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情深緣淺

“雲兒！”

一個愈顯蒼老的身影步入客堂，司徒雲回頭一看，不禁熱淚盈眶。

“外公，孫兒好想你，四年沒見您了！”司徒雲起身上前，抱住了郝連容山。郝連容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雲兒，都長成這麽大的小夥子了，外公都老了……”聽着這番話，司徒雲心裏怪不是滋味，忙回應道：

“外公，您老當益壯，孫兒還不及你年輕時的一半風采！”

“哈哈哈……你還會油腔滑調了！”這爺孫兩一見面就親熱起來，都沒注意到一旁緩身進來的一個人。

“霞妹！”司徒雲回首凝視着那名女子，體态輕盈，面色略顯蒼白，但無不透露着病西施的韻味，真乃傾國佳人。

“你們表兄妹也幾年沒見了，外公還有要事商議，采霞，你帶着你雲哥哥去逛一逛吧！”

郝連容山果真是個有心人，司徒雲豈能不領情呢！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裏，盡荠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一眨眼功夫，兩人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小池，四處雜草叢生，倒也清新脫俗。一處早已破敗荒蕪的小廟，依稀可辨地刻着——螢池。

“霞妹，多年不見，你沒什麽變化。”

“就是變漂亮不少！”司徒雲醞釀已久的一招，終于出口了！

采霞回頭對着他，面容湧現了一絲笑意，卻突然捂着胸前，輕輕地咳嗽着。司徒雲見狀，将她扶進廟宇，看着石凳上布滿的灰塵，他在身上摸索着什麽來擦拭，不巧露出了那一角……

他當即擡頭看了看采霞，她溫和地笑着。而後，他将身上的外衣脫下，鋪在了石凳上，以一個紳士的模樣道：“采霞小姐，賞臉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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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霞不禁面泛桃紅，看着他這怪異的舉動。司徒雲變了好多，以前那張青澀的臉，現在也多了濃濃的眉，淺淺的胡須。他蒼藍的發絲，那麽地迷人，和她的一樣……

司徒雲坐在了石凳的一點邊上，以免讓采霞覺得，他還是那麽不講究……

“采霞，大哥已經繼承了父皇的皇位，我受父皇所托，要去輔佐哥哥。”

“雲哥哥，你可真了不起！”采霞不覺地注視着他幽藍的眼眸，深邃而神秘，但她卻很喜歡，因為她總是能一眼看到他的心裏。

司徒雲心裏不由得加速了，一句話久久地在嗓子裏打轉，他注視着采霞的面龐，看着她的眼睛。他終于說出口了：

“采霞，你能和我一起回兆陽，去看看我們種的芭蕉樹嗎？它們一直等着你！”他并不是想說這個……

“雲哥哥，我……”

采霞眼神有一點凄傷，她有意地躲避着司徒雲熾熱的目光，看着凄涼的水池，看着蜻蜓飛來，飛去……

“采霞，為什麽不能答應我，其實，其實我一直……”

采霞起身，走向了廟外，仿佛将司徒雲一個人留在那裏。司徒雲握緊了雙手，也站起來大聲道：“是不是我不夠好，你才讨厭我？”

采霞一瞬間回過來，看着他那漲紅的臉，她的眼角，是那樣的一點晶瑩。司徒雲看着她，一顆心不覺又冰冷下來，面容恢複了平靜。

“雲哥哥，我有心上人了，爺爺已經同意了我和他的婚事！”采霞似乎不願說出來，卻又不得不這樣說。她知道，她也看見了司徒雲那一瞬間空洞的瞳孔，看見了他呆立的身形。她又默然地轉過身去，一陣寒風吹來，她又輕輕地咳嗽着。

司徒雲以為他聽錯了，他緩過神來，望着采霞的背影，盡量平靜、微笑着問道：“采霞，你是不是在騙我？我知道自己現在沒什麽作為，等我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等我成為一個真正讓你驕傲、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我就來娶你！答應我，好嗎？”司徒雲不顧一切地喊出了自己的心意。

“其實那一天，我想要告訴你，可我卻說不出口，我把那份心意埋在了心裏，我心裏明明很想說出來！可是……”

“如果當時告訴你的話……”他深藍的眼眸，那一滴眼淚也肆意地鑽了出來。

采霞的淚水一點一滴地落下，睫毛上晶瑩着，沾濕了她的衣襟，壓彎了那一株小草的葉尖。她回過頭來，淚水湧在面頰上，笑着道：

“雲哥哥，我沒有騙你。”司徒雲看着臉上她的神情，她很認真。

“我們不能在一起的，我愛你，可是這種愛，不是對情人，只因為你是我的哥哥！”采霞臉上的淚痕，像爬滿司徒雲心上的一條條裂縫。

“如果我當時告訴你……”

他的遺憾，無可奈何的遺憾。

采霞回到将府，一個人走回了閨房，靜靜地阖上了門。

司徒雲感覺自己的心已經碎了，他的一切，他的等待，都不會再有結果。他應該去祝福她，然後永遠離開她的世界嗎？

他一臉茫然，不知道該歸向何方。前方的路，他不知道該如何，一個人走下去……

“小雲。”

郝連容山看着司徒雲凄傷的面容，或許他明白什麽，擡起的嘴唇卻沒有說出更多來。

或許只是情深緣淺，有緣無份而已……

“采霞，她……”郝連容山，他也無法說出什麽，也只是搖搖頭地離開了，留着司徒雲一個人，靜靜地品味着孤獨，讓他的心平靜下來，或許也從此鏽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