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故劍情深30

一夜熱鬧地過去,  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第二日幾個人的重點依然是監視着聞人義和聞人飛鴻,但他們都沒有什麽動靜。

陸湘昨天嚎到大半夜,現在就精神不濟,眼下青黑一團,  有氣無力地盯着聞人義。直到早膳之後不久,  聞人賢的院子裏傳來消息,  說是聞人賢已經醒了。

聞人飛鴻和聞人義連忙就跑了去,  陸湘也趕緊跟在後面,等他們艱難地一蹦一跳到了聞人賢的卧房,發現聞人賢已經陷入了半瘋癫的狀态。

他披頭散發,不停地哭喊着“師妹”和“我的劍”這兩個詞,而聞人夫人則抹着眼淚在一旁照料他。聞人飛鴻也是滿臉沉痛,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将父親給安撫好,  他暫時恢複了神智,  但依然是憔悴不堪,像是一陣風都能給他吹倒。

這樣的畫面看着實在是讓人心情複雜。

給父親喂了藥,  看着他睡下之後,  聞人飛鴻才離開了父親的院子,陸湘趁機跳到了他的鞋背上,寸步不離地盯着他。

聞人飛鴻什麽都沒有發覺,只是一直紅着眼,  臉上全是愧怍,  聞人義跟在身後安慰,  走到了無人的角落,  聞人義便開口叫了一聲:“少爺。”

聞人飛鴻充耳不聞,依然低着頭氣沖沖地往前走,聞人義無奈地抓住他的胳膊,又說:“少爺,你聽小人說一句。”

聞人飛鴻猛地回頭,盯着聞人義怒吼道:“說什麽說!都是你!你出的馊主意要偷劍,你看看我父親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了!還有我母親,那麽傷心!”

聞人義恭敬地腰都要彎斷了,忙說:“是小人不好,但小人也是為了少爺着想啊!若是不那麽做的話,賭莊怕是……”

聞人飛鴻臉色巨變,慌忙拉住聞人義,道:“你小聲點!”

聞人義四下看了看,低聲說:“少爺,老爺現在至少是已經醒了過來,我們暫且可以放心……但那把劍……若是假的,賭莊肯定會找過來……”

“我都說了不可能是假的!”聞人飛鴻簡直要瘋了,瞪着血紅的眼睛說,“如果是假的,父親怎麽會氣成那樣?父親将那把劍拿出來展示,就是為了有人能解開那把劍的秘密,又怎麽會拿出假的來?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鄉下孩子随随便便說一句狗屁不通的話,我們就要當真嗎!”

鄉下孩子內心不滿:你們吵架為什麽要順道罵我!

聞人義深深皺眉,安靜了很長的時間,又開口要說話的時候,聞人飛鴻已經暴躁地轉身離開,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轉角處走來的明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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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飛鴻盡量将臉色調整到正常狀态,但還是嘴唇泛白。

“子真。”聞人飛鴻有些乏力地同明子真行了個平禮。

明子真也回了個禮,匆匆地說:“阿鴻,我聽說伯父醒了。”

聞人飛鴻疲憊地回答:“是的,已經醒了,但吃了藥又休息了,我母親在守着。”

明子真道:“那我此時也不便去打擾……還有,有件事要同你說。紫林縣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屍鬼作祟。我幾個師弟在那裏,有些應付不來,我要先去一趟,等那邊解決好,我再回來幫忙。”

躲着的陸湘暗想,這就是賭莊那邊搞得事情吧,目的是将明子真給引開。不過他走了倒好,免得知道真相傷心。

聞人飛鴻此刻也真是巴不得明子真趕緊走,這一身正氣的友人在,越發讓他心虛,于是他連戲也做不好,急忙道:“應當去的,我這裏沒有什麽事情,你不要為我擔心。”

雖然是有些急切,但明子真只當這是友人這些日子太過憂慮,并未放在心上,又匆匆說了幾句,很快便道別離開。

聞人飛鴻送了一程,之後終于是筋疲力盡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将院中所有的下人和弟子們都給打發走,默默地推開自己的房門。

而就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刻,他的頭頂落下了一個東西,直直砸向了他的腳背。

躲在乾坤袋裏的幾人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在現在和螞蟻差不多大小的他們看來這分明就是一塊巨石砸下來!幾人連滾帶爬地躲,總算是躲開了這落下來的巨石。

再定睛一看,這不是當時聞人義故意給陸湘看的威脅信號嗎?這一次近距離地看,陸湘終于看清那是什麽了。

一張小小的白色手帕,上面繡着血紅的“欠債還錢”四個字,而裹在中間的方形巨石,就是一顆骰子。

那東西很小也很輕,但卻刺眼得要命,聞人飛鴻僵硬地盯了很久都沒有彎下腰去撿。

陸湘幾人真是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緊張地縮着腦袋等聞人飛鴻的反應。

過了很久之後,聞人飛鴻突然暴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然後一腳踩上了那張手帕和骰子,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來了!”

這笑聲透着崩潰和絕望,聽得人心裏非常不舒服。

“哈哈哈哈哈!你來吧!”聞人飛鴻繼續大笑,用力踩碎了那枚骰子,但他還沒能解氣,跳起來不停地踩,同時詭異地大笑着說,“你來吧!我不怕你!你這個無恥的小人!是你騙我的去的賭莊,是你害我的!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了,你還不肯放過我!好啊,你來啊!我們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陸湘幾個人在聞人飛鴻的腳背來晃晃悠,只能用力抓緊鞋面的紋路才沒有被颠下來。陸湘簡直崩潰,接着就聽到星淵憤怒的聲音夾渣在聞人飛鴻的狂笑之中,因為颠得太厲害聲音都破碎了。

“我我我要要要吐了!”

在他旁邊的薄陽炎臉色慘白地說:“你別往袋子裏吐啊,你一口吐了裏面多味兒啊!”

星淵剛要開口,接着就聽到陸小雞“嘔”了一聲,陸湘臉色一白,拎着陸小雞就把他的腦袋往外一摁,陸小雞“哇”地就吐了聞人飛鴻一鞋面。

與此同時,聞人飛鴻的跳腳也終于停了下來。

幾人看着聞人飛鴻鞋面上一灘東西,臉色都不太好,陸湘愧疚地捂臉,道:“我們真的太過分了,人家那麽慘了,還要吐人家腳上……”

星淵深吸一口氣,道:“沒事,很小一灘,他不會發現的。”

說完星淵就把哭哭啼啼的陸小雞摁回去教育了。

陸湘和薄陽炎扒着乾坤袋的邊緣,繼續盯着聞人飛鴻,順道默默地跳到了另一只幹淨的鞋面上。

聞人飛鴻笑到沒了力氣之後,又跌坐在地,捂着臉傷心地哭了起來。他像是已經痛苦到了極限,随時都可能昏過去。哭了好久之後,他終于放下了捂着臉的雙手,與此同時,他看到了自己腳背上那一灘東西。

“天殺的!”聞人飛鴻聲嘶力竭地狂吼,“我都這麽慘了,誰他娘的還往我鞋上吐痰啊!”

吼完這句之後,聞人飛鴻終于是承受不住壓力,兩眼一抹黑就暈了過去。

陸湘幾人:……

實在是非常愧疚呢……

“啊……不會出事吧?”陸湘晃晃忙忙跳到聞人義的手腕上,專注地給他把脈。

薄陽炎在一旁緊張兮兮地說:“怎麽樣?他怎麽了?”

陸湘神情凝重,開口的同時,星淵和陸小菇也跟着開口,兩個字同時從三個人的嘴裏蹦出來。

“腎虛。”

“腎虛。”

“腎虛。”

薄陽炎:???

星淵“哼”了一聲,縮回了乾坤袋。

“是真的腎虛啊!現在大家都不注重養生,成年男子很容易腎虛的。”陸湘不服氣地嚷嚷了半天,然後接着說,“不過這次暈倒不是因為腎虛,而是氣急攻心,他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躺在地上。我們不方便照料他,得想辦法叫人。”

而後陸湘将威脅的手帕和被踩碎的骰子藏進了聞人飛鴻的衣襟,又蹦跶到了院門口,對着遠處的幾個下人模仿聞人飛鴻的聲音喊了句“來人”。很快幾名弟子和下人就湧進了房,發現昏迷的聞人飛鴻,又吵吵鬧鬧地張羅着叫管家和大夫。

一通忙碌之後,昏迷的聞人飛鴻終于是上了床歇息,大夫給他紮了一通銀針,只留聞人義一人在床邊守着。

等其他人都離開之後,聞人義便坐在了床邊,小心地給聞人飛鴻蓋了被子。

陸湘幾人躲在了床腳偷偷地看着,覺得聞人義這時候對聞人飛鴻的關心不是裝的。

但要他們家那把劍的決心也是真的。

照料了聞人飛鴻一會兒,聞人義還是趁着聞人飛鴻昏睡,在他的房裏尋找線索。

只可惜找了很久,依然是沒有什麽收獲。

聞人義又回到了床邊,呆呆地看着聞人飛鴻。

聚靈山莊又平靜了下來,接下來只有默默等着信上說的那個人到。

所以現在陸湘幾人又沒事幹了。星淵招呼着大家打馬吊,那四人很愉快地就搓了起來,再次把陸湘給晾在一旁。

陸湘痛心疾首地說:“小雞小菇還是孩子!怎麽能學着賭博呢?”

沒人理他,于是陸湘更為痛心地說:“聞人家這麽大的教訓你們看不到啊,還要打馬吊,還要賭博!”

還是沒有人理他,陸湘氣憤不已,扭頭去了角落搗鼓筆墨,不一會兒突然就在小廳中間拉了幾條橫幅,然後又跑出去折騰星淵的瓜地。

幾人擡頭,這才看到陸湘橫幅上觸目驚心的大字——

“一人沾賭,全族遭殃!”

“多人聚賭,家破人亡!”

“遠離賭桌,身心健康!”

“珍愛生命,擁抱陽光!”

賭桌上的四人:……

還能不能讓人愉快地打馬吊了!

當夜,彎月剛挂上樹梢。

聞人義已經守了聞人飛鴻一整天了,大夫再次紮了針之後,聞人飛鴻也終于悠悠地轉醒了過來。

“少爺!”聞人義喊了一聲,又趕緊将大夫和其他下人給摒退。

聞人飛鴻艱難地撐起來喝了一口水,剛順過氣來,聞人義便說:“少爺,還是趕緊想想那把劍,否則賭莊……”

“一起死吧!”聞人飛鴻猛地一把推開了聞人義,紅着眼啞聲道,“他們根本就是想害死我!我已經把劍給交出去了!他還要給我發威脅信號,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非要說是假的!誰說是假的誰就是和他們一夥的!就是想害我!那個陸湘……就是他,對!肯定就是他!他是地下賭莊的人!”

陸湘內心咆哮:我不是我沒有你瞎說!

“少爺,你冷靜冷靜!”聞人義用力拉住聞人飛鴻胡亂揮舞的雙手,急切地道,“有可能是老爺拿了假劍出來,你想想,老爺偶爾會不清醒,這次拿了把假的劍出來也是說不一定的?我們要想辦法……一定要想辦法把真的劍找出來!否則少爺你這一輩子就完了!或者我們去求求老爺吧,把一切都告訴老爺,他總不可能見死不救,你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啊!”

聞人飛鴻總算是漸漸冷靜了下來,捂着臉有氣無力地說:“父親将那把劍看得比命還要重要,他不會管我的……”

聞人義嘆氣道:“但我們總要試一試……”

這主仆二人正準備抱頭痛哭,突然有人一腳踹開了房門,大步走了進來。

二人同時回頭,看到個穿着一身黑衣,還戴着個蛇紋黑色面具的男人走了進來。

聞人飛鴻驚叫一聲道:“你是誰!”

面具人大步上前,邊走邊道:“聞人公子好大的忘性,債主你都不記得了?”

聞人飛鴻本來就慘白如紙的臉現在又白了一分,他徒勞地往床角縮,驚恐地喊道:“我都把劍給你了!你不要害我!”

“你給我的是假的!”面具人怒不可遏,幾步已經走到了床前,厲聲道,“我們賭莊一向講信譽,為了維護聞人氏的聲名,才沒有将你欠我們的債昭告天下。可你倒好,拿個假貨來騙我們,當真以為我好欺負?既然如此,我們也只能将所有事情攤開來講,讓這天下人來評評理,到底是我們不仁,還是你們不義!”

聞人義擋在了聞人飛鴻的身前,哀求道:“大人,我家少爺當真不知道那把劍是假的,我們正打算去找老爺……”

面具人冷笑一聲,将聞人義給推開,輕松地就抓住了聞人飛鴻的衣領,說:“那好啊,我們一起去找聞人掌門,我們來看一看,在聞人掌門的眼裏,到底是那把劍重要,還是你這個親兒子和聞人氏百年的江湖名聲重要!”

情況已經到了千鈞一發之際,陸湘估計現在就是主角跳出來的好時機,正打算往乾坤袋外面跳,突然發現自己怎麽都跳不動,低頭一看陸小雞和陸小菇眼淚汪汪、一人一邊抱一邊他腿。

星淵的花根也扯住了他的胳膊,微微有些惱怒地說:“你又要去找死了是吧?說好只是找出那把劍的真相,現在你又要多管閑事,那個面具人一看就非常厲害,你真以為你是鐵打的!我們不是只需要揭穿聞人氏僞善的面具就好了嗎!聞人氏的這些人,死了不是活該嗎?”

這一說話,面具人已經抓着聞人飛鴻飛出了卧房,而聞人義大叫了一聲“少爺”也跟着飛了出去。

陸湘失去閃亮登場的好機會,眼睜睜看着他們飛走,只好焦急地說:“你們快放手啊!”

可那三只不肯放,薄陽炎咬了咬牙,說:“我去吧,陸公子,我的靈力比你強一點……”

“我們一起去。”陸湘對薄陽炎笑了笑,然後安撫地拍了拍陸小雞和陸小菇的頭,說,“不要一天到晚把‘死’字挂在嘴邊,沒有那麽容易死的。而且……我們不是說過嗎,出來闖蕩江湖,別人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什麽人。”

陸小雞和陸小菇雖然還在哭哭啼啼,但還是乖乖地放了手,星淵氣得大翻白眼,松開陸湘的同時丢下一句:“我絕對不會幫你這個大傻子的!”

陸湘此時也沒空和他們争論,離開束縛之後就趕緊跳出了乾坤袋,薄陽炎也緊随其後。

跑出院子,遠遠地看見面具人正抓着聞人飛鴻在屋頂上飛跑,朝着聞人賢的院子去。

陸湘飛不上屋頂,只好和薄陽炎一塊在地面跟着跑,剛一跑出院子就撞上了幾名巡夜的聞人氏弟子。那群弟子簡直壞事,一看突然竄出來的陸湘,立刻不分青紅皂白地追了上來喊“抓賊啊”。

陸湘哭笑不得,一邊跑一邊說:“你們不要追啊!我不是壞人啊!”

但那些弟子哪裏肯聽他的,更加大聲地吆喝了起來。陸湘無可奈何,只聽薄陽炎說了句“我有辦法”,而後扔了個什麽東西,接着他們背後突然升騰起濃重的白霧,那群弟子一下暈了,分不清東南西北,也找不到陸湘他們。

薄陽炎趁機拉着陸湘一路狂奔,一口氣跑到了聞人賢的院門口,又碰到門口守衛的弟子,陸湘掏出陸小菇讓他使了幻術避開這群人,毫無阻攔地進到了聞人賢的院子裏。

卧房裏傳來鬧哄哄的聲音,陸湘和薄陽炎快速跑去,還沒進門就瞧見聞人氏一家三口以及聞人義在一起,正在和面具人對峙。

此時的聞人賢是神智清醒的,他坐在小榻上,由聞人夫人扶着,小眼睛發出一道道銳利的光芒。

顯然面具人已經表明了身份,聞人賢氣得胡子不停顫抖,但還是威嚴十足地對面具人道:“既然是犬子欠了債,我自然不會賴賬。我們可以一筆筆慢慢說清楚,但我要先聲明一點,如若這件事走漏了一點風聲,讓旁人知道,我聞人賢即便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和你們地下賭莊魚死網破!”

面具人仰着頭,頗為傲慢地說:“我說過了,我們賭莊非常守規矩,決不洩露客人的消息,這次實在是逼得沒辦法,主人才會派我上門來催債。聞人掌門也看到了,我是相當體貼的,一直等着賓客們離開才過來。所以請您放心,聞人公子在賭莊欠下巨債的事,除了我們這屋內的五人,沒有任何人知道。”

正當這時,陸湘一腳踹開房門,大聲道:“賭莊說的話不能信,決不能再和他簽任何契約,我們早就知道聞人飛鴻欠下巨債了!”

面具人:……

屋內的幾人驚詫不已,面具人怒喝一聲道:“你們兩個是誰?從哪裏冒出來的!”

陸湘和薄陽炎已對上面具人的眼神就有點慫,可想着是自己要來的,也只能強行撐住。剛才踹門的英勇蕩然無存,陸湘生硬地擠出一個笑,說:“那個吧……我們本來和這個事情沒有關系,只是偶然知道的。不過我覺得這事兒我們大家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好好談一談,都是體面人,都講道理,是吧?”

在衆人驚詫的注視中,陸湘緩緩地關上房門,接着說:“放心吧,現在除了我們屋裏這七人,再也沒有旁人知道聞人公子欠下的巨債了!”

陸湘剛說完這句話,房門猛地就被人給推開了,明子真毫無征兆地沖了進來,驚詫地喊了一句:“什麽?阿鴻你居然欠了地下賭莊的債!”

聞人飛鴻:……

面具人:……

“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面具人氣惱地喊道,“這事和你沒有關系!不要多管閑事啊!”

明子真立刻就拔劍,而後擋在了聞人飛鴻的身前,義正辭嚴地道:“阿鴻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件事情我管定了!”

陸湘看着明子真,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這位熱心腸的好人身上還沾着屍鬼的血,大概是匆忙解決了屍鬼作祟的問題,又擔心聞人飛鴻有什麽需要,連夜趕過來幫忙。

可這對聞人飛鴻來說這不是幫忙,這簡直是要他的命!他眼裏都含着淚了,拉着明子真的袖子說:“子真,先收起劍,算我求你了!左右你也知道了,我不瞞你,但你不要吭聲!不要把再此事傳出去!不要再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明子真稍微思忖,也知道這事傳出去有多嚴重——名門正派的公子在那種江湖人所不齒的地下賭莊欠下巨債,這幾乎能一夜之間摧垮聞人氏百年來的聲譽。

可聞人飛鴻也确實是做錯了事,明子真不是那種能違心為他圓謊的人。猶豫片刻後,明子真咬牙道:“阿鴻,我要知道事情所有的真相。但我保證,這件事情不會從我的嘴裏傳出去,但我也不能撒謊。”

“就是這樣!”陸湘跳出來圓場,接着又摸到門口打算關門,同時欣慰地說:“很好,現在聞人公子欠了地下賭莊巨債這個秘密,就只有我們屋裏的八人知道!”

剛說完這句話,房門還沒來得及關上,一群聞人氏的弟子們就沖進了院子,烏泱泱的一群人,個個臉上都是震驚,每個人都在瞎喊着:

“什麽!?公子欠了巨債?!”

“地下賭莊的債?”

“公子欠了多少債都要人上門來讨了?!”

陸湘:……

聞人飛鴻:……

面具人:……

娘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讨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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