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故劍情深31

面具人實在是忍無可忍,  憤怒地罵了句娘,  而後他迅速移動身影,像是一道風出了卧房在聞人氏弟子之間穿梭,一掌劈暈一個,片刻間外面就暈了一片。

接着面具人又以看都看不清的速度回了卧房,咬破手指畫了個結界,一陣微風拂過,這間屋子和外面的院子就被濃霧給隔開了。

他露的這一手震懾了屋內所有人。

這也太厲害了!這一屋子的人加起來都未必是他的對手,難怪他一個人就敢上聚靈山莊來讨債。

陸湘突然有點發憷。

他原以為地下賭莊會因為聞人氏的世家大族的身份有所忌憚,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強勢,那麽賭莊背後的勢力應該也很強大。

陸湘只怕聞人飛鴻引來的這個大麻煩,  他們都沒能力解決。

“好了!”面具人只有兩只眼睛露在外面,  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聽他的聲音,  他已經非常焦躁了,  “我的結界沒人能破!現在除了屋內這八個人,  再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聞人公子欠我們賭莊巨債的事情了!”

這話說完所有人屏住呼吸不自覺地望向了房門,  生怕下一刻突然又有人奪門而入。

略等了片刻,  沒有人破開結界,也沒有人踹門,  于是大家不約而同地呼了口氣。

太好了!

面具人拍了拍胸口,暴躁而疲憊地扶着自己的額頭說:“好,  現在麻煩三位後來的先說一下你們的情況,  到底來幹什麽的?你們什麽立場?我讨債還能不能繼續了?”

聞人賢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兒子和夫人趕緊給他拍背順氣,他死死盯着陸湘薄陽炎和明子真三人,一副恨不得掐死他們的表情。

明子真最先開口,拱手對聞人賢行禮道:“伯父,我既然已經答應了阿鴻,我就不會把這些事情傳出去。阿鴻做錯了事應當自己承擔,但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伯父一家的。”

盡管深知明子真的為人,聞人賢依然是以小人之心度之,他假意對明子真微笑,說着怎麽“非常信任賢侄”,暗地裏卻狠狠地掐了一把聞人飛鴻的手,暗示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封住明子真的嘴。

面具人不管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對着明子真假惺惺地道:“明公子放心,我只是來讨債,不是來讨人命的。我說了我們賭莊是非常講規矩的,我們比你們還要珍惜自己的名聲,若是壞了規矩,惹惱了這天下的正派人士,可是落不到什麽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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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子真不屑地別開臉,并不和他搭話,他也不惱,轉頭望向了陸湘和薄陽炎,微微眯起眼睛說:“二位公子……你們又是什麽意思?”

聞人家那幾人也向他們投來了惡狠狠的目光,兩人就像兩只可憐的小綿羊似的站在角落,陸湘清了下嗓正要開口,聞人賢突然對聞人飛鴻使了個眼色。聞人飛鴻猶豫了一瞬,猛地一甩手,袖子裏就飛出兩只暗器,朝着陸湘他們襲來!

陸湘立即就拉着薄陽炎轉身,打算用背部去抵擋暗器。意外的是那暗器并沒有成功地飛過來,“叮”的一聲響,陸湘回頭看到明子真用劍擋住了暗器,兩枚暗器霎時間改變方向往上飛,“咚咚”兩聲就刺進了房梁裏。

陸湘呆了片刻,而明子真也呆了片刻。

明子真覺得自己的手沒有那麽快,像是只來得及擋下一枚暗器,可不知為何,兩只都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但明子真只愣了片刻就無暇顧及此事,他轉頭看着聞人飛鴻,眼中是濃濃的失望。

“阿鴻……”明子真緩緩開口,顫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詫和憤怒,“你怎麽能對無辜的人下手?”

聞人飛鴻有些無法面對明子真的目光,自慚形穢地低頭,喃喃道:“我……我沒有……我沒有辦法……”

明子真越發憤怒,額頭上都暴起了青筋,他失望透頂地看了聞人飛鴻一眼,又拿着劍護在陸湘和薄陽炎的身前,咬着牙,正氣凜然地道:“只要我明子真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讓任何無辜的人受傷。你們的債你們自己清算,但決不能傷旁人的性命。”

“賢侄啊……”聞人賢渾濁的聲音響起,緩緩地說,“我們兩家乃世交,所以才将這家醜攤開來給你看,但這二位,不知道是何居心,我們怎麽能信任他們?若是他們将今日的事傳出去可怎麽辦,那不是毀了阿鴻?要讓我不傷他們,也可以,除非你們三個人願意簽生死契——若是将今日之事傳出去,便不得好死、神形俱滅。”

陸湘怎麽可能答應?他做不到再讓聞人氏招搖撞騙。

但陸湘還沒說話,明子真就率先開口:“伯父,生死契陰毒,豈是正派人士能沾染的東西?我說過我不會傳出去,就一定不會。我不能替這二位公子作保證,但我認為,就算是這二位公子真的将今日之事傳了出去,只要不歪曲事實,他們也沒有錯。錯得是阿鴻,賭債是他自己欠下的,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認。我們作為阿鴻的至親好友,監督他改邪歸正是幫他,為他遮掩才是真的害他。只要他從今以後吸取教訓,摒除惡習,堂堂正正地做人,我是不會瞧不起他的,并且任何有正确是非觀的人,也不會瞧不起他!”

陸湘真是對明子真肅然起敬。

這才是世家公子應有的風範,他擔得起“子真”二字。

正人君子,至誠至真。

這一席話說完,屋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陸湘看到聞人飛鴻羞愧地滿臉通紅,而聞人賢面色發青,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着明子真,半晌,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賢侄說得對,是老朽糊塗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言。三位公子都是正派人士,那麽煩請三位在這裏為我們做見證,将此事給妥善解決。”

話是這樣說,可他分明動了殺機,做見證是假,要他們的性命才是真。

陸湘擔心這個老狐貍趁明子真不備時下手,只好強出頭道:“那天因為我說了一句‘劍是聞人公子自己藏起來的’失了禮,所以我保證我一定要查出劍失竊的真相。現在我查出來了,并且在查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了這些不得了的事情。不過,我和薄兄并不站賭莊和聞人氏任何一方,我們可以做見證人。但我也要得到聞人掌門和賭莊的保證,不能傷害薄兄和明公子。”

陸湘說完話,面具人和聞人賢都冷笑了一聲,非常明确地表示不屑。

這個鄉下小子,又想給誰撐腰呢。

接着陸湘哼了一聲,說:“還有,我已經告訴過思君了,要是我今天出了事,就是聞人氏和地下賭莊害的!你們也知道我和思君的關系,要是我出了事,思君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所以這算是公開承認他和思君搞龍陽了?

衆人都驚了,目光複雜地看着陸湘。

但薄陽炎知道思君和陸湘不是那種關系,于是驚慌不已,拉了下陸湘低聲詢問道:“你什麽時候給思君大人說的這些?”

“我沒說過,別揭穿我,我只是在做戲。”陸湘說完又轉頭對着其他人,絲毫不心虛,中氣十足地說,“我的朋友也是一樣,你們不要想趁着我不注意傷害我的朋友,思君同樣不會放過你們的!”

突然甩了一口大鍋給思君,陸湘覺得自己總算有了點底氣。

果然,面具人和聞人賢看着他的目光都多了三分警惕。

“好了,你們再不開始談,都要天亮了。”陸湘叉着腰,俨然一副主持大局的模樣,“大家要文明理智地談話,都不要激動,不要傷人。”

面具人又盯了兩眼陸湘,這才轉過頭,走向聞人賢,二人對峙片刻,聞人賢咬牙道:“那便請先生将此事的前因後果都詳細說于我聽。”

面具人從懷裏拿出兩張紙,抖了抖展示給聞人賢看,接着說:“這有兩張字據,一張是聞人公子在我們賭莊簽下的生死契,承諾有債必還,否則暴斃而亡。而這一張,是聞人公子簽下的欠條。聞人公子在最後一次進入賭莊時押了很厲害的東西,但很可惜,聞人公子運氣不好,輸掉了……他所有的子嗣。”

“什麽!”聞人賢猛地從小榻上站起來,朝着面具人撲過去,面具人飛快地往後一閃,聞人賢撲了個空,站定之後滿臉都是驚恐,他遠遠地看着白紙黑字的字據,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轉,他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就要往後倒。

“父親!”聞人飛鴻驚慌地大喊,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聞人賢胸口不停地起伏,艱難地喘息了許久終于撐住沒有暈過去,聞人義和聞人夫人也迎了上來,小聲勸慰着将他給扶回了小榻坐下。聞人賢緩過來之後,劈頭蓋臉就給了聞人飛鴻一頓耳刮子,嘴裏不停地大罵:“你這個不孝的龜兒子!狗娘養的!”

面具人沒有管他們家這出鬧劇,而是轉過身來将手裏的兩張字據展示給了三位見證人看。

陸湘看到那字據上的名字和血手印,不免有些心驚。

難怪聞人賢氣得半死,這生死契一簽,就算神仙下凡也幫不了聞人飛鴻。

聞人賢一家子鬧騰了半晌,這邊幾人看他反複罵“龜兒子”和“狗娘養的”,都有點聽不下去。

畢竟是頭一回見到罵兒子把自己和夫人一起罵的。

面具人等聞人賢罵得沒力氣,接着倒了杯茶給遞過去,溫和地說:“聞人掌門消消氣。”

“滾開!”聞人賢怒不可遏,一巴掌拍開了面具人的手,茶杯落摔得四分五裂,茶水灑了面具人滿手。

但他沒有為這件事情生氣,慢悠悠地拿手帕将茶水擦幹淨,接着說:“如果聞人掌門冷靜下來了,我們可以繼續談了嗎?”

聞人賢大喘了幾口氣,臉色蒼白地說:“現在我兒的子嗣和我的乾坤袋以及那把劍都在你們的手裏,你還要什麽?我們要用什麽才能把這三樣東西贖回?”

“聞人掌門,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我們就不要再互相做戲了。”面具人冷笑一聲,說,“字據上寫得清清楚楚,聞人公子的事情我們絕不外傳,只要他将那把劍給我們,其他我們倒是可以不要。原本主人讓我跑這一趟,就是為了将這兩張字據還給聞人公子。可聞人公子如此戲弄我們,拿一把假劍來哄騙我們!西蜀聞人氏莫不是仗着自己是世家,欺負我們小賭莊?”

聞人賢嘴唇不停地顫抖,啞聲道:“你們想要來找麻煩就直說!說什麽那把劍是假的!那不可能是假的!”

面具人已耗盡了耐心,不耐煩地從乾坤袋裏拿出了那把消失已久的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緊緊地盯着那把劍看。

“聞人掌門,不要再裝蒜了!你好好看看!”面具人将劍往地上一扔,劍從劍鞘之中摔了出來。

是衆人在密室中見過的那把劍,純黑的劍身、龍頭雕刻的劍柄。

但那劍,赫然已經斷成了兩截!

陸湘和薄陽炎對視了一眼,倒是沒有太震驚。

果然是假的。

而其他人看到這把斷劍的反應就激烈多了,全都瞪大了眼眶,尤其是聞人賢,他猛然吸了一口氣就吐不出來,捂着心口僵硬在了當場。

面具人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彎刀,蹲下來彎腰猛地朝着那劍紮去,只聽“叮”的一聲,斷劍再次斷裂!

“各位都看清楚了!三位見證人,這究竟是我們在欺負人,還是他們在糊弄人?”面具人收起彎刀,倒退一步狠狠地道,“聞人掌門,到了這一步我們也不必說廢話,将真的劍交出來!否則,你們聞人氏就等着斷子絕孫吧!”

明子真急切道:“伯父,既然如此,您就将真的劍拿出來吧,那東西再珍貴,也只是一個死物!”

聞人賢面如死灰,長久保持着僵硬的姿勢沒有動彈,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睜着眼睛暈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動了,一聲怪異地大叫,然後猛地掙開了周圍人的攙扶。他跌跌撞撞地摔下床,跪在那斷劍旁邊,蒼老而顫抖的雙手将斷劍撿起來,徒勞想要拼好它。

那副樣子,比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命被捏在其他人手裏還要傷心。他涕淚橫流,整張臉都扭曲了,張大嘴嘶啞地哭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師妹!師妹不可能騙我!師妹不可能騙我!師妹!”

“老爺!”聞人夫人泣不成聲,撲上去抓住聞人賢的胳膊,但她沒來得及說出更多的話,就被聞人賢給猛地推開。聞人飛鴻和聞人義也撲了上去,試圖讓聞人賢冷靜,但根本沒有人能控制住他。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癫狂地想要将斷劍拼起來,面具人厭惡地道:“不要再做戲了!把真的劍交出來!”

陸湘上前一步,道:“先生,你看到了,聞人掌門根本不知道這把劍是假的,他現在已經神志不清了,你找他要也是沒用的!”

到了這一步,面具人自然也看出了聞人賢不是裝的,但他怎麽能甘心?費了這麽大勁,居然拿了一把假劍!

面具人一把抓住了聞人賢的衣領,最後掙紮道:“真的劍到底在哪裏!”

聞人賢仿佛聽不見周圍人說的話,只是死死地抓着斷劍,劍鋒将他的手割得皮開肉綻,鮮血流了一地,但他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兀自大喊道:“師妹不會騙我,師妹心裏有我!師妹……師妹……師妹不是我殺的!”

可無論他喊得多麽聲嘶力竭,往事還是漸漸浮現在他的眼前。

他又看到了那個豔絕天下的女子,看到她拒絕自己時的冷酷,看到她與昱雲杉私奔時決然,看到她抱着孩子對自己哀求時的無助。

但他還是當着她的面掐死了她的孩子,又在盛怒之下,用那把劍割斷了她的脖子。

從此他的神志就開始混亂,時不時就會回到她死的那一天,他一次次幻想她是自刎而死,而他來不及救。

想的多了,連自己都騙過了,他做了一場美夢,夢裏他和她情投意合,她到死都放不下他,給他留下了信物。

一夢數十載。

可這一刻,那斷裂的劍刺破了他的夢,他從未這樣清醒地看到過現實。

現實是,她從未正眼看過他。

他陡然定住目光,仿佛看到她輕蔑的笑。

連面具人都被聞人賢的表情吓到了,他倒退了一步,鎮定了一會兒之後,又咬着牙繼續威脅。

“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現在交出那把劍,否則我立刻燒了這張字據,你們就再也沒有機會贖回聞人氏的子嗣了!”

聞人賢依然是目光呆滞,所有人都無言地看着他詭異的表情。

陸湘突然對上了他的目光,莫名覺得後背發涼。

聞人賢緩緩張開了嘴。

“師妹……師妹……”聞人賢淚流滿面,悲傷而愧疚地開口,“師妹……是我殺了師妹……是我……是我!是我!”

他的喊聲越來越大,最後一句喊出來的時候,聲音已經全破了,誰都沒有料到,就在這時候,他猛然噴出一大口鮮血,而後睜着眼就往後栽倒。

陸湘臉色一變,一步上前,一手抓住了聞人賢的脈。

脈搏停止了。

陸湘臉色泛白,茫然地站起來,有些驚慌地看着這一屋子的人。

聞人賢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這樣突兀,這樣迅速,根本來不及救他。

聞人夫人最先讀懂了陸湘表情的含義,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老爺”便猛地撲過來推開陸湘,一把抱住聞人賢的屍體,悲恸的大哭并沒有來得及發出,她就已經暈了過去。

而後聞人飛鴻才沖過來,盯着聞人賢到死也沒有閉上的眼。

這是他的父親。盡管這個男人總是一味沉湎于一段并不存在的感情,并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

但這不是他自甘堕落、最後害死父親的理由。

他做錯了,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他做錯了,踏進那賭莊的大門是錯,輸紅眼簽下那字據是錯,做了一出戲偷走那把劍還債是錯。

可現在說錯已經太遲。

聞人飛鴻低着頭無聲的哭泣,淚水已經爬滿了他的臉。

那真心悔恨的眼淚讓人很是心酸,但面具人卻不在乎,他滿心的焦躁和暴怒,死死捏着那兩張字據,另一只手的手心已經升起了一團飛火。

“聞人公子,你真的讓我很難辦。”面具人咬牙切齒地說,“誰他娘的想要你們家的子嗣!我這樣如何回去和主人交代!”

這事顯然已經不能和平地解決了,所有人都低估了地下賭莊的勢力。

明子真拔出了劍,無所畏懼地站在聞人飛鴻的身前,即使是知道他們勝算渺茫。

兩方已經分出了明顯的陣營,只有陸湘和薄陽炎還站在中間,面具人朝着他們丢去了一個眼神,意在警告他們不要多管閑事。

陸湘反而上前了一步。

他其實挺怕的,但還是站在了他們的中間,小聲說:“那個……其實吧……聞人家真的沒有那把劍,你拿着這兩張字據也沒用的。先生,你若是再糾纏,就是無理取鬧了。”

陸湘嘆口氣,想罵自己為什麽要站出來。

原本真的只是打算查出事情的真相就好,他不想救聞人飛鴻,畢竟剛才聞人飛鴻還想用暗器要他的命。

但眼睜睜地看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真的做不到。他也的确是很怕,可就是沒辦法後退。

面具人倨傲地說:“怎麽是無理取鬧?我來讨債,聞人賢被自己的龜兒子氣死了,管我什麽事?”

“先生,你口口聲聲說賭莊講規矩,你們的規矩,就是給聞人公子下套嗎?”陸湘回頭看了一眼聞人義,并沒有立即揭穿此事,他不确定聞人飛鴻聽到這個消息還能不能撐住,因而沒有直說。

面具人和聞人義都臉色一變,接着面具人警惕地看着陸湘,道:“你如何得知?”

“我猜的,而且這不重要。”陸湘道,“先生,你們不一定要你死我活,即使是為了以後賭莊的聲名和客人的信任,先生也應當考慮收手了。”

面具人略微猶豫了片刻。

賭莊為了那把劍,給聞人家下套下了十多年,這件事也是個秘密,他們瞞了很久,怎麽會讓這個小孩兒知道?若是傳出去,賭莊的口碑一定會敗壞的,沒人願意再來賭莊是大事,惹麻煩上身也是大事。

“你是什麽人?”面具人第一次正眼看着這個過分白淨漂亮的小孩。

陸湘不解道:“怎麽都要問我是什麽人?我不是什麽人啊,我就是我啊。”

面具人沒心情再和陸湘閑扯,他目露兇光,暗暗握緊了雙拳,接着又道:“你這個孩子為什麽一要多管閑事?既然你知道了……”

薄陽炎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喊了一聲:“你傷了他,思君大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思君,呵呵。他在這裏嗎?不放過我,也要先找得到我再說。”面具人上前一步,直直地盯着陸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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