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弓術課

正月裏來是新春。

七月和父親把舊的春聯揭下來換上新的，大年夜一邊吃着熱乎乎的餃子一邊守歲，當零點的鐘聲敲響，夜空裏的煙花砰砰炸響，一片火樹銀花。第二天起來時，七月隔着窗子就看見大地披上了一件雪白的衣裳……

放假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其間七月除了和父親走走親戚朋友，就單獨出過一趟門，安念的生日。可能安念的伯公确實是不喜歡被打擾，七月等其他四人沒得到去拜訪的機會。左右她無所謂，就歡歡喜喜地帶着禮物去了秦淮渡口的漁歌人家，那是安念定的生日聚會地。

3月15日，寒假結束，七月帶着對家庭溫暖的不舍踏上了去往生一學院的秦淮號。

燕飛飏悶悶不樂地向他們說：“大哥馬上要調到外地工作了。”

七月對燕家的大哥還是有印象的，1月末在秦淮碼頭上那身藤黃長袍的可靠青年。“調到哪？”

“西藏。”

“啊，到那去幹嘛？”七月。

“保密！”燕飛飏一攤手，“他就連我也不告訴，說是工作涉及機密。”一臉憤憤然。

周秋樂暫時從新年特刊《玄話半月談》中擡起腦袋：“你大哥不是在行政司當秘書嗎，怎麽會外派？”

“誰知道！”

看着氣呼呼的好友，七月和其他人對視一眼，“我這裏有些吃的，你要不要嘗嘗？”她從乾坤袋裏倒出一大把零食（順手地把一同掉出來的煉丹術課本給重新塞了回去）。

“我沒心情！”燕飛飏大手一揮，态度很堅決。看來他真的有些不開心，畢竟這是七月第一次見到燕飛飏拒絕食物。

不過，所幸包廂裏的氣氛沒有一直這樣低落下去。吳漁學長敲開了門，“嗨，大夥！寒假過得如何？”說完一臉興奮地舉起一份報紙，“看了3月2日的《更強周刊》嗎？”

三個女生無言以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燕飛飏皺着眉，可能是在回憶3月2日報紙上寫了什麽，倒是安念點了點頭，“看了。”順面接過吳漁學長遞過來的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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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漁學長指着報紙副板大标題，“我去現場看了比賽！遇到了《更強周刊》的編輯，他人挺好，還和我聊了下那天的半決賽，我說了些自己的觀點，你看，他寫到報道裏去了！”

七月湊過去，報紙上寫着：

勇士隊的這場半決賽無疑是精彩的，現場球迷坦言：主攻手傅午明的表現堪稱完美，在上半場的組織進攻方面，例如他運用的雁陣隊形，因地制宜，壓制住了對手。這給勇士隊贏得了先機，在他的帶領下，勇士隊終于取得了勝利！……

“怎麽樣、怎麽樣？編輯還說以後我如果有什麽想法可以給他直接投稿，他認為我很有潛力！”吳漁學長顯得十分興奮，笑得露出大大兩個酒窩。

七月皺着眉點點頭：“學長說得挺好的，就是這個雁什麽隊形……？”

安念擡起頭：“我還是喜歡吳漁學長寫的上一篇關于淘汰賽的文章，那篇更能體現水平。”

“安念吶！”吳漁看着安念一副引為知己的樣子，就差眼含熱淚了，“你和我想的一樣！”說完一屁股擠進燕飛飏和安念身邊，拍着後者的肩膀，“放心吧，我不會放棄體育評論事業的！”

七月嘆了口氣，靠回女生這邊的椅背。

周秋樂從雜志裏瞥眼過來：“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多餘？”

“沒錯……”

旁邊的公良舒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遞給她一塊糖。

下午4點半，最後一艘生一銅船駛進落花堰。在堰口迎接他們的依舊是胖墩墩的原渡老師，一個寒假不見，七月覺得原渡老師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傍晚是在五賢殿舉行的開學典禮。這是入學以來七月為數不多能見到校長的場景，除了開學典禮和散學典禮，七月只在食堂偶爾見過沈校長幾次。今天沈校長穿着件剪裁上乘的缃色長袍，袍底繡着綠色松花樣的花紋，頭發依舊在腦後高高挽起，整個人端莊而嚴肅。

與上學期相比，這學期的課程基本沒什麽變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刀術課變成了弓術課。在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年級的學生就要确定自己未來體育課的修習方向了。

不久後，一年級的學生們就迎來了他們的第一節專業弓術課。

寬闊平坦的演武場上架起了一列圓形箭靶，每個學生對應一個靶子站在遠處、依次排開。學生們每人手裏都拿着一把弓，小部分學生用自己帶的弓，比如燕飛飏；大部分學生用的是從學校倉庫裏挑出來的木質棕黃色長弓，常見的流線型，不過估計放了很久了，都有些黴味，手感光滑，估計年年都有學生用。七月拿在手裏掂了掂，重量不輕。

到靈術界七月才知道這世上的武器行還有只買弓不買箭的，因為靈術師拉弓放出去的箭都是自己用靈力幻化出來的，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樣還要專門準備一大桶箭。

“拟箭術，是修習弓術的基本。”辛陣老師從他們身後走過，“就像我剛剛說的，把靈力聚集在手掌上，腦內想象箭的樣子。你們可以開始了！”

每個學生都翻開自己掌心努力把靈力聚成一支箭。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好些人人握着自己手腕，一副憋着什麽的表情，掌心上卻什麽都沒有！燕飛飏要好一點，起碼他手心上化出了一個碧綠色的圓球；周秋樂化出的不是一支箭，感覺更像一根紫色的擀面杖。七月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把靈力聚在掌心上想象着長箭的樣子，只見湖藍色的點點靈力在掌中彙聚，然後慢慢流到左右兩邊，不久，一支細長的藍箭便漂浮在七月手掌上！

“拿起它，射出去。”不知何時辛老師站在了她身後。

七月拿起長弓，觸碰的一瞬間七月可以感到弓身上微暖的觸感，好像觸動了心裏某塊地方，有種感覺告訴她應該怎麽做。她不再猶豫，搭箭上弓，回想剛剛辛老師的示範，兩腳分開與肩同寬，左臂微曲、右手拉開滿弓、眼睛瞄準——放！

砰！

箭釘在靶子上，箭尾依舊在微微顫動。

周圍一片安靜，三秒過後，鼓掌聲和叫好聲嘩然響起！

“天哪，七月，你居然射中了靶心，十環！十環！”燕飛飏大聲說，神情充滿激動。

“居然是十環！”

“太厲害了！”

“……”

周圍都是一片驚訝和贊揚聲。七月自己也很意外，聽到這些話只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好像是開心以來第一次那麽多人給她鼓掌，要知道，以前能享受這種待遇的只有安念啊！

周秋樂在旁邊抱着手臂看着她：“你真的是第一次射箭？”

七月誠實地點點頭。

最後，那節課上能射出靈力箭的學生只有少數幾人。大部分人的靈術形态還停留在球形、橢圓形；勉強聚成長條形的，很多在射出去之前就散了，根本沒碰到靶子。所以在課程的最後，只有七月和安念獲得了來自辛老師的加分。而謝家姐妹毫無新意地給了她一對白眼。

“你到底是怎麽做的？”在去食堂的路上，燕飛飏把已經重複了兩遍的問題又問了第三遍。

“就像辛老師說的那麽做：想象，聚靈力，然後搭弓放箭。”七月邊走邊回答。

“我也是那麽做的啊，可是為什麽就是不行！”燕飛飏抓着自己頭發，“難道我要被逼着去學刀術嗎？”

公良舒在旁邊安慰：“辛老師不是說大部分學生都要經過三節課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使靈力化成箭嗎，你別着急。”

燕飛飏看向公良舒，不說話了。他至少能化出一個靈力球，剛剛公良舒一節課的時間裏手掌中愣是什麽東西都沒化出！

他們走到食堂門口，大大的公告欄前圍了不少人。七月湊過去看了看，然後大大地拍了拍燕飛飏，“生一杯雙術競技賽第一場，下個月第一個星期六開始！”聽的人果然眼前一亮，擠進人群看宣傳海報去了，身形靈活得像只小白鼠！

燕飛飏一筷子擰下碳烤秋刀魚的魚頭，“第一場比賽，我二哥對陣謝禹東！”他坐在餐桌前，一臉興奮加不懷好意。

“倒時一起去看吧？”周秋樂喝了一口排骨湯，看向其他四人。

回答得異口同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