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讓将軍懷了我的孩子
夜幕降臨。
帥帳之中,一個漆黑的人影蹑手蹑腳側身,試探地詢問:“游孤奪?”
回應他的是男人平穩的呼吸聲。
秦飛舟擡手,小心翼翼繞過游孤奪的胸膛,一條腿緊随其後,腳尖緊挨床沿悄然滑下。就在他屏住呼吸,身子完全懸停在游孤奪身上的時候,男人忽然一把摟住秦飛舟,将他牢牢禁锢在懷裏,耳鬓厮磨。
“你,你醒了?”秦飛舟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他依舊維持着半懸不懸的姿勢,只是因着男人單手按壓着他的力道,讓他們兩個緊密相貼,呼吸相聞。
好一會兒,秦飛舟都沒聽到游孤奪的回答。他盡力仰頭,确認對方緊閉着眼,才稍稍松了口氣。沒醒就好,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跟游孤奪解釋。
秦飛舟背過手,挪動游孤奪壓在他身後的手臂。這一過程他完成得極為小心,生怕吵醒熟睡的游孤奪。他總算下了床,手堪堪摸向挂在一旁的衣服,身後忽然傳來男人低沉的呢喃:“秦飛舟。”
他吓得渾身僵硬,回頭卻見游孤奪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原來只是在說夢話。
秦飛舟迅速把衣服穿好,回到游孤奪身邊凝視着他:“放心,我很快就回來。”旋即悄無聲息走出帥帳。
帷幕落下,秦飛舟沒有看到原本熟睡的男人倏然睜開眼睛。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裏,翻騰着洶湧怒火,憤怒之中卻還透着一股難言的哀傷。
秦飛舟此番出來,正是因為系統監控到了邵正雄溜出軍營。這幾天秦飛舟帶着系統,将軍營各處都納入系統監控範圍內,為的就是能夠第一時間掌握邵正雄的動靜,幫游孤奪盡早做出防範。
可惜系統能力有限,軍營外面的情況監控不到,否則也不用秦飛舟深夜跑出來跟蹤邵正雄了。他手持将軍令,守衛軍營大門的士兵不敢攔他。一路上他發足狂奔,好在邵正雄和圖魯國探子挑選的地方離得不遠,不多時他就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還挺有閑情逸致,密謀地點選在小河邊。
秦飛舟找了棵大樹遮掩,系統适時開啓路人甲光環,同時幫忙探聽他們之間的談話。越聽秦飛舟越是震驚,他們竟打算今晚就動手,圖魯國的軍隊此刻已經駐紮在三裏之外。
圖魯國之所以這麽順利,全是邵正雄從中斡旋。他如今雖是小卒,卻依靠以前積累下來的人脈和威望,将游家軍的偵察部隊掌控在手裏。
游孤奪目不視物,這些日子對游家軍的掌控,全靠書面和口頭上的裁度來完成。沒想到以他在軍中的威信,還能被邵正雄鑽了空子,這個邵正雄還真不是等閑之輩。
秦飛舟心思電轉,軍事上的交鋒他聽不太懂,只能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邵正雄将游家軍的兵力和布防全都詳細告訴了對方。游孤奪骁勇善戰,對各國各族都是巨大威脅。圖魯國便以此為誘餌,撺掇衆小國合力圍殺游家軍。至于麗族,她們想要秦飛舟,就不得不答應圖魯國的合作,替邵正雄和圖魯國探子打掩護。
摸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秦飛舟一刻也不敢耽誤,順着來時的路趕回去。他必須趕快把這件事情告訴游孤奪,讓他早做準備。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非他所能擺布。如今兵臨城下,如果游家軍因此覆滅,他距離任務完成就更加遙遙無期。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當他氣喘籲籲趕回軍營,迎接他的卻是無數泛着寒光的長矛。鋒利尖刃逼近眼前,将他團團圍住。游孤奪孤身一人走近,手持長矛的士兵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讓開道路。
“你既走了,又何必再回來。”似喟嘆似遺憾,游孤奪的神情冰冷,眼裏的光分外暗淡。
他依然看不見,秦飛舟想。
随即他才反應過來游孤奪說了什麽:“我何時說過我要走?倒是你,明明剛才就醒了,為什麽還要裝睡,然後弄出這麽大陣仗迎接我?”
游孤奪緊抿雙唇,眉間聚起重重峰巒,沉默着沒有開口。場面頓時僵持起來,沒有游孤奪的吩咐,任何人不敢輕舉妄動。深知時不我待,鄭慶開口打破僵局:“秦飛舟,枉費将軍如此相信你,對你推心置腹。你卻出賣将軍,串通圖魯國裏應外合,妄想侵吞游家軍,是也不是?”
等等,怎麽成了他串通圖魯國了?
秦飛舟面上浮現出空茫之色,他殚精竭慮,辛辛苦苦想拯救游家軍,怎麽反倒成了背叛者?他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對他怒目而視,恨不得用手中長矛捅穿他的肚子。秦飛舟怔然,一個巨大的問號盤桓在他的腦海,他這般努力究竟為了什麽啊!
“不論如何,圖魯國兵臨城下是事實,”秦飛舟攥緊拳頭,努力讓他的聲音不那麽顫抖,“與其在這跟我浪費口舌,不如領兵重新布防,籌劃退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游孤奪擡手示意士兵退下,那些寒光逼人的長矛瞬時收了回去。旋即他吩咐下去:“軍師,按照先前我說的方案布置,圖魯國既然敢來,那就叫他有去無回!”
“是。”軍師領命,帶着大隊人馬離開。
“你跟我回去!”游孤奪轉過身大步離去,他看不見,險些撞到篝火。
鄭慶連忙要去攙扶,秦飛舟卻先一步将游孤奪的手攥進手中。兩人沒有說話,一直沉默地走回帥帳,鄭慶跟在後頭摸了摸鼻子,進去之後就一直站在門口充當守衛。
秦飛舟替游孤奪倒了杯茶,放到他的手裏。等游孤奪喝完,他才緩緩開口:“将軍在懷疑我嗎?”
少年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如同最普通的噓寒問暖。游孤奪忽然有些緊張,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只能用言語轉移注意力:“自從麗族來人後你就頻繁外出,沒過多久,巡邏隊便發現不遠處有軍隊活動的痕跡,恰好駐紮在游家軍防守最薄弱的位置。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我便斷定軍中出了叛徒。”
“這些日子你時常偷偷溜出去,實際上是給敵國通風報信。你以為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游孤奪說到最後,握劍的指節已然泛白。他從未相信過任何人,唯獨對秦飛舟推心置腹。他把他當做自己最親近的人,可秦飛舟又是如何待他?
一時間,熾烈怒火在心口燃燒,幾乎将他的理智侵吞地分毫不剩。他本就是暴烈的性子,面對秦飛舟的背叛,他甚至有過挖出秦飛舟的心,一睹究竟是黑是白的念頭。
“你就是睜開兩只眼,也照樣什麽也看不見!”秦飛舟冷嘲,“我只當你是眼瞎,沒想到你心也盲!我若想害你,為何不在飯菜裏下毒?我們朝夕相處同床共枕,我有那麽多機會置你于死地,那我為什麽不用你的人頭向圖魯國投誠?”
鄭慶站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從來沒人敢這麽跟将軍嗆聲,張口閉口就是殺了将軍之言。他捂住眼睛,盡管他對秦飛舟背叛的行為深惡痛絕,但不可否認這麽一個美人死在他面前,着實令人惋惜。
然而意料之中的血濺三尺并沒有發生,游孤奪濃眉緊蹙,似乎在思索秦飛舟這番話有幾分可信。鄭慶生怕游孤奪受騙,暗嘆一聲美人誤國,忙道:“将軍,秦飛舟最擅長花言巧語,您千萬別被他蒙蔽了!”
游孤奪驚訝:“你還在啊?”
鄭慶:“……”
“你不去幫軍師,還留在這做什麽?”游孤奪對着鄭慶可就沒那麽好說話,踹了他一腳,“還不快滾!”
秦飛舟插了一句:“我送鄭副将。”
說着,秦飛舟便拉着鄭慶走出帥帳。鄭慶抖擻身子,試圖抖落秦飛舟的手:“你幹什麽?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你別在我身上費心思了!”他可記着秦飛舟喜歡男人的事。
秦飛舟心說你想的美,面上卻不發作,反而神情肅然:“鄭副将,我有一事想拜托于你。”
“不答應!”
秦飛舟見他一副躲避洪水猛獸的模樣,搖頭失笑,索性直入主題:“将軍性格剛直,遇戰必定身先士卒。他倘若能看得見,我定然支持他這麽做,不僅鼓舞游家軍軍心,縱使不敵也能全身而退。但如今卻不适合死戰,敵方兵力幾倍于游家軍,死守軍營毫無意義,不妨先撤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秦飛舟所言,鄭慶并非沒想過。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既保存了游家軍兵力,又解決眼前危機。問題難就難在游孤奪不會退縮,一個看不見的将軍上了戰場,必然成為衆矢之的。
“你能勸得了他?”鄭慶低聲問。
“不能。”秦飛舟坦然。
鄭慶:“……那你跟我說這些有何用!”
秦飛舟笑笑,溫聲道:“勸說無用,想讓将軍撤離就只有一個辦法,騙。屆時你帶他撤離,騙他說是上戰場。他看不見,你讓士兵們在他身邊喊沖喊殺,他自然會信。倘若他有所察覺,直接打暈他便是。只要游孤奪不死,游家軍便不會覆滅。”
鄭慶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你……”
“不必管我了,我自有打算。”
回到帥帳,秦飛舟剛掀起帷幕,游孤奪不滿的聲音便傳來:“出去這麽久,你跟鄭慶有什麽可聊?”
“怎麽,不懷疑我逃跑了?”秦飛舟語氣上挑,顯然還在為先前的事情生氣。
游孤奪愛面子,拉不下臉來道歉,東拉西扯道:“是軍師說,你我隔着血海深仇。待你羽翼豐滿,終有一天會跟我形同陌路,甚至短兵相接。”
“說到底,秦族會滅亡,是因為它太弱小,在面對游家軍時才會一敗塗地。不過軍師說得也不全錯,是你毀了我安逸優渥的生活,毀了我寧靜祥和的家園。”少年語氣裏帶着濃濃傷感。
游孤奪忙道:“我賠給你!你想要的生活,我給你。你要安寧溫暖的家,我也給你。我有一輩子,都可以給你。”
秦飛舟眼眶微熱,他忽然有些舍不得眼前這個男人:“游孤奪,我才發現你穿着裏衣就出來了。頭發也未束,這邋遢模樣被士兵們瞧見作何感想?你英明神武的形象要不要了?來,我幫你穿上衣服。”
游孤奪張開雙臂,任他施為。身上衣服不是他慣穿的那件铠甲,但他沒起疑心。他确實不止一套盔甲,只是平時懶得更換而已。
“将軍好威武。”秦飛舟摟着游孤奪的脖子,在他耳畔輕聲說,“再吻我一次?”
“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偵察隊是第一道防線,巡邏隊雖然發現了敵人的蹤跡,但那時已經晚了,大軍壓境了。
軍師:這鍋它又大又圓y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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