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無極镖局 (7)
何會突然将弓箭射出
,是有意為之還是逼不得已, 都需要調查, 這個時間可不是僅憑我一人便能
估計的。”李清讓來此談判之前, 見過犯案的副将, 他詳細敘述了當日的事件
,李清讓聽了覺得此事背後定有蹊跷。
“迫不得已?”金逸晟心中不是沒有懷疑,當日聽聞八王在邊界中箭之事
,便覺得不可思議,八王雖性情易沖動,可也不至于鬧到如此地步,不顧全
大局,有沒有可能,他也是被利用了呢?金逸晟不禁想到,那次出使歆國,
金逸墨與八王聯手演出的那場“佯作入甕”,倘若不是自己事先知曉,怕也被
二人騙了。
“狐貍,為國,這句話不假,可還是要有自己的判斷。”淩薇的這句感性
之辭,觸動了金逸晟心底的那根弦,他下定了那樣大的決心,想要為了保護
父親抛卻一切故情,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今日談判可以至此結束了,我帶領我的人馬退回齊國境內,但我不會班
師回朝,會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一直等候在兩國交界處。”金逸晟向後退了
一步,可他不能公然抗旨,等候結論,伺機而動,這并不違背金逸墨的計劃
,因而是暫時保險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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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讓表示同意。
當天夜裏,裴府派來的高手便打出一條暗道,直通金逸晟營帳。
就這樣,三人的秘密會面達成了。
暗道的另一出口,便是李清讓淩薇夫婦二人營帳。
“該叫你狐貍公子呢,還是丞相大人?”淩薇正色問。
“狐貍吧,聽着不那麽別扭。”金逸晟苦笑。
“今日看到你那架勢,還真真是吓到我了。”李清讓笑言。
“我能有什麽辦法,叔父去世得太突然,我應該提前将父親送走的。”金
逸晟坦言自己的不由己。
“哎,自古君王皆如此,大君的經歷前些日子我也經歷了一番。”淩薇聽
了金逸晟的解釋,便能輕易理解了,當至親被扣押作為人質時,便會處處受
制于他人。
“八王的死,卻是蹊跷,逸晟,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驚然發現自己被利用
,成為一顆棋子。”李清讓意指此事恐怕是有人暗中策劃。
“在我印象之中,金逸墨是個只喜歡收集字畫的閑散王爺,這麽多年我也
沒有看透,他竟然是個心思缜密,出手狠絕之人......”金逸晟自然明白李清
讓之意。
“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誰,都有看不透之人。”李清讓寬慰對方。
金逸晟點了點頭。
“我會派密探前往齊國,和在那裏的高手連成一線,此事,必須人贓并獲
。”淩薇坦白了齊國一直都有外公安插的人手的事實。
“我們最近不能再見面了,我繼續盡好我齊國丞相應盡之責,而你們,則
要動作再快些,當然,我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金逸晟亦是坦白了自己也有
安插在歆國的高手。
“彼此彼此。”淩薇對此并不感到意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平衡
之态。
那條暗道,在金逸晟走後,被填起來了,恢複如初,不留一點痕跡。
五日後,齊國的密探帶回來一樣東西:八王生前接到的密旨。
金逸墨萬萬沒有想到,八王的府中有一名老嬷嬷,是裴老先生安插的一
枚暗棋。
那是一封金逸墨親手所書的密旨,令八王前往兩國邊界,挑起這場紛争
。
之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八王的意料,他也沒想到歆國副将會将箭矢射
向自己!
“等等,金逸墨怎麽知道副将一定會将箭矢射出,萬一只是發生了言語上
的沖突呢?如此不可控的因素,不合乎情理啊。”李清讓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
。
“看來,要好好審審那名副将了。”淩薇明白了事情的關鍵,興許其中會
牽扯進去其他國家也不一定。
原本以為這位副将有可能是弩國安插的內應,可是嚴加審訊後意外得知
,這位副将的母親竟是齊國人!
至此,真相大白。
金逸墨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不惜挑起兩國之間的争端。
就在金逸晟準備回京與金逸墨對峙時,卻得知自己的父親陽明大君已暴
斃宮中。
齊國京都傳來的消息是陽明大君聽聞金逸晟不顧堂弟的性命,擅自做主
和歆國達成和解的消息時,心疾犯了,不治而亡。
可金逸晟很清楚:這是金逸墨的詭計。
金逸墨還想讓金逸晟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至此,金逸晟才明白,這場
局,原本是為了算計自己而設的!
“如今,我是有國不能回,有家不能歸,竟像個孤魂野鬼!”
這是金逸晟見到李清讓淩薇夫婦說的第一句話。
“如今,你只能暫且留在歆國了。”淩薇寬慰他。
“是啊,暫且留在此處,可是,我終是要殺回去的。”金逸晟眸中的悲痛
溢溢、殺氣騰騰,他被逼着走向了與君主對立之局。
當天夜裏,李清讓向李雲長寫了一封密信,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幫
助金逸晟奪齊國王位,如此一來,便成了齊國的盟友,不能說永久太平,可
至少可以在金逸晟在位期間,和平共處。
金逸墨沒有想到的是,兩國邊界處齊國的主将宋思昊竟答應了金逸晟的
招降,他們之間曾經有過過命的交情,且宋思昊家族和金逸墨母親的娘家有
過節,這是金逸墨沒有來得及防範而惹出的後患。
兩國邊境是要塞,雖說宋思昊不可能将歆國的軍隊放進來,可倘若金逸
墨以鐵腕相逼,金逸晟便可以向歆國暫借兵力,打回京都。
事态在短短數日內發生了幾次驚天逆轉,齊國的百姓亦是看不出哪一方
才是所謂的正義之師。
金逸墨一開始顧忌的便是陽明大君在百姓中的威望是相當高的,可他用
計将陽明大君鏟除後,百姓們的怨恨同樣因此而起,畏于皇權,百姓們不敢
公開議論,可是金逸墨卻忽略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有些百姓甚至期待金逸晟重新歸來,對于他一開始提出增加賦稅也不抱
怨了,因為他們看到了軍事強化的顯著效果,短短的半年光景,已達到了這
樣的效果,倘若不是發生了這場變故,齊國定能重新回到建國時的強盛,于
是,他們更加懷念那位看似不正經,實則為民為國的逸晟親王。
金逸晟在歆國做了短暫停留,便前往了守将宋思昊處,商計着下一步計
劃時,又得到了一個意外的好消息:遼國太後依舊保持按兵不動。
先前毓涵郡主的這個決斷對齊國來說是好事,如今可不是好事,此刻不
出兵,便意在支持金逸晟奪皇位之舉,金逸墨得知此消息,将杯盞摔碎在地
上,一向溫潤的外表,終是撕破了。
聽聞此消息時,淩薇不知該喜還是該悲,毓涵姑姑的心思她看不透,只
知道:國公府是當真出了一位女軍事家。
她能根據當前局勢,迅速做出對于遼國來說最有利的舉動,判斷可謂精
準。
李清讓接到李雲長密旨,繼續留在邊境,必要時可以帶領守邊将領,助
金逸晟回到齊國。
這句話頗有深意,金逸晟現在本就在齊國,還說回到齊國,很明顯,意
指齊國京都。
“看密旨的口吻,想必拟旨的是咱們的好皇叔。”淩薇笑言。
“必然是了。”
李清讓命人去請守邊主帥,要将密旨給他看。
此番計劃,将奠定李清讓在歆國歷史上不可撼動的地位,當然,這是後
話。
可卻也給他的人生記憶中增添了一抹鮮紅奪目的血色。
☆、87.逸晟稱王
一套詳實的計劃在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漸漸成性, 金逸墨到底是名正言順
的皇帝, 因而他的身邊還是有不少擁護者, 其中很多是作戰經驗豐富之人,
面對如此強大的實力,金逸晟不得不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這種情況下, 金逸晟最好的法子便是要讓人心倒向自己這裏,他思來想
去, 将先皇賜給父親的免死鐵诏公布,且放出其父陽明大君是被人暗害的。
如此一來, 金逸墨便處在一個相對被動的位置, 大臣們雖然不敢明面上
質疑他, 可暗地裏亦是琢磨的, 如此一來,人心便不穩了, 人心散了, 殺傷
力便下降了一半。
金逸墨嚴禁百姓們議論,可卻防不住他們心中的懷疑和猜忌,便下了旨
意, 他将親自率領一衆人等, 親自讨伐金逸晟這個狼子野心的家夥!
聽到這句形容,金逸晟笑了,淡淡回了句“他倒是會惡人先告狀”。
身處兩國邊境之地, 背後是分隔兩國的天險——黃瓊河, 實乃易守難攻之
地。
金逸晟“地利”這一條是占了。
天時, 完全是個突然意外,李清讓給他出的好主意,成為他成功的關鍵
點。
恰逢近日雨水富足,黃瓊河漲滿了水,運送糧食的船只很難渡過這道天
險。
金逸墨聽說這個消息,拍掌叫好,稱道“這是上天的美意”。
金逸晟下令就地種植作物,屯糧,俨然一副做了打持久戰的架勢,同時
想法子從陸路運送糧食。
金逸墨也不是凡輩,派出精英部隊阻斷了運糧必經的道路。
作戰時糧草是最重要的,于是,下一步計劃便是如何毀掉囤積糧食的倉
庫。
據線報稱金逸晟的本營已然空了,将士們全部在山間忙着囤積糧食,金
逸墨自然不敢大意,他也是知道金逸晟的外號的,便先派出一支先鋒部隊去
一探虛實。
再三确認後,金逸墨下達命令,一路人馬襲擊金逸晟的大本營,另一路
人馬,跟随他前往後山,燒毀金逸晟的糧倉。
金逸墨太過于相信自己的實力,他沒有料到金逸晟借助了江湖勢力,采
取了巧奪。
只見那漫天燃着火的箭矢亂飛,箭是從空中飛來的,那是之前救過淩薇
性命的飛鳶。
金逸墨被生擒,他惡狠狠地瞪着金逸晟。
“你是我的殺父仇人,怎麽還能反過來恨我呢?”金逸晟雲淡風輕地喝着
杯盞中的茶水,“若不是你親自跑來這裏,我還在想怎麽也得打個幾年吧?我
還得花大把的時間在招兵買馬上,真是......愚蠢啊。”
金逸墨這才知道:自己是中了金逸晟的計謀,金逸晟就是要令其動怒親
自前往此處。
“朝中老臣們想必也勸過你了吧?”金逸晟看見金逸墨眸中閃過的後悔之
意,全然沒了昔日那個溫潤公子的形象,“要說,你也是藏得夠深的,這麽多
年,竟和大家夥一樣,認為你是個不顧世事的脫塵之人,不料啊,終是沒能
看透,連皇叔也被騙了。”
金逸晟原本打算讓金逸墨下一道旨意,可轉念一想,他如何肯承認自己
的罪過,便扔給他一把利劍,讓其自我了結。
金逸墨一定要選擇自缢,這是包括淩薇在內所有人沒有想通的,為何?
一定要選擇這個最痛苦的方法?
金逸晟利用一場“調虎離山”成功登上的齊國的最高權力寶座,開啓了他
長達四十年的統治生涯。
李清讓是此次事件背後真正的軍師,他的計謀令天下人折服,他用此法
幫助金逸晟登上了帝位,換來了齊國和歆國兩國間的和平,可亦是鑄造了一
把戳破他心口的利劍,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從今後,你便離我們更加遙遠了。”這是在那個下着淅淅瀝瀝小雨的清
晨,送別金逸晟時淩薇說的。
金逸晟看着淩薇那令其記挂多年的眼眸,心中生出一絲哀傷,這本不是
他想選擇的道路,可以說是被推上了這個高位,他雖有了憶慈相伴,可淩薇
卻是他心口永遠存在的那印朱砂,淡化了對她的愛慕,卻忘不了曾經的那份
情懷。
“喝一杯吧。”李清讓命人端來了酒盞,是西風烈,淩薇最喜歡的酒品。
“用最烈之酒送別最珍惜之人。”淩薇率先舉杯,一飲而盡。
“他日相逢,只要不是在戰場便好。”金逸晟說了句實話,他有生之年,
只要還坐得牢那個位置,便不會與歆國拔刀相見。
“船要開了。”李清讓雲淡風輕道。
“又要趕我走了,怎麽,如今我的身份地位比你高了許多,你怕了?”金
逸晟玩笑道。
“有些人,你是搶不去的。”李清讓說着瞥了一眼淩薇。
金逸晟哈哈笑了,利落地轉身,上了船。
數載疏忽過,又是酷暑日。
淩薇只覺得這幾年過得極快,世子成長為玉樹臨風的少年,自己和李清
讓似是更加老成了。
李雲長的選秀大典也在去年完成了,還是淩薇親自進宮準備的。
李呈以年歲過大為由,多數日子是在府中度過,上朝的次數也愈發少了
起來。
李清讓則漸漸隐退,多負責禮部的具體事務,多半時間是用來當了閑散
王爺,倒是達成了他的願望。
原本計劃着向皇帝請旨,遷往距離京城遠些的地方,可陛下卻總是以“江
山社稷不可無皇叔”的理由拒絕,連續數次,李清讓也不再提這件事。
京城的繁華似是比往年更甚了,看着道路兩旁的商鋪是淩薇初來京城時
的一倍之多,淩薇覺得欣喜,這是國泰民安之景啊,看來,自己确實是老了
,雖然年歲不大,可淩薇這些年經歷了那樣多之事,讓她覺得好像過了幾輩
子一般。
李清讓亦是空出了些時間,可以陪伴淩薇在宅院內賞花論賦了。
即使身在京城,心卻早已飄向了哪個世外之境,如此,甚好。
“今日又到了進宮的日子,壞小子又跑到哪裏去了?”淩薇只覺得一大清
早起床,便沒有瞧見世子的身影。
“估計又去臨街崔大人家了。”李清讓笑答。
“他家又有新品種的鳥禽了?”淩薇哭笑不得,這孩子,成天跟着崔老頭
研究什麽養鳥?!
“要我看了,這孩子是随你多些。”李清讓打趣。
“奧,不好的習慣便都是随我了?!”淩薇挑眉,沒好氣地反問。
“你看,急什麽?誰說是不好的習慣了?對大千世界懷着好奇之心,怎麽
能是壞習慣呢?”
淩薇聞言,笑了,“你啊,是愈發能言善辯了。”
“是王妃您教導得好。”李清讓規規矩矩地沖淩薇作了個揖。
“榕筝!榕筝!”淩薇嚷道。
“來啦來啦,小姐,什麽事啊,吓死我了。”
“你這上了歲數,膽子也變得小了?”淩薇笑罵,“去,把世子給我找回來
去,在臨街崔大人家。”
“是,我的大小姐。”榕筝不與其鬥嘴。
“榕筝待這孩子是真好。”
“是啊,當成了自己個兒的孩子,若不是前年的那場意外,她的孩子
也......”淩薇不忍說下去。
榕筝腳下的那一滑,令其此生很難再有自己的孩子,風尋倒是不在意是
否能有自己個兒的孩子,可話雖這麽說,誰不想讓自己的生命有個延續呢?
唯有一聲嘆息。
“我看啊,還是請個大師來做個法吧。”一向不信邪的淩薇,看見榕筝一
聲不吭,坐在那裏巴巴掉眼淚的模樣,心疼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才說出
了這句氣話。
所以自那以後,榕筝便将世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心疼。
世子被帶回來的時候,手上還提着一個精致的鳥籠子。
“哎呦,母親,我都這麽大了,您還總是揪我的耳朵!”
“哎呦,我的世子大人,你還不高興呢,你看看你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麽?
先生讓你背的書都背會了嗎?”淩薇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好了好了,教訓一下就可以了。”榕筝慌忙勸阻。
“你們呀,每次都是這樣,到頭來就我是壞人。”淩薇的手被榕筝扯了下
來。
“母親,我倘若是全背出來了又當怎麽講?”
“呦,口氣不小,來,背給我聽聽。”淩薇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
少年微微揚了揚頭,竟然将幾本書的精髓部分全部背誦出來了,沒有絲
毫停頓。
淩薇聽得愣在原地,此刻,她真想大聲吶喊一句“比你娘強!”
“孩子,書你已然讀得不少了,想不想走更多的山水,長更多的見識?”
李清讓摸着兒子的頭問,他方才是想勸阻淩薇的,因為他聽過這孩子背書,
知道他在這方面的天賦。
淩薇聞言微微一怔,她知道這是李清讓在委婉地向孩子表達着:有朝一
日他們可能會離開京城。
“自然願意,只要能見識真正的江湖,去哪兒裏都是一樣的。”
夫婦二人聽聞此語,欣慰地互相交換了目光。
☆、88.清讓遠遁
國泰民安, 盛世繁華,想要安然在此度過餘生,豈料一個驚天消息的傳來,
再次打破了心中的美好願景。
李呈以年歲已長為由遷往通州, 那是綠璇的故鄉, 李雲長準了,李清讓
聽聞消息心中生出一絲疑慮, 相較于李呈自己的威脅似乎更大些,可為何陛
下卻不予恩準呢?後來覺得似乎将自己鉗制在京才是最保險的。
李呈離開京城後的第十日, 便傳來消息,其乘坐民船游邰湖時不慎落水
,殁了!
這個消息震驚整個歆朝,誰都知道,李呈的水性是極好的。
李清讓和淩薇聽聞消息, 久久未能平複心緒。
“皇叔的死......”李清讓微微蹙眉。
“疑點重重。”淩薇不禁想起前幾日李雲長的一句話, “陛下前幾日說要将
我們同崔氏結為兒女親家, 我當時以為是句玩笑話。”
“崔氏對他可是衷心不二,可謂‘愚忠’, 是要結為親家, 還是要他暗中監
視你我二人?”李清讓攥緊拳心。
“我原先以為我們的陛下不似從前那般提防你我,沒想到......”
“誰在那個位置上都是會變的。”李清讓看破了所謂權力,其實便是**。
“我們......該給自己想條退路了。”淩薇想要聯系外公, 雖說老九先生
在京城之中, 可是此時此刻, 淩薇最信得過的還是外公。
密信連夜從王府傳出,不出五日便會得到回應。
二人在焦急中等待着。
三日後,李清讓原本是要按照計劃的那樣前往老九先生住處,老九先生
于前一日給他發了密信,說是有要事相商,可臨時接到聖旨要進宮面聖,便
由淩薇代為前往。
淩薇帶着世子一同前往。
一路上,淩薇淺笑着聽世子講述他這些天都念了哪些書,原本不安的心
緒,舒緩了許多。
馬車按照原來一直行駛的路線,平穩地向書坊行進。
行至距離書坊最近的那個街角時,突然感到馬車一陣晃動,街道上的人
驚慌不已,淩薇欲要看清外面發生了什麽,卻再也站不穩了,車身被猛烈地
撞擊,緊接着是燃氣的熊熊大火。
行人們尖叫着,慌亂着。
“不得了了!着火了,哪裏來的馬車,正正撞了上去......”
“水!快,拿水來啊!”
“哎呀,不行啊,火勢太大了,救不了了!”
當李清讓聽聞消息時已是出宮之時。
“王爺啊......”王府的老奴氣喘籲籲道。
“什麽事這樣驚慌?!”李清讓預感到了什麽。
“王妃和世子......王妃和世子......”
“王妃和世子怎麽了?!”李清讓額上的青筋暴起。
“全沒了......”老奴說着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李清讓緩緩松開原本攥着老奴的衣領,向後退了幾步,繼而像是瘋了一
般,前往事發地點。
看着燒成灰的馬車,李清讓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的手觸碰到灰燼的一瞬,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淩薇臨走前對他說了一
句和二人對話內容完全無關的話“歷史,有時候相似得近乎驚人”,腦海中突
然閃現那一年與現在相似的場景。
安置着假“淩薇”遺體的馬車,亦是被撞之後燃氣熊熊烈火,莫非......
此時此刻,宮中的人也在揣度着。
“陛下,王爺是被架上馬車的,從未見其那般模樣。”
“看來,是真傷心了。”李雲長負手站在大殿前。
“拟旨,嚴肅徹查此事,倘若是什麽人的陰謀,一定不能輕饒!”
太監總管領旨而去。
李雲長腦海中閃現上一次淩薇替其試藥的場景,不由心上泛起一絲微痛
,可轉念一想,倘若淩薇和世子死了,北境裴氏便不再是威脅。
站在這個高位之人,終究心是會變硬的。
李清讓将自己關在府中數日,也不舉辦葬禮。
世人見了,無不為其感到心痛和可惜。
“多好的王妃啊,就這樣沒了,世子還那樣年少......”
“是啊,你說王妃的娘親該有多心痛啊,接連失去了兩個女兒。”
“可不是嘛,聽說當即便暈過去了,便一病不起,怕是啊,也熬不過多少
時日了。”
“聽說要将裴氏送回北境去呢!”
消息迅速在民間傳開,李雲長派出的皇家密探也散布在各個角落,探聽
到的都是這樣的消息。
還有百姓詳細描述了當日事件發生的全部過程,聽上去沒有任何漏洞。
有這樣多的黎民百姓作證,事情是突發的,已經得到證實。
還有皇家密探親眼看見裴氏的馬車出了京,直奔北境而去。
據說在此之前,裴氏親自沖進王府将李清讓從封閉的房中拽出,狠狠地
扇了幾巴掌。
李雲長聽見這些的時候,只淡淡地回了句“看來那些人一開始是沖着李清
讓去的,卻不料車上坐着的竟是他的王妃!”
繼而意味深長地笑了。
江湖之中也傳出了這樣的消息。
“聽說了嗎?老九先生被魄心打了!”
“啊?因為什麽?”
“據說是為了裴氏的小姐秀心。”
“他們之間有何糾葛啊?”
“還能是什麽,情感上的糾葛呗,讓老九将所愛之人還給他,據說......
當初老九便是秀心和陵王姻緣的媒人。”
“啊?!原來魄心暗戀着裴家小姐啊,竟是這樣。”
還有人生動還原了當時魄心去找老九先生算賬的場面。
然而,真相只有當事人知曉。
這樣的傳聞,到處皆是。
真假沒人能分辨。
真相永遠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李清讓收到了一封密信,邀他去一個地方。
李清讓之所以沒有拒絕,是因為信中的一句話:愛妻喪命的原因我全部
知曉!
一匹烈馬,直奔北境而去。
約定地點的酒坊裏,立着一個身影。
“是你?!”李清讓沒有想到約自己來此處的竟然是金逸晟!
金逸晟緩緩轉身,眸中分明寫着恨意,未等李清讓反應過來,已經劍鋒
出鞘。
“你瘋了?!”李清讓稍稍側身,躲過了直沖自己而來的一劍。
“你當初怎麽答應我的?!”
李清讓明白了。金逸晟說的是淩薇因自己而死之事。
“那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随你。”
當金逸晟的那一劍刺過來時,李清讓微微閉眼,等待着那絲疼痛在心口
蔓延開。
他親手将他推向帝位,今日,他親手了結了他的性命。
可是,他不是以齊國帝王的身份來的,是以一個曾經那般珍惜那個女子
的友人身份而來。
沒過幾日,又傳出了這樣的消息:李清讓衆叛親離。
李清讓失去了北境裴氏的信賴,失去了齊國金逸晟的知己之交,失去了
在這世間最珍愛的人。
這一次,李雲長答應了他的請旨,準其雲游四海,忘卻傷痛。
失去了這樣多,甚至可以說比要了他的命還要令他痛苦。
李雲長為自己徹底擺脫了兩位輔政王的“壓制”,為了彌補自己內心上的
愧疚,他下了一道令衆人捉摸不透的旨意:追封淩薇為“德賢皇後”。
世人看了,會稱贊一句“真是個重情義的好皇帝,對曾經以身試藥的恩情
做出了最大的報答”。
原來,在世人眼裏,還是“皇後”的身份,勝過一切。
可那在當事人眼中,卻可能一錢不值。
李清讓帶着簡單的行囊,這一次,他一個人,一騎馬。
風尋送榕筝回北境,臨別前承諾一定會回到李清讓身邊,可李清讓卻笑
言“我可不能再背上一條罪名了,你還是守護榕筝吧。”
風尋眸中閃爍着的淚光,向李清讓行了大禮。
李清讓帶着所有的傷痛和愁緒,離開了京城。
當李清讓行至接近北境地界之時,突然失去了蹤影,一直追蹤在他身後
的密探失去了追蹤方向,只得返回。
李雲長得知了消息,久久沒有說話,不知他是相信了李清讓無故失蹤,
還是懷疑這一切原本就是個迷局,無人知曉。
可自那一日起,李雲長便将李清讓之事徹底翻了篇,再也沒有提起過。
淩薇的死因,對外宣稱是遼國刺客所為。
這個黑鍋,遼國背得真心冤。
在一個如詩如畫的田野中,一片油菜花地裏,站着一個戴着鬥笠的女子
,平靜地看向遠方。
身後傳來喚她的聲音,她本能地回頭去看。
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身邊走着一個俊俏的少年,二人并排向此處走來
,倘若是在一個人群密集的地方,一定會引得少婦少女們紛紛回頭。
“母親。”
“好孩子,過來。”女子笑言。
“這個村落喜歡嗎?”
“恩,喜歡,和先前走過的那些地方都不同,讓人覺得異常寧靜。”少年
說着,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空氣中的沁人氣息。
“在看什麽?”
“看着那個見證了我們人生最絢爛年月的古城。”
“過了這麽久,還是忘不掉?”男子笑問。
“那你呢?忘了嗎?”女子反問。
男子,沒有回答。
“可是我明白,清讓,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一抹笑容,如初見一般令人向往,卻又含着淡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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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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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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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