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5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葉梓以為，她寧願剛剛摔個狗吃屎，也不想像現在這樣被同事看到自己趴在一坨屎的懷裏，還被屎說碰瓷兒。

砰砰砰砰……

人在驚慌時，體內腎上腺素飙升，由此帶來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等反應，幾乎無法通過言語等方式掩飾。逆生理反應而為之，倒不如……

葉梓偷偷瞄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來得及。随後眼一閉，雙腿癱軟，整個人瞬間如同一只軟體動物，眼看着就從段谕的懷中滑落。

“喂！”段谕忙俯身抱緊她，眉心蹙緊湊近她耳邊小聲說道，“過分了你！”

彼時，葉梓雙眼輕阖，嘴唇幾乎未動，話語卻輕微傳入他耳畔。

“不想被Y|Y戀情就幫忙，廢什麽話？”

“葉梓姐！”陸欣艾見狀忙跑過來扶起她，“她這是怎麽了？”

段谕輕笑出聲，“可能是智商餘額不足，機身自動休眠……”

腿肚突然傳來一陣疼痛，段谕立刻閉緊雙唇，蹙緊眉瞥向佯裝昏迷的某人。

“還有不到半小時，活動就要開始了。現在怎麽辦啊？”陸欣艾急得眼睛微微泛紅。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這戲，即便他不想演，也得演下去。倒不如早開場，早謝幕。

“扶一下。”段谕走到茶幾前拿過相機挂在陸欣艾脖子上，随後微俯下身背起葉梓，“東西你幫我拿過去，給我二十分鐘，我會讓她準時活蹦亂跳地出現在現場。”

陸欣艾呆呆地看着段谕背着葉梓漸行漸遠，眨了眨眼睛。

剛剛還抱在一起，現在又很自然地背走了，怎麽看着都不像是第一次見面啊，這到底什麽情況？

眯起眼，視野明顯變窄，也暗了些許，但依稀看得一小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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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找個沒人的地，不然不好收場。

葉梓思忖了片刻，嘴唇微動，“右拐。”

“智商充值得挺快啊。”段谕微偏過頭，輕笑出聲，卻也按照她的指示，拐進辦公區。

“不說話你會死啊？”葉梓心裏默默送了他一個白眼。

兩人漸漸脫離人群，四周愈發安靜。

“直走左拐，最裏面的辦公室。”

一連經過幾間屋子，門上的玻璃窗都落滿了灰。倒是盡頭這扇門，不論是玻璃窗還是門板，都擦得很是光亮。

段谕站定，“鑰匙給我。”

“放我下來，我自己能開。”葉梓想要掙脫，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半分放手的意思。

“戲都演到這了，就演全，萬一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你我都白玩兒。”

葉梓嘆了口氣，不耐地從口袋裏拿出鑰匙遞給他。

推開門，屋子雖不大，但向陽，看上去也還算寬敞明亮。裝飾少得可憐，唯有陽臺上的綠蘿，藤蔓幾乎垂地，綠得養眼。

隔着窗，段谕望了眼遠處的空曠，随後微蹲下|身，葉梓的雙腳才終于落了地。

“你喜歡離群索居？”

“這兒安靜。”葉梓走到辦公桌前，俯身翻着文件，随後輕笑出聲搖了搖頭，“我差點忘了，像你這種喜歡泡吧的人，肯定不懂安靜是多麽難得。”

“有些人不要自恃清高。”段谕走到窗前，食指請擡了下綠蘿的枝葉，“說得好像自己沒去過一樣。”

葉梓聞言擡眸看過去，“什麽叫好像，我本來就……”

“就什麽？”段谕側過身，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就去過一次，還倒了八輩子血黴遇見你！”葉梓瞪了他一眼，從中抽出一份文件，朝門口走去，“走吧。”

剛關上門，身後便又傳來熟悉的“催債”聲，“東西什麽時候給我？”

“看我心情。”葉梓回以完美的笑容，随後大踏步朝出口走去，只是才走出兩步，就被段谕拽着衣袖，像是提着小雞仔一樣拽回原地。

段谕垂眸看着她，眼中盡是不耐，“喂，我剛剛背你那麽久……”

“你說的對哈。”葉梓抱拳，擺出一副嚴肅正經的姿态，“剛剛多謝兄臺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知道就好……”

“不過，一碼歸一碼。你當着你們團隊那麽多人的面說我看luo|男，這事對我造成了一萬點不可逆傷害，你總得讓我恢複好，再談別的事吧？”葉梓眨着大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Understand（懂）？”

說罷，她迅速抽出手，快跑幾步，脫離某人長臂管轄後，心情大好地吹着口哨朝出口走去。

“喂！”

眼看着某人消失在拐角處，段谕煩躁地撥弄了下頭發。四周很快恢複安靜，心頭卻早已被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踏平。

展廳內光線很暗，幾乎唯有文物上方才會有昏黃的燈光落下。

活動期間，圍觀看熱鬧的人很多。大多四下張望，難免七嘴八舌，真正懂的，卻沒幾個。葉梓挂着耳麥走在字畫前，詳細解說着每幅字畫背後的故事。

段谕今天的工作，一是當好大部隊的尾巴，挑幾樣被講解過的字畫留影；二則拍下活動“盛況”。第二項工作難免會有某個礙眼的人入鏡，想眼不見為淨都難。只要一想到葉梓剛剛得了便宜賣乖的樣，他就仿佛能聽到內心裏傳來神獸狂奔的聲音。

才結束為期一個月的考察工作，剛回來上班就實實在在講了一上午。好容易中午得空歇歇腳，葉梓只覺喉嚨幹得生疼，根本想不起來吃，坐在那咕咚咕咚先灌了一瓶礦泉水。

“葉梓姐，我打了你愛吃的孜然牛肉。”陸欣艾端着餐盤在她對面坐下來。

“我不想吃，歇會。”葉梓趴在餐桌上，剛要小憩，手臂就被怼了一下。

眉心不覺間蹙起，“小艾，別鬧。”

話音剛落，手臂上又實實在在挨了一下。葉梓不得已坐起身，見陸欣艾眼神直往右手邊飄，她循着目光看過去，就看見陳莫和段谕坐在鄰桌吃飯。許是察覺到她的存在，段谕手上動作越發緩慢，而後沒吃上幾口，便放下筷子，靠在那垂眸翻看手機。

陸欣艾湊近些，瞪着一雙渴求知識的眼睛，“葉梓姐，你和那個攝影師很熟嗎？”

葉梓垂眸端過飯碗，加了塊牛肉送進嘴裏，“不熟。”

“那早上……”

“沒吃早飯低血糖。”葉梓的筷子杵在盤中咣咣作響。

“哦——”

無卦可八，陸欣艾有些小失落，便埋頭吃自己的肉。

口袋裏傳來振感，葉梓掏出手機。

“葉子，我突然想起個事，你上次來姨媽是什麽時候？”

葉梓用筷子一下下戳着碗，沉思片刻，“大概一個月之前？怎麽突然問這個？”

不小心戳偏，筷子順着碗邊沿滑落，撞到椅子，最後居然落在桌子正下方。葉梓無奈用握着手機的胳膊撐在凳子上，俯身去撿。再坐回椅子上，才又把手機放在耳邊。

聲音突然擴大數倍，她下意識地把手機拿遠，卻依然聽得馮詩的聲音清脆入耳。

“我是想告訴你，如果剛好是在你經期前七後八的安全期，也可以不吃藥……”

葉梓慌忙挂斷電話，握在胸口。頭低得下巴快要戳上胸口，額頭隐隐有汗珠滲出，一張臉早已是燒透的碳火。半晌，她緩緩擡起頭，就看得附近的人都驚詫地看着她，也包括段谕。

難道真是下鄉一月臉寬了一倍？怎麽就這麽倒黴地能碰到免提？！

“我還有事，先走了。”葉梓握緊手機，轉身朝門口跑去。一路沒敢停，直到走到倉庫門口，她停下腳步，轉回身确定身後沒人，才靠着牆緩緩蹲下來。

臉頰依然滾燙，雙手卻是冰涼。

人說三歲定八十，兒時的教育，可能影響孩子一生。而葉梓，就是典型的被影響一生的孩子。

父母分別從事歷史和漢語言教育幾十年，思想也被深深束縛在七八十年代。以前住在一起，晚八點不歸不行，出去聚會喝酒不行，早戀不行，甚至大學畢業前，都不許她談戀愛。更別說什麽婚前X行為，她敢肯定，如果這事讓他們知道，自己不被拔層皮，也得少塊肉。

而經過如此教育的她呢？腦袋能比他們圓一些，也十分有限。只不過事情既已發生，想着自己都三十了，讓人負責未免太矯情，也便勸自己放寬心。

其實，這事讓別人聽到都還好，時間久了，沒人會記得。但館長和她爸是深交，這要是傳到館長耳朵裏……

腦海裏兩種思想劇烈争執着，葉梓閉緊雙眼，握着手機一下下戳着額頭。

現代派：葉梓，你都三十了，有X經歷很正常啊，這有什麽的？

古板派：博物館上下都知道你單身，這屬于不正當X行為！

現代派：X生活是人的本能需求，女人也一樣，哪裏不正當？

……

腳步聲漸近，葉梓身子猛地一僵，緩緩掙開雙眼，腳邊一雙白色板鞋，白得刺眼。

“是藥三分毒，不确定是否發生過，盡量別吃。”

作者有話要說： 葉梓也是尴尬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