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最狠不過東廠

元筝捋着趙無憂的脊背很久,趙無憂這才慢慢順過氣兒來。

“公子這是多久沒吃藥?”元筝懷疑的望着趙無憂。

“從我爹走後。”趙無憂喘着氣,面色慘白得厲害,“我倒要看看,這次能熬多久,總不能一輩子吃藥度日。”

元筝凝眉,取了軟墊子讓趙無憂能靠着舒服些,“公子,您這是拿自己的命做賭注。若是相爺知道,其禍非小。”

“我心裏有數。”趙無憂微微合上雙眸,安然躺在軟榻上。

瞞盡天下皆不知,雌雄難辨十多年。時間久了,連趙無憂都覺得,自己是個男人。

歇至巳時左右,趙無憂才覺得身子舒坦不少。

聽得奚墨在外頭叩門,“公子,簡公子來看您了。”

元筝微微蹙眉,“公子,這一大早的——”

“約莫是為了昨夜宮裏發生的事。”趙無憂攏了攏衣襟,身子有些冷,便裹緊了身上的毯子。

簡珩的父親是工部尚書,跟趙嵩算是同窗好友,如今算是趙無憂的頂頭上司。而簡珩跟趙無憂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兄弟”,簡珩為人仗義,說話又直,是個值得交心的。

簡珩進門,一眼就看見趙無憂發白的面色,當下凝了眉頭,拖着凳子坐其身邊,“又累着了吧?不是說不能太操勞嗎?明兒我跟我爹說說,別給你攤那麽多事兒,瞧這臉煞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生了什麽大病。”

“元筝,備茶。”趙無憂勉強笑了笑,“那麽緊張做什麽?都這樣過來的,又不是頭一回。”

元筝是知情識趣的,行了禮便悄悄退出房外。

房內,獨剩下趙無憂與簡珩兩人。

趙無憂道,“你這麽着急過來,不是單純想見我吧?”

“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心思太細想得太全,所以這病就這麽落下的。”簡珩輕嘆一聲,雙手搭在膝上,“今日罷朝,宮裏頭——”

“我知道。”趙無憂不緊不慢的打斷他的話,“禍從口出,此事莫要再提。”

簡珩點了頭,“我知道,只不過我擔心你萬一攪合進去,相爺又不在,若有個什麽事,你能擔着嗎?這一次的事情我爹也跟我說了,皇後娘娘善妒,怕是牽連不少。”

“這是後宮之事,我是朝堂之臣,不該我插手的我必定不會插手。”趙無憂的指尖輕柔的剔着毯面上極好的鴉青色暗紋,“皇上受了驚,勢必不會再管後宮之事,所以皇後娘娘要你死你就得死。這些人只要往名單上一送,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到時候皇上醒過來,早已為時太晚。”

“皇後這是想鏟除異己。”簡珩輕嘆一聲,“倒是可惜了那些年輕輕的,就做了刀下亡魂。可是你不覺得,此事來得蹊跷嗎?好端端的,宮女怎麽就敢對皇帝下手?”

“噓!”趙無憂蹙眉,示意簡珩禁聲,“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背後牽扯你我擔不起。還有——讓你爹收斂,如果不是我爹臨走前吩咐過內閣,但凡有彈劾的折子都教我過目一番,你爹就沒那麽幸運。我壓得住一次,壓不住第二次。”語罷,趙無憂輕咳着,面色白一陣紅一陣。

簡珩眸色微恙,當下明白趙無憂所說何意。他愣在那裏,臉上有些發燙,許是覺得太丢人,半晌沒有說話。

“我不管他那些事。”簡珩突然起身往外走,“你好好休息,我就是來看看你,怕你累着,沒別的意思。”

“我只有你這麽一個朋友。”趙無憂淡淡開口,“我不想看到簡家出事,也不願跟你爹打官腔,你們父子之間比較好說話。”

簡珩長長吐出一口氣,“謝謝。”

音落,他擡步離開,頭也不回。

雲筝蹙眉進門,“公子?”

“宮裏有消息了嗎?”趙無憂靠在軟墊上,有些難受的揉着眉心。

雲筝上前,溫柔的替趙無憂揉着太陽穴,“那些宮女被處淩遲,就連明妃和王嫔等人,也沒能幸免于難。聽說是東廠親自抓的人,親自送的刑場,半點耽擱都沒有,幹淨利落。”

半點耽擱都沒有,也就是說,皇帝都來不及救寵妃性命。帝有傷,口不能言,倒是可惜了明妃那樣明豔動人的女子。

趙無憂輕嘆一聲,心裏卻清楚得很。皇後對于自己的情敵,處理得太着急,以至做了一件蠢事。

皇帝是什麽人?剛愎自用慣了,你在他眼皮底下把他的寵妃弄死,還不得記恨你?可是死都死了,皇帝醒來也無補于事。倒是那東廠,那麽快将事情坐實,真是比誰都狠。

“穆百裏不愧是穆百裏。”趙無憂掀開毯子下了軟榻。

雲筝壓低聲音,“聽說,他上了坤寧宮的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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