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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啪！”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然後就是一片亂哄哄的嘈雜聲音，仿佛全校師生們都在為什麽事大聲驚呼着，上樓下樓的腳步聲踢踢踏踏，尖叫聲、口哨聲、怒吼聲響成一片，斯內普和哈利訝異地對視一眼。

“發生——發生了什麽事？”哈利奇怪地問道，他的手還泡在莫特拉鼠觸角的酸汁裏面。

“不知道。”斯內普拔出了魔杖，向着門口走去。

門外似乎有什麽人向這裏跑過來，斯內普用魔杖指着門口，一把拉開了門。

“教授！”馬爾福驚慌地扶着門大口喘氣，胡亂指着天空，“煙火！烏姆裏奇教授——波特？他在這裏做什麽？”他看見了屋裏的哈利。

“波特在補習魔藥學，”斯內普平靜地說，“什麽煙火？”

“哦……”馬爾福點點頭，一副了然的表情，他轉過臉，焦急地對斯內普說，“不知道是誰……烏姆裏奇教授讓所有的教師都去處理——”

這時一根藍色的煙花棒從走廊裏迅速飄過，一路拼出“烏姆裏奇豬”的字樣。

斯內普面色古怪地目送着那根煙花棒飄走，懶洋洋地收回了魔杖。

“好吧，那我就——去一趟，”他轉身向哈利說，“呆在這裏。”

斯內普當先走了，馬爾福留在後面。

“哈！補習——魔藥學？”他得意洋洋地嘲笑哈利，“你的水平确實糟糕透了，是不是？”

哈利懶得理他。

馬爾福也很快離開了，哈利百無聊賴地望着關上的房門。

雙胞胎的煙火似乎給烏姆裏奇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斯內普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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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斯內普的辦公室。以前進來時總是感覺很陰森，現在可能是心态改變了，他看着這間屋子也感覺親切起來，到處都可以看到斯內普留下的的日常活動痕跡。

他拿起桌上的羽毛筆把玩了一會兒，又踱到一個裝着死鳗魚的玻璃罐子前，彎下腰觀察着鳗魚的眼睛，一片銀光在罐子上晃了一下，哈利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識到那是什麽——

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房門。

斯內普應該還要好久才能回來，如果他——

哈利迫不及待地想多了解斯內普一些，他壞笑着打開櫃門，将冥想盆端出來放到桌上，彎腰将臉埋入盆中，進入到了冰冷的銀色記憶裏。

斯內普來到樓梯上，看見到處都是“咻咻”亂飛的煙火。烏姆裏奇怒吼着跑來跑去，揮舞着魔杖想要消去那些咒罵她的煙火，但完全是白費力氣。看門人費爾奇彎着腰跟在她後面。

斯內普看着烏姆裏奇給一個紅色的煙火施了個消失咒，但那煙火并沒有消失，反而成倍地膨脹起來，然後炸出了一個新的句子，“烏姆裏奇癞HAMA”。

“不要對它們使用消失咒，費爾奇！”烏姆裏奇惱火地大聲對看門人喊道，仿佛那個咒語是費爾奇發的一樣。

“您說得對！烏姆裏奇教授！”費爾奇氣喘籲籲地鞠了個躬，斯內普知道他是個啞炮。

斯內普看見很多同事們站在走廊裏，無所謂地看着那些煙火飄來飄去，沒人想去動手幫幫烏姆裏奇——他也一樣。

幸災樂禍地看了會兒熱鬧，他準備回去了，哈利還在——

斯內普突然一驚，轉身就想往回走，可是烏姆裏奇卻在這時看見了他。

“學長！”她哭喊着跑過來，“學長！你看這些讨厭的學生們——幫我消掉它們！幫我！”

斯內普現在沒有心情去應付她，“讓開。”

“你不能走！”烏姆裏奇死死地拉住了他，“他們都欺負我——”

“松手！”

“學長——”

“滾開！”

擺脫烏姆裏奇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最後他粗暴地将烏姆裏奇推到一邊，不顧她吃驚、震怒的表情——讓她跟她那該死的魔法部見鬼去吧！

斯內普一路飛奔回地窖，心中莫名地恐慌不安。

那綠眼睛男孩兒一直纏着他，說喜歡他，可如果他看到了那些過去，知道了那些不堪的真相——

他還會喜歡他嗎……一定不會了……

斯內普發現自己竟然開始貪戀哈利帶給他的溫暖，尤其是上次哈利一臉認真地說出的那些話，讓他也不自覺開始期待、開始幻想……還有那個擁抱……

就算是在做夢……請讓這個夢再長一些吧……

我不奢求永遠……只要……只要再長一些……再晚一點離開……

“嘭！”斯內普猛地推開了地窖的門。

哈利·波特背對着他站在桌前，桌上放着冥想盆，盆中的思想旋轉着發出冰冷的微光。

聽到開門聲，他轉過頭來，眼睛通紅地死死盯着他。

結束了……

夢……醒了。

哈利淚眼朦胧地望着眼前的斯內普，渾身不自覺地輕輕顫抖着。

他從進來就面無表情，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緒。

“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哈利近乎絕望地看着他，心裏有一半想撲上去狠狠地撕咬他，為了他将那個致命的預言告訴了伏地魔，另一半卻想跪下來求他原諒——為了自己父親對他殘酷的羞辱。

“說什麽？”

斯內普閉了閉眼睛。他害死了哈利的父母是事實，他讓哈利剛一出生就變成了孤兒是事實……

“你……你喜歡我媽媽，是嗎？”

哈利沒有錯認那些記憶中斯內普看着自己母親的眼神，溫柔、眷戀，跟讓自己念念不忘的眼神一模一樣，甚至更溫柔、更愛戀。

“不……你愛她。”

所以你總是那樣看着我，那些我以為的溫柔和喜歡，原來全是自作多情……

哈利痛苦地想起大家都說他的眼睛像媽媽，以前他總為聽到這樣的話而高興，現在他卻寧願自己從來不知道……這樣讓他難堪的真相。

斯內普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解釋啊！告訴我……你其實也是有那麽一點喜歡我的……

不僅僅是媽媽的影子……哈利·波特就站在你面前……我……我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哈利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

“你有什麽資格喜歡她！你有什麽資格愛她！”

哈利像受傷的小獸一般咆哮起來，狠狠地推着斯內普，狂亂地捶打着他，心仿佛碎成了一塊一塊，“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我的爸爸媽媽！”

斯內普面色蒼白地任由他踢打着，身子向後一歪，撞在了桌子上，一個碗“啪”地一聲摔了下來，黑色的液體飛濺在地板上。

斯內普和哈利都愣愣地看着那個碗。

就在剛才，氣氛還那麽和平，空氣中隐隐流動着若有若無的甜味——為什麽突然之間全變了？

哈利看着那個碗，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幾分鐘前，他還為斯內普偶爾表露的關懷滿心喜悅。

幾分鐘前，他還在暢想着與斯內普的美好未來。

碗碎了，藥汁灑了，回不去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哈利一字一頓、惡狠狠地大聲喊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他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他一轉身，飛快地跑出了地窖，沒有再看斯內普一眼。

斯內普單手撐着桌子呆呆地站在那裏，目光中一片死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良久，他慢慢蹲下身，伸手一塊一塊撿起了地上的碎碗。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害怕驚到什麽似的。

撿着撿着，他低着頭咳嗽起來，慢慢那咳嗽轉成低低的嗚咽。

西弗勒斯·斯內普像一個孩子般坐在了地上，将臉深深地埋在膝蓋中，雙手怕冷似的緊緊環抱住自己。

地窖中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