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平陽侯府
平陽侯府,歸德堂內。
段老太君半百出頭的年紀,一頭黑鴉鴉的墨發,戴着鑲和田美玉的眉勒,着一身寶藍色葫蘆雙喜紋的遍地金褙子,富态百出。
老人家膚色甚是光澤,精神矍铄,她将面前數十份畫冊遞到了段青山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語重心長道:“侯爺,你今年已而立,歲數不大,正當壯年,沈氏走了有八年了,你也該成婚了!”
“這十幾位是盛京正當适婚的姑娘,我找人算過生辰八字了,都是和你相配的,也都适合生養,眼下定下婚事,年底成婚,來年就能生下一兒半女了。”
段老太君提及子嗣,眼睛都是發光的。
段青山是老太君的唯一剩下的兒子,段家倒是還有幾房,不過并非是段老太君親生。
段青山早年是盛京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只是不成想,數年之前從邊陲回來後,像是變了一個人。這些年時常遠征在外,婚事一直耽擱着。
曾經的段青山也是個不靠譜的花花腸子,占着家世煊赫,人又俊朗高大,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小姑娘,還曾将堯大将軍府的嫡女欺負哭了。人家一個啞巴也是可憐,被段青山困在了臂彎裏,都無法向人求救。
段家和堯家本就有世仇,那次堯大将軍還登門鬧事了。
這樣一個風流纨绔的子弟,身邊早該莺莺燕燕成群,至今卻是孑然一身,當初就算是娶了沈氏之後,他二人也不曾生下子嗣。
段青山揉了揉眉心,三十歲的年紀正當男子風華正茂時,他是武将出身,行事一慣乖張,俊逸的眉宇之間總有一股子邪性痞态,這些年刀尖舔血歷練下來,人倒是持重內斂多了。
段青山沒有去看那些畫冊,他沖着段老太君一笑:“母親,我有心儀人,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底應當能夠成婚。”
聞言,段老太君一怔:“你,你前年遠征,直到上個月才回盛京,你幾時有了心儀人?是哪家的姑娘?你确定年底就能把人娶回來?你可曾求娶過了?”
段老太君那叫一個激動,對她而言,眼下關鍵之事,就是讓段青山延綿子嗣,她又說:“侯府這幾個孩子都不是你的嫡親骨血,你若是再不留下段家血脈,日後讓我如何有顏面去見你死後的父親!”
又來了。
每當這個時候,段青山就開始頭疼,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趁早娶了心上人,他如今三十了,再也不是曾經的纨绔少年,很多事情經不起蹉跎。
段青山厚着臉皮說:“母親也認識她,就是我當年....輕.薄過的堯家三姑娘,堯柔。”
此言一出,段老太君更加愕然了,她驀的一下從黃花梨木的圈椅上起身,幾乎不敢置信:“你說什麽?堯家那小婦人?她不是嫁給了喬家二郎君麽?況且你當年是如何欺她的?你都忘了?你還将人家小婦人騙到鏡湖,險些讓她跳湖淹死,你怎還好意思說她是你的心儀人?!”
就算段青山是自己的親兒子,段老太君思及此事也是憤憤不平,堯家那位小娘子她是見過的,是個溫順柔弱的女子,長的嬌媚美豔,只可惜是個啞巴,否則當年怎會叫段青山平白欺負了。
段青山的俊臉一陣火辣的滾燙,他身高八尺有餘,此時站在段老太君跟前卻是心虛的很,懊悔道:“兒子當年便心悅她了,怎奈兩家世仇,兒子不知如何表明心意,加之她每次瞧見我都躲得遠遠的,我欺負她也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誰知道她那次哭的那般兇。”
段老太君:“.......”這是什麽殺千刀的兒子?因為心悅,所以才欺負人家?
雖說此事已經時隔十多年,但老太君還記得當年的事,尤其是那小娘子哭的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
段老太君對自己兒子的秉性尤為了解,這些年她斷斷續續往他房裏塞過不少容貌倩麗的丫鬟,但段青山從未碰過誰。
該逼的手段也都拿出來了,段青山就是遲遲不肯續弦,原來是還惦記着當年的小冤家。
段老太君是深吸了口氣,感覺抱孫子的希望不大:“堯柔眼下是喬二夫人,你......你呀!心悅人家,你怎的不早說,就算是當年堯家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我老婆子也定給你把人娶進門!如今這叫什麽事啊!”段家又不是土匪,做不出搶人的事出來。
段青山一想到他惦記了已久的小啞巴成了別人的妻子,還在喬家的屋檐下備受欺負,他當即呼吸不順暢,恨不能帶着兵馬将喬家踏平了。
段青山憤然:“當初事出有因,眼下還是先幫她和離吧。”
段老太君又愕然了,敢情兒子是死性不改,這把歲數了,還想強取豪奪?
段青山知道老太君在想什麽,他搶言道:“母親有所不知,兒子無意中得知,那喬二爺在外面養了外室,而且早就生育一兒一女,堯柔嫁給喬二爺之前,喬二爺便與那外室暗通曲款,可憐堯柔此前一概不知,一直被那喬二爺晾着,讓人委實氣憤!我已使計讓喬二爺攜那外室登門了,此事一旦鬧開,她定會和離的。”
段老太君今日受的刺激可能有些多了,她愣了愣,反複咀嚼了段青山的話:“你說什麽?喬二爺養了外室?你還設計讓喬二爺領着外室回府了?你....你......”
段老太君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樣說起來,堯柔也是個可憐人,若是真的能脫離喬家,也未嘗不是一樁幸事,可她覺得自己兒子沒幹好事啊......
段老太君反複思量,她活了大把歲數了,臉皮當真不夠厚的,但還是默許了段青山的做法,她太清楚兒子的秉性,沒有人能逼的了他,更是沒有能輕易改變他的想法。
段老太君悄咪咪道了一句:“那堯大将軍府那邊,你可有把握?”
讓堯柔和離不難,可兩家到底是世仇,堯家能不能同意女兒改嫁到平陽侯府還另當別論。
段青山對自己素來很有信心:“母親放心,兒子心裏有底,兵法有雲,利而誘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兒子會讓堯大将軍松口的。”
母子兩人交換了眼神,似乎已經能預見到年底的婚事了。
段青山離開歸德堂之前,段老太君嘆了一句:“堯家娘子那身段也是易生養的。”
段青山俊臉一紅,他肖想了數年的小啞巴,他倒是盼着與她生兒育女.....
一想到堯柔當年被困在他懷中,她無力捶打他的模樣,段青山也覺得自己混賬,但.....若是時光能倒流,他還是不後悔當初擄了她去鏡湖。
若非當初宮宴一事,又若非他出征在外,還能輪到喬二爺什麽事啊!
他本打算歸來就設法迎娶她,當初卻見心儀人,已經成了他人婦,那種無措感近乎讓段青山憤世了。
***
前廳,三位身着錦緞的公子哥正吃着茶。
沈墨比段瑞和段珏年長了二三歲,他為人孤冷清高,尋常鮮少開口說話。那雙潋滟的桃花眼,似若藏着久經世事的風霜,與他的年紀不甚相符,卻又是俊逸非凡的翩翩少年。
段瑞和段珏二人年紀相仿,都不是段青山親生,但這些年卻是當做嫡子養着。
段瑞将杯中茶盞置于茶幾上,老氣橫秋道了一句:“小舅舅,二弟,以你二人之見,父親幾時才能抱得美人歸?”
以段青山的身份地位,妻妾成群也是不在話下,但他至今卻是獨身一人,這讓阖府上下皆是操心焦慮,尤其是府上兩位公子。至于沈墨,他似乎對任何事都是不溫不火的态度,仿佛世事皆與他毫無幹系。
今日沈墨卻是突然開口,少年的嗓音已經明顯變了,隐約有成年男子的影子了,他說:“快了。”
段瑞和段珏紛紛看向他,幾乎是異口同聲:“小舅舅,你怎知道?”
就在這時,段青山大步邁入廳堂,他這人身段颀長,走路都是帶着風的,即便是穿着常服,行走在庭院之中,也能走出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
沈墨,段瑞與段珏三人紛紛起身。
“姐夫。”
“父親。”
段青山随意擺了擺手,讓三人落座,似乎耐性不足,說:“交代給你們辦的事,都辦好了?”
段瑞是個自以為很老練的,凡事喜歡抛頭露面,能表現的時候絕對不會放過機會,他說:“父親,您放心,喬二爺背後那些龌龊事,兒子已經查的一清二楚,今日是外室登門,明日還有青樓女子帶着孩子去尋事,您就放心吧,這回堯家一定會贊成喬二夫人和離。”
段珏也是個操心了,侯府沒有女主人不行,若是父親取一個彪悍跋扈,或是心機城府之人回來,對他們沒有好處。倒是久聞堯柔性子溫柔,還做了一手好菜,重要的是,她是父親少年時就惦記的人,如何能不娶回來呢。
故此,段珏也道:“眼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段青山喝了口涼茶下腹,但胸口仍舊火燒火燎,娶妻已經是迫不及待之事。
“你們三個都沒有意見?”段青山問。
他很疼兩個養子,至于沈墨,帶回府當年也是個孩子,段青山雖與他是同輩,但這些年也是當成兒子養着的。
段瑞與段珏道:“父親放心,我們無任何意義,只盼父親早日迎娶新母親入門。”
沈墨這時擡眸,桃花眼古井不波,沒來由的問了一句:“聽聞堯氏有一女,她是留在喬家?還是跟過來?堯氏是個心善溫柔之人,姐夫若想徹底收了她的心,那女孩兒最好也一并領回府。”
作者有話要說: 段青山:娶一贈一?我又要喜當爹了?
段瑞,段珏:是個小妹妹呀?這個可以有!
沈墨:呵呵.....
喬桐:問過我同意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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