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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身後的黑人開始躁動,他們沖着易擇城開始大聲嚷嚷,但是并不敢沖上前來。他所乘坐的車子就停路邊,隆重地車隊震懾着那些黑人。即便他們不了解這些人的來歷,也明白,這個中國男人惹不得。

“楊銘,”易擇城喊了站在一旁的楊銘。

他立即上前,低聲問:“易總,您有什麽吩咐。”

“給他們五百美金,告訴他們,這個孩子沒有帶來厄運,相反他給帶來了好運,”易擇城低頭看着懷中的孩子,此時他蜷縮成一團。

這個黑人孩子太過瘦弱矮小,看起來只有四五歲。可是只怕實際年紀比這個要大地多。

直接給錢,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卻是簡單直接而且有效的方式。

楊銘拿出五百美元,與地導說了易擇城的意思,那個地導立即向在場的黑人轉達了他的話。那個男孩的父母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後喜極而泣。他們感謝着上帝地恩賜,将這個被祝福的孩子,帶進他們的家庭。

被邪靈如體的孩子,和被賜福的孩子,不過是轉念之事。

上車之後,易擇城轉頭看着霍慈,從剛才起,她的臉色陰沉地可怕,像是随時準備要爆發。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身側的手掌,柔軟的手掌帶着燙人的溫度。

其他人都先回酒店了,易擇城和霍慈帶着這個黑人孩子前往醫院。

在非洲有專門的兒童權益保障組織,也有專門救治這些受難兒童的。易擇城雖然臨時救下這個孩子,但真正能跟前的是這個組織。

易擇城和醫生說話的時候,霍慈卻偷偷地走了出來。這個醫院是由法國援助建立的,雖然簡單,但設施還算不錯。霍慈走到草坪的椅子上,這裏是給病人休息的。

暮色已經降臨,空氣中的燥熱卻絲毫未減。

霍慈坐在椅子上,腦海中想着地卻不是那個黑人小孩。而是她自己,當一夕之間,美好的夢境破碎了,剩下的全都是鮮血淋漓的現實。

有人會說,不過是父母離婚而已,有什麽可這麽傷心的。況且你都已經是十八歲的孩子了。可誰都不知道,從前的霍慈不是這樣的。

她就像個普通的高中少女那樣,雖然成績好,可也會在課堂上偷偷地看漫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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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喜歡韓國偶像團隊,最喜歡的是東方神起。

最喜歡的歌,是那首《為何我會喜歡上你》。

月考名次掉出了年紀前十,氣地在家裏哭了整整一天。最後是爸爸回來,帶着她去滑冰,吃甜點才把她哄開心。

少女時期的霍慈,遠沒有現在對世界這麽冷漠。

她有一顆柔軟的心,一點兒也特立獨行。

如果父母不能對孩子負責,為什麽他們要生下孩子呢。如果他們可以,能不能稍微負責人一點兒,最起碼不要那麽突然地抛棄她。

被抛棄,這三個字,從很久之前就在折磨着她。

沈茜和她說過,沈随安也不要她了。

她以為天真地以為自己是全世界的中心,可一夕之間,她是被所有人丢下的可憐蟲。當她孤零零地躺在醫院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霍慈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她知道她不該這麽去想,她應該開朗些,應該樂觀些,應該往更好的地方去想。

現在的她是一個獨立的人,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她有名氣,有那麽多喜歡她。她有錢,她可以在北京買一套極奢華的房子,她開着幾百萬的車,她是所有人眼裏的成功人士。

再也沒人能抛棄她了。

霍慈,你可以的。

她握了握手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默念着。

霍慈,你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好聽地聲音,在她面前響起。

霍慈慢慢地擡起頭,就看見面前有一方幹淨的帕子,是那個男人遞過來的。這是個十分好看的男人,陰柔、俊美,丹鳳眼斜飛如鬓,他穿着一身定制西裝。笑意盈盈,像極了從天而降的王子。

只可惜,霍慈不是灰姑娘。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那方手帕,帶着淡淡的香水味。

“你在這裏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溫柔地語調,十足地貼心。

霍慈站了起來,她朝着這個男人,瞧了一眼,“謝謝,不用。”一瞬間,她收斂了所有軟弱,整個人又變得十足冷漠。

看着她重新走進醫院樓裏,男人哼笑了一聲。站在不遠處的助理立即上前來了,他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

“這天氣真他媽地熱,”他惡狠狠地說了一句。

助理低頭不敢說話,他又開口輕蔑地笑了一聲:“這女人挺有意思的,給我繼續查她的底細。”

轉身的時候,他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易擇城看女人的眼光真不錯。

腿真他媽的漂亮,又長又白。

**

易擇城正要出來,就看見霍慈回來了。他上前,微皺着眉頭,低聲說:“馬裏的治安并不好,不要亂跑。”

這裏的情況,比幾內亞要糟糕地很。

各方勢力紛争不斷,就連政府軍都不能完全地控制所有地區。

霍慈看着他:“對不起,我只是在醫院花園裏坐坐。”

易擇城見她神色凝重,便沒有多說,直接牽着她的手往外面走。等到了門口,楊銘坐在車裏,看着自家老板牽着霍慈的手走了出來。

雖然他心底已經猜測地差不多了,可是卻遠沒有親眼看見,來地沖擊大。

他立即下車,将後座的車門打開。

等都坐好之後,易擇城沉聲說:“回酒店。”

霍慈這才想起來那個黑人孩子,她問:“那個孩子怎麽樣?”

“重度的營養不良,傷口都是皮外傷,我已經聯系了當地的兒童援助機構,他們會全程跟進,”易擇城轉頭看了她一眼。

霍慈疲倦地點頭。

那很好,最起碼這個孩子會被照顧。

她閉着眼睛想要休息,下一秒,整個人都落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當中。她猛地睜開眼睛,看着前面副駕駛的楊銘,想要往旁邊躲開。

可是她的肩膀卻被易擇城的手掌緊緊地按住,他清冷地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來,“動什麽,不是累了,閉眼睛休息。到酒店,我會叫你。”

可是不是說好,先不要讓別人知道的……

結果,頭頂的聲音又響起:“嫌這樣睡地不舒服?要不躺在我腿上。”

霍慈:“……”

坐在前面的楊銘,一顆腦袋都快縮到座位底下去了。當他不存在吧,可是老板,您真的還是我老板嗎?

此時,易擇城真的已經開始動手,霍慈立即閉着眼睛,說:“我睡了。”

易擇城看着她白嫩精致的小臉,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容。他伸手将她撈進自己的懷中,淡淡地說:“離那麽遠做什麽,靠過來。”

靠過來,他的聲音又強勢又霸道。

霍慈貼着他的胸口,隔着一層薄薄地襯衫,就是他溫熱的皮膚。她耳邊是他的心跳聲,強勁有力,是滾燙的,火熱的,不像他外面那麽冷。

窗外,是馬裏街道上偶爾閃過的燈光。

車裏,安靜地像一個小小的世界。

**

不知過了多久,當霍慈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周圍一片漆黑。然後她聽到旁邊低沉地聲音:“醒了?”

思緒在一瞬間重新回來,她在回酒店的路上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前面,楊銘和司機都不在了。

“你怎麽不叫醒我,”霍慈轉頭看他,可是剛轉過,嘴角就擦着他的臉頰而過。

原本安靜的男人,突然将她壓倒在椅背上,一瞬間就銜住她的唇,舌頭闖了進來,他的吻霸道地不給她留一絲餘地,沒一會霍慈整個人軟成一灘,靠在他懷中。

直到霍慈推着他,易擇城才松開。他靠在她耳邊,低聲輕笑着:“是個小流氓,卻連換氣都不會。”

霍慈惱羞成怒,就是推開他。

她斜睨着他,哼笑:“比不上你經驗豐富。”

說完,她自己就後悔了,忒俗,像個吃醋翻男朋友舊賬的小女人。

好在易擇城低笑一聲,沒說話。

霍慈立即給自己找了臺階:“回去吃飯吧,我餓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在餐廳只吃了一點兒,就不吃了。易擇城哄着她又吃了一份沙拉,才帶着她上樓。只是電梯到二樓的時候,他居然跟着下來了。

霍慈淡淡瞥了他一眼,提醒:“易先生,您的房間不在這裏。”

“沒關系,我女朋友的房間在這裏。”

他淡淡地說。

霍慈瞧着雲淡風輕地說出這話的人,說好地一座冰山呢。

兩人往她房間走,還沒到就已經注意到酒店走廊的騷亂。然後她看見所有人都站在她的房間門口。

“怎麽回事,”她快步走了過去。

就看見葉明詩正站在她的房間裏,而唐旭一臉着急地說:“葉小姐,你先出來吧,霍慈不在,你這麽進她的房間,不妥吧。”

霍慈推開人群,冷冷地看着葉明詩。她就站在房間裏,手上拿着一個藥瓶。

霍慈冷着臉沖進房間,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藥,眼神淩厲:“滾出去。”

葉明詩驚愕地看着她,說:“你在吃舍曲林?”

舍曲林,抗抑郁藥物。

“滾,”霍慈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葉明詩看着易擇城,着急地說:“學長,她,她是……”

“葉明詩,請你出去,”易擇城的聲音依舊清冷,可是誰都能聽得出來,他聲音中壓抑着盛怒。

葉明詩咬着唇,不甘心地看着易擇城。

直到易擇城冰冷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他的眼神犀利地仿佛能探透人心,此時已經将她心底的那些心思都瞧得一清二楚。

“葉明詩,你已經違背了作為一個醫生的道德,”易擇城冷冷地看着,然後他吐出三個字:“滾出去。”

**

所有人都走了,空蕩蕩的走廊,一下靜地有些可怕。

易擇城走到門口,他伸手推門的時候,就見身後的女人說:“你也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着。”

可門被關上了,他卻沒走出去。

霍慈看着桌子上擺着的瓶子,那些都是她在吃的藥,不止舍曲林,還有別的。都是她要吃的,因為她是個病人。

一個精神病人。

霍慈猛地将手中的藥瓶砸到對面的牆壁上,瓶子裏的藥片,嘩啦啦地響着。然後藥瓶順着牆角,又滾到了她的腳邊。

“我讓你出去,你沒聽到嗎?”

易擇城站幾步之遙看着她,她背着他站着,雖然竭力克制着,可是肩膀卻在輕輕抖動。她最隐私的一面,就這麽當衆被掀開。就像是一個人,被掀開最不願意面對的傷口。

他從身後輕輕地抱住她,霍慈的身體在抖,這次他清楚地感覺到了。

“霍慈,我和你說過的,”他的聲音清潤地像泉水劃過,不再清冷,帶着淡淡的溫柔,沒那麽濃烈,卻恰到好處,他說:“你很好。”

可是他懷中的人,卻在下一刻猛地轉身。

“我不好,我騙了你,我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我有病。對,他們說的都對,我這樣的人,沒人會喜歡我的真面目的。”

“沒人會想要我的,我就是個拖累。”

所有的情緒都在一瞬間爆發,那些被人抛棄的記憶,那些自我唾棄的經過。記憶不會随着歲月而消散,傷害只會在歲月中積累地越來越深。

直到她被壓在床上,她身上的男人,咬着牙說:“我要。”

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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