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章

洗漱完畢換上睡衣，喬安拿着疊好的西服出門，想問問顧衍這身衣服要怎麽處理，可是出門以後他才想起來自己并不知道顧衍的房間是哪一個，只好一個一個門敲過去。

“顧……顧衍？你在嗎？”喬安敲響了又一扇門，裏面依然沒有回應，他便再次輕輕打開門，看看裏面是什麽地方。

之前路過的那間是書房，四面牆全部被放滿書籍的書架圍住，中間有一個小桌和兩個懶人沙發，頭頂的天窗正好在桌子和沙發上方。這一間看起來像是顧衍的卧室，因為裏面有床，有衣櫃，有書桌和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套穿在人體模特身上的西裝。

喬安愣愣地看着那套西裝，從禮節上來說他應該立刻退出去關上房門等顧衍回來，可他實在被那套西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套漸變深藍色的西服，很深很深的藍色，尤其在那星星點點的碎光襯托下，乍一看還以為是黑色夜空中點綴着繁星，自然過渡的漸變中摻雜了幾縷淺淡的藍，宛如夢幻缥缈的極光，也像是……喬安淺海藍西服上象征海峽的深色。

這套西服……跟自己穿的那套……好像是……

“是情侶款。”

顧衍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喬安連忙回頭，見顧衍就站在自己一步之遙，不知道已經看了自己多久，心虛地解釋：“那個……我只是想看看這是不是你的房間……呃！我是說，我想問問這身衣服怎麽辦，如果是你的房間，我就在門口等你……”

顧衍并不在意，微微一笑推開門說：“進來看吧。”

本來喬安還有點猶豫，但顧衍進去之後回頭看着他，顯然是真的邀請他進去，于是他也就不客氣地跟上了。

在房間裏掃視了一下，幹淨、整潔，只是少了些溫馨的氣息，和主人一樣稍顯冷硬——當然現在喬安明白那只是表面的假象。

喬安走向西裝，近看更顯得精致。和喬安那套的青春休閑不同，這套西服是标準的商務款，看起來沉穩內斂，因為面料做成星空的效果才不顯得那麽嚴肅正經，反而多了些成熟的浪漫。

顧衍在不遠處給他做介紹：“這兩套西裝是情侶款，而且是專屬定制款，由我提出主題和風格給杜傑希來進行設計。杜傑希品牌申請了設計版權，版權由我和杜傑希共同擁有，也就是說，除非我同意，否則就連杜傑希也不能再制作這兩款西服，全世界只有這兩件正品。”

喬安抱緊了手上的衣服：居然是……這麽珍貴的……孤品嗎……

他又看了看挂着的那套西裝，那套西裝被仔細熨燙過，平整挺直，甚至還能聞到顧衍慣用的香水味道，顯然已經做好了被穿上的準備，可是顧衍卻沒有穿。

似乎是看出了喬安的疑惑，顧衍低聲問：“你知道為什麽會設計成海洋和星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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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回過頭，不解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解答。

“因為它們永遠互相注視着對方，而星空，始終擁抱着海洋。”

喬安眼神閃爍，被這浪漫的含義擊中內心。

“我想讓你看着我，更想擁你入懷。”顧衍看着喬安，眼神無比溫柔。

“希望我能等到……你允許我穿上它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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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晚上喬安都暈暈乎乎的。

晚宴上當然不可能正經吃東西，所以之前顧衍在樓下準備了一點吃的，當時是上樓來準備叫喬安下樓吃飯。

吃的時候喬安根本不好意思看顧衍，但又不由自主挑眼偷觑，每當顧衍看過來的時候就馬上埋頭假裝專心吃東西，臉都快埋進盤子裏，弄得顧衍不時轉頭輕笑，還怕他尴尬不讓他發現。

這不是顧衍第一次跟他告白，只是之前兩次喬安還陷在張旭帶給他的影響中，對于顧衍的告白只有驚訝和詫異，也不能确定顧衍是真心的還是有錢人的“玩玩而已”。

現在已經慢慢放下張旭，又知道顧衍為自己做了那麽多，在晚宴上剛遭到算計、騷擾、冷眼之後被顧衍救下，還撐着他發洩出了心裏壓抑的各種情緒，那時候顧衍的背影看起來宛如救世主。這時再聽到這樣用心深情甚至可以說是卑微的告白，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

救世主把自己放在塵埃裏，請求他的愛。

讓他一覺醒來睜開眼，仍然感覺心髒撲通撲通的。

喬安縮在柔軟的被子裏做了好半天思想準備，才鼓起勇氣爬起來洗漱，給張澤勳發消息讓他給自己帶一套衣服，然後出門去找顧衍。

去顧衍的房間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喬安悄悄把門推開一條縫，發現顧衍真的不在，便退出來準備下樓找他。

然而剛到走廊開放的那段，就看到顧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一個外國男人隔着茶幾似乎在商談什麽，旁邊還站了一個穿着裙裝西服的女子。

喬安立刻停住腳步，但那個外國男人已經發現喬安，他視線一動，顧衍和女子也扭頭看過來。喬安下意識地與兩人分別對視後，尴尬地退回走廊，然後轉身快步走回房間輕輕關上門，把自己扔回床上整個鑽進被子裏，恨不得悶死在裏面。

好丢人啊！！！

客廳裏的女子笑着轉回視線，外國人沖着顧衍喊了兩聲：“嘿？嘿！回神了！”

顧衍隐約勾起的嘴角立刻垮下來，轉回頭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

外國人絲毫不怵，意味深長地笑着調侃到：“你要不幹脆把眼珠子挖出來跟着他去？”

顧衍沒有回應，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外國人和身旁的女子都知道，他這是不好意思了。

放下茶杯，顧衍直截了當地說：“行不行，給個準話。”看起來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外國人摸摸下巴，問：“這就是你喜歡的那個男孩？”

“嗯。”顧衍毫不掩飾地承認。

外國人又思考了一下，終于作出決定：“好吧，誰讓我不小心邀請了一個敗類……他的氣質還是挺合适的，确實符合我們青春款的定位。”

西裝女子一聽他這話立刻把手上的兩份合約攤開放在桌上，又遞上一支筆，外國人接過筆唰唰兩下簽上名，笑着問顧衍：“我看他對你還有點生分啊，還沒追到手？你就為他做這麽多？”

顧衍又掃了他一眼，拿着合同就站起身，說：“安娜，幫我送亞瑞先生回去。”

安娜微微點頭答：“好的顧總。”又轉向外國人亞瑞，用标準的職業微笑說：“亞瑞先生，我送您回去。”

亞瑞略顯驚愕地看着顧衍：“你大早上的把我叫過來簽個合同就趕我走？”

然而顧衍連餘光都沒有施舍給他。

亞瑞也只能兀自妥協：“好的，你是投資人，你有發言權。”他轉頭問安娜：“你們這裏的話怎麽說來着？”

安娜微笑着說：“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亞瑞一愣，反駁道：“不不不，這個觀念我不能贊同，國家法律高于一切。”

安娜臉色不變，帶頭往門外走：“這只是一個梗而已，出于一部香港的電視劇，如果您有興趣的話……”

喬安一直在床上躲到顧衍來敲門，開門的時候臉上還泛着羞紅，心虛地低着頭。

顧衍好笑地說：“有點東西，想給你看一下。”

喬安跟着顧衍去到他的房間，被顧衍讓到書桌後坐下，桌上打開的電腦顯示的是微博界面，另外還放着兩份合約。

喬安一眼就看到了合約的标題——杜傑希品牌代言人。

心下微微一驚，顧衍已經翻開合約指給他看：“西裝的品牌很多，杜傑希想要突出重圍就得另辟蹊徑。他們選擇突破年輕人的市場，因為目前來說西裝的風格更适合成熟穩重的人，而且不是工作要求很多人并不喜歡穿西裝。”

“他們要做更加青春時尚休閑的西裝款式，甚至會改變西裝的版型，讓西裝更加适合年輕人和日常穿着，所以他們的新款，代言人必須是青春時尚的。”

“現在，他們選擇了你。”

合約的最後一頁簽着兩個名字，一個是顧衍，另一個是一個叫亞瑞的人，還有一個空留給喬安，簽字的時間就是今天。

喬安又懵了。

所以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就是……簽約現場？就在家裏？兩位大佬私下商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其實也不能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畢竟自己因為羞恥逃走了……

杜傑希的微博官方號已經艾特喬安官宣了這件事，也就是電腦上顯示的頁面，在打開的時候評論已經超過一百，這會兒還不知道增長到了多少。

畢竟杜傑希剛剛舉辦了一場比較大型的時尚晚宴，邀請了許多重量級的嘉賓，這些嘉賓的粉絲對此多少都會有些關注，這個時候杜傑希突然宣布簽訂自己成為中國市場第一位形象代言人，顯而易見自己的關注度和話題度又會上升一個臺階。

喬安稀裏糊塗就準備轉發表示感謝，被顧衍抓住手阻止：“這是我的賬號。”

“啊……”喬安仰頭看了他一眼，羞赧地笑笑，說：“我已經……我已經有點暈了……”

說着，把鼠标移到右上角準備換登自己的號，卻又一次停下動作。

右上角顯示的ID，是“喬安個人粉絲站”。

也就是喬安的最大個人站，那個出手豪氣闊綽，動不動抽獎探班辦活動的個人站，也就是安娜正在負責的那個個人站。

喬安已經無法思考，顫抖着擡起手指着那個名字擡頭問顧衍：“這……這個是……”

顧衍看了一眼，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個是……我剛開始不太懂粉圈的名稱，以為個人站是個人運營的粉絲站，所以就用了這個名字，後來被人說是你的毒唯，才知道原來是指你個人的粉絲站。”

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喬安才不關心個人站為什麽會叫個人站，他想問的是，為什麽顧衍會說這個號是他的號，這個賬號不是一個粉絲集體的號嗎？

喬安終于想起來，早上看到的白領麗人，那不就是化了成熟職業妝的安娜嗎？還有之前在海邊見到的顧衍的女秘書許子珊，他一直覺得很眼熟，還幫他拿了他最愛吃的蝦，當時說是那家酒店的特色就是那蝦，這會兒他也想起來了，那不正是個人站的上一任負責人扇子嗎。

這個站子從他出道以來始終不離不棄，打榜、宣傳、投票，專輯、寫真沖銷量，組織探班、見面會、歌友會、生日會，送他和工作人員各種禮物，接機、應援，巡演時承包地鐵站、公交站、商務大樓樓頂的LED，最誇張的一次是在他們團體演唱會的時候竟然租下了某棟大樓整個外牆的LED屏幕，讓他被嘲笑了一周應援寒酸的粉絲們揚眉吐氣瘋狂打卡炫耀。

難道這些，都是顧衍做的？

顧衍突然伸手撫上喬安的臉，輕輕擦拭他的眼下，喬安這才回過神來也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片濕潤。

他哭了……

眼淚止不住地流，洶湧的情緒幾乎要把他炸開。

他一直不争不搶是真，退讓妥協也是真，但既然進了這個圈，又怎麽會不希望被人關注，怎麽會不想要掌聲和歡呼，否則他也不會失落于沉入低谷，不會在唱着《寂寞寂寞就好》和《最好》時，都是靠着放大心裏對于被粉絲放棄的心情找到感覺。

眼睜睜看着自己人氣下滑直到無人問津，看着那些曾經說會一直支持自己的人陸續離開，想要挽回卻因為公司的安排而無能為力，甚至連隊友都不能互相鼓勵支持，只有打壓和算計，這其中的辛酸苦楚他無處可說，但始終烙印在心裏，成為他唱悲情歌時最有效的催化劑。

可是原來，原來在他以為自己被所有人抛棄的時候，還有一個人，這樣默默地深愛着他。

喬安捂着臉埋頭哭到喘不上氣，顧衍始終沉默地站在他旁邊，将手輕輕放在他背上。

正如他八年來始終默默站在喬安身旁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四千，太可怕了

果然一寫到初心就容易爆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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