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6
月色朦胧,風沙間,一個中等個頭的男人扛起鋤頭,沿着土路朝工地這邊走着。走到工地旁,他腳步一頓,四下望了望,才輕手輕腳朝之前的缺口處走去。
“終于讓老子等到你了。”段谕眉峰微挑,撸起衣袖,沿着牆邊一點點挪着步子。
而彼時,白熾燈下手機屏幕還亮着,葉梓目光空洞,搭在膝蓋上的手,手指尖用力摩挲着。屋內太過安靜,只聽得窗外狂風呼嘯。
“你們聊。”四哥說罷,便推門走了出去。
關門聲後,再度陷入沉靜。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終于還是抓起手機放在耳邊,語氣淡
然,“說。”
電話那頭沉默數秒,“我回來了。”
“我知道。”葉梓垂眸随意翻弄着面前的本,目光落在扉頁他寫的字上,手上動作一頓,“提問。”
“你說。”
“你之前說的幫我兜底,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手機震動聲傳來,葉梓擡眸便看到屏幕中顯示出“段谕”二字。
景皓俯身撫摸着虎子的頭,嘴角隐有笑意,“印象中,我只跟你開過一次玩笑。”
身子狠狠一僵,葉梓咬着拇指肚,眉心緩緩蹙起,“你是說虎子……”
似是垂死掙紮般,一陣強震過後,手機屏幕暗了下去。
景皓淺笑出聲,“有什麽話,我們見面說,好嗎?”
忽而聽得開門聲,随後門外突然嘈雜,葉梓朝窗外看去,便看得陸也和彭鵬随意提了下衣衫便朝院門口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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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推門而入,面露焦急,“葉子。”
葉梓猛然站起身,“出事了?”
四哥默然看了眼她手上的手機,“我在門口等你。”
“見面就不必了。”
景皓手上動作一頓,“葉子,我……”
“還有事,挂了。”葉梓抓起椅背上搭着的衣服,挂斷電話,朝門口跑去。
一路狂奔,心緒越發不安。
從她回玉城前,每夜便只有段谕守着工地。一連數日都沒有任何消息,難道剛才他突然打電話給她,是因為抓到了人?可是賊要挖東西,手上肯定是有工具的,他會不會……
越想心越亂,口腔中漸漸有血腥味蔓延開,胸腔也傳來刺痛。即便如此,她還是不願停下腳步。繞過路口的房,便看得不遠處手電筒光亮下幾人扭打在一起。路邊倒着一把鋤頭,鋤刃一絲鮮血格外紮眼。
不一會,段谕和四哥便将那人制服。段谕用膝蓋抵住男人後背,擒住扭住男人的肩膀,朝陸也伸過手,“繩子!”
随後三兩下把男人綁了,推到陸也面前,“別讓他跑了。”
男人捆在身後被陸也擒着還嘴硬,“你們憑啥綁俺?”
“偷盜國家文物是重罪,送你到警察那,有你解釋的份,現在別逼逼!”陸也瞪了男人一眼,看向段谕,眉心擰成疙瘩,“Don,沒事吧?”
“沒事。”
許是天黑,許是焦慮。距離不過二十來米,誰都沒留意到她的出現。
段谕交了燙手山芋,便擡起手臂看向臂彎後的疼痛,葉梓這才注意到,他褐色的衣袖破了十幾厘米的口子,鮮血已然浸透破口邊沿。
“下手夠狠的啊你。”段谕擡眸瞪着男人,幾步走上前,掄起拳頭,男人忙偏頭躲,只是拳頭還未落下,段谕的手臂便被人扯住。
他轉回頭便看見葉梓站在他右後方,兩只手握着他的小臂,“我看看。”
架在半空的手臂緩緩落下,他嘴角一勾,“沒事,小傷。”
“鋤頭上都是泥,挖得越深,細菌越多,很容易感染。”葉梓搶過彭鵬的手電筒,一只手輕輕剝開破裂的衣袖,垂眸緊盯着傷口,自顧自地說着。
“那是對普通人來說,我福大命大……”
“那也是普通人!”葉梓擡眸迎上他驚訝的目光,慌忙斂起目光,“陸也你把人帶回你們屋,讓四哥先問,我待會再過去。”
在地上扭打了一通,滿身都是土,段谕四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蹙眉解開腰帶。
“呦,今兒怎麽想起我來了?”大雄單手扶在沙發靠背上,翹着二郎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電視。
“哥們兒我光榮負傷了。”段谕暗自嘆了口氣,把脫下的褲子丢進門口的水桶中。
揚聲器半晌沒有人回應,倒是隐隐聽得某些少兒不宜的聲音傳來。
段谕眉心微蹙,“喂!看什麽呢你?”
“唉,我不像你,香玉在|懷。這漫漫長夜當然得尋點刺激。”大雄喝了口茶水,“哥們兒新淘的,還不錯,改天發給你。”
“呵呵——”段谕單手結着衣扣,“那東西,你還是自己留着消遣吧。”
“卧槽,我當你是哥們兒才跟你分享的!就算是那天喝醉了你們确實有過,那我問你,你還記得自己怎麽實施的嗎?”
段谕手上動作一頓,目光略顯空洞。
真是造化弄人,他居然完全不記得當晚的感覺,甚至不太确定到底有沒有。
“不說你,你還真不知道着急。你曾經可是有障礙的,後期不好好進修加強鍛煉,萬一到提槍上陣的時候,掉鏈子怎麽辦?”
段谕幹咳兩聲,“發我私人郵箱。”
葉梓提着醫藥箱推門進來,“我這東西不全,先簡單處理下,明天帶你去診所。”
話音未落,擡眸便看見某人襯衫褪到胳膊肘,露出結實的肩膀,下半|身只穿了條平角內|褲……
“你!”葉梓忙捂住眼睛,轉過身,“你怎麽不穿褲子?!”
段谕下意識提起襯衫,拽過被子遮住下|半身。
屋內安靜下來,手機揚聲器隐隐傳來的某不和諧之音便越發清晰。
葉梓眉心微蹙,側耳聽着,“什麽聲音?”
只見屏幕一閃,大雄挂斷了電話。
“你聽錯了。”段谕在床邊坐下,用被子擋好下半身,不失尴尬地勾了勾嘴角,“好了,你轉過來吧。”
“恩。”葉梓做了組深呼吸,才轉回身,垂眸走到床邊。
段谕瞥向別處,幹咳兩聲,“都是土,我是想換套衣服,沒想你回來這麽快。”
“上衣脫了吧——”話音未落,葉梓便急忙解釋,“你可別誤會,你不脫衣服,我沒辦法包傷口。”
段谕淺笑出聲,“我有說我誤會了嗎?”
“……”
葉梓目光瞥向別處,有些木讷地搖了搖頭,周身的血液如同打了高壓,蹭蹭地往頭頂蹿。
又不是第一次給人包紮傷口,她至不至于緊張成這樣?真是丢人……
“那我脫了?”段谕偏頭看着她,嘴角隐有笑意。
“快點!別墨跡!”
段谕脫下襯衫丢在桌子上,坐得挺直,“好了。”
葉梓慌亂地打開醫藥箱,撕了片醫用棉蘸着清水顫抖地擦去傷口上的泥土和血,“我很久沒幫人處理過傷口了,不知道力道輕重,疼你就說話。”
“不怕。”段谕擡眸看着她,嘴角微勾,“是你弄,就不疼。”
之前傷口上糊着厚厚一層泥土,只知有傷有血,卻不知有多深。而此時,處理幹淨,才知傷口也有近十厘米,深淺不一,最深處少說也有小拇指指甲長度那麽深。鮮血仍在不斷翻湧……
見身邊人半晌沒有動靜,真是死死盯着傷口,他也垂眸看向自己手臂上的傷,“怎麽了?”
葉梓擡眸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微微泛紅,“這麽深,你怎麽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多深,不是。”段谕見她臉色不對,胸口似是被挖空了一塊,“我真沒事,你別這樣。”
葉梓仰頭眨了幾下眼,才壓抑住莫名而起的沖動。
“我沒怎麽樣,只是熬夜眼睛有些不舒服。”葉梓吸了吸鼻子,拿過紗布簡單包紮了下,握着他的手按在傷口上,“按住了,我現在就去找餘大哥,我們去醫院。”
段谕捂住傷口,勾了下嘴角,“沒那個必要吧……”
“我沒問你意見。”
四目相對間,葉梓驟然斂起目光,“走了。”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段谕胸口五味雜陳,隐隐作痛。但又似乎有一塊石頭終于落地般平靜安穩。
葉梓剛走沒多久,陸也推門進來,看見段谕光着兩條腿蓋着被子,愣了半晌。
“我你不是吧,都受傷了還堅守前線啊?”
“懶得跟你解釋。”段谕握着浸滿血的紗布,作勢要打他,“不過你小子出去要是敢亂說,我就……”
“知道了!趕緊按好。”陸也把他舉在半空的手按回去,“學姐讓我給你穿衣服,趕緊的吧。”
牛拉車慢慢爬過山路,到達醫院已是深夜。大廳內少了排隊的人,略顯冷清。段谕剛走到急診大廳,葉梓已經從急診挂號處掐着挂號單折回來,拽着他衣角就往診室拖。
“又不是趕投胎,着什麽急?”段谕拉住她,嘴角微勾,“慢點。”
“路上耽誤那麽久,萬一感染了怎麽辦?”葉梓瞪着他一眼,“你自己都不知道照顧自己,這麽多年你怎麽活過來的?!”
段谕聞言微怔,不久前她在醫院遭到騷|擾,他也曾說過幾乎同樣的話,“你這麽多年怎麽活下
來的?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沒想到,如今卻用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我急需個人照顧我。”他嘴角微揚,“你如果想來,無須面試,直接入職。”
“……你心真大,快點!”
段谕跟着醫生走進縫合室後,葉梓便在門口踱着步,空蕩蕩的走廊,只能聽得她的腳步聲。
也不知等了多久,門終于開了。她幾步湊上前,看着他胳膊上的紗布。
“怎麽樣?疼不疼……”
話音未落,便被他一把攬進懷中,頭枕在他結實的胸膛,雙眼竟越見溫熱。他溫熱的手掌輕揉着她的頭發,暗自嘆了口氣。
“整個縫合室就聽你在門口走,走得我心煩。”
作者有話要說: 別墨跡!這是一對來自東北的夫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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