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說,不過是明日下雨還是晴天的區別——無關緊要。”
“是,所以,我和你不是一樣的人,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會和你在一起。”
掌珠擡手把眼淚抹掉,轉身就向嘈雜的人群走去。
“珠兒……”
“別跟着我,你敢跟着我一步,傅竟行,我會讓你這輩子追悔莫及。”
她沒有回頭,她的聲音也很輕很輕,可卻就那樣讓他釘住了腳步,再也不能移動半分。
掌珠從人群中擠過去,她跪在聶嫣蓉的身邊,她不敢做什麽,只是把二姐冰涼的手攥在掌心裏,攥緊。
救護車駛來,醫護人員擡了擔架匆匆過來,掌珠被擠到一邊,醫生做了急救措施和簡單檢查之後,立刻吩咐護士将聶嫣蓉擡上擔架。
掌珠忍着淚追過去:“求你們讓我一起去,這是我姐姐……”
醫護人員倒也沒有阻攔她,掌珠跟着上了車子,聶嫣蓉躺在擔架床上,緊閉着眼,動也不動。
傷的最重的腰腹部,纏了厚厚的繃帶,可很快就被血染透了,滴滴答答的落下來,掌珠攥着聶嫣蓉血肉模糊的手,低了頭,眼淚不停的往外湧。
她平生從未曾有一次,有任何一次,這般的追悔莫及過,她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不遠離傅竟行,後悔自己為什麽明知他沾不得,心裏卻還記着念着放不下,後悔自己,為什麽做出這樣沒有廉恥的事卻好似還曾心生歡喜,後悔,她後悔,後悔到極致,恨不得,此時此刻躺在這裏不能動的那一個,是她聶掌珠。
到了最近的醫院,聶嫣蓉很快被推入手術室,掌珠一個人站在走廊裏,呆呆的看着手術室門外亮起的紅燈。
時間每分每秒走的緩慢,像是等候審判一樣的煎熬。
夜色漸漸的深了,走廊裏燈光不甚明亮,冷意森森,掌珠忍不住抱緊了手臂。
顧恒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也守在手術外等着,掌珠看了他一眼,卻沒有開口與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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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恒默默的低頭抽煙,心裏卻不住的祈盼着,但願聶二小姐只是一些外傷,但願她,平安醒來,度過這一次難關。
他會有這樣的祈願,并非是因為他同情聶嫣蓉,他所有想法的立場都源自傅竟行,顧恒深知,聶嫣蓉若平安無事,先生和三小姐之間,怕是還會有轉機,但若是聶嫣蓉有什麽三長兩短……
顧恒心內不住的搖頭嘆息,怕是神仙,也回天無力了。
手術室的門忽然開了,掌珠眼睛一亮,趕緊迎過去:“醫生,我姐姐怎麽樣?她有沒有危險……”
“傷者脾髒出血,子宮受損,破裂嚴重,出血不止,必須盡早摘除,不然會有生命危險,誰是傷者家屬,主任說讓你們趕緊商量一下,要立刻簽字手術了……”
醫生摘了口罩,也不由得有些嘆息,這樣年輕的女孩兒,大約還沒有結婚吧,摘除了子宮,以後可怎麽辦呢……
掌珠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襲來,她整個人趔趄幾步,扶住牆壁才勉強站定,她是個女人,她自然知道子宮對于女人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
摘除子宮,以後再無法生兒育女,她就算嫁入傅家,又該怎樣讓婚姻穩固長久?
更何況……
傅竟行那樣心硬如鐵的男人,他一點都不喜歡二姐。
☆、120 掌珠走到傅竟行面前,緩緩跪了下去……
120 掌珠走到傅竟行面前,緩緩跪了下去……
更何況……
傅竟行那樣心硬如鐵的男人,他一點都不喜歡二姐。
“聶小姐……”
顧恒扶着掌珠坐下來,這樣大的事,眼看掌珠此刻心慌意亂是做不得主意了,他必定也無法隐瞞傅竟行,就提醒掌珠了一句:“聶小姐,不如您給聶大小姐打一個電話,看看她怎麽說……”
掌珠正如溺水的人一般不知所措,顧恒一句話點醒了她,她這才想起給長姐打電話,出了這樣的大事,怎麽能不告訴家裏人知道……
掌珠趕緊找手機,可她出來的匆忙,手袋好似也忘在了酒店包廂裏……
顧恒正預備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掌珠,卻聽到走廊另一端傳來熟悉沉穩的腳步聲。
兩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去,一身黑衣的傅竟行正快步肅穆走來,他手中拿着的小小香槟色手袋,正是掌珠落下的那一個。
顧恒有眼色的悄然退開了。
掌珠接過他遞過來的手袋,什麽都沒有說,翻出手機就給聶明蓉打電話。
聶明蓉還在書房看文件,接到小妹電話整個人也失神愣住了,聶嫣蓉出車禍了,如今還昏迷不醒,醫生說要保命需要摘除子宮……
聶明蓉整個人全都亂了,她自然知道摘除子宮意味着什麽,這不是一件小事,這,甚至關系到将來聶家和傅家之間生死存亡的關系。
畢竟,失去子宮的聶嫣蓉,還有那個資格嫁入傅家麽?傅家,又怎麽可能會接受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兒媳婦?
聶明蓉心亂如麻,直到小妹的啜泣聲斷續傳來,她才強迫着自己一點點的冷靜下來,出了這樣的事,小妹現在定然不知所措,她若是再亂了陣腳,小妹怕是更害怕惶恐……
“小妹別急,我這就買最早的機票飛過去,你記住姐姐的話,無論如何都聽醫生的安排,你二姐的性命,比一個子宮重要多了,大不了,聶家養她一輩子……”
掌珠再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來:“長姐……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
聶明蓉不明所以,還以為是掌珠太難受了以至于才會胡思亂想,電話裏又匆忙安撫了她幾句,這才換了衣服,讓人連夜就去買飛杭州的機票。
掌珠上次接到聶明蓉的簡訊,那樣不冷不熱的口吻,她還以為長姐生她氣,再不肯原諒她了,卻沒想到,出了這樣的大事,長姐還不忘記安慰她……
可她哪裏值得,她一點都不值得。
傅竟行看她捏着手機低頭哭泣,瘦瘦的肩胛骨劇烈的聳動着,那樣小小的一個女孩子,身上卻承擔了太多原本不該她來承擔的一切。
傅竟行多想把她抱在懷中,告訴她,不要怕,珠兒,一切都有他在,他不會再讓她受傷害。
可他卻又冷靜的知道,聶掌珠再不會願意看到他了。
只是,他想要問她一句,她是不是真的很想讓他娶了聶嫣蓉,是不是真心的。
如果她說一個是字,哪怕聶嫣蓉摘了子宮再不會生孩子,他也會與她結婚,要她做傅家的少奶奶。
可他還未曾開口,掌珠忽然一把抹了淚站起身,她搖搖晃晃走到他跟前,在他還未曾來得及開口喚她一聲珠兒時,她忽然直挺挺在他身前跪了下來。
“珠兒,你幹什麽!你起來!”
只一瞬間,傅竟行心如刀絞一般疼的厲害,他伸手就要把掌珠拉起來,可她那樣固執的跪在那裏,不肯看他,卻念了他的名字。
“傅竟行,如果你真的喜歡過我,對我有過那麽一點真心,那麽,就當我求求你,不要再傷害我二姐了好不好?”
“她真的很愛你,她沒有你會活不下去的,這一次是一個子宮,下一次,怕就是她一條命,傅竟行,你娶了二姐好不好,不管她能不能生孩子,你要她做你的太太,明媒正娶的太太好不好……”
他站着不說話,一雙眼睛卻逐漸的紅了起來,原本想要将她拉起來的那一雙手,緊緊的攥着,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畢現,簌簌的顫個不停。
“那你告訴我,你心裏有過我麽?”
他死死的盯着她,不肯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可她跪在那裏,挺直了脊背,就那樣譏诮的笑了一笑,她指着手術室的門,眸子裏一片空洞的死寂:“我姐姐就躺在裏面,生死不知,你卻還有心思問我,心裏有沒有你?”
她‘嗬’地冷笑出聲:“傅竟行,你不是人,你是禽.獸!不,禽.獸也不會物傷其類,你連禽.獸都不如!”
“對,我不是人,我沒有心,我連禽.獸都不如,如果這是你聶掌珠對我傅竟行這個人的心中所想,那我認了。”
他偏過頭去,看着窗子外黑漆漆的沒有星子的夜空,他想起那一夜,夜游西湖,泛舟湖心,他們頭頂上漫天的星光。
不過短短數日,一切天翻地覆。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從煙盒裏摸了一支煙點上,他抽的很兇,連着抽了三四支,他方才将最後一根煙蒂在窗臺上狠狠摁滅。
卷起在肘上的黑色襯衫,露出肌肉遒勁的古銅色小臂,手腕上價值連城的腕表,表盤閃爍着莫測神秘的光芒,他想起那另外一只表,與他腕上這一只是一對兒,只是表盤上多了無數細小的名貴鑽石,是他今晚想要送她的禮物之一。
再不用送出去了,像那一瓶被束之高閣的香水,像那半個杭州城搜羅來的紅玫瑰。
她從來對他,都是不屑一顧的,不管他為她做什麽。
☆、121 你放心吧,我會娶她,讓她做明媒正娶的傅太太。
121 你放心吧,我會娶她,讓她做明媒正娶的傅太太。
再不用送出去了,像那一瓶被束之高閣的香水,像那半個杭州城搜羅來的紅玫瑰。
她從來對他,都是不屑一顧的,不管他為她做什麽。
“我會娶她,等她傷好了,我就會和她訂婚,然後擇一個好日子,舉行婚禮,她會是傅太太,明媒正娶的傅太太,你放心,聶家背後的大樹,不會倒……”
他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一句話,卻再也不肯說出口。
你放心,聶家背後的大樹,不會倒,無論怎樣,我不會讓你失去你的家。
掌珠緩緩擡起頭,看向他。
他的目光卻落在遠處沉沉的夜幕那裏。
掌珠覺得心口裏銳利的疼了一下,可也,只疼了那麽一下。
“起來吧。”
他終是收回視線,走到她身邊,扶了她的手臂拉她起來。
她本就虛弱到了極致,冰涼的地面硌的她雙膝一片紅腫,那涼意,仿佛就這樣沁入了她的骨髓之中。
他的手指那麽暖,可那暖,很快就遠離了她。
她在椅子上坐下來,聽着醫生催促的聲音,聽着他沉穩有力的詢問聲音,聽着他說出‘我是傷者的未婚夫,我來簽字’。
她忽而轉過臉去,靜靜看着白色的牆壁,不知多久,臉上爬滿了濕漉漉的涼意,掌珠伸手摸了摸,全是淚水。
她什麽時候哭的,她什麽時候哭了。
她不知道,她也,永遠都不想知道了。
**********************************
聶明蓉風塵仆仆的趕到杭州醫院的時候,聶嫣蓉已經做完了手術,被推入了觀察室。
她仍昏迷着,醫生雖說她沒有性命危險,可話裏的意思,卻也并不樂觀。
畢竟,她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如果再不醒來,誰知道會出現什麽意外。
聶明蓉沉思片刻,當機立斷:“還是去北京吧,到底是首都,各方面都是領先的,嫣蓉再這樣耽擱下去,萬一有什麽不好,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傅竟行也點了頭。
可等到臨出發的時候,聶嫣蓉卻醒了。
只是她突遭重創,身子極度虛弱,聶明蓉只進去了五分鐘,護士就讓她出來了。
她向來性情剛硬,聶家出了這樣大的變故,掌珠都甚少看到她落淚,可剛從聶嫣蓉病房出來,聶明蓉就眼圈一紅哭了出來。
“掌珠……”
聶明蓉對那一晚車禍的事并不知情,還以為只是意外。
她把小妹攬在懷裏,哽咽不已:“你二姐什麽都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她的子宮被切除了……我,我什麽都沒敢和她說……”
掌珠當即眼淚就湧了出來,她到底還是自私,事到如今,她對發生的一切,如鲠在喉,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真相原委。
她怕,怕長姐知道了二姐之所以出事是因為她的緣故,更怕長姐知道,這幾日她在杭州,是與傅竟行在一起。
除了那一日初次發生關系之外,她又與傅竟行多了這樣多的糾葛。
她知道長姐定然會對她失望透頂,那一日簡訊上,她已經感覺到了,長姐對她的态度已經轉變了。
她像是生怕自己會失寵的小孩一樣,再不敢冒任何的風險。
原來二姐罵的對,二姐也沒有說錯。
像她這樣的人,會遭報應的,一定,會遭報應的。
“算了,事到如今,哭哭啼啼也沒有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你二姐養好身子,她既然醒了,就先在醫院觀察幾日,不要再折騰她了,至于其他的……”
聶明蓉此時仍不知道傅竟行是什麽打算,說到此處,她不由得看了傅竟行一眼,見他依舊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樣子,聶明蓉不由得一咬牙。
她出身聶家,爸媽都是極有修養的君子淑女,她算計傅竟行那一次,本就已經超出了她做人的底線,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
她絕不可能那樣做。
聶家,已經不顧尊嚴一次了,再不能有第二次。
就算,就算傅竟行不肯娶聶嫣蓉,仰或傅家不接受這樣的兒媳婦,但她若忍下這些委屈,傅家這樣的門庭,自然也會給他們聶家足夠的補償。
有這樣的籌碼,雖然不如聯姻穩固,卻也暫時無憂了。
總之,她絕不會求傅家一定要娶聶嫣蓉,畢竟……
她如今這樣,就算是嫁過去,也未必會幸福。
“至于其他的,都等回去宛城之後再說,傅先生……”
聶明蓉松開小妹的手,轉臉看向傅竟行,“嫣蓉的事,多謝你在醫院費心了……”
傅竟行卻出言打斷了她繼續說下去:“嫣蓉是我的未婚妻,将來也會是傅家的少奶奶,我怎麽可能坐視不理。”
他口吻很淡,可這話的意思卻很明顯,他和聶嫣蓉的事,是不會有任何的更改的……
聶明蓉不由得眼眸一亮,心裏大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仍是平靜一片,道:“傅先生,嫣蓉她今後怕是不能生育了……”
“傅家并非只有我一個兒子。”
傅竟行的聲音波瀾不驚,聶明蓉心頭突突跳着,她其實看得出來,傅竟行對聶嫣蓉不過爾爾,所以,她壓根沒有想到,也根本沒有抱希望,聶嫣蓉摘除了子宮,傅竟行卻仍肯娶她。
☆、122 他從她身邊走過,卻一眼都未曾再看她。
122 他從她身邊走過,卻一眼都未曾再看她。
她其實看得出來,傅竟行對聶嫣蓉不過爾爾,所以,她壓根沒有想到,也根本沒有抱希望,聶嫣蓉摘除了子宮,傅竟行卻仍肯娶她。
“既然您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傅伯父和傅伯母那裏……”
聶明蓉素來有話直說,不會悶在心裏,他既然要對聶嫣蓉負責,她身為長姐,當然要為自己妹妹争取一條簡單些的路走。
“這件事我會親自與長輩說的,不會委屈嫣蓉。”
傅竟行說到此處,終是沒能忍住,他的目光緩緩掠過掌珠,她低眉垂目的站在聶明蓉身邊,安靜乖巧的拽着聶明蓉的衣袖。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濃密的長睫遮住了她眼底全部的情緒,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快樂還是難過。
可她想,她此刻心底應該是大大松了一口氣的。
她擔心他不要聶嫣蓉,擔心聶嫣蓉受不住失去子宮和愛情的雙重打擊,她跪在那裏求他,那麽,如今他松口了,他願意給聶嫣蓉一個承諾,一個名分,她定然就滿意了。
他把目光從聶掌珠的臉上收回來,他知道,他以後再不會像從前那些日子一樣,那樣溫柔的看着她了。
“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聶明蓉對傅竟行一笑,她奔波一夜,卻依舊明豔動人,果然是宛城名副其實的刺玫瑰。
大約也只有她這樣的女人,才會讓那樣固執而又有些書呆氣的謝問之,心甘情願為她賣命,連他這個兄弟都被算計。
“你在醫院熬了這麽久,不如先回去休息,醫院有我和護工就可以了。”
聶明蓉心疼的看了看小妹憔悴至極的臉色,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回去好好睡一覺,你二姐,會沒事的……”
掌珠卻不肯回去,拽着聶明蓉的衣袖搖頭,非要跟她一起在醫院。
聶明蓉拿她沒有辦法,只得應下。
“傅先生,不如您先回去休息,總不好讓大家都在這裏熬着……”
傅竟行卻看了一眼病房緊閉的門:“我在醫院,你和三妹妹都先回酒店吧。”
聶明蓉卻搖頭:“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麽能回去。”
到最後,幾個人到底都留在了醫院,顧恒買了吃的喝的回來,聶明蓉只喝了幾口水,卻逼着掌珠吃了一塊蛋糕。
傅竟行站在窗子邊抽煙,幾支煙抽完,他方才拿了一瓶礦泉水。
有小護士從走廊走過,臉熱心跳的看着那個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微有些淩亂褶皺,卻仍不失高貴和那渾然天成的氣勢,原本修剪有型的短發也有些微的淩亂,卻平添了幾分狂放的味道,就連喝水的動作都那樣好看,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着,讓人心跳加快,不敢再多看一眼,卻又忍不住的想要再偷看一眼。
護士站裏幾個小姐妹議論起來,都羨慕死了那個出車禍的年輕女人。
切除了子宮,這樣優秀俊逸的未婚夫還不離不棄……
真是讓人羨慕到連嫉妒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不知道那女孩兒上輩子燒了什麽高香,才有這樣這輩子的幸運。
掌珠在聶明蓉身邊安靜坐着,聶明蓉撫着小妹柔軟的頭發,愛憐的将她攬入懷中,她的小珠兒,一定是被吓怕了吧。
有警局的人來醫院調查車禍的事情,顧恒随着警察去樓下,聶明蓉正想了解車禍內幕,也随着過去了。
見掌珠面色不好,就要她坐在這裏等着,她很快就回來。
掌珠想跟着聶明蓉一起,可聶明蓉已經步履匆匆的離開了。
她只得坐回椅子上,垂眸安靜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傅竟行将空了的水瓶丢入垃圾桶中,垃圾桶在掌珠的另一側牆角處,他正從她的面前走過。
只是,她未曾擡頭看他一眼,他也未曾,再看她一眼。
一個坐着,一個就站在不到兩米外的窗子邊,卻像是最生疏的陌生人,再無任何語言和眼神的交流。
片刻後,掌珠終究還是站起身,走向走廊另一端的洗手間,她這一進去,直到聶明蓉和顧恒送走了警察回來,她都沒有出來。
掌珠站起身,看着馬桶裏殷紅的一縷血線,她想,這個孩子,是不是該放棄了?
按了沖水按鈕,她走出隔間,洗手時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挨了一巴掌的地方,腫的已經不算明顯了,不仔細看,或許都看不出來。
掌珠擡手撫了一下,那痛提醒着她,活該,聶掌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活該。
她關了水龍頭,正要出去,聶明蓉匆匆找來:“珠兒,你快點過去,你二姐醒了,非要見你……”
掌珠只來得及‘哦’了一聲,就被聶明蓉拉走了。
她心裏亂成了一團,不知怎麽面對聶嫣蓉,也不敢,不敢去面對此刻的她。
“珠兒,你二姐還不知道手術的事,你注意點,不要說漏嘴了……”
聶明蓉拉着她的手叮囑了一句。
掌珠點點頭,往聶嫣蓉的觀察室走去。
傅竟行忽然站直了身子,他将煙蒂摁滅,緩緩開了口:“我也進去看看嫣蓉。”
聶明蓉張了張嘴,想要制止,但轉念又想,他是嫣蓉的未婚夫,自然有資格進去,嫣蓉現在這樣虛弱,說不得也正想看到他。
聶明蓉就沒有開口,掌珠的步子頓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麽,緩緩推開了觀察室的門。
☆、123 別怪她, 別傷害她,自始至終,都是我纏着她。
123 別怪她, 別傷害她,自始至終,都是我纏着她。
聶明蓉就沒有開口,掌珠的步子頓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麽,緩緩推開了觀察室的門。
傅竟行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聶嫣蓉虛弱的躺在那裏,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掌珠一時之間站在那裏,竟是不敢上前,只是眼眶酸痛的厲害,滾燙的淚在眼窩裏打轉,一顆一顆的滾了下來。
“二姐。”
掌珠近乎無聲的輕喃了一聲,聶嫣蓉的目光卻從她的臉上緩緩移開,落在她身側的傅竟行身上。
“你就那麽怕我欺負她?”
她說話似乎很費勁兒,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她的力氣,不過這樣短短一句說完,冷汗就涔涔的出了一身。
“我躺在這,還能怎麽她?”
聶嫣蓉仿佛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卻又仿佛,只是掌珠的錯覺。
“我和她有話說,你出去。”
聶嫣蓉連着說了這幾句,就虛弱的閉了眼微微喘氣,掌珠心痛如焚,幾步奔過去她床邊半蹲下來:“二姐……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聶嫣蓉不肯睜眼看她,固執的搖頭。
掌珠生怕她再動氣,只得轉過身哀求傅竟行:“你先出去讓我和二姐說說話好嗎?”
傅竟行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轉身拉開了房門。
“我就在門外。”
他沉沉丢下一句,出了房間。
聶嫣蓉似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他待你真好。”
掌珠又愧又悔的低了頭,“二姐,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
“不,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去肖想不屬于我的東西,你長的漂亮,比我讨人歡喜,他喜歡你,再正常不過了,本來就是該你嫁過去,是我執迷不悟,所以才有這樣的報應……”
“二姐,求你了,別再說了……”
掌珠緊緊捉住她的手,那樣纖細的手指,根根冰涼徹骨,掌珠想要握緊,可聶嫣蓉卻輕輕把手指抽了出來。
“人各有命,掌珠,我認輸了,我争不過你,我把他,還給你了……”
掌珠模糊的視線裏,看到聶嫣蓉那一張蒼白平靜的臉容,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窗外,瞳仁裏,全是灰敗和決然。
她忽然害怕起來,她怕聶嫣蓉存了死志,她怕她會再一次尋死。
“他和長姐說了他會娶你的。”
聶嫣蓉似乎輕輕顫了一下,原本一片死寂的眼瞳裏有短暫的光芒升起,可也只是那麽一瞬,就消失無蹤了。
掌珠把眼淚咽下肚中,她複又握住聶嫣蓉的手,一點一點握緊:“他是在乎你的,你出了事,他一整夜都在外面守着,長姐來了,他對長姐說他會娶你,長姐很欣慰……”
“是可憐我麽?”
聶嫣蓉的眼眸裏一點點的溢出淚來:“可憐我差點死掉,所以才會勉為其難……”
掌珠使勁搖頭。
聶嫣蓉閉上眼,眼淚滑下來:“你不用這樣騙我,安慰我,你這麽好,他怎麽舍得你。”
“等你和他訂婚了,我會立刻和李謙結婚。”
“你愛李謙嗎?”
掌珠一下咬緊了舌尖,那樣尖銳犀利的疼痛從心髒的最深處往外彌漫,漸漸的,擴散到了整個胸腔,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酸脹着疼,疼的錐心。
她知道答案的,可她卻輕輕笑了一笑:“我會,努力愛上他的。”
“你和他睡了幾次?”
掌珠未料到聶嫣蓉會這樣問,不由得怔住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告訴我。”
“二姐,別問了好嗎……”
掌珠只覺得說不出的屈辱,要她整個人瑟瑟顫了起來,她像是卑劣的罪犯被人審問一樣,再也擡不起頭來。
“我怎麽嫁給他,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我會想到我的丈夫曾經也這樣和我的親妹妹睡在一起,和他***的時候,我會想到,我的丈夫也曾這樣進.入過我妹妹的身體……”
“二姐,求你了,不要說了好嗎?是我的錯,是我該死,如果可以再重來一次,我寧願躺在這裏的那個人是我……”
掌珠終是哭了出來,聶嫣蓉虛弱的躺在那裏,平靜望着她,輕蔑開口:“收起你的眼淚聶掌珠,我又不是那些男人,在我面前哭,一點用都沒有。”
好聽話誰不會說,鱷魚淚誰不會落,你在自己姐夫床上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你的姐姐會多難受。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對她心軟半分。
聶嫣蓉是在臨近轉院回宛城的時候,知道自己子宮被切除的。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只是在衆人不注意的那一瞬間,拔了輸液針頭就往窗臺撲去……
幸而顧恒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了回來,若不然,真要她這樣撲出去……
這可是十六樓!
聶明蓉後怕的差點昏過去,掌珠站在慌亂的人群之外,聽着聶嫣蓉隐忍不住的一聲一聲痛呼……
她的傷口崩裂了,鮮血很快把繃帶濡濕,醫生匆忙的準備再一次縫合,護士步履匆匆的進進出出……
她向後退,一直向後退,退到整個身子貼在牆壁上,再動彈不得,她開始發抖,抖到最後幾乎站立不住,蹲下來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聶嫣蓉再次縫合傷口之後,麻醉劑的藥效沒有過去,她沉沉的睡着,眼角的淚痕,卻清晰可見。
本來定好的行程不得不再次延後,可聶明蓉卻得先回去宛城去。
聶家那麽大一個攤子需要她來支撐,她本就年輕,資歷不夠,經驗不足,坐在這個位子上想要服衆,就得不要命的拼搏努力。
她放不下聶嫣蓉,可聶家上上下下如今都需要她來支應門戶,她不得不走。
幸而傅太太從宛城趕來,聶明蓉這才将掌珠留在杭州,飛回了宛城。
聶明蓉輔一離開醫院,傅太太就變了臉色,傅竟行今日有重要事情不在,傅太太沉着臉叫了周山和顧恒過去。
出了這樣大的事,任誰也不敢再隐瞞,傅太太聽得聶嫣蓉被摘除了子宮,當即眼前發黑差點暈過去。
顧恒和周山吓的半死,趕緊扶了她坐下來,傅太太卻抹着淚咬牙切齒的道:“事到如今你們還瞞着我,嫣蓉好端端的怎麽會出車禍,別以為我不知道,眼瞅着訂婚的日子沒幾天了,竟行卻說什麽出差一直不回來,我告訴你們,我早聽人說了,竟行來杭州不是一個人吧,他帶哪個女人來的!”
顧恒和周山咬死了牙關不肯開口。
傅太太氣的臉色雪白,指着兩人連連說了幾個‘好’字。
“行,你們忠心耿耿,不把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裏,那我就自己去查,若讓我查出來是誰害的嫣蓉成了這樣,我定然不饒她!”
傅太太怒到極致,拿了手機就要給傅老爺子打電話,顧恒見狀不由得連呼不好,要真鬧成那樣,聶三小姐豈不是聲名掃地,今後還怎麽擡起頭來?
顧恒立時想到要給傅竟行打電話,可電梯門打開,傅竟行已經沉着臉快步走了出來。
“您不用去查,我告訴您就是。”
傅竟行伸手把傅太太的手機拿過來,直接挂斷遞給顧恒。
傅太太恨的擡手去捶打兒子:“你怎麽這麽沒良心,嫣蓉傷成這樣子,你還護着那女人,竟行,你給我清醒一點,你要分清楚,妻子和外面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我和她已經斷了,徹底斷了,您放心,從今往後,我和她不會再見面。”
“她是誰,你告訴母親!”
傅太太恨的直跺腳,傅竟行卻是深沉若水:“我告訴您可以,但是您得答應我,不能傷害她分毫,因為,自始至終都是我纏着她的……”
傅太太聞言,臉色越發的白了幾分,她怔怔的後退了兩步,心卻一個勁兒的往下沉去。
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麽會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他能這樣說,可見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124 是誰,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124 是誰,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麽會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他能這樣說,可見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不近女色,性子冷漠,她曾經很欣慰這些,因為她不用擔心自己的兒子像那些纨绔一樣,三不五時的傳出各色各樣的花邊新聞來,讓家中父母捶胸頓足,為他憂心。
只是随着他年紀漸長,她卻又恨不得他立時找到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娶回家中,生兒育女,她好含饴弄孫。
直到嫣蓉出現……
她最初以為,兒子找到了喜歡的女人,就該徹底的穩定下來了,可後來,漸漸的她也看出來了幾分,竟行并不怎麽喜歡聶嫣蓉。
她以為嫣蓉這樣好的性子,他們在一起時間久了,總會越來越好的,可她怎麽都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究竟是一個什麽樣兒的女人,把她好端端的兒子迷成了這樣?
她從未曾見過竟行對一個女人上心到這樣的地步,維護到了這樣的地步,甚至連她這個一向受他尊敬的母親都被他這樣警告。
“只要你肯和她徹底了斷,一心一意對嫣蓉,我可以答應你,既往不咎。”
傅太太說到這裏,忽又搖頭嘆道:“你又在騙我,既然你決定了斷,回到嫣蓉身邊,我再知道她是誰,又有什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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