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沈墨隐疾 (1)
段瑞很是懊惱。
自從上次兩人在桦木林有了夫妻之實之後, 心上人就再也沒有搭理過他了。
奈何他還不敢對歐陽愠用.強的。
從歐陽愠的別院歸來之後, 段瑞一直都是神色陰郁,他名義上是平陽侯府的嫡長子,自幼開始,做事都是慎重沉穩,凡事都會考慮後果之後方才行事。
對一切也皆在掌控之中,但獨獨在對歐陽愠的事情上,他屢屢碰壁。
此前也就算了, 可如今他二人已經定下婚約,而且也發生過男女之間最為親密之事,但即便如此, 他依舊有種嚴重的患得患失之感,甚至覺得歐陽愠對他是若即若離。
她就像是一只不曾牽着線了風筝,只要風一吹, 随時可以離他而去。
歐陽愠拒絕服用蠱毒, 這讓段瑞更是不安了。
他太清楚歐陽愠的容色究竟有多招惹人,就連他這樣的沉穩之人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又何況是別人呢?!
此時,段家的幾位兒郎皆在荷花塘邊上的水榭吃茶, 見段瑞掃興而歸,段珏關切的問道:“二哥,怎麽?翁主不願意?”
歐陽愠恢複女兒身之後,段家人雖是知道她究竟是誰, 但也不敢直呼其名了,畢竟冀州世子爺--歐陽愠在數日之前已經淹死了。
段瑞從沒有在旁人面前提及過他與歐陽愠之間的事,但今日實在是無計可施:“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在石杌上落座,段易給他倒了杯涼茶,他老氣橫秋道:“這就怪了,二哥你風姿非凡,整個盛京也尋不出幾個比你還要鶴立雞群的貴公子,翁主怎就不明白這個道理?還時常晾着你?我實在替二哥不值。”
就連二哥都在美人跟前碰壁,那他這樣的愛小黑将來可千萬不能娶太美的姑娘,否則定然是招架不住的。
段瑞沉默着。
這時,段良準備開口了,他雖是在段家中子嗣當中是排行老大,但論起本事和勢力,根本不及段瑞與段珏。不過,他之前被農戶收養後,因着相貌還算過得去,已經撩過好幾個村花,他興致勃勃的傳授經驗:“二弟,對付女子,你定然不能依着她,更不能慣着。男兒大丈夫,該強硬的時候萬不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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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甚有歧義,段瑞無法接受自己“軟”的事實。
他好像突然有了主意,但在起身之後,又看向了沈墨,問道:“小舅舅,你認為呢?”
沈墨品了口降火茶,清冽的眉目之間總有種看穿世事的卓然,他如何認為?他的小乖太好哄了,而且.....她好像更喜歡自己的皮囊.....
沈墨突然有點失落,不過值得慶幸的事,他喜歡的姑娘是一個嬌軟小美人,根本用不着自己像段瑞一樣頭疼。
果然,他的小乖才是最好的。
這樣想着,沈墨道:“你好自為之吧。”
段瑞:“.......”
***
歐陽愠還有諸多事情在身,她之前在盛京布下了無數探子,這陣子一直在調理身子,已經數日沒有和細作們聯絡,但礙于她剛恢複女兒身,肯定是不能貿然女扮男裝出門了,思來想去,只能到了夜間再行動。
歐陽愠正打算睡了一個午覺,婢女青竹上前道:“翁主,段二公子又來了,瞧着他那架勢,一時半會還不打算離開,而且方才......”
青竹不敢直接說下去。
歐陽愠低斥了一句:“再不把話說清楚,今個兒就把你發賣了!”
青竹已經不止一次被威脅,她已經習以為常,自家主子就是這般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雖說是将段二公子排斥在外,但事實上,主子的眼光甚毒,能入得了她的眼的人,一定就是将來的夫君了。
不知為何,青竹盼着有朝一日,段二公子能徹底收服了自家姑娘。
青竹微微颔首,一鼓作氣,将段瑞方才交代的話潤色了一下,道:“翁主,段二公子說,要是您在半盞茶的時間之內還不出去見他,他便自己過來見您。還說讓翁主您莫要調皮,他出征在即,您理應相陪左右,這樣才是一個未婚妻該做的事。”
歐陽愠非常懷疑這段話的真實性。
段瑞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麽?!
眼下雖是已入秋,但晌午的日頭依舊很烈,歐陽愠不想出去,就對青竹道:“讓他進來!”她倒要看看,那呆子是不是真的要上梁揭瓦?!
青竹應了一聲,不消片刻就将段瑞領到了花廳。
此時,歐陽愠正坐在花廳下吃着花茶,她的發髻上并沒有繁瑣的頭飾,整個人慵懶中帶着一股子讓人難以忽視的媚态,段瑞吞咽了幾下,被冷落了數日的滋味并不是很好受,他對院中丫鬟低低喝了一聲:“你們都下去!我和翁主有話要說。”
他氣勢上比此前要威壓的多,歐陽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待下人皆回避開了,歐陽愠聲線緩緩,道:“段二,你又想做什麽?我可告訴你,你若是敢對我下毒,我保準你當一輩子的寡婦!”
寡婦?!
她果然是沒有将他視作夫君!
歐陽愠的相貌太過嬌豔,段瑞也不舍得将她變醜,再者兩人已經定下婚約,更是不必在意朝廷那邊,所以說,段瑞完全可以不對她下蠱毒。
但今日無論如何,他也要振一振夫綱。
段瑞深吸一口氣,一切随着本能而行,他上前幾步,直接伸手握住了歐陽愠的手臂,将她拉了起來,旋即又一把用力,将她拽到了自己懷中。
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頗大,饒是歐陽愠有武功在身,此刻也不及段瑞的一身蠻力。
對方呼出的氣息灼燙,眼神更是熾熱。
歐陽愠沒想到這呆子來真的了,“段二,你這是作甚?你難道還敢對我用。強的?”
段瑞覺得,他此前當真是太多驕縱歐陽愠了,畢竟是自己喜歡的姑娘,如何能不寵着些。
但是寵着寵着,他愈發覺得不對勁,歐陽愠明顯已經不将他當做是男人了!
這對段瑞這種剛硬男兒而言,委實就是一種奇恥大辱。
段瑞微微低着頭,看着比他矮了些許的歐陽愠,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栽在了這個女人手上。
但與此同時,段瑞願意為了她沉淪,可那并不代表,他凡事都要忍讓着,尤其是此刻,一想到即将一年之久都見不到她,段瑞一低頭,狠狠啄上了歐陽愠的唇。
這個時候,歐陽愠才開始真正慌了。
那個被她撩撥的少年,幾時變成了一頭惡狼?竟是知道對她主動發動攻勢了。
歐陽愠在武力上确實不及段瑞。
兩人唇間相貼,這自然是無法滿足段瑞的念想,他一手固定着歐陽愠的腰肢,一手捏住了她精致漂亮的下巴,迫使着她打開城門,以供自己攻城略地。
很快,一股鐵鏽腥味在兩人的唇齒之間漫延,段瑞是已經嘗過鮮的人,這種程度的耳鬓厮磨根本無法解渴,遂直接抱起了歐陽愠,讓她坐在了石案上,他随後貼了過來,騰出的一只大掌肆無忌憚的游離,力道甚大,停息花廳下的鳥兒,還瞧見了他手背上騰起的青筋。
鳥兒忽的又飛開了,仿佛是羞澀的不行。
歐陽愠的衣裳很快就亂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得以自由的歐陽大美人,竟是平生頭一次迷失了方向,她只覺一陣頭昏目眩,被少年的熱情攪的芳心亂溢,她擡眼,看見了段瑞唇角的破皮,還有他眼眸之中明顯的不滿足。
二人皆有在喘息,段瑞沒有給歐陽愠發飙的機會,只是以大丈夫的氣勢,對她說:“你老實的等我過來!屆時咱們就成婚!”
歐陽愠:“.......”這個滾犢子!
***
出征之前,段老太君在歸德堂設了一次家宴。
衆人皆到齊之前,老太君說起了一事:“今個兒入宮給皇太後的請安,我也趁此機會打聽了一下消息,喬桐雖是頂着“喬”姓,但已經是我段家的姑娘,這次幾位皇子擇妻,咱們段家是免不了的。”
喬桐在一旁聽着,一雙大眼亮晶晶的時不時偷瞄着沈墨。
看吧,她還是很受追捧的,若是小舅舅再不明确表明心意,她就要嫁人了。
此刻,她壞壞的想着:不曉得小舅舅會不會吃醋?我怎麽那麽想看到他吃醋呢......
黃莺也在席上,聽老太君此言,她心跳猛然之間加速,她好歹也是段家的養女,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飛上枝頭的機會?總不能一切好的都是喬桐一人的吧。
老太君沒有将蠱毒的事當面說出來,即便這裏是段家,也難以保證沒有混入細作。她掃視了一眼府上諸人,在傳達着某個意思。
段青山等人皆是十分明白的。
老太君的意思是讓他們早些對喬桐下毒,這萬一賜婚的聖旨下來,一切便已經太遲了。十幾年前,侯府的小姑奶奶--段玉就是在一夜之間被召見入宮的。
這場踐行宴很快就結束了,段青山單獨見了幾位郎君,道:“你們幾個平日裏和老五走的近,這毒.....還是你們其中一人去下吧。”
段青山有點于心不忍,多可人的小姑娘,他實在下不了手。
段瑞也推辭:“五妹妹愛美,我若是對她下毒,她保準會恨我。”
段珏與段易也搖頭,表示不願意當這個惡人。
段良說:“我來府上不久,與五妹妹不相熟,這件事.......”
衆人紛紛看向了沈墨,唯有他一直都是一片淡然鎮定的模樣。
段瑞道:“既然蠱毒是小舅舅尋來的,況且小舅舅一慣冷漠,這件事适合小舅舅下手。”
沈墨放下杯盞,接受了這項任務:“好,我去。”
衆人釋然。
***
從歸德堂回來,喬桐先是沐浴了一番,沈墨明日一早就開始啓程了,她自戀的猜測,他一定會舍不得她,今晚鐵定會過來。
綠蘿正拿着棉巾給喬桐擦拭長發,見喬桐面容精致,臉頰上還隐有紅暈,綠蘿笑道:“姑娘可真美,不久就能嫁人了呢。”
喬桐:“你家姑娘不想嫁人。”
綠蘿:“姑娘又說笑了,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喬桐:“時辰不早了,你今晚早些睡下,一定要切記,不管聽到了什麽動靜,都不要過來。”
綠蘿:“.....這是為何?可是奴婢得伺候姑娘您睡下呀。”
喬桐總覺得是自己太過聰明之故,以至于就顯得身邊的丫鬟有點遲鈍,看在兩人一同長大的份上,喬桐關切道:“你的脖子還好麽?”
綠蘿以為主子很擔憂她,遂說:“姑娘,我已經好多了,不過就是時常落枕,姑娘不必擔心。”
真是個傻姑娘,喬桐這樣想着。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聲悶哼,就在喬桐轉身之際,綠蘿已經昏倒在地。
罪過......
喬桐往門扉的方向望了過去,就見門扇被人推開,緊接着沈墨便踩着月色,步履款款的邁入屋內,随着門扇被他合上,又随手插上了門栓,喬桐的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發現,沈墨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袍,而并非是今日家宴上所穿的那件玄色錦衣,他朝着自己走來,幽深的眸子仿佛是帶着魔力,迫使着她不得不與他對視,乃至.....被無形的吸引。
沈墨在喬桐身後站立,彎身從綠蘿手中拿起棉巾,繼續給喬桐擦拭墨發。
喬桐的身子也是見風長似的,她只着一件中衣,從沈墨的角度去看,可以一眼看到微微隆起的地方。
沈墨自是知道那裏是何等的彈跳可人,見小姑娘不慌不忙,仿佛早就料到他今晚會來,沈墨勾了勾唇,指尖穿過三千墨發,輕柔的給她摁揉着頭皮。
喬桐沒想到沈墨會這麽早就來,原本.......她是打算喝點梅子酒,然後裝睡的,她想讓沈墨親她......
如此奔放的想法讓喬桐瞬間紅了臉。
沈墨看見了她粉紅的耳垂,覺之十分可人,他的指腹在上面摩挲,故意逗她:“等我很久了?”
喬桐的身子瞬間坐的筆直,她僵硬的不敢轉身,只是盯着面前的銅鏡,佯裝鎮定:“我沒有!我才不是!我......還想看會話本子呢!”
沈墨随她怎麽反駁,原本濕透的長發,需得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才能擦幹,但沈墨催動了內力,很快将喬桐的長發弄幹了。
“想不想留下我?”沈墨蹲下身子,與喬桐面對面。兩人的視線突然齊平了。
喬桐不明白,為什麽沈墨最近說的話會越來越直接。
她已經搞清了自己的內心所想,她是喜歡沈墨的,而且似乎不僅僅是喜歡他俊美的皮囊。她最喜歡的是---沈墨冷漠的眼神,每次看到她時,卻是溫熱的。
喬桐想要美男子,但她也想矜持一下下......
喬桐的指尖無意識的卷着長發末端,一圈一圈的打着轉:“小舅舅,我不是那種随便的姑娘......”
沈墨淡淡一笑:“是麽?看來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現在已經喜歡我了。”
喬桐好像很想為自己辯解些什麽,但委實不好意思開口:“........那,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呀?”
總不能卧榻夜談?
沈墨看着喬桐微囧,卻又極力掩飾羞澀的樣子,他很坦蕩說:“無事,我這就走了。”
喬桐錯愕了,沈墨明日就要去西北,這一走還指不定能不能活着歸來,沈墨正要起身時,喬桐一手抓住了他的廣袖:“你,你不打算留下睡一覺?”
小女子的聲音低的像蚊子。
沈墨的眸色一暗,若非是定力尚足......
喬桐的眼睛明亮又灼灼,像極了某種邀請,沈墨的長臂饒過她的細腰,另一只臂膀圈住了她兩條腿,将她打橫抱起來,他步子很穩,很快就将人放在了榻上,随後他也躺了下來。
喬桐喜歡和沈墨親近,尤其是即将分別之際,她很殷勤的給沈墨拉了薄衾蓋上,還笑道:“小舅舅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沈墨一怔:“.......”
他的姑娘可能根本就不明白睡一覺是什麽意思吧?!
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看到了段瑞與歐陽愠交.配......
內室留了幾盞油燈,帷幔被喬桐拉下,她異常的主動,卻又并非是真正的主動,待看着她忙活了半天,終于也躺下之後,沈墨的耐心只怕都要用完了。
喬桐轉過身去,背對着沈墨。她有點慌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竟然讓沈墨留宿,而且她既覺得歡喜,同時也無端刺激。
她果然不是一個好姑娘!
不過,事已至此,只能将錯就錯下去了。
雖是背對着沈墨,她不用再被那張俊臉迷惑,但依舊能聞到沈墨身上淡淡的松柏香的氣息。喬桐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過了半晌依舊沒有聽到動靜,她終于熬不住,先轉過身看了一眼,只見沈墨是平躺着的,他已經阖眸睡下,呼吸清淺,仿佛已經睡着了。
喬桐:“.......”她自己毫無睡意啊。
總不能擾了小舅舅的清淨,畢竟他明日一大早就要啓程出發了。
時間繼續流逝,喬桐閉着眼,幹脆也裝睡。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突然感覺到面頰被人輕輕拂過,那只大掌上帶着薄繭,劃在人臉上,癢癢的。
喬桐繼續佯裝着,她就知道小舅舅一定會對她下手。
她就說嘛,她這般漂亮可人,小舅舅一定是已經喜歡上她了,臨別之際,自是會偷偷親她。
喬桐的睫羽微微顫了顫,此時的沈墨已經睜開了眼,他知道他的姑娘是在裝睡,他倒是很有雅興陪着她玩這樣的游戲。
唇終于覆了上去,将那小小的菱角唇擒住。
貝齒輕易被開啓,沈墨感覺到了身下之人的顫抖,他一點點的用了行動告訴她,他喜歡她,喜歡到了骨子裏,恨不能将她拆解入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番親吻才将将結束,沈墨看到喬桐起伏不斷的胸膛,即便呼吸都不順暢了,她還在一本正經的裝睡,沈墨唇角一勾,修長的指尖碰觸到了喬桐的中衣系帶上,直至看到那件荷花色小衣時,沈墨才将她圈入懷中,用了薄衾,将二人包裹住。
喬桐:“........”
他,他太壞了!
***
喬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記得昨天夜裏令人羞恥的感受,綠蘿過來伺候她起榻時,喬桐捂着胸口,只覺一陣發脹,她在貴女圈子裏聽聞過,那處經常.揉.捏,就會自然而然的長大,該不會效果這麽快吧。
綠蘿:“主子,您可算是醒了,侯爺,小舅爺和幾位公子們已經出城了,老太君和夫人她們都親自去相送了,獨獨您沒有起榻。”
喬桐看着一眼沙漏,當即懊惱了起來,不過一想到昨夜種種,即便她及時起榻了,也不太好意思去送沈墨。
綠蘿盯着喬桐的臉看,又欲言又止。
這時,喬桐突然想起了一樁事,沈墨昨夜往她嘴裏渡了一顆類似于丹藥的東西,她突然想起了什麽,赤着足就跑到了銅鏡前照了照,果然就見左邊的眉毛上多了一塊蠶豆大的黑斑。
喬桐一陣懊惱。
昨夜真不該裝睡,否則也不會讓沈墨有可乘之機。
綠蘿小心翼翼上前,道:“姑娘您天生麗質,這點黑斑影響不了您的容貌。”
喬桐不想當醜姑娘,這世上就沒有一個正常女子想變醜,她只盼着這一年早些過去,等到沈墨歸來,她決定再也不搭理他了.......最起碼要好生冷落他一陣子。
同一時間,段家軍已經出了城門,段瑞幾人很好奇,沈墨到底是如何勸說喬桐服下蠱毒的。
段珏問:“五妹妹最是愛美,她雖是不喜歡打扮的花枝招展,可不管走到哪裏,都是标致精細的模樣,小舅舅昨天晚上一定是花了不少功夫哄她吧?”
幾位少将軍騎在馬背上,領着大軍緩緩前行,沈墨淡淡一笑,說了實話:“嗯,我誘.惑了她。”
衆人:“.........”(⊙o⊙)…
***
接下來幾日乏善可陳,喬桐因為變醜之故,在府上憋了數日,直至重陽這一天,她跟着老太君去城郊的普陀山祭拜,這才終于走出了侯府一次。
堯柔自是不會輕易出府,故此,此行只有老太君,歐陽愠,還有喬桐三人,另外還帶了一些身手不錯的護院。
普陀山的半山腰上有一處廟宇,聽聞數百年之前,這裏曾圓寂過一位活佛,總之是一傳十,十傳百,普陀山成了盛京百姓眼中的聖地。每至重陽這一日,不管是達官貴人家中的長者,還是年邁的尋常百姓,都會前來登高祈福。
喬桐臉上的黑斑生在了眉毛上,僅僅是戴着面紗是遮不住的,所以,她特意挑了一只漂亮的幂籬,還在垂下的白紗上面繡上了一朵火紅的臘梅,又灑上了香香的花露,确保自己一路都能引蝶了,這才願意出門。
老太君明白她的小心思,倒也随着她的性子去了。
段家的馬車剛停在了普陀山的山腳下,一陣馬蹄聲從不遠處的山道傳來,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葛家衆人,還有雍州世子爺易連城。
喬桐戴着幂籬,跟在老太君身邊,手裏還牽着一頭少年的老虎,雖是肥胖了些,但畢竟是虎啊,前來普陀山的婦人們瞧見了段家人,都躲得遠遠的。
老太君暗中偷笑,她原本就厭煩應酬,尤其是與那些朝廷大臣家中的命婦,帶着喬桐在身邊,那些命婦都不敢上前搭讪了。
這時,一個清脆,且又帶着輕蔑的聲音傳來,此人正是與喬桐鬧了罅隙的葛黛:“呦,那不是喬桐?我怎麽聽說你毀容了,已經躲在侯府數日了,今日怎的好意思出門?”
葛黛雖是沒甚才情,相貌也是尋常,但總能一怔見血的針對喬桐。也是個頗有戰鬥力的貴女。
提及喬桐的容貌,這無疑是刺激到了她。
一旁的老太君默不作聲,歐陽愠也不答話,她二人似乎很了解喬桐,知道她接下來會幹什麽。
小姑娘之間的争執,長輩最好是不要插手,這萬一鬧出了什麽事,也僅僅限于兩個小姑娘之間的恩怨,嚴重不到哪裏去。
在場不少眼熟的貴女公子,葛黛還不掩飾的诋毀喬桐,恨不能讓她出盡醜态。
喬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沒有當即發飙,而是學着沈墨的淡寡模樣,道:“葛姑娘,我不欲與你争執,你今天是想激怒我是吧?我可不會上了你當。”
衆人:“.......”
易連城與葛豪在一旁看着好戲。
易連城的确是想接近喬桐,而且他是帶着目的的,聽聞喬桐毀容,無法入宮參加幾位皇子妃的人選,他便已經猜到了是段家人故意所為。
而他.....很想拉攏段家,喬桐丫頭又可人漂亮,他才不信喬桐是真的徹底毀容了。
葛豪知道自家妹妹一慣我行我素,他自己也看不慣,奈何府上沒有人能治的了她,葛豪倒想看看,盛京最出名的兩位貴女要是争執起來,誰會贏?
葛黛一心認為是喬桐阻礙了她的姻緣。
她起初看上了段瑞,但如今段瑞和冀州翁主訂婚了。
現在又喜歡上沈墨,可沈墨好像與吳善善的關系又不一般。
總之,葛黛将自己的失敗都歸結在了喬桐身上。
畢竟,從一開始,就是喬桐不幫着她!
“喬桐,你胡說什麽?我哪裏是想激怒你?你本來就已經是醜八怪了,這便是事實,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敢把幂籬拿下來給大夥看看麽?”
葛黛繼續挑釁。
葛家的老夫人這時才緩緩輕咳了一聲:“行了,休得再鬧了。”
葛黛就是一個暴躁的性子,誰若是不服她,誰就是錯的,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被慣壞的貴女。
喬桐漲紅了臉,四周到處都是人,還有喬家的嫡二女喬淑也在場,即便是隔着一層薄薄的紗簾,喬桐也能感覺到那些人對她的敵意,似乎都想看她的笑話。
她也不想遮遮掩掩了,索性就将幂籬拿了下來。
喬桐的膚色白的發光,是那種介于瓷白與奶白之間的光澤,眉毛上的一顆蠶豆大的黑斑尤為醒目,但奇怪的是,在場的公子們卻沒覺得難看,反而認為.....很俏皮。
葛黛正得意洋洋着,喬桐無意間聽到侯爺繼父和幾位兄長的談話,好像就是葛家大人舉薦了小舅舅出征的,她登時來了氣,牽着小霸王的那只手稍稍動了動。
小霸王十分精明,立即收到了主子的意思。
即便喬桐沒有吩咐下去,小霸王當即撇開了喬桐的束縛,朝着葛黛狂奔而去。
它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虎仔了,雖是肥碩了一些,但虎樣十足,上前就直接撲倒了葛黛,兩只獠牙劃過她的衣襟,将她的外裳撕扯了下來。
葛黛尖叫了一聲,當場衣衫不整的昏厥了過去。
葛豪驚呆了,他還算鎮定,當即脫了衣袍,正好吩咐下人驅趕老虎時,喬桐吹了口哨:“住手!小霸王,我平時是怎麽教導你的?莫要和一般人見勢,咱們和他們不一樣,咱們都有素養的人!”
小老虎當即乖巧的折返喬桐身邊,蹲在她裙擺處,溫順的蹭了蹭。
衆人:“..........”
葛豪這才敢将身上的袍子披在了葛黛身上,又将她抱起放入了馬車內。
葛家老夫人早就吓的不能動彈了,葛豪扶着她時,她還在不住的發顫,低聲在葛豪耳邊道:“孫兒啊,你可千萬不能娶段家的老五!”
葛豪已經表示過自己想娶喬桐,但因着兩家立場不一樣,葛家那邊一直不同意。
葛豪讪了讪。
明明是自家妹子先招惹別人的好伐?!
普陀山的這場變故并沒有立即結束。
等到段老太君等人回了侯府之後,葛家以及今日受到驚吓的官員家眷都登門讨說法了。
歐陽愠陪在老太君身側吃茶,她道:“定又是葛家起的頭,老太君您好生歇息着,此事您不必插手。”
歐陽愠自帶一種女強者的氣勢,老太君很滿意這個孫媳,她道:“老五年紀小,脾氣又急,眼下她的幾位兄長都不在,你身為她未來的嫂子,定要多多照料着她。”
歐陽愠雖是懷疑沈墨的身份,但她具體并不了解,她更是不知道,老太君已經打算将喬桐許給沈墨,她也不知道老太君對喬桐的期許究竟有多大。
但,她發現老太君對喬桐異常的疼寵:“老太君說的是,喬桐也是我的表妹,她毀了容,心裏肯定是不好受的。”
歐陽愠帶着任務去見了登門鬧事的官員家眷們。
她這人素來狠辣,一直以男子的眼光看待世間萬物,對這些婦人們毫無畏懼。
她一路娉婷袅袅的走來,往府門處一站,就是一道讓人移不開眼的風景。
歐陽愠不廢話,單刀直入:“諸位夫人究竟是什麽意思?今日為何齊齊來侯府鬧事?難道是想趁着侯府的男嗣出征之際,想對侯府的老弱病殘示威不成?你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知段家百年來忠貞鐵骨,為保大魏江山,曾經折過多少段家兒郎!怎麽?我大魏朝幾時開始盛行以多欺少了?段家的郎君如今出征在外,為的是保家衛國,可是諸位夫人這個做法,委實讓我看不明白了,莫不是你們家中的家主暗中指使的?想給段家使絆子,讓段家的兒郎無法盡心殺敵?!”
這個指控太過嚴重!
就連為首的葛家夫人也不由得顫了顫。
此事往小了說,就是小姑娘之間的争執。
可若是往大了說,那可就是.......殘害忠良啊!
就這樣,登門鬧事的夫人們在府門外等了幾個時辰,一個個累的不輕,別說讨公道了,連杯水都沒讨到,最終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老太君那邊很快就聽說了侯府大門外發生的事,她對花嬷嬷嘆道:“老二媳婦是個出息的,像我!”
花嬷嬷:“........”老祖宗昨個兒還說五姑娘像她呢。
***
喬桐做了一個可怖的夢境,她是被自己吓醒的,因着堯柔有孕在身,她就跑去和歐陽愠睡了。
歐陽愠就喜歡喬桐這樣嬌軟的小姑娘,抱在懷中,只覺一陣溫香馥郁,單是這樣抱着,也是一種享受啊。
歐陽愠之前一直覺得喬桐還是個小姑娘,但此刻抱着她,才發現這小姑娘其實很有料!
胸脯軟綿綿的,仿佛裏面藏着兩只可人的小白兔。
歐陽愠一直對沈墨很好奇,她知道沈墨對喬桐格外不一般,今晚就趁着機會打聽了一下。
又因顧及着小姑娘的顏面,歐陽愠問的很委婉:“表妹,你看啊,你我都是女子,而且又是表姐妹,咱們之間不分你我,是不是?”
喬桐喜歡歐陽愠,因為她不僅長的美,而且還很有本事,倚在她懷中,比躺在小舅舅懷裏還要舒服,畢竟小舅舅的胸膛太硬了。
她點了點頭,一雙水眸朦胧。
歐陽愠繼續哄騙她:“女兒家之間的秘密,自然是要相互分享的,我先告訴你,我和你二哥其實早就定情了,還是我先喜歡上了他。”
這一點,喬桐基本都是知道的,她又點頭。
歐陽愠見時機差不多了,她柔聲問道:“表妹,我瞧着沈墨對你極好,你們之間.....到了哪一步了?”
沈墨該不會已經抱過,親過了吧?
他也太沒人性了!
喬桐并不覺得難為情,可能問她話的人是歐陽愠的緣故,她很坦白:“這個......我和小舅舅已經睡過了。”
歐陽愠的呼吸突然一滞,又暗罵了一句:禽獸啊!
她簡直沒法相信:“當真睡過了?”
喬桐覺得,既然表姐都對自己坦白了,她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表姐一定給你保守秘密的,她說:“真的睡過了,還不止一次。”
歐陽愠:“........”
看着懷中巴掌大的小臉,歐陽愠一陣傷懷,當一個女子當真是不幸啊,她自己難以幸免,可憐的喬桐才多大,竟然也遭了毒手?!
歐陽愠抓起喬桐的胳膊,帶着最後的希望,掀開了她的衣袖,當看到胳膊上紅豔的朱砂痣時,歐陽愠的表情微妙的變化着,低低問了一句:“表妹啊,你跟我說,你當真和沈墨睡過了?還睡了多次?”
喬桐很認真的點頭,還将月事帶的事告訴了歐陽愠。
歐陽愠驚訝的不輕。
首先,她能篤定沈墨對喬桐是真心的,而且喬桐已經及笄,又是嬌花一樣可人的小姑娘,沈墨那個年紀的男子恐怕......根本忍不住。
然而,喬桐的清白卻依舊還在。
這就......
原來沈墨他有隐疾啊!
看着尚且稚嫩懵懂的喬桐,歐陽愠已經不知道怎麽勸說她了。
為了表妹的終生幸福,歐陽愠憂傷道:“表妹,你年紀還小,暫且先不要與沈墨私定終身的好,你們兩個可能.....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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