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争鬥(二)

‘噌’——

形如彎弓而兩頭反向成鈎狀的‘鈎鑲’堅定有力的架住了方衛平長戈,鈎鑲上的小鈎拉住了長戈的鐮刀,鎖死了方衛平的行動,方衛平眼神兇煞,粗壯的手臂肌肉奮起,将長戈用力往回一拉,方啓靈力量到底比不過自小走厚重路子的哥哥,只僵持了一下,就神色突變的被他整個人拉了過去。

“哈哈,跟我比力氣,小弟,你還是太嫩。”方衛平得意的大笑出聲,左手化拳,裹挾着濃厚的源力的拳頭,勢如猛虎下山般猛然擊出,朝着方啓靈的胸腹而去,這一拳若得中,勢必會讓方啓靈受傷不輕。

方啓靈卻突然笑了起來,危險的警示瞬間在方衛平腦中升起,然而已然太遲。森冷的金屬光芒如閃電般劃過他的眼角,一柄長槍倏爾出現在方啓靈的另一只手上,順着方衛平拉扯的力道,槍尖如離弦之箭般刺在了那城郭虛影之上,源力與源力的激烈碰撞迸發出刺耳的尖嘯聲,而後在方衛平驚駭的眼神中,飛速旋轉的槍尖狠狠的鑽進了城牆之中,源力形成的城牆猶如鏡中水月般,‘咔嚓’一聲,破碎成了光影消失了。

方衛平果斷松手,右手長戈消散不見的瞬間疾步退後,然而已然太晚了,捅穿了城牆的槍尖威勢不減,反而忽而加速,‘噗呲’一聲,捅破了他的腹腔,血霎時噴濺而出。方衛平慘叫一聲,忍痛伸手抓住長槍槍尖,阻住方啓靈的攻勢,左手喚來長戈,狠狠朝前一遞,試圖逼退對方。方啓靈到底沒有徹底動殺心,只順勢松了長槍,身上纏繞的水龍尾巴一擺,将方衛平猝不及防的抽飛出去。

方衛平被抽出十米開外,狠狠撞在牆壁上,将堅硬的院牆砸出一道龜裂的痕跡後重重跌落在地。方啓靈随手揮出一道源力繩索,将對方從頭到腳綁了個結實。

眼見這院中的局勢在瞬息之間便塵埃落定,那黑衣男人盯着方啓靈的眼神帶着濃重的戒備,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那方衛平竟然這般輕易的被擊敗,他們的情報顯然有問題。但,反正他的目的也并不是殺了對方,既然方衛平不能阻了他,那就只能讓能阻止他的人來了。擡手朝天空放出一道耀眼的源力,不等方啓靈有所動作,那黑衣人便出乎意料的轉身朝遠方疾射而逃。

方啓靈擡頭看着那道源力信號,眉頭蹙起,身上纏繞着的水龍脫體而出,幫着手下把仍舊負隅頑抗的黑衣衛降幅之後,擡手叫來了齊老七:“七叔,信號放出去了嗎?”

“已經囑咐阿土放出去了。”齊老七身上沾着不少血,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再有半個時辰,天鷹族的騎隊就來了。”

“收拾行囊,我們該上路了。至于城內剩下的産業,就當我留給老頭子的孝敬了。”方啓靈往院內走去。

“主子,那這些人呢?”齊老七看着院中被綁起來的黑衣衛,比了一個‘殺’的詢問手勢,平凡無奇的臉上帶着冷意。

“不用,全部弄昏扔出去。”方啓靈沒有回頭,“納川城生養了我,黑衣衛留着,對付狼騎歡吧。”

“是。”

莊雲州從暗地裏走了出來,方啓靈見他吓了一跳:“你怎麽在這兒?不是讓你別出來嗎?”

把手裏握着的種子攤開給他看,莊雲州道:“我不放心你。”

方啓靈一怔,笑起來:“這麽擔心我啊?沒事兒的,我這麽厲害,能有什麽事兒?不過既然你在這裏,也省得我去找你了。”

莊雲州看這情形,已然有所預感,心中悵然,提起一個不怎麽明顯的笑:“要離開了嗎?”

“嗯。”方啓靈輕聲應了一下,擡眼看着對方,想着日後不能時時見到莊雲州,心裏竟糾結的有些隐隐作痛起來,忍不住開始了唠叨模式,“我給你留的東西你得好好收着,留下照顧你的是個妥帖的人,放心用,若是不得手,就多找幾個人,千萬別委屈自己。我……盡量不斷了跟你的聯系。”

聽到這裏,莊雲州擡眼看他,方啓靈無奈的撓撓頭:“傳音石有距離限制,我不能保證就在聚雲城附近活動,但我會定時使人傳遞消息的。你在聚雲城安心修行,”他頓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問,“若你修行有成,會來找我嗎?”

面對這個問題,莊雲州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方啓靈一看他居然猶豫,滿心的惆悵頓時化為了震驚委屈,一把抓住莊雲州的手腕,把他逼到牆角:“你不想來找我嗎?”

“不是。”莊雲州急道,“我當然是想的。但,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辦。能不能辦成,需要多久辦成,我都不能肯定……”

“我幫你一起。”方啓靈打斷了他急切的辯解,柔和的音調,“你來找我,我幫你。”

莊雲州怔了一下,看着對方認真的眼神,心底有什麽東西動了動,就像深埋在地下的種子,顫動着拼命想往上鑽。他沒說話,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情緒流轉在兩人之間。

“咳咳。”刻意的咳嗽聲就像是魔咒般打破了兩個人的眼神的牽引,風藏水從內院走出來,“解決了嗎?怎麽回事?”

方啓靈松開莊雲州的手腕:“是我二哥。不知道發什麽瘋,非要綁我回去。”

“綁你回去?”風藏水眼神一冷,似乎想到了什麽,沉聲道,“啓靈,你得趕緊走了。”

方啓靈看着好友的神情,皺起了眉頭,冷不丁的問,“藏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理由我不能告訴你。”風藏水知道方啓靈是個敏銳的性子,遮掩是遮掩不過的,索性直來直往,“總之,你快點兒走。”

“走是要走的,但不是我,是我們。”

“我們?”風藏水愣了一下,心中感動的同時,也有一種果然這樣的嘆息,“不,我不走。”

“你聽我說,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要怕,離開這裏,你就能想學什麽就學什麽。去他的‘極一派’,你們風家要一條道走到黑,一生只學一種源術,但你就甘心一輩子只有自己的先天源術?”

“我不走。”風藏水還是這句話。

方啓靈被他的固執氣笑了,二話沒說,猛然起手,照着他的脖子砍了一刀,幹淨利落的解決了他。将昏迷的好友交給齊老七,方啓靈忽而覺得有些不對,照理來說,他們把信號放出去也有一段時間了,天鷹族的騎隊這時候也該有回信了……

“七叔,你确定信號放出去了嗎?”方啓靈突然問。

“屬下确實叫阿土放出去了。”齊老七也察覺到不對了,有些疑惑的尋找兒子的身影。

“我在山莊裏呆着好好的,我二哥為什麽突然來這裏抓我?還來的這麽急?”身為下任城主的有力繼承者,他能調動的力量可不止這些,怎麽看,這次的行動都像是趕時間一般。

齊老七臉色也變了,他活的年歲可比方啓靈長多了,掌管着蘇梅娘留下的這一支暗衛,想到的東西更多,有一種更恐怖的猜測,他想都不願意想。

方啓靈看他臉色驟變,省下了未盡之言,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放一次信號。”

“那就用不着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冷漠的響起。

方啓靈身形一僵,緩緩轉過頭來,內院中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穿着華衣的老者,他身量不高,臉上已經布滿了褶子,不大的眼中滿是淡漠:“老三,打傷你二哥,捆了黑衣衛,是想幹什麽?造反嗎?”

“二族老,您這話我可擔不起。只是,我在這山莊裏呆的好好的,二哥欺上門來,我還得乖乖讓他打啊?你老這話可忒不講道理。”方啓靈委屈的嚷起來,表現的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找長輩撒嬌一般。

奈何老者心如鐵石:“你二哥是下任城主繼承者之一,他要打你,你躲着就是了,傷他幹什麽?”這話說的方啓靈一點兒都不意外,他那好二哥不是別人,正是這位的嫡親弟弟的親外孫,若是有人報信,這老不死的肯定比誰都着急。

“倒是你,老三啊老三,我這些年人老眼花,倒是沒留心你居然還有如此能耐。你若不是蘇梅娘的兒子,倒是個護城的好苗子。”那老者的聲音很平淡,但那股高高在上的感覺如何也藏不住,“小小年紀源力就已經破了第5層,神識也近乎入神,你若再忍兩年,我還真說不得奈何不了你。可現在,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束手就擒的好。”

“二哥,跟這個小兔崽子說那麽多幹什麽?直接抓了帶走就行了。”就在說話間,那老者身旁又落下一個高壯的老者,面色紅潤,一只酒糟鼻紅的惹眼。

方啓靈雙手忍不住握緊了,心下一沉,知道今天恐怕沒辦法善了了,這兩人既然出現在這裏,那城主的鐵衣衛必然也在不遠處。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二位族老,要我跟你們走也不是不可以,但就算是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了。我活了這二十多年,向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這忽然之間成了個香饽饽,究竟是為什麽?跟我娘又有什麽關系?”

從小他就聽說他娘是原本城內第一大家蘇家的小小姐,幼時蘇家不知得罪了誰,除了當時被送到外祖家玩耍的他娘,一天之內被屠殺了個幹幹淨淨,偌大的蘇家落在了當時只有七歲的他娘手中,樹倒猢狲散,依附于蘇家的勢力分崩離析。方家和蘇家世代交好,便把他娘接了過去,幫着他娘勉強把蘇家維持了下去,但再也不複當初的風光。後來,他娘長大,看上了已經有家室的他爹,一夜風流之後,有了他。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所以生下他之後,他娘遠走,去了裂天府的主城裂天城,臨走前留了七叔照顧他。這些話他從小聽到大,七叔也沒有否認,原本并沒有什麽懷疑的,可如今這一幢幢的,實在由不得他多想。

他從小到大聽到的這些,是真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芳芳覺得壯壯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委屈的像個二十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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