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捉鬼
白鸩和老道士坐在街角,旁邊是個矮牆,坍敗了,長滿雜草。
風一吹,涼飕飕。雜草搖晃,發出簌簌的聲響,在夜裏異常清晰。
“啊——”白鸩打了個哈欠,扭了扭身子,有些困倦了。老道士依然那副迷迷糊糊的模樣,倚着牆睡覺,張着嘴呼吸,将那胡子吹得翹了起來。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看着這天色,如此陰沉,也快到了夜半了。
果然,不一會兒,路上經過一個敲梆子的人。那人走在街上,提着燈籠,口中着“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話,徑直從他們身旁經過。
他倆被矮牆擋着,沒被看見。不然半夜突然出現兩個活人,可得把那人吓破膽。
又這麽靜靜過了許久許久,白鸩伶仃垂着腦袋,昏昏欲睡。
忽地,老道士猛地爬了起來,站起身,直直盯着天上某處看。目光灼灼,神情凝肅。
白鸩被他這一舉動驚醒了,擡起頭,眨着眼不解地望着他。
“怎麽了?”白鸩問了一句,看了看天上,依舊是陰沉沉的黑夜,什麽也沒有。
“噓——”老道士将食指放在嘴邊,回頭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微微皺了皺眉頭道。
白鸩一看他這認真模樣,一時間別外好奇。她也瞬間利落地爬起身,朝着四處張望。
晚風依然吹着,天色陰沉,無月,漆黑一片。
老道士忽地抓住她的手,低喝了一聲,道:“快走!”說完便拉着她往前跑去,步子很是沉穩。
別看老道士一把年紀,這腿腳竟是比二十歲男子好許多,麻利地奔跑,也不見喘氣。
白鸩被他拉扯着,往前跌了一步,急忙也邁開步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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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十分之黑,她根本什麽都看不見,只能茫然被老道士牽着走。
兩人一直往前跑,也不知道在逃避什麽。總之老道士的手一直緊緊抓着她,手心還沁出了一絲汗。這似乎,是遇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白鸩跑着跑着,想回頭看看到底有什麽東西在身後,讓老道士如此害怕。
她剛欲回頭,一雙手便遮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便将她身子扭了過去。
老道士大驚一聲,喊道:“別回頭!”
白鸩被這突兀的大叫吓了一跳,瞬間便不敢往後看了。
這下,老道士更是加緊步伐,更賣力地往前跑。
白鸩緊緊跟着他,心撲通撲通跳着。也不知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總之她被老和尚一驚一乍的吓到了。這下,一邊不敢向後看,一邊又看着前方漆黑的未知,一根弦崩得老緊。
她聽見耳邊風聲呼呼吹過,身後隐隐傳來低沉的咆哮聲。那聲音有點兒像雷鳴,震到人心裏去,仿佛骨頭都要被震碎了。
不一會兒,那聲音就消失了去。白鸩還欲仔細聽時,忽地什麽聲音也沒了。
她有些納悶,又豎起耳朵來聽,還是沒有。她只感覺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次她心底生出絲絲寒意。剛剛還能聽見那隐約的轟鳴,現在竟是什麽也聽不見了,連風聲也沒了。
她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一聲一聲,十分清晰。
白鸩跑着跑着,只覺得周邊越來越黑,連空氣也逐漸變冷了起來,凍起了雞皮疙瘩。剛剛她還能夠看清眼前老道士的衣袖,現在全身的感知,只有老道士拉着她的手。
她仿佛在一團墨色水霧中遨游,不知往哪裏去,寂靜到只有她自己。
這有些不太對。直覺告訴她身後有什麽東西來了。
但是她沒敢回頭。老道士之前說的話她還是記得的。若是一回頭,被什麽撞上了,可就糟糕了。
耳邊忽地有輕輕的聲音,似乎是個女子的聲音,她聲音極其輕緩,宛如羽毛般輕柔。
“求你了,給我吧……”
白鸩卻不知道她在要什麽,一時間跑得更急了。
老道士似乎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忽地對白鸩說:“慢着!”
白鸩在他身後剎住了腳步,一頭撞在他的肩膀上,生生停了下來。
黑暗中,老道士忽地從袖中抽出一張紙,口中念念有詞。那張紙猛地飛了起來,在空中飄搖了一會兒,正對着老道士。緊接着,那張紙開始泛黃,逐漸變的越來越亮,最後竟燃燒了起來。
霎時,周圍亮了起來。
這一照,可了不得。眼前的場景把白鸩給震住了。
他們周圍被無數的墨綠色火焰包圍,那些火焰一閃一閃,遠近都有。只是在黑暗中看不見,被這火光一照,倒是全都顯現了出來。它們仿佛活的般,四處跳躍,正逐漸往他們的方向來。
老道士一看,頓時大喝一聲,從袖中飛出無數張白紙。那些白紙繞着兩人所在的地方,環成一圈。那些紙條上用鮮紅血跡畫着龍飛鳳舞的符號,都是些看不懂的字跡。不多時,這些紙條都燒了起來,在半空中形成個光圈,将兩人隔離起來。
老道士将手指往嘴裏一送,用牙齒咬破了,滴出血來。口中念着什麽,又彎腰,在地上畫了個圈,對她道:“別出這個圈。”
白鸩點了點頭,緊緊挨着老道士,寸步不離,一臉警惕。
才一瞬,一個白衣女子在遠處顯現出來。
那女子距離他們很遠,但隐約可見她的長發垂地,衣裳單薄,竟是懸浮在空中的。
是女鬼。
白鸩往後縮了縮,盯着那飄過來的女鬼,抱着老道士的手臂道:“她來了。”
老道士點了點頭,很鎮靜道:“莫方,待我來收拾她。”
那女鬼往前飄着,嘴裏喊着:“給我吧,給我吧……”
白鸩好奇回問了句:“你想要什麽?”
她一聽,猛地擡頭,露出一張瘆人的臉來。那張臉慘白慘白,上面布滿血色,一雙灰白的眼睛空洞無比,眼眶鮮紅,仿佛要流出血來般。
她獰笑了起來,聲音尖銳而怪異。
“我要你這雙眼睛,這雙耳朵,這雙手……”她回答着,眼裏露出絲絲貪婪的神色。
她朝他們撲了過來,只是遇到了那光圈,瞬間被彈了出去。
“啊——”她被激怒了,猛地又朝兩人撲來。
她又撞在了虛空中,仿佛有什麽擋住了她的步伐。老道士和白鸩在的圈子,此刻泛着金色的光芒。她每撞一次,那光芒便小幾分。
白鸩看着,感覺老道士布置的這光圈也支撐不了多久,心下有些擔心。
卻不料老道士冷哼一聲,道:“想得美!”
瞬間,他的拂塵便好像活了般,長長的須毛張了開來,伸向了空中,一根一根銀絲,十分明亮。那些銀絲在空中聚集,形成了一個碗狀的模樣,向女鬼飛來。
那女鬼發現不妙,立馬将身子隐了去。
那拂塵沒套住女鬼,瞬間又收了回來,到了老道士手中,又變成了正常模樣。
這時,忽地狂風乍起,一陣滾滾黑煙襲來,瞬間籠蓋了天空。那些白紙的燈火也不見了,四周又一片漆黑。
白鸩被這黑煙嗆到喉嚨,咳嗽了幾聲。等張眼看時,卻不見了老道士。
她心下一驚,連忙沖着四周喊道:“喂,老頭!你人呢!”
她連連喊了好幾聲,卻是什麽也沒看見,也沒有回音。于是便伸着手四處摸索起來。這裏太黑了,什麽都看不見,全身的感知都在耳朵上。可是,她什麽也沒聽見。
“哈哈哈哈。”夜空中忽地響起一陣狂笑聲,十分突兀,尖尖細細,聽起來很是可怖。
“別找了,你被我困住了,他是找不到你的。”那女鬼道。
白鸩冷笑一聲,道:“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就是把你眼珠子挖下來,耳朵切下來,再把你的手也借來用用。”她聲音極其嚣張,很難聽,有點兒沙啞。
話沒說完,她便朝白鸩撲來。白鸩感覺自己的臉被銳利的東西刮到了,劃破了痕,那應該是女鬼的指甲。
“休想!”白鸩一邊說,一邊躲開她的攻擊。手腳倒也迅速,一時間連連躲開女鬼的襲擊,讓女鬼得逞不得。
那女鬼看她反抗,生氣極了,聲音陰沉起來。
“還敢逃……”女鬼把手伸到了白鸩頭發上,拽住她往後拖。這可疼極了,白鸩一時間竟處于下風,連連往後仰,不停用手撥開女鬼的指甲。
那女鬼一見白鸩落于下風,得意地笑了起來,一只手伸向了白鸩的眼睛。
正當女鬼狂笑着,準備将白鸩的眼珠子剜下來時。
倏爾夜空剎那間亮了起來,身後響起一聲洪亮的人聲道:“妖孽,休想作孽!”
緊接着,那女鬼便被一股大力甩開,一把抛到了天空,重重跌了下來。
她慘叫一聲,在地上翻滾起來。
白鸩回身一看,只見女鬼身上被一根繩子纏繞着,動彈不得,只能滿地打滾。
那繩子正是白日裏捆着白鸩的那根。此刻,這繩子卻似有靈性般,通體發着白光,水紋般的光亮在女鬼身上流淌,十分奪目。
老道士匆匆趕來,看見一身狼狽的白鸩,所幸沒事,便舒了口氣。
他沖着女鬼道:“自作孽,不可活。”
說完便将拂塵一揚,抛到了天上。瞬間落下無數銀絲,将那女鬼纏住,逐漸拖到空中。最後便消失在拂塵中,不見了蹤跡。
女鬼消失後,一瞬間雲開月明,黑夜也亮了起來。
白鸩擡頭一眼,蒼穹頂上,一輪明月正皎潔如霜。
此刻,她與老道士正站在街道上。青石板的路十分光亮,泛着盈盈光澤。他們的影子在月色下被拉長。
“結束了?”白鸩一怔,問道。
老道士點了點頭,仿佛有些疲憊。
他又在路旁找了塊地坐下了。從腰間摸出酒壺,往嘴裏灌了一口烈酒。
白鸩還有些恍惚,然而也跟着坐到了地上,仰望着月亮。
“這女鬼,也是個可憐的鬼。”老道士喝着酒,忽然道。
白鸩回頭,略有疑惑,道:“為何?”
“這女鬼本是這汴州城的一個女妓。很久以前,也是個美人。當時名動一時,算是汴州城裏的大人物。說起汴州,人們都只道汴州美人雪,這女鬼就是雪美人。她後來嫁入汴州一富商家,生了個女兒,日子很不好過。後來也不知什麽原因,她的女兒被人害死了。據說死後的屍體找到時,慘不忍睹。眼珠子被剜了去,耳朵被割了,手腳也被砍斷了。也不知得罪了誰,這麽大仇。”
“後來,有人說,這仇人就是雪美人的姐姐。她那姐姐嫉妒她嫁的好,本來跟她關系不合,這樣一來就更是妒火中燒了。總之,雪美人找到了幾個疑似兇手的人,以牙還牙,報複了人。後來聽說真正的兇手出逃了,往海上去了。于是雪美人便追着去,不小心卻掉入海中淹死了。”
“再之後,雪美人的執念太深,便不得超度,一直徘徊在汴州城。怨念深了便成了厲鬼,沒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些出海的人,莫名其妙消失。找到屍體時也和當你雪美人女兒般,慘狀不堪描述。聽說了汴州這裏時常鬧鬼,我便來了。”
老道士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将這女鬼的故事講給白鸩聽。
“今日是雪美人女兒的祭日,這就是我勸你不要下水的原因。”老道士嘆了口氣,緩緩道。
白鸩聽完,忽地覺得這女鬼也倒是可憐,也有點兒同情她,便問:“你這把她收了去……”
“她是無法超度了。我倒是可以将她鎖在這玉拂塵內,淨化她的魂魄。之後就把她扔到地獄去,任閻王爺仲裁吧。”老道士道,喝着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白鸩了然點頭道:“那你原來此番來汴州,為的卻是捉鬼。”
“非也非也。”老道士卻連連搖頭道,“我來此,是為了收一個妖怪。”
白鸩有些好奇,問是什麽妖怪,老道士卻把口一閉,笑呵呵搖頭不語,不打算透露半個字。
白鸩只好頹然喪氣,放棄詢問。
老道士收完女鬼後,心情似乎分外好。他得意吹噓道:“老夫算卦從來沒有不準的。你瞧,我今日便救了你一命。”
白鸩無奈連連應是。
老道士湊過一張臉來,道:“那,是不是該回報點報酬……”
白鸩問道:“什麽報酬?”
“就是你包袱裏的,那錠金子……”老道士意味深長道。
白鸩擡手給了他一掌,打在他欲伸過來摸包袱的手上,道:“想得美!”
兩人又嘻嘻笑笑打了一會兒。夜色也深了。只有他倆的聲音,在空蕩的街道上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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