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被擒

“你不用知道。”二族老掀了掀眼皮,冷淡的道,“你娘勾引城主,本是大罪,夫人既往不咎,你就應該感恩戴德,思取回報。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呵呵。”方啓靈對此的回複只有一聲冷笑,“既然二族老不肯告知,那我自然是不肯束手就擒的。”拼一把興許還能有條生路,不拼,只怕這兩個老不死的抓到自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廢了自己的識海。他們的目的很清楚,是要自己這個人,只要是活的就行,沒有能力的廢物自然更好掌控。

二族老聞言倒一點兒不例外,蘇梅娘的兒子要是沒點兒血性,那就不對了。可年輕人光有血性是沒用的。他站在原地,身上源力微動,瞬間數十把戈矛憑空出現,随着他的揮手,萬矛齊發。

方啓靈将莊雲州一把推出內院,快速低語:“他們不會要我的命,你趕緊跟着七叔走。”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就沖了出去,水龍咆哮着從他的右手飛躍而出,瞬間長成了龐然大物,将方啓靈圍在中間,游走飛翔,蒲扇大的尾巴劇烈的甩出,拍打在戈矛的側面,将一只只矛戈擊飛。

方啓靈的額頭上隐隐見了汗珠,方衛平剛有一句話說的不錯,同時使用幾種源術對他的源力消耗确實劇烈,他所得到的源術等級本來就不高,如此下去,怕也拖延不了多久。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二族老漫不經心的開口,手掌一揮,又是數十把戈矛脫手而出,百餘把戈矛淩空而舞,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密密麻麻将方啓靈所有退路封死,水龍已然忙不過來,方啓靈眼神一凝,神識內‘兵’源術一閃,四面閃着寒光的曲面盾猛然出現,透明的盾牌嚴絲合縫的連接在一起,形成一道蛋型的保護層,在他身旁豎起第二道防線。

寒芒一閃,一道戈矛穿過水龍的封鎖,狠狠的紮在護盾上,點面接觸的瞬間,護盾上的源力像是被落了樹葉的水面一樣蕩起了漣漪,周身壓力驟增,巨大的沖擊力砸的方啓靈胸口一重,悶哼一聲,識海因為消耗過大開始針紮似的疼起來。

咽下已經湧上喉嚨的鮮血,方啓靈面色不改的默默計算着時間,兩個族老看重的是他這個人,所以,只要他能把兩個族老拖在這裏,七叔就能将藏水和雲州送走。微微挑起一個微笑,方啓靈的眼神瞬間鋒利起來,反正這兩個老不死的不會放過他,能把兩個好友送走,也算是賺了。

沒想到方啓靈的韌性如此強,方家二族老雖然看上去輕松,可同時操縱這麽多戈矛消耗不小,只是為了面子,一直表現的似乎游刃有餘,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水龍每一次甩尾擊打戈矛,都會讓他的源力顫動,以第五層的源力等級撼動他這個源力七層,足以證明他的源力根基是十足的紮實。二族老心裏對方啓靈更為忌憚同時也忍不住升起一絲遺憾,若不是因為蘇梅娘,城主府就又多了一個麒麟兒。成平、衛平二人自小有名師教導,有城主府的資源支持,有各色藥物熬煉身體,相比之下,方啓靈就是個被放養的,因為裂天府的原因,蘇梅娘也不能給他兒子修行上的支持。靠自己硬生生走到這一步,還沒有讓任何人警覺,如此天賦,如此心性……

二族老心中嘆息一聲,忽而揚聲道:“老七,風家少爺也在這山莊,你去把他接來,別讓不長眼的鐵衣衛傷了他。”人這一生,命有時候真的從出生就定好了,就像這方啓靈,明明是龍章鳳姿,卻必須活的像個爛泥一樣,老老實實的,才能讓人安心。

七族老咧嘴一笑:“好咧,二哥。”

方啓靈眼神一冷,知道二族老是故意說這話讓自己分心,然而,明知是陷阱,他卻也不得不跳,藏水是風家唯一嫡系少爺,性命定然無礙,可雲州對七族老來說,只是可有可無,說不得就被他順手……

想到莊雲州受傷甚至死亡的畫面,方啓靈眼神狠戾,源力劇烈的波動起來,猙獰的水龍咆哮一聲,身形瞬間加速,快的幾乎只能看到虛影——‘叮叮叮叮叮’!無數戈矛猛然倒飛出去,還有數十道被水龍用尾巴硬生生直接擊碎,化成純粹的源力光芒消散在半空中。手勢微轉,趁着這細微的空隙,水龍裹挾着方啓靈幾乎全身的源力氣勢如虹的沖向縱身向外而去的七族老,嘴巴大張,鋒利的尖牙狠狠咬合而下——

七族老早有預料,哈哈一笑,回身迎拳而擊,源術波動微動,小型的城郭在他的拳頭上一閃而過,這一拳側擊在水龍的頭上,将巨龍打的嚎叫一聲,身形整個偏離出去。腦袋似乎被重錘狠狠擊中,方啓靈喉頭那股獻血終于忍不住,‘噗’一聲噴灑而出,他疼的一龇牙,罵了一聲,伸出左手不在意的在嘴邊抹了一把,同時右手一揮——

頭已然偏過去的水龍猝不及防的伸出尾腹的爪子,狠狠在七族老胸腹上抓了一爪子,同時擺動的尾巴猛烈的一甩,打在七族老周身不知何時浮起的城郭虛影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被抽的倒飛回了內院之中。

這一擊,方啓靈等于放棄了水龍護身,二族老的戈矛陣卻沒有停歇,看準時機,餘下的六七十把戈矛同時擊打在方啓靈僅剩的兵器護盾上,而他所剩無幾的源力根本無法支撐護盾承受如此劇烈擊打。

‘噗噗噗’———

大片的血跡噴濺在內院青白的石板上,數十把戈矛避開了要害部位,狠狠的貫穿了方啓靈的身體,又吐出一口血,方啓靈用右手抓住從後下方刺穿他身體的戈矛,抵在地上當作支撐,擡起眼遙望着天空中越飛越高的巨鷹,嘴角露出一個孩子般幹淨的笑。

二族老看着就算滿身血污也一身傲骨不肯倒下的年輕人,垂下的眼中閃過一絲悵然,收回了源力。

驟然消失的源力戈矛讓方啓靈失去了支撐,重傷的身體晃了晃,他狠狠咬了下牙,硬撐着不肯在敵人面前倒下,緩緩的退了兩步,捂住腹部傷口坐在內院臺階上,方啓靈咧嘴一笑:“二族老,您老,接下裏要怎麽處置我呢?”

************

莊雲州被齊老七的拉着,飛快朝外掠去,連一句話都沒來的跟方啓靈說。掙脫不開,又擔心給方啓靈拖後腿的莊雲州沉默的咬着嘴唇,緊跟着齊老七,躲避着鐵衣衛的眼線,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個小樹林裏,齊老七掀開一顆粗壯大樹的樹皮,先将莊雲州推了進去,自己又扛着風藏水走了進來。

這顆樹裏居然是一個大大的空間!

“莊少爺,等一下天鷹族的騎隊會來接人,三場兩短的鷹鳴是信號,你若聽見了,就将這枚信物扔出。風少爺就煩勞您照顧一下了。”齊老七從懷裏摸出一根灰褐色的鷹羽,遞了過來。

“信號不是沒有放出去嗎?”莊雲州皺了眉頭。

齊老七笑了一下:“主子為了防止這種事情出現,特意找了兩個騎隊,其中一個就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呀,自小就是個鬼機靈。”

他的話音中帶着些自豪的欣慰,看得出來這是個平日裏不茍言笑的人,眉間深深的印痕是皺眉多了留下的印記,這麽一個人卻有些反常的跟他一個外人說了這麽些話。莊雲州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一動,若有所悟:“您要回去?”

齊老七點了點頭:“這世上還沒有主子護着奴才跑的道理。”他轉身向外走去,走前留了一句話,“主子拼了命才護得二位少爺周全,您可千萬別辜負了主子的心意。”

莊雲州沒說話,齊老七嘆了一口氣,足下源力一閃,瞬間消失在大樹外。樹洞中,只剩下安靜的呼吸聲,莊雲州瞥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方啓靈,握緊了手中堅硬的鷹羽,靜靜的伫立等待。時間似乎都變得緩慢,靜谧的空間中似乎連空氣小心起來,遠方偶爾傳來打鬥聲,每一聲都讓他的睫毛一顫,似乎那些聲音打在他的身上。羽毛鋒利的邊緣割裂了他的手心,血流出來,莊雲州卻沒有知覺一樣越握越緊。

‘噍——’‘噍——’‘噍——’‘噍—’‘噍—’

三長兩短的鷹鳴響徹天空。就像是雕像被猛然賦予了生命,莊雲州猛然擡頭,仿佛能透過樹皮看見天空,他快速打開一條縫,将手中的羽毛向天空一抛,鷹羽輕飄飄的飛了起來。

一只巨鷹從天空猛然俯沖而下,落在樹外的空地上,生硬的靈族語響起來:“人呢?”

莊雲州架着風藏水從樹中走出來,巨鷹看着兩個人,姜黃色的眼中閃過疑惑:“只有兩個?”好像約定不是這樣的。

“不,只有一個。”低低的聲音回應了他。

“随便,不管幾個人,這一趟我們已經完成了交易。”天鷹一族也并不在乎究竟有多少人。

将風藏水放上鷹背,莊雲州從巨鷹身上跳了下來,而後重新走回了樹洞中。啓靈說過,那些人不會要他的命,那麽就算是受傷,最少也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莊雲州攥緊了拳頭,按捺下心中那股怒吼着咆哮着想要沖回去的欲望,低低的對自己說,等待時機,想辦法救他。他唯一慶幸的是,城主府裏的人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也就是說,城主府在明,他在暗。

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忍耐,計算以及修行。

不管要花多久,我也要讓你看見你想要的景色。

盤膝坐下,莊雲州将心神沉入了識海。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是甜文,跟着作者念,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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