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節
,盡管他們說我沒有責任,但是,我的心靈永遠都不會得到安寧的。當我見到你的一剎那,我還以為你就是她的幽靈,所以,我發誓要拯救你,保護你,以彌補我那不可饒恕的罪過。”
“原來就是——”容顏卻說不下去了,她低下了頭。
“你怎麽了?”
容顏突然擡起頭來說:“不,你以為你是誰?你不是救世主,你拯救不了我,你也保護不了你,你甚至連你自己都拯救不了。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的安危吧。”
馬達呆呆地看着她,他不理解容顏為什麽這樣說。“我說錯什麽了嗎?你為什麽生氣?”
她又吐出了一口氣,停頓了許久之後說:“對不起。”
“你不用對不起,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好了,現在可以送我回半島花園嗎?”
馬達點了點頭,他站了起來,河邊的晚風吹亂了他的頭發。而此刻容顏的樣子就象是一尊河邊的美麗雕像,只有在夜晚才可以欣賞。
兩個人的影子,已投入到了河水中。
二十五
這裏是大樓的三十三層,更确切的說,應該叫天臺。
樓頂天臺上的風很大,容顏的頭發被高高地掀起,撲向天空,又飄然墜下,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所幸,她特意穿上了一件風衣,把身體緊緊地裹了起來。盡管如此,當她經過天下證券最高一層辦公區的時候,還是引來了許多人的目光,其中有一些目光是充滿懷疑和鄙夷的,她只能盡量低着頭,向頂樓走去。
在天臺的中央,她看到了一張輪椅,在輪椅上坐着一個老人。
“黃董事長,你好。”
“對不起,讓你到這裏來說話,你冷嗎?”老人微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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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搖了搖頭,走到他面前:“不,我不冷。”
“我不喜歡在下面的房間裏說話,那裏一股藥的味道,感覺就象是在醫院的病房裏。”老人擡起頭,仰望着天空說,“只有這裏,面對着無垠的天空,才能給我在大海上的感覺,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治療了。”
容顏也把目光投向了天空,她只看到陰沉的雲朵,和四周崇山峻嶺般的樓群,看起來就好象是站在無數群山中的一個峰頂。
“孩子,能不能推我到前面去看一看。”
他叫她孩子,不過這也沒錯,在這個多病的老人眼裏,她确實還是個小女孩。容顏點了點頭,小心地推着老人的輪椅,向前走了十幾米,在不到欄杆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謝謝。”老人望着腳下的城市,眯着眼睛說,“對于子全的死,其實我心裏很悲傷。”
“我想,這是一個意外。”
老人點了點頭:“我也希望這是一個意外。”
“黃董事長,你叫我來到底有什麽事?”
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沒什麽重要的事,子全去了,現在羅新城在負責公司的具體事務,我依然是在二線。也許,你會很奇怪,我為什麽要叫你‘孩子’。”
“是的。”
“因為我覺得,你說話的聲音很象我的女兒。”
“您的女兒?”
“如果現在她還活着的話,應該已經做媽媽了。”老人平靜地說。
“對不起。”容顏低下了頭。
“不,我要感謝你,讓我重新聽到了我女兒的聲音,她的聲音很美,很美,就和你現在一樣。”
“你的女兒一定很聰明很漂亮。”
老人微笑着點了點頭,似乎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中了,“孩子,你很會說話。是的,她既聰明又漂亮,我非常非常地愛她。後來,她得了白血病,最後在睡夢中去世了。”
“上帝總是那樣無情。”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老人輕輕地吟出了蘇轼的水調歌頭,他苦笑了一下說,“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你能夠做我的幹女兒。”
“我非常榮幸。”容顏微笑着回答。
“我也很高興。”老人輕輕地拍了拍容顏握着輪椅把手的手,“孩子,樓下有許多人都說子全死得不清白,可我不相信,你說呢?”
在這個慈祥的老人面前,容顏第一次表現出慌張:“我,我不知道。”
“請放心,我相信你們。”
忽然,容顏感到臉上濕濕的,她擡起頭,一些雨絲飄落到了她的眼睛裏。
“天下雨了,您會着涼的。我帶您下去吧。”
老人點了點頭,然後閉起了眼睛,任由他剛認的幹女兒帶着離開天臺。
不一會兒,紛紛揚揚的雨幕已經籠罩了天臺,也籠罩着這座巨大無比的城市。
二十六
馬達,又一次踏上了那條死亡之路。
那個可怕傍晚,同樣也下着雨,就和現在一樣,刮雨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動着弧線,雨簾依然模糊着他的視線,使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下午四點鐘,他抵達了江邊公園旁的那條馬路。馬達猶豫了片刻之後,繼續向前開去。此刻,整個城市都被雨幕所覆蓋起來,一片煙雨濛濛。他要去安息路,盡管他曾發誓再也不去那條可怕的斷頭路。然而,這些天來壓在他心頭的種種疑惑卻始終不放過他,日日夜夜地糾纏着他,甚至在睡夢中,安息路的路牌也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不,他忍受不了,他必須要去看一看,也許,他可以發現某些真相。
在雨絲中,馬達終于看到了安息路的路牌,轉動方向盤,他開進了這條只有入口沒有出口的路。現在雖然天色陰暗,但比起上次的那晚,他還是可以看清路邊的景物,都是些低矮的老房子,許多房子四周都有花園,種滿了各種濃密的植物,在雨中顯得郁郁蔥蔥。
這裏依然很清冷,但總還算有一些行人撐着傘緩緩走過。他按照記憶慢慢地開着,直到他能夠确定兇殺案發生的位置。
就是這裏了。馬達走下了車子,望着四周的房子,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一股陰森的感覺湧上心頭。眼前只有一棟老房子,舊式的洋房風格,老房子前後左右都是花園,再沒有其他建築了。現在馬達可以肯定,那天晚上周子全下車以後的目的地,就是這棟房子。
馬達走到那棟房子前,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總而言之,這是一棟毫無生氣的房子,死氣沉沉,在這雨天裏讓人感到不寒而栗。他小心地走進了中間的大門,門廳裏的木地板上響起了他沉重的腳步聲。他看到裏面有一條長長的走廊,沉浸在黑暗中,似乎沒有盡頭。
“你是來租房子的吧?”
忽然,一陣蒼老的聲音從馬達的背後響起,這聲音就象是來自地獄,讓他後背發涼。馬達立刻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個老人站在身後。
馬達不知道怎樣回答,索性先點了點頭。
“這裏已經沒有空房子了。”老人冷冷地說,他的臉色陰郁,眼睛裏露出一種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的兇光。
“你這裏房租多少?我願意出高價。”
“也許還有一間吧,那個房客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了,我想他大概已經走了吧。”老人的神情忽然又軟了下來,他咳嗽了幾句,就帶着馬達向黑暗的走廊走去。
馬達小心地跟在後面問:“那個房客是什麽時候走的。”
“我最後一次看到他是在大約十天前吧。嗯,到了。”
老人打開了房門,馬達的眼睛重新回到了光亮中。這是一間大約二十多個平方米的大房間,窗戶正對着花園。房間裏沒有多少東西,只有一張沒有被褥的大床,沒有發現任何其他家具和物品,灰塵也積了一地,怎麽也看不出這是有人居住的房間。
馬達疑惑地問:“那個房客長什麽樣子?”
“三十多歲的男人,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有錢人的樣子,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這裏租房子。”
馬達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舊報紙,在這張報紙上,有着周子全的大幅彩色照片。他把報紙上的照片給老人看了看,問道:“老伯伯,你看是不是這個人?”
老人取出老花眼鏡,站到窗邊看了一會兒,然後肯定地說:“對,就是他。”
“謝謝。”馬達又收起了報紙,“老伯伯,現在你不必顧慮了,完全可以把這房子租給我,因為,這個人已經死了。”
“死了?”老人一驚,馬達連忙扶住了他,老人嘆了一口氣說:“怪不得那麽多天都沒有回來過。罪過啊。”
“老伯伯,他是什麽時候租這房子的?”
“大約在不到一個月以前,他來到這裏租房子。我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特別選擇了這一間,其實,當時樓上還有更好的房間。怎麽講呢,他真是一個奇怪的房客。”
馬達立刻問道:“怎麽個奇怪法?”
“因為他從來沒有在這裏過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