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哼哼唧唧(中)

冀侯在盛京“痛失愛子”之後, 蕭炎站在道義的角度稍稍表示了一下。

既然冀侯非要說自己收了養女, 蕭炎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封了歐陽愠為佳寧翁主。

是以,歐陽愠便以冀侯養女的身份入宮赴宴,加之波斯使臣一行人還在盛京,皇宮今日設了筵席。

五品官員以上的家眷皆可以出席,酒宴尚未開始之前,公子貴女們去了大內馬場玩涉獵。

喬桐跟着段家幾人也來了馬場, 手裏還牽着她的小老虎,現在葛黛一瞧見了她就躲的遠遠的,生怕被老虎給咬上一口。

其實, 段家的幾位郎君讓喬桐養老虎的目的十分明顯。

段家的姑娘,不需要早早嫁人,喬桐又是罕見的殊色, 再過一陣子, 指不定多少公子哥惦記着。

最起碼,如今是沒幾人敢真的對喬桐表露出任何僭越的心思。

歐陽愠今日着一身女裝,她身段窈窕, 獨具氣度,單是往那裏一站, 就将其他嬌滴滴的貴女給比了下去。

此前,喬桐礙于歐陽愠是個男子,即便對她的容顏仰慕已久,也不敢過于直接的表露。但眼下喬桐一直盯着美人看, 毫不吝啬的誇贊:“表姐,你可真美,我在盛京還從未見過比你還好看的女子。”

歐陽愠側過臉,溫和的看着喬桐:“傻姑娘,你這樣子,會得罪了其他人。”

衆貴女們三三兩兩的站在附近,自然是聽到了喬桐的話,看來在喬桐的眼中,她們所有人的容色都不及佳寧翁主。

喬桐一直以來都是靠着自己的實力被人孤立。

歐陽愠看着她清媚嬌妍的小臉,回頭看了一眼沈墨,遞了一個“你真有眼光”的眼神過去,又對喬桐道:“在我看來,表妹才是盛京最好看的。”

喬桐沒打算謙虛:“我年紀還小,過幾年大約真會如表姐所說的那樣,成為最美的姑娘。”

歐陽愠低低一笑,看着喬桐的眼神愈發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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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的唇角微不可見的動了動,看着喬桐的背影時,眼神之中充斥着溺寵。

段家幾位郎君面面相觑,也眼睜睜的看着喬桐和歐陽愠成為了全盛京貴女的公敵。

這時,一陣清越的鈴铛聲在從不遠處的長道傳來,衆人順着鈴聲望了過去,就見波斯公主冷香由侍女簇擁着,一步一生蓮的走來。

不得不說,冷香的确是妖媚至極的美人,她身着輕紗,前凸後翹的身段被凸顯的清清楚楚,而且她不像盛京的貴女,即便民風如何開化,也多多少少會顧及清譽。

而冷香左右扭擺着腰肢,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魅力都展示出來。

貴女們雖嘴上不說,心裏一個個都在叫嚣:真.騷!

冷香以為自己一定是豔壓群芳,整個盛京的美人都雲集于此,但能與她比肩的也是寥寥無幾。

就在冷香的媚眼掃視全場時,喬桐在歐陽愠身側道:“表姐,波斯公主雖是瞧着美豔,但妝容過盛,胯骨過寬,鼻頭還有黑色污物,依我看,還是不及表姐你。”

她恨不能昭告全天下,自家的表姐才是天下的第一美。

方才因為波斯公主的到來,現場一陣安靜,喬桐的話十分清晰的傳到了在場的諸人耳朵中。

波斯公主正扭着腰肢的動作一滞,她在人群中看見了喬桐,的确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可惜......年紀還太小,不足為懼。

歐陽愠眼神慈愛的看了一眼喬桐,憐惜之中,還有幾分羨慕。

只是不知道,沈墨能否護着她一生無虞,讓她一輩子都是如此天真燦漫:“你啊,慣是嘴甜。”

波斯公主強忍着怒意,面上嬌妍一笑,視線毫不避諱的落在了段瑞身上。

她看上的夫君,定然不會輕易放手,況且她冷香在男人身上,幾時失過手?

冷香朝着段瑞妩媚一笑:“段公子,上次在擂臺賽上幸得你出手相救,我聽聞你病了?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我自幼對藥理有所涉獵,若是段公子不嫌棄,不如讓我親自給調理身子。”

冷香是風月場上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段瑞非但沒病,還是美男中的極品,即便沒有親自查驗過,她也能篤定,段瑞八成是天賦異禀!

冷香如此直白的表露出對段瑞的關切,這無疑是在挑明心意了。

段瑞如避嫌一般的後退了幾步,抱拳道:“多謝公主美意,我并無大礙。”

歐陽愠不悅了,她的男人,竟然有人敢搶?!

“表妹,你這臉色這般難看,可是被什麽狐臭之味給熏到了?”歐陽愠看着喬桐道。

喬桐瞬間就明白了過來,身子倚在了歐陽愠身上,十分配合:“表姐,我的腦袋甚是昏沉,可方才明明還好好的,公主一靠近,我聞着公主身上的氣息,身子就不舒服了。”

段家郎君們:“........”

若是不久之後歐陽愠嫁入段家大門,這姑嫂兩人是不是要翻天?都是拉仇恨的高手啊!

冷香早就習得漢語,自是将喬桐和歐陽愠的話聽的一清二楚!

她不管走到哪裏都是衆星捧月的存在,女人豔羨她,男人愛慕她,還曾未有人當衆羞辱過她!

的确,她出身時,身帶異味,但常年浸泡香浴,加之随身用香,即便隔着數十丈之遠,也是浮香缭繞,她一直認為身帶異香是她的優勢。但此刻,在衆目睽睽之下,她仿佛頃刻間成了被人羞辱的對象。

饒是冷香城府頗深,此刻也是稍稍一晃神,但她斷然不能在今日這種場合丢人現眼。

歐陽愠一手攬着喬桐的肩膀,眸色溫和:“好表妹,一會表姐帶你去空曠的地方透透氣,也免得被熏壞了。”

冷香僵在當場,自是看出這對表姐妹是想讓她醜态百出,奈何她還一點辦法都沒。

冷香站在一個弱者的角度,将視線投向了段瑞,企圖能勾得段瑞心頭一星半點的憐香惜玉,誰知段瑞的眼神卻是癡癡的看着歐陽愠,沒有半點吝啬給她。

就在這時,一陣急亂的馬蹄聲朝着這邊疾馳而來,衆人紛紛望去,只見吳家之女吳善善正騎在馬背上,而這馬兒也不知道是撒了什麽潑,竟是不管不顧的載着吳善善,瘋了一樣的狂妄奔去。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吳善善是已故的吳皇後的侄女,原本她與先太子已經定過婚約,若非先太子已死,她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太子正妃了。

不過,即便吳皇後母子兩人當年遭雷劫而死,吳家依舊保住了爵位,只不過在朝中再也沒有實權。

若是先太子沒有死,這個時候都快十八了。

此時,衆人紛紛避開瘋馬,就在吳善善快要被瘋馬摔下馬背時,沈墨突然疾步上前,他一手牽住缰繩,一手握住了吳善善的腰肢,将她抱了下來,但僅此一瞬之間,就将給她放開了,整個過程都沒有讓吳善善碰觸到他的身子。

将吳善善安然放在草坪之後,沈墨一躍上馬,不消片刻就将瘋馬控制住,整個過程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灑脫飄逸,仿佛是在做着一樁極為尋常之事。

就在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沈墨跳下馬背,從容的朝着喬桐的方向走來,他這人孤僻,不喜與貴公子們多言,吳善善尚在驚魂未定之中,見沈墨方才舍身相救,且又生的俊美如俦,不由得芳心已動,從草坡上爬起之後,就行至沈墨跟前,嬌羞的道了一句:“多謝沈公子救命之恩。”

沈墨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随即才邁開腿離開。

這個過程,喬桐一直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為何,她心頭突然之間像是被酸醋澆灌了一下,感覺甚是不妙。要知道,沈墨從未正眼瞧過任何女子,方才不僅對吳善善出手相救,好像還......多看了她兩眼。

當沈墨走來時,喬桐當即轉身離開,她對騎射沒甚興趣,眼下一點不想看見沈墨,還是小老虎貼心,只會屬于她一個人,也只由她能牽着它。

沈墨看着小姑娘轉身離去,幽眸微微一眯,裏面像是有什麽流光溢彩眨眼而逝。

這時,段珏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對沈墨道:“小舅舅,方才是有人故意對吳姑娘的那匹動了手腳,恐怕就是為了逼你出手。”

沈墨不是沒有猜到這一層,他救吳善善也無非只是看着血親的份上,既然多方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他也只能接招了。

沈墨輕應了一聲,朝着喬桐走了過去。

段珏還有事與沈墨商榷,正要跟上,沈墨側頭看了他一眼:“不要跟着。”

段珏:“........”近日不管是兄長,還是小舅舅,似乎都在疏遠他,難道他也被孤立了?

***

行至一處後花園的假山下,喬桐蹲下來給小霸王捋着毛發,小東西享受着主子的溫柔,低低嗷叫了兩聲,虎腦在喬桐的懷裏蹭了又蹭。

沈墨出現在她身後時,喬桐如若無事一般轉過身來,一臉“我很無知”的表情看着他:“小舅舅今日好生威猛,我原以為小舅舅和哥哥們都在藏拙,可今日竟然為了吳姑娘而顯露伸手了,想來那吳姑娘當真是個讨人喜歡的,小舅舅也這麽認為麽?”

沈墨一眼就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他站在那裏,樹影落下了一地的斑駁,打在了他俊逸如仙的臉上。

喬桐等待着他的答話,希望聽到“她不及你”之類的話。

可沈墨只是意味深長的盯着她看了很久,這才道了一句:“嗯,确實如此。”

喬桐的鼻頭一酸,她竟然突然想哭了。

即便她不能和沈墨這個那個,但也不願意讓他心裏有別人,她根本不明白這種病态的占有欲,只覺天下男人皆一樣,喜歡吃着碗裏的霸着鍋裏的。

喬桐很懷疑自己沒有吸引力了。

畢竟,她還沒有洶湧澎湃的身段,也沒有波斯公主的妩媚,她氣嘟嘟道:“看來小舅舅也與世間其他男子一樣,見一個愛一個的嘛!”

沈墨劍眉一挑:“那你告訴我,我幾時愛過誰了?現在又愛誰?”

喬桐啞然,她輕咬着粉唇,眼神裏帶着異樣的堅定,她自是不能說沈墨之前是愛着她自己的。遂耍了一個小心機,來了一個迂回路線,道:“小舅舅之前與葛姑娘不清不楚,眼下又招惹吳姑娘,這般朝秦暮楚,将來如何能成就大事?”

這話有些重了,喬桐說完才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

可這個時候,青年已經蹲下身子,整個人将她罩住,一點點的逼着她躺在了巨石時,他身子壓了過來,唇湊到了喬桐的耳邊,道:“小乖,這是你自找的!”

聞着熟悉的松柏香,脖頸間感受着沈墨熾熱的氣息,喬桐方才的兇悍樣瞬間蕩然無存。

糟了,小舅舅真的親下來了麽?

我是配合他,還是推開他?!

作者有話要說:  喬桐:親?不親?

沈墨:親!

小老虎:嗷——考慮一下情敵的感受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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