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戰亂
白鸩記得,那日,她正在泡茶。
茶壺在火上烤着,燃起的火焰飄在茶壺周圍,壺裏發出咕嚕咕嚕聲,白色的輕煙騰騰冒了起來。
冬季裏,天寒地凍,徹骨得很。外面飄着雪花,非無境內白雪皚皚,銀裝素裹。放眼望去,天地間只有一片白茫茫,無邊無際。枯枝敗落,山河結冰。
白鸩打開了窗子,看着窗外的雪花,呵氣搓手。周遭有片片雪花飄落的聲音,十分寂靜。
赤煙一大早和大祭司出門去,現在也未歸。說是女皇有要事相商,也不知是何事,怕是有點兒麻煩。
等了一下午,卻見赤煙滿身是血回了來。他手裏拿着把長劍,劍上還滴着血,宛如修羅。
他神情凝肅,一把抓住白鸩的手,道:“快跟我走,這兒不安全。”
白鸩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只知道抓起桌上的一件裘襖,便跟着出了門。
一出山門,遍地屍體,血流成河。她才意識到發生了可怕的事。這事情比她想象中嚴重得多。
“哪裏逃!”身後突兀響起一聲斥喊。
正當白鸩和赤煙疾速禦風在空中時,忽地眼前出現一張大網,一把撲向兩人。
眼看就要将兩人困住時,赤煙冷哼一聲,将那網用劍一挑,瞬間撕裂成碎片落下來。
眼前忽地出現了一大群人,他們衣着各異,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神色怪異,帶着些許憤怒。他們将兩人團團圍住,不準他們逃離。
領頭的一個中年男子站了出來,用刀一指,怒道:“哼!還想逃?拿命來!”
說着将刀直直往白鸩身上刺去,尖銳的刀尖泛着光,狠厲而決絕。
白鸩将眼一眯,只将手指這麽一彈,一塊小石子飛了出去,将那人的手打得發麻,頓時長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正掉在白鸩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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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鸩将那刀用腳一挑,刀在空中悠悠翻了個身,猛然朝人群鑽去。那群人見狀,立即躲開那刀,讓出了一條路。
白鸩和赤煙十分默契地從中穿了過去,立即甩開了這群人,飛得遠遠的。衆人一看,也反應過來,奮起直追。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身後傳來氣急敗壞的喊聲。
白鸩沒有問發生了什麽,她只感覺,眼前的來人都是要他們命的。
這一日,她和赤煙無論走到哪兒,都有無數的人湧上來,提着刀,扛着槍,要拿他們的命。一日之中,他們竟如上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其實,她已經預料到了一些東西。
非無本就名聲不佳,這該是發生了什麽,惹了衆怒。
果然,後來赤煙跟他說了緣由,這才知曉,這滔天大罪,竟是非無女皇犯的。
非無正處于鼎盛之時,這溫床卻讓蜀宴女帝滋生了狂妄的想法。她頗有野心地打了一通計劃,一心想将非無壯大,吞并四海,一攬天地,囊括凡間與仙中道。她打着尋找雌紫凰的名義,暗差殺手去刺殺人間皇帝。可天公不作美,屢次失敗。後來,她便将那皇帝的子嗣,一個不留全都殺光了,甚至那些懷着孩子的嫔妃,也都慘遭毒手。頓時人間大亂。
這事被天帝知曉,便開始調查原因。然而那些殺手都是死士,來無影,去無蹤,即使捉住了那麽一兩個漏網之魚,也都飲毒自盡。再後來,天庭之中,有些人莫名其妙少了東西。起初也無人在意,後來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因為,他們丢的,是自己的貼身武器。細思之下極其恐怖。這該是什麽人神不知鬼不覺混入了天宮,然而卻沒人發覺。
再後來,東海不知為何,爆發了火山。熔漿吞沒了東海大半,還滲入了地府。地府的忘川河都變成赤色,滾滾岩漿将忘川河裏的屍骨煮得沸騰。地府也淪陷了。十八層地獄裏的惡鬼也逃了出來,騷亂人間。仙中道也亂極一時,仙島之上,莫名其妙揚起大火,燒了幾天幾夜。
一時間,天地動蕩,人心惶惶。
只有非無安然無恙,盛世太平。這不禁讓人産生懷疑。
蜀宴女帝也絲毫不畏懼,承認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還舉兵占領了西海及周邊陸地,将非無勢力擴張到了地面上。
凡間那皇帝知道原委後,憤怒至極,也派兵征讨鬼神。還立下誓言說,一日不殺那蜀宴,剿滅非無,凡間便誓與鬼神妖魔為敵。寧可錯殺千萬,不肯漏殺一人。從此,人與鬼神便為仇敵,互相間争鬥了起來。而阆苑與仙中道卻齊心協力,一同往非無來,宣稱要替天行道,剿滅非無。
非無何其神秘。四海都被找遍了,還是未能尋得入口。
後來,非無入口被找到了。帶領衆人的,便是先前那高麗公主。她本是被赤煙誤帶入非無,蜀宴女帝見她無辜,便也就沒殺她,只将她關在深宮牢裏。久而久之便放松了警惕,讓她逃了出去。
高麗公主逃出去後,立即便将非無的事情說了出去。這才引來各界衆人,将非無中的人屠殺了個遍,□□搶掠,浮屍遍野。人之性,還是本惡的。
白鸩在此不過呆了寥寥數年,這之外就發生這麽多事情。現如今,蜀宴女帝被殺,非無之人,僅剩她與赤煙了。他們是非無最後的支柱,若他們死了,這非無便真的不存在了。
離開非無前,白鸩遙遙回望了那山頂。山頂之上,有兩棵紫色的樹,正開得極其熱烈。仿佛不曉世事,安然靜逸。
白鸩和赤煙來到了仙中道和人間交界的地方,在這暫作歇息。逃亡的日子,每天都過得十分倉皇。神經緊繃,提心吊膽,生怕下一刻的放松就丢了性命。
半夜裏,白鸩總會忽地驚醒,噩夢連連,不得安睡。每到這時,赤煙便将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道:“別怕,你還有我呢。”
這話說得如此虛幻,其實他們自己都能感覺到,明日的未知,才是最為可怕的。一睜眼,便會看見那些殺人如狂的人,露出十分惡毒而狠辣的眼神,要将他們五馬分屍。
幾日來,這兒風平浪靜,寧靜得有些不真實。白鸩隐隐感到一絲不安起來。
赤煙用那雙平靜地眼望着她,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便也從焦慮中安定下來。或許是她多想了。
然而,又過了幾天,當白鸩睜眼時,眼前已經站滿了人。那群人如狼的眼神盯着她,眼裏露出一絲狠毒。
赤煙呢?她回頭,卻見赤煙被綁在柱子上,臉色慘白,卻用一雙灼灼的眼睛望着她,眼裏滿是擔心。他的身上皮肉綻開,鮮血直流,連嘴角都溢出了血絲,發絲淩亂,衣裳破爛。有一人正拿着火舌鞭,狠狠往他身上抽。一聲一聲,聽得人心驚膽戰。可是他卻沒叫一聲,死死咬着呀。
不!白鸩心中大喊,想要沖過去。然而她卻絲毫動彈不得。這時,她才發現,她的四肢已經被鎖鏈拴住了,牢牢捆在另一根柱子上。她與赤煙兩兩相望。
“喲,這妞兒還長得不賴啊。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不如讓我們爽一會兒?”有人提議。話剛落,便得到衆人的認同。
他們盯着白鸩,眼裏露出貪婪的目光。白鸩看着那些灼熱的眼神,冷笑着道:“癡心妄想。”
說着,還朝他們啐了一口唾沫。那唾沫吐在了一人臉上,那人抹了抹臉頰,大怒,伸手就是一巴掌。下手之狠,仿佛用盡了他全身力氣。打得她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頓時,她的臉腫得通紅。
“臭□□!”那人怒罵道,出口成髒。
白鸩望着那些人,此刻人之惡一覽無餘,醜陋畢現。那些身在阆苑的神仙,也不過如此,與凡人有何不同,都是人心罷了。
有人走上前來,将她的衣服撕了。白鸩卻默不作聲,只盯着赤煙看。
兩人相望,心裏早有了答案。七穴被鎖,法力無法施展。現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必死無疑。
赤煙用那慘白的臉,綻放了一個異常溫柔的微笑。白鸩定定看着他,也扯出了個笑容。此一別,怕是真的再難相見。
所以,生平之中,我最怕的便是,一睜眼,與你已生死相隔。白鸩心裏默默道。
她閉上了眼,将牙用力咬着,刺骨的疼讓她快暈厥了。一股鮮血自口中流出。
“不好,這賤人咬舌自盡了!”
有人上來扇了她幾巴掌,試圖打醒她。然而鼻間已經沒了呼吸,身體也逐漸冷卻。衆人知道白鸩死了。她身上還殘缺挂着幾縷衣物。
衆人再回頭看赤煙,卻見他也奄奄一息,咳嗽了幾聲,吐出滿口鮮血。
紫凰樹,雌雄同體,生死相依。白鸩一死,赤煙也活不了多久了。
然而突然有人站出來道:“他們雖然肉體死了,但元神還未滅。斬草除根,需将靈脈鏟除。”
衆人幡然醒悟,于是将那兩具屍體抛之郊野,一同趕往非無。
到非無之中,卻見山頂白光乍現,異常奪目。衆人前往一看,竟發現那兩棵樹已然消失不見,獨獨留下空蕩的石碑。
天空中鳴起尖銳的鳥聲,那群鳥黑壓壓朝衆人撲來,用尖銳的喙口啄食衆人的眼睛。頓時他們亂作一團,雙手在空中亂揮。許多人被鳥啄下了眼珠,鮮血直流,慘叫疊疊。
後來還是天帝前來,用火将那群怪鳥燒死,這才作罷。衆人死傷不少,那些多是凡間仙中道來的人,武力不及,被這怪鳥襲擊了也無法還手。
天帝威嚴站立,忽地擡頭,卻見山頂的房頂之上,背對着衆人,坐着個男子。那人一身潔白,長發垂地。
天帝朝那人怒喝了一聲:“什麽人!”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卻是赤煙。一瞬間,有人竟看呆了。
一身雪白的赤煙,臉色露出平靜而恬淡的目光,一張臉竟是比女子還好看。周圍的雪紛紛落下,他一身白衣飄袂,氣質出塵,仿佛與這世間格格不入。
先前他們被怒火燒心,沒時間主意他的模樣。此刻,他突然遺世獨立,在房頂上坐着,這風姿卻是比任何人都要耀眼幾分。他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睥睨衆人,莫名讓人感到壓抑。
有人在天帝耳邊說了什麽,他回過神來,頓時又大喝了聲,道:“白鸩呢!”
赤煙搖了搖頭,忽地笑了,溫柔而沉靜。
衆人上前來,将他七脈鎖了,帶回了天庭。一番審問,他卻什麽也沒說。于是天帝便把他關押到了西苑地牢。這一關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來,赤煙一句話不說,白鸩像是憑空消失了般。
天帝感到納悶,衆人也很驚奇。這雌雄雙樹,生死共存。赤煙活着,意味着白鸩也活着。可是,眼下,赤煙在了,白鸩卻平白無故消失了,這可說不通。
天帝派人找那白鸩,卻始終無果。
而白鸩,在赤煙醒來的時候,已經元神大傷。她用自己全部的功力注入赤煙體內,這才喚醒了赤煙的元魄。否則,他将再不能醒過來了。
看着赤煙的元神從暗淡的光芒,到閃爍起刺眼的白光,她不禁露出了一絲滿足地笑容。
而她,失去了大半神力,已經無法維持形體了。她在半醒半睡中飄蕩着,最後沉沉落入了人間。
人間因戰亂,民不聊生,饑荒之下,人們身形枯槁,眼窩深陷。等人神之戰結束後的五百年,人間這才恢複了生機。
白鸩醒了,她醒來的之日,中都正下着雪,如她沉睡前的那一日般,可一晃已經五百年過去了。
白柳堂門口被人遺棄了個嬰兒,大雪之下已經凍死了。她附身上了去,從此,她成了白家的人。
也許她與白姓有緣。前一世,她落于人間,也是随白姓氏。今一世,她又落入白家,她索性就叫白鸩了。世間重名之多,數不勝數,誰還認得五百年後的她呢。況且,她已經容貌全非,現在這副模樣,與前世自是不能比的。美則美,只是多了分靈氣,卻沒了那份冷豔。
白郎中待她如親生,所謂命運,便是如此。只是,這人身依附之下,她已經半點功力都沒了。與凡人無異。
可是,她卻始終沒忘記,她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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