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對,我問過她,不過她不願意說。”以靜婉郡主的性子,只要顧璇直言自己不願意說,她是不會逼迫顧璇說的。

說到這裏,屏風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個蒼老而古板地聲音道:“郡主,人都到齊了。”

“那就走吧,”靜婉郡主懶懶地道,“來人,更衣。”

靜婉郡主的清流別院說不上奢靡,比不上玲珑公主藏天下一成富貴的玲珑閣,大也大不過承德避暑山莊,只有一點,巧奪天工。

靜婉郡主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郡主,若不是她母親盛安公主攔着,恐怕靜婉郡主早已經是公主了。但哪怕她是個郡主,享受的卻也是公主的待遇。當年她修建清流別院的時候,天下凡會些奇淫巧計的工人,都曾參與過清流別院的建設。

整整修建了七年時間,才讓清流別院成型。

靜婉郡主沒帶她們坐轎子,而是從後門出去。後門有條小溪流通,小溪上是有竹筏,掌竹筏的都是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

徐绮秀便有些膽怯了,她握住岑虞的手,很有勇氣地擋在岑虞面前道:“郡主,為何撐筏的都是男子?”

靜婉郡主意味深長地道:“一會你就知道是為什麽了。”她說完,就大跨步上了其中一個竹筏,岑虹過來道:“四妹妹怕嗎?不如我們共乘一個竹筏吧。“

岑虞搖搖頭,溪水清淺,兩人在一塊兒肯定會擱淺,更別說上面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可她們不走不行了,那一頓丫鬟婆子見靜婉郡主乘筏離去,也都各自散了,還順便帶走了她們的丫鬟。這是怕她們的丫鬟上前解救,讓靜婉郡主失了興致。

眼見靜婉郡主已經不見人影了,岑虹當先撿了一個竹筏上去,又道:“四妹妹在中間吧,委屈秀妹妹在後頭照看一下四妹妹了。”

徐绮秀心裏依舊打着鼓,但還是道:“虞妹妹最小,自然該照顧她些,虹姐姐先去吧。”

岑虹微微颔首,又擔憂地看了一眼岑虞,她倒是不懼,甚至還有些期待,可岑虞兩人,她卻有些放不下心來。

三人都上了竹筏,掌筏的筏夫手很穩,輕快地一撐竹竿,竹筏就劃出去十來丈,岑虞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她上輩子可沒見識過靜婉郡主整人的本事,更沒見識過清流別院的機巧之處,對靜婉郡主所有認知,全都是從旁人口中聽來。

雖曾求到她身上過,但那也不過是利益交換,她上輩子跟靜婉郡主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剛才那一會說的多。此時心裏還是有些不安定,上輩子她可是聽說靜婉郡主将不少貴女都整的下不來臺。

但看前面的是平緩水道,想來應該不會發生什麽事情。岑虞的心稍微落回到肚子裏,目光開始看向沿岸的風景。但還沒看上一刻,岑虞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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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前方開始湍流激蕩,從溪入河,一條河道上還分出了數支分叉,兩旁是恢弘大氣可以以假亂真的假山,唯有中間……不對,從中間開始,兩座假山一左一右地,各開了一個洞口。

而前面搭載岑虹的筏夫用力一撐,生生地将竹筏往山洞口拐去。岑虹早已覺出不對勁來,此時也并不慌張,而是轉臉看向岑虞:“鎮定!”

她只說出了這兩個字,就被筏夫載着進入了假山的山洞中。

岑虞轉頭看向掌筏的中年男人,手裏已經下意識地扶住了竹筏上特意做出來當扶手的突起,随後她又轉頭對徐绮秀道:“鎮定!”岑虹的話,被她拿來說給徐绮秀聽。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但岑虞見她早已經牢牢抓住竹筏,便轉回頭來。

從明亮到黑暗,也就是一個瞬間的事情,恍若有人遮住了她的眼,但更像是整個世界都被遮住了。岑虞抿着嘴唇,眼睛在黑暗裏異常的明亮。她側耳聽着,聽見前面有轟隆隆的聲響,她能聽出來,那是浪花拍擊在岩石上的聲音。聽見這聲音,她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容岑虞多想,下一刻,那轟隆的聲音就已經淹沒了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岑虞才被人扶着從竹筏上上了岸,關于剛才的一切,她已經完全不想去回想了,至于為什麽山洞裏會有那麽湍急的水流,她也完全不想知道是為什麽。她現在只知道為什麽掌筏的都是男人了,換了女人,恐怕早在半路被卷進水裏了。

靜婉郡主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她頭發尚是濕的,看着岑虞的目光帶着惡作劇成功之後的愉悅:“怎麽樣,覺得好玩嗎?”

岑虞臉色都是白的,只扯了扯嘴角道:“郡主還是放了我吧。”

靜婉郡主爆發出一陣大笑,她正笑着的時候,岑虹和徐绮秀也陸續回來了。岑虹看上去還好點,只是衣裳頭發都試了,有些狼狽罷了,但徐绮秀看上去就沒那麽好了,可憐兮兮地扁着嘴,眼眶是紅的,雙手更是死死地拽着竹筏,丫鬟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将她帶離竹筏。

用熱水洗了澡,換上新衣裳,又有媽媽端來湯藥,服侍兩人喝下。也不知道這湯藥是什麽做的,喝下之後讓人感覺暖洋洋的。兩人依偎在一起又取了一會暖,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而岑虹早就換了衣裳出去陪靜婉郡主了,兩人互相扶攜着來到靜婉郡主擺宴的園子裏,發現裏面只有寥寥幾個臉上帶着遺憾的姑娘。兩人還沒弄明白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丫鬟就過來對她們道:“兩位姑娘,郡主和岑大姑娘都在暖閣呢,兩位姑娘随奴婢來吧。”

若不是她還帶來了她們二人的丫鬟,恐怕岑虞會當這是顧璇制造出來的陰謀。兩人随那丫鬟一路七拐八拐來到一座高樓前,上了三樓,果然就聽見岑虹的聲音。

岑虞進去,發現裏面還是有顧璇,顧璇她頭上身上也都是水漬,正由身邊的丫鬟清理。見岑虞進來,若無其事地揚起一抹笑容道:“虞姐姐,你們沒事吧。”

岑虞只朝她點點頭,算作答應而已,反正在座的人都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了,至少是知道她們這輩子的恩怨,再裝下去,只會引得靜婉郡主的厭惡。

顧璇見她态度冷淡,前後一想,也就明白了岑虞冷淡的原因,便也閉口不言,任丫鬟擦幹自己的衣物。

徐绮秀更是存着一分想要給岑虞報仇的想法,上下打量了顧璇一眼,突然朝她笑了笑。顧璇還以為自己有什麽失态的地方,往身上看去,看了半響卻不見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妥,再去看兩人,發現徐绮秀已經拉着岑虞擠在窗口去了。她這才明白,自己是被徐绮秀給耍了。三世為人,上輩子因為岑虞而有些麻痹,忘了這些女兒家慣用的小伎倆了。

“怎麽樣,這兒看的清楚吧。”靜婉郡主有些得意地說道,又讓開地方,讓兩人能看的更仔細一些。這暖閣的确是個好地方,從竹筏上下來的男男女女,彼此不得相見,但他們的窘态卻被暖閣中的幾人看了個光。

裏面還有岑虹的未婚夫,是個并不多麽書生氣的男子,笑鬧之間像是知道岑虹在看着自己一樣,朝她們的方向笑了好幾次。

靜婉郡主啧啧稱奇:“還真是發現了這裏?”她這個問題自然是沒人回答了,她又揶揄了兩人一陣,再在暖閣裏坐了會,便帶着幾人往外走去。

除了剛才那幾個沒過去的姑娘,其餘人幾乎全都濕着頭發,身上穿着靜婉郡主吩咐早已準備好的新衣裳。靜婉郡主也不忌諱,直接問道:“大家玩的如何?”

幾個膽子大的,知道靜婉郡主性子的姑娘便道:“還沒玩過這樣的。”

“可惜這天氣有些冷了,夏日玩更有趣味吧。”

“的确該夏日玩的。”

靜婉郡主也點頭道:“夏日的時候還沒建成,不然就該夏天讓你們來玩了,不過沒關系,下面還有好玩的呢。”她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手,“來人,上酒!”

随着她一聲令下,熱酒熱菜很快被端了上來,有樂師奏樂,舞娘起舞,姑娘少爺之間也都豎起了屏風,衣袂紛飛處美人媚眼輕挑,衆人的聲音也小了起來,只專注地欣賞歌舞。

一曲舞罷,又是一曲。

但衆人卻感覺有些乏味了,一個剛才沒去的姑娘笑聲道:“郡主,這樣多沒意思,不如咱們玩個游戲,行酒令或者別的什麽。”

游戲?靜婉郡主眼睛亮了亮,對她說道:“你的想法不錯,大家都休息好了吧?”

那姑娘的眼睛微微一亮,她身子不舒坦,自然不能去坐竹筏,但如果是這種文雅的游戲,她是絕對不會再像剛才那樣狼狽的了,哪怕在座的沒人關注她,但是她自己卻覺得如鋒芒在背。

只要給她一個機會,她就能翻身,只要給……

“有誰沒玩過紙鳶?”靜婉郡主的聲音打斷了那個姑娘的全部思緒,“沒有人嗎?”靜婉郡主自動自發地略過那幾個怯懦舉起的手,“那好,我們就玩放紙鳶吧。”

靜婉郡主說的放紙鳶可跟旁人的紙鳶有很大的不同,按照靜婉郡主說的方法,在場的三十六人,十五位少爺,二十位姑娘,總共分成六小隊,每小隊八人。從開始到結束,紙鳶要在這八個人中間輪回,每人負責一段路程,最後一人将紙鳶帶到終點。這都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六小隊,每一隊走的是不同的路線,都可能遇見她院子裏布設的奇門機關,如果不幸被困入機關裏的人,時間結束都不曾出來,那這一隊則判定為輸。

靜婉郡主又道:“上一回我拿出的彩頭是蘇大家的折扇和孔孟夫人的繡帕,蘇大家的折扇被林峰得了,繡帕則是虹姐姐的。這回我還有彩頭,贏的小隊女子都得一只簪子和織造坊新送來的絹花,男子呢,則是蜀渝閣的玉佩。你們說如何?”

衆人自然都應好。靜婉郡主眯了眯眼睛又道:“可若輸了,輸了的小隊也要接受懲罰的喲。”

衆人對視一眼,又都點頭。

分配小隊成員用的方法是抓阄,很不幸的,岑虞跟顧璇分在一小隊,她微微一挑眉,又看向岑虹,幸運的是,兩人也分到了一小隊。岑虹走到岑虞身邊,拉住她的手對這一小隊其他人說道:“等一會,我想替我妹妹放紙鳶,可以嗎?”

衆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又有個姑娘看向顧璇,笑着道:“那這位妹妹,那我就幫你吧。”

顧璇剛想拒絕,就看見岑虞躲在岑虹身後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分外惹人憐愛,話到了嘴邊,還是被她吞了下去,換上一個甜甜的笑容,加上優雅的道謝:“那就多謝姐姐了。”

“舉手之勞,也不算什麽。”

一旁過來一個長着一張娃娃臉的男子,朝旁邊努了努嘴道:“有那位在,還怕什麽?!”他是辛家的少爺,排行第七,是老小,娘寵奶奶愛的,雖沒成纨绔,但平日裏也是慣會玩的,這裏的人他幾乎個個熟識,便是徐绮秀他也識得。岑虞雖然臉生,但他只稍微想一想,便知道她的身份,只有顧璇,他怎麽也猜不出來顧璇的身份,未免多看了兩眼。

說要幫顧璇放紙鳶的那個是楚家的三姑娘,她姐姐與辛家老七前年成的親,兩人也算熟識。她朝他努嘴的方向一看,臉上不禁飄上一絲紅暈:“原來是秦少爺。”

這位秦少爺跟辛家的大哥合稱為才貌雙全,兩人都是才貌出衆的人物,但這位秦少爺更加孤傲清高些,沒有辛家大哥的沉穩顧全好說話,所以才名更出衆些。

可不好說話是不好說話,這可并不妨礙冰人将他們家的門檻踩平,就為了這位聲名遠揚的才子。

衆人這邊說着話,那邊已經分好了小隊,都是熟悉的人,沒人扭捏,都開始決定誰幹什麽,也都記得照顧幾個身子羸弱,又性情安靜的人。

接着一聲令下,用來計算時間的香被點了起來。

讨論了一下,首先那一段就由岑虹先開始,她還要替岑虞走一段,所以讓她第一個去,走一段還算是安全的路,也沒人會說什麽。第二段路,接棒的人就是初三姑娘。

一大幫烏泱泱的人全都散去了,還留在原地的,就只有幾個像秦風那樣有任務的人了。秦風正埋首苦算,還不時找一個高一點的地方,往前眺望。靜婉郡主不甚在意有沒有人被困,只在意誰會輸,因此不僅沒有攔着他們,還給了他們一些便利,比如地圖。

不過那些機關,可不是有地圖就能過去的。

紙鳶已經陸陸續續地被放飛到空中,加上最前頭銅鼎裏點起的香,竟然讓人覺得有一股緊張的感覺。

岑虹将自己手裏的紙鳶交給楚三姑娘,之後才感覺自己有點緊張。剛才一直在注意着紙鳶的高低和路線,其餘的全沒注意,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用太多時間。

略休息了一陣,岑虹就喚來丫鬟,讓她帶自己去第四段路,那也是說好的。丫鬟領着她從一條小路來到了第四段路跟前。這段路極為清幽,是一段鵝卵石路,兩旁栽種着常青樹,四周無人,清幽中便又帶上了一絲驚悚。

岑虹總算等到了來接替她的人,是辛七少爺,這位辛家人倒是挺會憐香惜玉的,頗為擔憂地說道:“岑姑娘可真無事吧?這一段路,不若還是我來吧。”

岑虹搖搖頭,接過他手裏的地圖和紙鳶長線,看了兩眼,就拉扯着紙鳶往前走。好在那些常青樹栽種的稀疏,她只要小心注意,就不會讓紙鳶線挂住。她的心裏更是放下不少,看來這一段路,是會安全度過的了。

可是再往前走了一段,岑虹心裏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了,按說她已經走了不少時候了,怎麽這條路還是沒有一個邊沿呢?再往前走還是那樣,面前的常青樹仿佛無窮無盡了一樣。

外面的人也忙翻了天,幾個眼神好的人輪流去看,将自己看見的東西告訴秦風,秦風又寫寫畫畫,随後對岑虞說道:“坎申位,乾辰步。”

岑虞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就連忙讓丫鬟帶自己去第四段的開頭,按照他說的,找到坎申位,又踏着乾辰步,來到岑虹身邊。

見到是她,岑虹瞪了她一眼:“你怎麽就進來了?”

岑虞道:“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姐姐你快随我來。”走了兩步,岑虞也頓住腳步,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那麽坎申位乾辰步只能引領她找到岑虹的位置,至于怎麽出去?還是乖乖等着秦風派人送來正确線路吧。

這個機關還算是很難過的,就算是秦風,也沒能在短時間算出路線,更何況還有岑虞兩人被困在陣中,最前方的大鼎裏已經只剩下最後三柱香,這給秦風的壓力更大了一些。就連辛七看上去也有些不忍了,皺着眉開口道:“罷了,不過是一場游戲。”

但秦風不言不語,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讓別人更加明白他此時的壓力。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說道:“你們看那是怎麽了?”

秦風擡頭看去,發現代表他們小隊的紙鳶一直在繞圈,幾人眼中都露出緊張,秦風更甚,皺眉又推算了一會,畫出來一個線路圖:“你們誰去把這個給她們送過去?”

這時候顧璇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伸手接過那張圖紙,道:“我去給她們送去吧。”

秦風沒想太多,囑咐道:“時間快不夠了,你快點。”

他語氣并不算好,他脾氣如此,否則也不會被人說是孤傲清高。顧璇也沒介意,點頭之後立刻找來丫鬟帶她去那岑虞兩人所在的地方。

丫鬟遷就她,腳程略慢,顧璇一邊走着,一邊看向自己手中的兩張紙,下面那張是靜婉郡主讓讓人送來的地圖,而上面那張,則是秦風推算出來的正确道路,兩張要放在一塊兒看,才能找到正确的線路。

她看了一陣,忽然微微翹起唇角,将上面的那張圖調轉了一個方向,再對一對底下的那張,雖然對調了一個方向,可是這麽看起來,好像這樣也能走出去呢。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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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快不夠了吧。”岑虹有些擔憂地道,“也不知道咱們是第幾名。”

她可是知道靜婉郡主的性子的,輸了,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懲罰,總之,絕對不會是讓他們覺得輕松的處罰。

岑虞安慰她道:“別着急,他們一定也在想辦法。”她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一輕一重的兩道腳步聲。

這是……來人了?

待顧璇出現在岑虞視線中的時候,她卻覺得有些不妙,岑虞不覺得顧璇是那麽好心的人。

顧璇卻巧笑焉兮,将手中的地圖交給岑虞:“姐姐,這是秦大哥讓我交給你的地圖,秦大哥說時間已經有些不夠了,讓姐姐快些呢。”

岑虞并不說話,看了一眼那地圖,接着給岑虹使了一個眼色,岑虹讀懂了她的意思,牽着紙鳶來到她身邊說道:“給我指路,我們快些走吧。”

岑虞點點頭,二話不說,往前走去。兩人腳程極快,片刻時間,已經走出顧璇的視線,見她們的确是向錯誤的方向走的,顧璇眼裏浮上一絲笑意。她剛想讓領她來的丫鬟再把她領回去,但轉身一看,哪裏還有那丫鬟的影子。

小道裏有些陰暗的,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一聲烏鴉的怪叫,更讓這裏增添了一絲恐怖。顧璇有些急了,試探着道:“有人嗎?”

“有沒有人啊?”

“快來人!”

身後顧璇的聲音如同在她耳邊回響,岑虹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眼,但是她卻什麽都沒看見,再把目光轉向眼前,就看見岑虞正在努力地辨析那張地圖。

路線肯定是真的,岑虞雖然沒有親眼看見秦風畫,但想到一路上都有丫鬟陪同,顧璇肯定找不到時間去畫一張假地圖來。更何況,若是假地圖,到時候衆人只要一碰頭,就肯定會被揭露,到時候顧璇壓根逃脫不掉這個罪名。

那地圖是真的,路線是真的,到底什麽是假的呢?

唯有地圖和路線的方向。

岑虞是看不懂這路線有什麽不一樣的,連續換了幾次,感覺好像怎麽調換都是真地圖。給岑虹看,她也是沒有任何頭緒,更何況她手上還有紙鳶,還要時時注意紙鳶的方向。

岑虞又看了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伸手摸了摸路線圖,手上傳來微微濕潤的感覺。她仔細看了看,上面果然有未幹的墨跡。岑虞屏住呼吸,将路線圖拿到眼前,對比一下筆觸走向和墨跡,很快,岑虞找到路線圖的開頭,那一段的墨跡最深,看上去也像是起筆。

将那個地方與地圖上她們所處的位置合了上去,再将墨跡未幹的地方,放于地圖上她們要去的目的地,岑虞将圖放下,對岑虹道:“我們走。”

…………

“快看,她們動了!”楚三姑娘終于微微放下了些心來,她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每一小隊的路上都只有一個關卡,加上秦風已經算出來了此地機關布置,将可能遇見的東西都細細地告訴他們了,下面再遇見的困難想來他們自己也應該可以處理了。衆人都去找到丫鬟,将自己帶去該去的地方。

大鼎裏的香已經換了七根了,靜婉郡主看了一眼銅鼎,懶懶地起身,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開口道:“走吧,也該看看,誰是最後的贏家了。”立刻有攆轎擡過來,四周圍攏輕幔,擋住的是別人看向這攆轎的視線,卻擋不住攆轎中人看向外面的視線。

盡管岑虹和岑虞已經加快了速度,可是一來手裏有紙鳶,要時刻注意紙鳶不要挂到樹枝上,而來岑虞分辨地圖也用了不少時間,所以到最後,他們那一小隊變成了最慢的那個。

不過慢不慢的也無所謂,總共有五隊超了時間。

還有一小隊幸運兒,路途上沒有遇見任何的障礙,直接一路順利地放着紙鳶來到終點。靜婉郡主早已在終點等着了,她身旁擺着幾個托盤,上面放着她說的獎品。

楚三姑娘見岑虞兩人面色有些不好看,上前安慰道:“不過是個游戲,大不了被罰就是,沒事的。”

“倒不用受罰。”辛七走了過來,面色奇異地看向一側放置紙鳶的地方,岑虞三人也跟着看了過去,辛七嘿嘿地笑了一聲道,“你們沒發現少了一個紙鳶嗎?”

衆人看向已經被收起來的紙鳶,果然發現少了一個。好歹不是最後一名,別人都松了口氣,唯有秦風,臉色更加難看。岑虞将兩張地圖合起來,遞還給他:“多謝秦大哥。”

秦風想拒絕,但看岑虞一副一定要給他的樣子,不想與她多言,就點點頭,冷淡地伸手接過,随手打開,可只打開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刻就變了:“給你們的地圖與路線是這樣放的?”

岑虞乖巧笑道:“就是這樣放的啊,不對嗎?”

秦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兩張紙卷起來收到袖子裏,不再多言。他沒有問岑虞是怎麽找到正确路線的,也沒問岑虞為何将地圖和路線單獨給他。

有些心知肚明的事情,問了又能如何。

靜婉郡主也發現少了一個紙鳶,招來丫鬟,俯首耳語幾句。那丫鬟匆匆離去又很快回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一個全身都濕透了的人。

他見了靜婉郡主,頓時道:“郡主府上,怎麽養了那麽多蛇?!”

“你運氣可真好。”靜婉郡主道,這聲音裏有毫不掩飾的嘲笑,讓那人臉色又青又白,倒不是玩不起,只是因為自己怕蛇而導致自己這一隊是最後一名,他覺得對不起隊友,與他一同的小隊員倒沒人怪他的,其他小隊誰不是灰頭土臉的,這種游戲,輸了很正常。

靜婉郡主摸了摸下巴,頗有興致地道:“什麽懲罰好呢?”

一聽懲罰兩個字,贏了的那兩隊更加興奮起來,紛紛開始出主意,聽的他們臉色蒼白,已經開始商量挽起袖子給那兩隊的人一個教訓了。然而靜婉郡主一揮手道:“罷了,今天也玩鬧夠了,就不讓你們為難了,懲罰就是喝酒吧,如何?”這話雖是問詢,但也沒人與她作對,無人說話,靜婉郡主便讓人去取酒。

他們松了口氣,若只是喝酒,那倒不算是什麽懲罰。

但等到取酒的婆子來到之後,他們的臉瞬間青了起來,幾個姑娘更是腳步不穩搖搖欲墜,一副恨不得自己能就此昏過去的模樣。

“這酒……是要喝完嗎?”

靜婉郡主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看向那十幾個婆子才運過來的大酒缸,暢快地笑了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笑完之後,她開口說道:“你們剛才可都同意了的。”

有丫鬟拿來八個比人臉還大的碗,又有婆子抄起一個長把的木瓢,舀起一瓢酒,将這八個碗都灌滿了。有眼尖的姑娘顫巍巍地指向那八只碗:“你們看……那是蛇啊!”

“蛇!有蛇!”

場面混亂起來,衆位姑娘少爺更是沒了平時的矜持與能耐,然而靜婉郡主笑的卻越發開心了起來。

顧璇來到時便是這樣一幕場景,剛才她只在那機關中呆了一會,就回想了一下路線,自己走了出來,但她出來之後,找到丫鬟帶路,卻錯走到了起始點去,又繞了一個圈子,才來到這裏。

她首先看向岑虞兩人,見她們相攜着正與其他人在說些什麽,她就感覺心口處有些梗痛,這世上幸運的人那麽多,她卻從來不是其中的一個。

就算能重生又如何?第一世她是庶女,終日受到欺淩,第二世和第三世她都是顧璇,母親為了自己讓她喝那樣的藥,寄人籬下,只因為孤女的身份就遭人欺淩,再聰慧都會因為身份而被別人看低。

顧璇捏着手帕,臉上又重新浮起笑容看,她擡腳往前走去。

她一定會超越所有幸運的人,成為他們高不可攀的存在。畢竟,她才是最幸運的人。

但顧璇沒走兩步,就見一個人攔在自己面前,是秦風,她微微訝然:“秦大哥,你有什麽事嗎?”

秦風從袖子裏掏出那兩張紙,臉色并不見嚴厲,甚至有些溫和地道:“你還記得我給你的時候,它們是什麽樣的嗎?”

秦風的動作讓很多人看向她,包括靜婉郡主。同小隊的幾個人更是目光不轉,心裏也不知道猜到了什麽。

顧璇心裏倒沒有慌亂,她只是奇怪,它們怎麽會出現在秦風手上。而且她還在衡量,到底要不要為一個靜婉郡主得罪那麽多人,這些人就算不是出身世家,也至少是勳貴,最不濟的都是一品官員家的姑娘少爺。雖然這種事情在靜婉郡主這裏算不了什麽,她直接承認了也可以,但另外五個人,她是注定要得罪的了。

但秦風沒容她思考太久,或者說顧璇遲疑的那個瞬間他就知道了答案。他這樣聰明的人,只看表情就知道究竟誰說的是實話。知道不是因為自己才讓他們這小隊淪為倒數第二,他松了口氣,但心裏卻漫上一股奇異的憤怒來。但他對一個小女孩,實在發洩不了這樣的憤怒,所以只能扔了手裏的紙。走過去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其餘的人便都明白了些什麽。

剛才一齊出力,讓他們之間生出同仇敵忾的感覺來,這一瞬間,幾個人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一開始說幫顧璇的楚三姑娘拉起岑虹的手,微微低下頭去。

顧璇皺着眉道:“秦大哥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麽?”

岑虞撫了撫衣袖,來到顧璇面前道:“其實是我在秦大哥面前說了你的壞話,我不僅要說,我還要做呢。”她說着,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腰帶,帶着她往不遠處的桃花陣裏走去。桃花早已經落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樹根是被土包裹着的,底下不知道用了了什麽機關,可以左右移動。

岑虞走的快,還不等別人反應就将顧璇拉着走向桃花陣,靜婉郡主沒有表示,那些丫鬟婆子也就沒有動作,竟然無一人上前阻攔。

幾乎是在兩人剛來到這陣前,這些桃樹就都開始動了起來。“放開我!”顧璇毫不客氣地抓着岑虞的手,在她手上抓出了兩道傷痕來。

但岑虞像是沒有感覺,嘴角冷笑一聲,接着把她往裏面狠狠一推。

轟隆隆,幾百朵桃花樹瞬間動了起來,将顧璇團團圍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寫的好幼稚……還是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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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