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些年走散的竹馬

晚上，傅家豐盛的晚餐都做好了。

傅睿琳站在傅德文身邊焦急地等待着傅德文打開高壓鍋，好吃得不得了的焖雞就在裏面！

“啪！”鍋蓋開了，原本還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香味一下子狂熱起來，在空氣裏跳起來拉丁舞來，不要命地鑽進大家的鼻子裏，勾引着味蕾騷動，喉嚨冒出陣陣口水。

“雞腿！”傅睿琳從旁邊抓來兩個碗，傅德文不理解為什麽孫女要用兩個碗，不過寵孫女的他沒說啥，順着孫女意把兩個雞腿分別放入碗裏，然後把剩餘的雞肉和汁水倒入鐵盆中。

餐桌是一個四方矮桌，不大，擺在大廳前平地的中央，傅永寧，方芳已經坐好，方芳正抱着傅睿龍喂粥，盧荷來來回回在擺菜。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炒肉，青菜，菜湯等菜，盧荷一見雞好了立馬把最後的雞肉端到桌子中央，菜齊了。

“公公幫你拿。”傅德文怕傅睿琳拿不穩兩個碗，主動拿過帶着傅睿琳入座。

“放一個碗就好了，怎麽放兩個？”方芳見到兩個裝着雞腿的碗開口說。

“因為要給爸爸媽媽吃。”傅睿琳把面前的兩碗雞腿，一個放在傅永寧面前，一個放在方芳面前。

傅永寧和方芳又驚又喜，兩人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書上說要感恩爸爸媽媽，是爸爸媽媽把我養這麽大，爸爸媽媽辛苦了，雞腿要給你們吃。”縱使內心住着個老太婆靈魂，傅睿琳說這話時心髒因為害羞跳得跟打鼓似的。

“也要感恩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有了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才有爸爸媽媽，才有我跟弟弟。”傅睿琳緊接着說，這些話上輩子她從沒有完整地說出過，更沒有在爸媽面前說過。

一瞬間，飯桌的氛圍變了，原來若隐若現的疏遠感破除了，四個大人原本爽朗的笑收斂了起來，而是有些腼腆的笑，笑裏帶着感動。

而傅睿龍這個小不點還啥也不懂，只知道嚼着粥，眼睛到處亂看。

“說得好！我們家睿琳懂事了。”傅永寧開口說，用笑臉掩飾着內心的大波動。

“媽媽疼我們家睿琳了。”方芳笑着說。

“長大了，長大了。”傅德文和盧荷紛紛摸摸傅睿琳的頭，眼裏滿是寵愛。

“爸爸媽媽吃雞腿，要吃哦。”傅睿琳又指了指雞腿。

傅永寧和方芳點點頭，他們沒有推拒，每一口雞腿肉都在充分宣誓着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雞腿！

傅睿琳看着大人們的笑容，也露出笑容。

希望這些話可以稍微讓家裏和睦一些。

晚飯後，方芳把吃着飯時就睡着的傅睿龍抱回床上，走出來看到盧荷正在收碗，她想了想走過去把旁邊的碗拿起。

“伯母，我來洗好了。”

盧荷看看兒媳，愣了愣，點點頭。

方芳便把碗收拾了開始洗碗，在大廳門口站着消食的傅永寧看着方芳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同樣站着消食的傅德文看着在平地逗狗的傅睿琳笑得很開心。

逗完狗，跳了繩，歇了歇就是洗澡，傅睿琳看着放在平地出水口旁邊的洗澡盆，臉上的肌肉抽搐得都快變不回原樣了。

大庭廣衆之下，露天而洗？堅決不行！

“婆婆，我要回衛生間去洗，我長大了！”傅睿琳看到盧荷準備往洗澡盆倒熱水，連忙大喊止住。

“這樣啊，那就回衛生間。”盧荷看小家夥反應那麽大，趕緊招過來傅德文把洗澡盆放回衛生間。

見此，傅睿琳才松了口氣，待盧荷把水調好溫度，傅睿琳也不讓盧荷陪着，關上門開始泡澡。

“這麽小只就什麽都懂了。”盧荷沖傅德文笑笑，覺得自己孫女真好玩。

“是啊。”傅德文點點頭。

鄉下沒有熱水器這些物實，夏天冬天都是燒水洗澡，夏天溫度高不打緊，冬天溫度低的話都得在洗澡盆旁邊備上一桶剛出爐的熱水以便随時兌熱洗澡水。

不過洗澡盆只适合小孩子用，大人都是一桶水放腳邊，然後拿毛巾沾水往身上搓。

傅睿琳極度溫柔地把頭發洗幹淨後就縮着腳仰躺在洗澡盆裏，略微回憶一下前世泡澡spa的感覺，她挺喜歡洗澡時思考的。

爸媽他們又趁夜出去了……哎……村裏的賭檔在夜晚最興盛。

賭檔就在村口的一個大房間裏，簡陋的房間裏放了好幾個賭桌，什麽撲克牌，搖骰子都有，角落還有個小賣部賣吃的，此時裏面真是人滿為患，男人居多，些許女人也在裏面玩，興奮的，喪氣的，埋怨的，憤怒的都能看得到。

傅永寧和方芳就坐在中央的大桌裏開莊，玩的是撲克，周邊圍了一群的人，兩夫婦面前已經堆了一堆的錢。

現在的人，尤其是小地方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根本沒有什麽娛樂，要麽看電視，要麽就是賭博。

這簡陋的賭檔，一熱鬧就熱鬧到了半夜三點。

傅永寧和方芳收拾好錢財跟搭夥的人聊了幾句就坐摩托車回家裏，此時家裏早已靜悄悄，傅睿琳、傅睿龍和盧荷睡在離大門最近的房間，房間裏有兩張床，傅睿琳和盧荷睡一起，傅睿龍自己睡，為了安全床沿用被子圍住了，傅德文則自己去最裏面的房間睡了。

傅永寧和方芳蹑手蹑腳地看了看女兒兒子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一下一起躺床上。

“小孩懂事都這麽快嗎？”傅永寧跟方芳說。

“是啊。”方芳笑笑。

傅永寧也笑笑，他想了想伸手去握住方芳的手，方芳微微一愣，然後勾勾嘴角。然後兩人靜靜地睡着了。

次日早上，傅睿琳的兩個玩伴就過來找傅睿琳出去玩。

兩個玩伴都是男孩，跟傅睿琳同歲，這兩男孩是住在同一棟房子的，有三層，就建在傅睿琳家斜對面。

一個叫陳江，長得有點像譚詠麟，個子不高，頭發有點發黃，是個溫和的男生，從來沒鬧過脾氣，講話也很照顧別人的心情。

另一個叫陳明豪，長得像個小猴子似的，身子也是瘦瘦小小，有主見有想法，說話很铿锵有力，在三人中的決定都是他做的。

“我們去釣青蛙吧，去江邊。”陳明豪說。

“江邊？”傅睿琳記不清了，上輩子她都沒怎麽去過江邊玩。

“你沒去過的話，我們帶你去看看吧。”陳江說。

“好啊，我跟我婆說一聲。”傅睿琳點點頭。

“那我們回去拿東西。”陳明豪說完就帶着陳江回家拿釣青蛙的裝備。

“婆婆，我想跟陳明豪和陳江去江邊釣青蛙。”傅睿琳跟盧荷說。

盧荷在擇菜。

“那你去吧，不要到江裏不要游泳，就在地面上玩就行了，知道嗎？”

這個時候在蔡家村還沒有拐賣小孩這些事，村裏誰都知道誰，所以盧荷也放心傅睿琳出去玩。

“知道了，不會的。”傅睿琳說完便跑出門，就看到陳明豪和陳江一人拿着一套釣青蛙裝備等着她了。

“走吧走吧！”陳明豪揮了揮釣竿，帶着大隊伍出發。

去江邊要穿過一大片農田，農田的入口就在兩家的不遠處。農田裏的小路都是泥搭起來的，一般就容得下一個人走。

陳明豪在前面帶路，傅睿琳走中間，陳江在後面跟着。

農田裏大部分是種水稻，現在夏季，正是水稻豐收的時節，傅睿琳放眼望去，田野是金燦燦的一片，偶爾一陣熱風吹過，還蕩起金色的波浪，真是太好看了。

可惜就是沒個相機在手上，不然就可以拍幾張好片子了。

“別動！”陳明豪忽然擡釣竿止住大家的步伐。

傅睿琳和陳江連忙站住，傅睿琳往前瞄，只見距離大家兩米多處，一條青色的東西正在曲折着快速扭動。

傅睿琳知道那是什麽，草蛇，無毒蛇，這一條還是比較小的，不過傅睿琳還是挺害怕的，她最讨厭的就是這種滑溜溜黏膩膩的軟體動物，尤其是蛇，還會讓她聯想到鱷魚，鯊魚這類會讓她做噩夢的動物。

草蛇游走了兩秒後就鑽入了左邊的溪流邊的草叢裏，陳明豪看着等了幾秒才把釣竿垂下，又帶着大隊伍繼續出發。

傅睿琳松口氣，人是越長大越膽小，看着陳明豪和陳江此時的淡定，傅睿琳是真信了這話。

以為很遠的江只走了半小時就到了，路上還釣了幾波青蛙，釣青蛙從來不比數量只比個頭，因為随便一簇草叢都能釣出青蛙的情況下比數量沒意義，只有個頭才是代表了釣者的運氣和技巧。目前陳江略勝一籌。

傅睿琳看着寬寬的江總算是想起來了，原來是這裏，上輩子她只來過一次，還舔過江水，竟然是甜的，而且她還看過水裏面有那種身子透明只有頭部是黃色的小魚。

傅睿琳走到江邊，這裏水很淺，只剛好漫到她的腳踝，她穿着涼鞋不怕弄濕，不過她是不敢再往前了，看着江面時不時湧起的波浪，還有嘩嘩的聲響，她還是很敬畏大自然的。

傅睿琳低下頭，又看到了！那種透明的，頭黃燦燦的小魚，有四條，就在她腳踝的旁邊随着水晃動，緊緊盯着她的腳踝保持着大概5厘米的距離。

傅睿琳伸手去撈卻撈不到，手一離開這魚兒又回來。這是什麽魚，她從來也不曾了解過。

“嚯！半地蛙！”陳江驚呼。

傅睿琳揚揚眉，轉過身跑去不遠處的草叢，小魚群看着遠離的背影，呼出兩波水泡，游進了河深處，陽光撒在河面，波光粼粼。

傅睿琳跑到草叢就看到陳明豪和陳江倆趴地上，然後站起來，透明的青蛙袋裏裝了一個肥肥的蛙，那種蛙又有另外一個名稱:田雞。

“哈哈！今晚蒸肉餅！”陳明豪笑得跟夏天陽光一樣明朗，這只蛙可是他逮住的！

“要不要來我們那吃飯？”陳江問，反正一個院子，兩家人都是一起吃。

“不去啦，今晚要在家跟爸媽吃。”傅睿琳搖搖頭，她不怎麽喜歡吃田雞，雖然這個時候也沒有啥寄生蟲的說法，再說小村子裏的大鐵鍋煮菜特別燙，大家都喜歡把菜煮很熟爛。

“真可惜，下次我再抓一只一起吃！”陳明豪說。

傅睿琳笑而不語，她想想時間，已經玩得很久了，“要不回去咯？”

“好！走吧！”陳明豪舉起釣竿，往前帶路。

小夥伴三人齊齊往回走。

陽光依舊熱烈，夏風比來的時候更大了些，三個小夥伴身上的汗剛冒出來就被吹發了，這一路但是走得輕快，也沒碰到啥亂七八糟的蛇蟲鼠蟻，沒多久就回到了家。

與倆玩伴道別，傅睿琳回去洗把臉，看到爸媽已經起床收拾好東西，看來吃過晚飯就走了。

"好好聽話。"方芳跨上後座沖傅睿琳擺擺手。

傅睿琳笑着擺擺手，不同于上一世的委屈不舍，她輕松地看着父母的背影漸行漸遠，謀劃着怎麽利用這一個暑假長高個好幾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