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番外高中篇(11)
鐘恒的身影拐過樓梯轉角, 看不見了。
地上那幾滴血還很顯眼。
許惟沒傻站着, 看了兩眼就拔足跟下樓。
教室門口幾個同學抻頭看着, 一個個瞪大眼——
許同學這是把鐘恒怎麽了?
七點五十分,吃早飯的同學陸陸續續回了教室, 林優和蔣檬也回來了, 教室裏亂糟糟,熱鬧得很。
許惟的座位是空的。
林優“咦”了聲, “她人呢?”
蔣檬剛要問別人,隔壁組就有同學主動過來給她們講剛剛發生的事。
蔣檬驚詫:“什麽,許惟打了鐘恒?”
“是啊, 一巴掌朝臉上招呼的,鼻血都打出來了!”
林優和蔣檬面面相觑:不大可能吧……
一樓西側, 許惟在男廁所外面站着, 還不知道教室裏已經在傳謠言了。
不時有男生進出,都拿奇怪的眼光看她。
門口地上有兩滴血跡, 現在已經幹了。
可鐘恒還沒出來。
許惟皺着眉, 想了一會, 轉身往回走。上了樓, 沒進教室,剛好在走廊碰到打打鬧鬧的趙則和許明輝。
趙則手裏還拎着五個包子, 那是給鐘恒帶的早飯。
許惟沒猶豫,直接過去說:“你們去廁所看看鐘恒,行麽?”
“?”兩個男生一頭霧水。
許惟說:“他流鼻血,進去很久了。”
“啊, ”趙則一驚,“怎麽流鼻血了?”
“走走走,去看看去!”許明輝推他。
趙則把包子丢給許惟,兩人飛快地下了樓。
許惟進了教室,把手裏的包子放到鐘恒桌上。
周圍議論紛紛的同學突然降低了聲音,但隐約還能聽見他們說到鐘恒。許惟心不在焉,也沒理他們說的。回到座位,林優和蔣檬湊過來問:“聽說你把鐘恒揍了?!”
“……”許惟搖頭:“我沒打他。”
“那他怎麽流着血走了?”
“不知道,”許惟停頓了半秒,說,“我其實就講了幾句話……”
她低頭沉默了一會,眉頭無意識地皺緊。
是那些話說重了麽?
他明明上一秒還很大聲地吼她,也不知道怎麽轉個眼就流血了。還有他那眼睛,紅成那個樣子,好像快要氣哭似的。
許惟沒料到會弄成這樣。
她沒想把他怎麽樣的,只是……問問清楚講講道理罷了。
“你到底跟他講什麽了,有這麽大威力?”蔣檬驚奇地問。
許惟搖搖頭:“他不是打了王旭讓麽,所以我……”
話沒說完,林優就拍了拍她大腿,下巴努了努。
許惟擡頭,是那個被打的王旭讓走過來了。他剛剛吃早飯回來,急着來給許惟還作業本了這樣看上去,他額頭上那塊傷更明顯了。
走到林優桌邊,王旭讓沖許惟笑了下,把作業本放她桌上,“謝謝。”
林優和蔣檬淡定地看着熱鬧。
“不用。”許惟看了看他的額頭,說,“對不起啊,我早上才知道鐘恒打你的事。”
王旭讓怔了一下,搖頭,“沒有啊,他沒打我。”
“啊?”林優震驚。
許惟也頓了頓。
“他不是找人堵你了麽,怎麽沒打你?” 蔣檬搶着說,“你不要不好意思,是他欺負人嘛,你這頭上還有傷呢。”
王旭讓摸了摸頭,“哦,這是我昨晚不小心磕了一下。”
“不是吧。”林優一臉不相信,眼神裏明顯透出“孩子你這編的有點假”的意思。
“真的。鐘恒是找過我,不過我們沒打架,他就是……就是讓我離許惟遠點兒,別老去煩她。”說到這裏,王旭讓白淨的臉龐微微泛紅,他不着痕跡地看了看許惟。其實鐘恒還說了些狠話,不過他不想告訴許惟,這會顯得他在告狀似的。
“……”
林優有點無語,揮揮手,“行了,你走吧,我們跟許惟還要聊天呢。”
王旭讓很知趣,點點頭就走了。
林優搖搖頭,看着王旭讓的背影,像看大傻子似的——
多好的機會啊,也不知道利用,活該不是鐘恒的對手。
“這人可真實誠。”
“是啊,太老實了。”蔣檬也說。
她剛說完,就瞅見了許惟的目光。
“呃……鐘恒是沒打人,但他确實堵了人家,這也是欺負人吧。”蔣檬吐了吐舌頭,“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嘛,不是故意造謠啊。”
林優哼了聲:“這個我信,就你那膽子,還敢造鐘恒的謠?”
蔣檬縮縮腦袋:“可不是麽。”
許惟沒講話,林優伸手把她摟過來,勾肩搭背地問:“怎麽,內疚啦?”
“……也不是。”
林優摸她腦袋:“行了,他也不冤枉,是該有點教訓,你就算罵狠了也沒關系,別有負擔。”
正說着,上課鈴響了。
物理課。
老師進來後,許惟回頭看了眼,後排那幾張座還是空的。
物理老師叫同學們把上次的測驗卷拿出來。
許惟從抽屜裏摸出試卷袋,找到物理試卷。
題目講到一半,門口一聲“報告”。
是趙則。
他旁邊還有兩個人。
因為早上的事情,全班同學全盯着他們,跟看馬戲團的猴子似的。
這幾人什麽德行各科老師都清楚,物理老師瞥了一眼,問都懶得問,不耐煩道:“進來進來!”
鐘恒當先進了教室。
許惟看見他臉上的水珠沒擦幹淨,額發也是濕的,外套裏頭的T恤領口一片濕印,還有兩塊血跡。
應該是洗過臉了。
他從過道裏往後走,一眼也沒看許惟,倒是許明輝經過時沖她們龇牙笑了笑。
後半堂課過得更加緩慢。
一大清早,已經有人昏昏欲睡,後排趴下一小片。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他們又生龍活虎了。
鐘恒不在時,大家還敢讨論,他一來,就沒誰敢明目張膽地再說什麽,都裝作沒看見早上那鼻血直流的一幕。
許惟回頭,看見鐘恒趴在桌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那袋包子還在他桌上。
他沒吃。
我看他幹什麽。
許惟扭過腦袋,心想:蔣檬說的不錯,他确實欺負了人,只是輕重的問題,性質是一樣的。
她沒有再管他,拿出英語練習卷寫了起來。
這一整天,鐘恒都沒再找許惟,甚至沒在她眼前晃一下,他很反常的沒什麽動靜,大部分時間都在座位上趴着,弄得許明輝和趙則一開始都認為他鼻血流多了體虛。等到後來從別人口中聽說了早上的事,又跑去問過林優,兩人才驚了一驚:少爺這是心裏受傷了?
放學的鈴聲一響,鐘恒拎起書包就走了。
趙則沒敢喊他,和許明輝嘀咕:“他都不等許惟了。”
許明輝:“……這是要放棄追許同學了?”
“不曉得啊。”
這天回家的路上,許惟沒再看到那個木樁似的身影,她獨自上了公交車,一樣的五站地,下車後,也沒了熟悉的口哨聲。
一切好像恢複了最初的樣子。
其實也挺好的。
許惟低頭站了一會,快步走進巷子。
兩天的周末假期過得飛快,新的一周即便令人憎恨,但它還是來了。
下過雨,天已經很涼,許惟穿上了毛衣,臨走時外婆遞給她一個蘋果:“留着中午吃,在食堂裏要多吃點飯,瘦津津的難看。”
“嗯。”許惟把蘋果裝進包裏,拿着傘就走了。
今天路上有點堵,公交到站後,許惟就剩五分鐘,天上飄着毛毛細雨,她顧不上撐傘,一路小跑進了校園,頭發上沾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雨珠。
出乎意料的,在一樓大廳裏碰到常年遲到的鐘恒。他走在前頭,書包挂在背上。他今天也穿了件毛衣,黑色的,不太厚。
許惟看着他的背影,有點驚奇:他居然來這麽早。
這時,身後有人喊:“許惟!”
許惟回過頭,王旭讓收了傘小跑過來:“早啊。”
“早。”她笑了笑,往前走。
鐘恒站在樓梯拐角的地方,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許惟視線一頓,腳步也停了。
等她上了兩級臺階,他已經扭過頭走了。
一天下來,班上就有人發現鐘恒不對勁了。他不只早讀沒遲到,連其他的課也沒逃。除此之外,他還沒在課上睡覺。
自從鐘恒進了十班的大門,這是史無前例的。
後面的一大片男生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而許明輝和趙則發現了更誇張的——少爺他媽的居然開始做筆記了!
下午大課間,趁鐘恒去廁所,許明輝偷偷摸摸溜過來,敲敲許惟的桌子:“許同學,你老實說,你給我們少爺吃什麽藥了?”
許惟沒說話。
林優一把推開他:“你懂什麽啊。”
“我是不懂啊,這太可怕了,好好學習什麽的……是他幹的事麽!”許明輝直拍大腿,又壓低聲音問許惟,“許同學你就好心透露一下呗,你倆怎麽回事啊,你把我們少爺怎麽了?”
“我沒把他怎麽。”許惟說完這句就沉默了。
她記起來,那天他問她喜歡什麽樣的,是不是成績好的,王旭讓那樣的。
那時候,他的眼睛紅得讓人難受。
過了好一會,許惟揉了揉手指,擡起頭:“我可能說話太重了,我去給他道個歉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嫌棄,明天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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