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郭水伊瞪了陳敘一眼，語氣有些冷淡：“你管我。”

陳敘不但沒生氣，反而笑着說：“你今天是跟我去吃飯，我不管你誰管你啊？”

郭水伊懶得和他争辯，只好轉移話題：“不是說不用來接我嗎？”

“怎麽可能不來接你，作為一個男人，來接女士去約會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好嗎？”陳敘邊說邊打開了副駕駛的門，“請吧，郭小姐。”

郭水伊今天一看，上次那個司機大叔不在，有些好奇：“上次的司機呢？今天你開車嗎？”

陳敘眨眨眼：“李叔辦事不利，我今天讓他在家休息呢。”

一說到辦事不利，郭水伊就想起了上次陳敘鬧出的那些笑話，不禁彎了彎唇，點點頭贊同道：“也是。”

知道她在想什麽，陳敘哼了一聲，看着郭水伊上車，關上車門回到了自己的主駕駛座位，系好安全帶就駛離了小區。

清河市這些年發展的不錯，除了建築物越來越高聳之外，還修建了天橋和立交橋，城市的小車約拉月多歐，交通也就越來越擁堵。不過車子裏的兩個人倒是很悠閑，陳敘更加是不着急，還随手打開了車載mp3。

依然是流行歌曲，情歌現在仍舊是整個華語樂壇的主流，年輕人也比較趨向于偶像派的情歌，陳敘作為一個快要三十歲的人，喜歡的還是那個年代的偶像，mp3裏放的大多都是那個年代的經典情歌。

我心中延續和你的情感

有一種暧昧的美滿

忘記了思念的負擔

聽不見你們相愛近況

一首歌，讓整個車子裏的氣氛又開始不對勁了，陳敘有些懊惱，放二人轉也尴尬，放正常的歌也尴尬，要不下次試試什麽世界名曲的？

“這些年，你交男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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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陳敘問這個，郭水伊轉頭看着他，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陳敘突然抓緊了方向盤，有些不安的看着郭水伊：“你別自作多情啊，我就是關心一下老同學，你只要回答就可以了。”

郭水伊低頭：“我不想回答。”

陳敘壞笑一聲，哦了一聲說道：“那就是交過了？”

本來是一句調侃，陳旭想就郭水伊這木瓜腦袋怎麽可能交到男朋友，何況還是美國佬那麽開放的，他心中的想法本來是很明确的，可是郭水伊沒有反駁，他看着前面的交通燈開始閃爍，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是紅燈，一個減速他和過郭水伊都下意識的往前傾了傾。

說不清心裏的脹痛是怎麽回事，陳敘的嘴角變成了一道直線，忍不住問道：“那你還在異地戀？”

郭水伊搖搖頭：“已經分手了。”

陳敘心裏松了一口氣，又問道：“是誰啊？你追他還是他追你？”

“我不想說。”郭水伊靠在座椅上，“并不是什麽好的回憶。”

看來是段并不開心的戀情，陳敘覺得有些冒犯了她，為了補救只好又扯點別的話：“話說，你和王師易一起在美國待了那麽多年，居然也沒擦出點火花啊。”

本來是句廢話，可是郭水伊卻因為這句話愣住了。

她和王師易，是朋友，往深了說，是那種靈魂也很相契合的朋友。人交朋友會從很多方面來考慮，可是她和王師易都是那種憑感覺，志同道合，能在一起談天說地，彼此能給那種舒适感的，郭水伊的眼神有些黯淡，如果王師易那個時候回國回的不是那麽匆忙，或許他們會有後續的。

始終記得王師易在準備回國前的那段日子，不止問過她一次關于她有沒有回國的打算，那個時候她癡迷在實驗室，覺得沒有哪裏能比得上美國那邊的科研條件，所以很武斷的告訴他，自己近期內不打算回國。

實際上她确實是在王師易回國後很久才回國的，沒有知心好友的那幾年，郭水伊發現朋友在生活中是多麽重要。

她知道自己讓王師易失望了，所以索性，不打擾他的生活，只做一個偶爾聯系敘舊的朋友。

郭水伊對此不知道心裏是遺憾還是難過，只是王師易現在家庭幸福，她再想那些事也沒用了。

“他都結婚了，能擦出什麽火花，你瞎說什麽。”郭水伊淡淡說道。

陳敘挑眉：“确實，哪天把他老婆叫出來一起吃個飯見見，你知道嗎，聽說他老婆還是個學生呢。”

“學生？”

陳敘點點頭：“看他在群裏和別人聊天知道一點點，他老婆好像是本科一畢業就嫁給他了，現在好像在讀碩士，這麽一想王師易挺禽獸的啊，一大學畢業就把人弄懷孕了，現在女兒都兩歲了。”

“啊...動作确實挺快的。”

陳敘感嘆：“是啊，哪像我們倆，動作這麽慢，連個對象都沒有。”

車載mp3還在放着暧昧的情歌，郭水伊看向陳敘，突然笑了：“情感經歷這麽豐富的你，其實只是挑花了眼吧？”

“哪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的好不好。”

“所以在找到那一瓢之前就多舀幾瓢看看哪一瓢是對的。”

“郭水伊你真是越來越貧了啊。”陳敘無奈的看着她。

郭水伊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認真說道：“我不是貧你，一個人未免太寂寞，如果沒有人來分享這種寂寞，那也太凄涼了。”

陳敘愣了愣，他以為他和郭水伊還是十年前那對經常吵架的同桌，可是現在，他又有些不确定了。這麽多年，每個人都經歷了太多，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心裏只有高考的高中生，人生變成了随時可能因為錯誤的一步就徹底移位的東西，在那十年間，他和郭水伊相隔萬裏，她經歷的他不知道，他遇見的她不明白，如今光憑着三言兩語，很難再找回當初的感覺。

可是他依舊倔強的覺得，即使郭水伊那些年身邊有別的人，他對于她而言，還是特殊的。

“到了，下車吧。”

陳敘帶她來的是一家充滿了小資情調的中餐館，很多白領都愛來這裏吃飯，此時剛到飯點，餐廳內幾乎已經坐滿了人。

服務員帶着他們來到了陳敘早就訂好的位置上，陳敘紳士的幫郭水伊拉開了座位，郭水伊也不推辭，坦然的坐下了。

“你想吃什麽？還是說先給你來點甜點？”

郭水伊知道這裏就算很貴陳敘也是完全負擔得起的，所以很耿直的點了自己最想要的甜點。

陳敘看着她一口氣點了那麽多甜點，眼神有些渙散，仿佛想起了什麽說道：“你跟以前一樣啊，還是喜歡吃這麽容易發胖的東西。”

郭水伊就當沒聽出他的潛臺詞：“也不知道是怪誰。”

“我只負責把家裏的甜點帶過來，要吃的是你。”陳敘笑着說道，眼神裏盡是水波。

那個時候，高級甜點對于一般家庭來說并不是家家必備的零嘴，可是陳敘家裏，有的是國外帶回來的各種甜點，他自己不太喜歡吃甜點，家裏的甜點大多都是別人送的，他的父母也不喜歡吃，李叔李阿姨就更加不喜歡吃了，所以甜點基本上都是放在那裏默默等着過了保質期然後扔掉。

那天，偷偷在課桌底下看漫畫的陳敘突然發現旁邊的郭水伊的動作也變得縮頭縮腦了起來。

他仔細一看，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郭水伊偷偷藏在課桌下的手拿着一個沾着巧克力醬的手指餅幹。

他不動聲色的看着她，而她的注意力完全在講臺上說話的老師和手裏的餅幹，他看見她悄悄的低下頭，嘴唇咬住了餅幹的一端，和小兔子一樣，一點一點的用牙齒啃着餅幹，發出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

餅幹一點點變短，陳敘笑着看她吃完了那一根餅幹。

郭水伊心滿意足的擡起頭，突然發現陳敘在看她，有些心虛的看着他：“你不聽課看我幹嗎？”

“看你好看啊。”陳敘撐着下巴，眼睛在笑。

郭水伊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他了。

陳敘轉轉眼珠子，悄悄湊到她耳邊說道：“我有個題目不會，你教教我呗。”

郭水伊是個很記仇的人，想起剛剛陳敘調戲她的樣子，臉悄悄一紅，拒絕道：“不可能。”

陳敘又說：“你教我寫題目，我就給你帶餅幹。”

郭水伊突然轉過來，瞪着眼看着他：“你！”

“巧克力的。”陳敘舔舔舌頭，“是我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甜點哦，那巧克力一含在嘴裏，就化開了，那滋味，嘶~”陳敘裝作在品嘗巧克力的模樣，一臉享受的做給郭水伊看。

郭水伊想了兩秒鐘，覺得大家都是同學，沒有不幫的理由，點點頭：“好吧。”

陳敘從回憶裏拉出來，是了，他記得，好像就是那個時候，她低頭悄悄吃餅幹的樣子，被他發現後有些生氣和心虛的樣子，被食物誘惑後還裝的大義凜然的樣子，就是那個樣子，讓他心心念念了這麽多年。

誰說郭水伊是個高冷女王範的學霸的，只有他知道，她生動起來，是多少詞語都形容不來的。

這家餐廳有一點不好，那就是甜點做的特別快，眼看着他發呆那會，郭水伊已經把剛剛上的黑森林蛋糕吃了一半了。

陳敘皺眉：“吃少點，待會你吃不下飯了。”

“沒關系，我可以不吃飯。”

“那怎麽行，會得胃病的。”

郭水伊哪裏肯聽，繼續吃她的蛋糕，餐廳裏是明亮而溫暖的暖黃色燈光，陳敘看着坐在對面專心吃蛋糕的郭水伊，竟有些恍惚。

恍惚回到十年前，她坐在他旁邊，安靜啃着手指餅幹的年歲。

看着她幹淨的嘴角，陳敘突然說道：“你看你，都吃到臉上了。”說完就站起身俯身朝她靠近。

郭水伊疑惑的擡起頭，還未反應過來，溫暖的手指就觸上了她的嘴角，輕輕在嘴角邊擦過。

她和陳敘都愣了愣，在她還未回過神來的前一刻，有人的耳根，隐約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紅暈。

陳敘坐下後，也沒說話，安靜的拿出手機看了起來，郭水伊也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沒有發現蛋糕屑，她擡頭看了一眼陳敘，接着繼續低頭吃起了蛋糕。

對面那個冷靜的男人，點開了手機上的備忘錄功能，在上面寫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