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斯內普疲憊地行走在過道中，手臂上搭着黑色的鬥篷。

應付伏地魔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強撐着向鄧布利多彙報完，他現在只想回到地窖裏間的卧室中，什麽都不去思考，好好地睡一覺。

他的手搭上了地窖的門把手，眼角卻掃到牆邊——空蕩蕩的走廊中突兀地斜放着半只鞋子——他想到了什麽，心突然劇烈地跳了起來。

斯內普轉過身，向前走了兩步，慢慢蹲下身，在鞋子旁摸索了一下，緩緩揭起了一件如水般透明的織物——

哈利·波特在隐形衣下靠着牆蜷着身子熟睡着，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

梅林啊！

斯內普的心仿佛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澀、又疼，還有股意想不到的暖流瞬間湧進早已死寂的心房。

哈利……是在為他擔心嗎？

從來沒有人……像這樣等過他。

斯內普總是平板的臉上露出似哭又似笑的表情，他強自克制着想要将哈利緊緊擁入懷中的沖動，顫抖着手撫上哈利的臉頰，大拇指輕輕地将那一抹淚痕擦去。

臉上的溫暖觸感似乎驚到了哈利，他動了動睫毛，眼看就要醒來。

斯內普猛然驚醒地收回手，飛快地起身進屋，緊緊地關上了門。

我有什麽資格……

他急促地喘息着，脫力地靠在門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哈利睜開眼睛，看見一個黑色的背影進了地窖，“啪”地一下關上了門。

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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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哈利猛地站起來，隐形衣從身上滑落。

他撲到門上，擡手想要敲門，又愣愣地停下動作。

就算見到了，又能說什麽呢？

他喜歡的……也不是我。

哈利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鼻子又有些酸了。

算了，他回來就好……

“西弗勒斯……”哈利将手放在門把上，哽咽着近乎無聲地張了張嘴，“……晚安。”

他撿起隐形衣緊緊地裹在身上，咬着唇一步步離開了這裏，沒有再回頭。

“放輕松，羅恩。”哈利再一次對羅恩說道。

他們現在正站在魁地奇球場的準備室裏，本學期的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即将拉開帷幕。這場比賽關系着兩個學院的榮譽，還有雙方學生由來已久的各種積怨，還沒開場外面就早已人聲鼎沸，氣氛熱烈。

羅恩看起來快要昏過去了。

“我——我不該來——”羅恩面色慘白，“如果輸了可怎麽辦啊……”

“那你就是我們的罪人——”

“不，是整個格蘭芬多的罪人——”

“夠了，你們倆！別再吓唬他了！”安吉麗娜沖雙胞胎大吼，他倆嬉笑着吐吐舌頭。

“輸了就輸了，我們又不是沒——”

哈利看見安吉麗娜向他投來嚴厲的目光，趕忙改口，“我們一定會贏的！”

“可是——”羅恩看起來已經不單單是害怕輸比賽了，他的神色帶着一絲絕望，“我昨天就不該——”

霍奇夫人在場地中央吹響了哨子，他們該出去了。

哈利別無選擇，只能再次拍拍羅恩的肩膀以示安撫。

“女士們先生們，同學和老師們，歡迎來到本學期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

李·喬丹已經舉着話筒激情洋溢地開始了解說，麥格教授在一旁盯着他。

“現在，雙方隊員已經全部升空！”

哈利跨上火NU箭，風呼嘯在他耳邊。

“好樣的！格蘭芬多的安吉麗娜·約翰遜率先拿到了鬼飛球——傳給了凱蒂·貝爾——球被斯萊特林的馬庫斯·弗林特搶去了——格蘭芬多的喬治·韋斯萊……或者弗雷德·韋斯萊——對不起，這兩個人我總是分不清——漂亮的擊球！凱蒂拿回了鬼飛球——一路飛奔——她向斯萊特林的球門飛去——斯萊特林的德裏安·普賽惡意沖撞！這個狗娘養的——”

“喬丹！”麥格教授怒吼道。

“好吧……對不起——總之鬼飛球又回到了斯萊特林的馬庫斯手上——金妮·韋斯萊試圖攔截——他們帶球來到了格蘭芬多的球門旁邊——守門的是羅恩·韋斯萊——不得不說韋斯萊家确實是孩子衆多，他們家的人幾乎占去了我們球隊一多半的名額——羅恩迎上去了——不！不是那邊——”

格蘭芬多們發出一陣失望的嘆息，斯萊特林的觀衆席上歡呼起來。

“好吧——斯萊特林先得十分……”喬丹悲傷地說，“不要灰心……我們還有機會——好的——格蘭芬多的艾麗娅·斯平內特再次拿到鬼飛球……”

但是羅恩好不容易鼓起的一點勇氣似乎随着開場不利而徹底用盡了，接下來他又漏掉了三個球，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的比分已經翻到了零比四十。

哈利緊緊抓着掃帚，一圈一圈地在賽場上空盤旋着。

不要緊……只有四十分……如果他現在抓住了飛賊……他們還可以贏！

可是那個金色的小東西始終不見身影，下面的比分已經翻到了零比六十，格蘭芬多的觀衆席上發出了巨大的噓聲，斯萊特林們高聲大笑。

“嘿！波特！看來我不需要抓住飛賊，你們也輸定了！”馬爾福大笑着懸停在哈利對面，“只要帶球過去就一定拿分，我還從來沒參加過這樣容易的比賽呢！”

“話先不要說得太滿了，馬爾福，”哈利裝作很有底氣的樣子，“免得待會兒啪啪打臉。”

但他心裏卻有些絕望地意識到，他們可能真的要輸了……

“好吧……好吧……”喬丹的聲音都有些有氣無力的，“斯萊特林的馬庫斯·弗林特拿到了球——他帶球向格蘭芬多的球門——”

“羅恩·韋斯萊！”

哈利突然驚訝地聽到了赫敏的聲音，他吃驚地向下望去，看見赫敏搶過了喬丹的話筒，激動地向羅恩的方向大吼着，麥格教授都攔不住她。

“羅恩·韋斯萊！我答應你！你昨天晚上說的……我答應了！就算你沒贏……我也答應你！”

赫敏大聲呼喊着将魔杖高高舉向天空，一朵粉紅色的心形煙花從她的魔杖頭中噴出來，炸開在魁地奇球場上方。

所有人都尖叫起來，拼命地吹着口哨。

“羅恩……加油啊！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是最棒的！”

赫敏最後嘶啞着聲音吼了一句，就将話筒扔還給了李·喬丹，捂着臉蹲了下去。

哈利看向羅恩，高興地發現他滿面紅光，似乎就算來一百個比馬庫斯·弗林特還壯的對手都無法突破他的防線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羅恩如有神助，一個球都沒有再往球門裏放過。他們很快将比分追平，然後反超……

最後比分定格在八十比六十，哈利先馬爾福一步抓住了飛賊，勝利地高高揚起手臂，以一百七十分的優勢結束了比賽。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格蘭芬多隊的成員們歡呼着抱在一起，羅恩沖向赫敏，緊緊地抱住她，情不自禁地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周圍人的歡呼聲、尖叫聲、起哄聲包圍着他們，羅恩開心地笑着，赫敏滿臉通紅，也在幸福地微笑。

哈利笑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們，發自內心地為他們倆高興。

他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向斯萊特林的觀衆席，卻只遠遠地看到斯內普離開的背影。

不要再想了……

哈利的神色微微暗了暗，很快又深吸了口氣，露出了笑容，重新加入到歡慶的人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