚元勳,端王殿下。今日~你既将這事挑明了說,我也便明着告訴你,你要護他,你我之間,也再無情義可言。”

再不理會臉色突變的楚元勳,鑽進了馬車,命人出發。

楚元勳又惱又怒,原來自己精心的布局,是被魏赫給破壞了!恨得牙癢癢的,恨小題大做的寧澤,恨不上鈎的寧姚,恨總是壞他事的惠袅袅,恨色~欲醺心的魏赫……讓他這下,不僅得罪了寧王府,連帶着把大将軍府的人也給得罪了。大将軍府有多護短,他是自小便聽他母親反複提及的。

思量再三,反正他背上的傷也沒好,倒不如在這慶靈山上多養些時日,左右有他母後和承恩侯府在,魏赫總不至于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傷不了性命。

作者有話要說: 厲厲哇地一聲哭出來:都沒多少戲份了還要搶走!

PS:小天使沒有看錯,厲厲是有些奇怪了,所餘時間不多的焦躁綜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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