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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此刻卻已經瘦的不成人形,裹着這樣一件長長的風衣,卻還能讓人看出她的身形是何等的削瘦,這衣服仿若是挂在她身上一樣,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218 凄慘處境

218 凄慘處境

裹着這樣一件長長的風衣,卻還能讓人看出她的身形是何等的削瘦,這衣服仿若是挂在她身上一樣,她一雙手,瘦骨嶙峋,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景淳對她一笑,兩人挽着手坐下來:“是不是被我的樣子吓到了,只是病了一場,傷了胃,吃什麽都吃不下而已。”

掌珠又細細的詢問了一番她的身體,景淳卻不願多談的樣子,掌珠也就不再追問。

景淳也略問了她幾句這些年的境況,掌珠方才提起請她幫忙的事。

傅景淳對聶家的人沒有好感,但聶明蓉她昔日見過數次,她其實挺喜歡聶明蓉爽朗直快的性子的。

“……我送你過去吧,聶家如今沒人管她,聽說,住院的費用,一直都是顧長錦幫她繳的。”

傅景淳也不由得有些唏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那樣明豔照人,光彩奪目的一個人……”

掌珠卻漸漸的紅了眼圈:“我以為我走了他們會好好的,聶家會越來越好,卻沒想到,聶家如今成了這樣子……”

景淳卻試探的問了一句:“掌珠,你回來的事……別人都知道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她堂哥知不知道吧。

掌珠搖搖頭:“我只是想回來看看我的家人,我沒有告訴別人,除了我一個打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景淳沉吟了一下,卻又問:“那……需要我為你保密嗎?”

掌珠不知怎麽的,又想起當年生嘉樹的時候,電視上看到的那一幕,他與聶嫣蓉臉貼的那麽近的樣子。

不知他們為何走到了這一步,她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管那些事了,聶家,分崩離析成如今這副模樣,她就算有心,也無力。

“景淳,我過段時間就會回國外了。”

她沒有直接回答,傅景淳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點點頭:“我知道了,放心吧。”

聶掌珠這一次回來,除卻她大小一起長大的閨蜜知道,第二個就是她,可見她對她的信任,那麽,她定然也沒有辦法辜負她對她的信任。

“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二人起身,出了茶社,傅景淳的車子就在外面停住,那兩個保镖模樣的男人,目光銳利警戒的望着四周,一副謹慎非常的模樣。

掌珠本就聰慧,再聯系到傅景淳如今這般模樣,她立時就猜到了大約是傅景淳出了什麽事,要不然,傅家向來挺低調的,也不會這樣興師動衆。

但傅景淳不願提起,她也不好多問。

傅景淳上車的時候,忽然覺得好似有人在不遠處看着她一眼,她上車的動作停滞了一下,回身往馬路對面看去。

一輛黑色的悍馬正緩緩合上了車窗,駛出了她的視線。

景淳怔了一下,旋即卻又想到那個冷的徹骨的冬夜。

肩膀上似又微微的向下一沉,是那人厚重,帶着體溫和淡淡男人氣息的外衣包裹住她的感覺,再一次清晰無比的襲來。

景淳坐好,保镖将車門關上,車子發動了,漸漸快速的向前駛去。

經過那輛車速平穩的悍馬之時,傅景淳忍不住又側頭看了一眼,那輛車的玻璃是黑色,完全看不到裏面的人,可她就是覺得,有一道視線就在她的臉上身上。

耳根處忽然就漸漸的熱了起來,一張臉,卻越發的雪白冰涼。

如今的傅景淳,還是昔日的傅景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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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明蓉所住的醫院不過是宛城一家不太出名的中型醫院而已,但好在她住在一個獨立的單人病房裏,平日裏有護工照看着,為她翻身,擦洗。

但到底是無親人在身側的緣故,護工并不盡心,掌珠輔一推門進去,就聞到了難聞的氣味。

護工有些讪讪的與掌珠招呼,掌珠一向不會給人臉色,但這一次,她卻冷冷看了那護工一眼,就讓她出去了。

聶明蓉的頭發不知多久沒有清理過了,雖然因為手術的緣故剃掉了,但現在又長出來了一截,都油膩膩的打着結,亂七八糟的貼在臉上。

她瘦的仿佛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那一張曾經名動宛城的嬌豔面容,此刻卻是骷髅一樣讓人不忍再看一眼,嘴唇幹裂慘白,結了一層一層的血家痂,鎖骨高高的翹着,而那一雙手,連指甲縫裏都藏着污垢。

掌珠坐下來那一刻眼淚就沒有停過,她抖着手掀開被子,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聶明蓉身下幹脆沒有穿衣服,就那樣墊着一個看不出來原本面貌的褥子,而褥子上,此刻已經快要被尿液濕透了。

她雙腿,臀上,全是結了痂的污穢,而貼着褥子的那一側,已經生了褥瘡,瘡口淌出膿血,惡臭撲鼻,掌珠再也看不下去,她胡亂的把被子給她蓋住,眼淚卻如雨下一般灑落下來。

昔日再多的怨和恨,此刻也徹底的煙消雲散了,如果她能恢複如常,要她折壽她怕是也心甘情願。

“長姐,長姐……”掌珠握住她的手,一遍一遍哭着喊,聶明蓉卻只是靜靜的躺着,沒有一絲的回應,她的呼吸聲平穩而又安谧,仿佛她只是睡着了。

掌珠哭了一場,就起身吩咐護工打了熱水過來。

她也不招呼那個讪讪站在一邊的護工,就自己卷了衣袖給聶明蓉擦洗身子。

☆、219 掌珠,你要小心一個人。

219 掌珠,你要小心一個人。

她也不招呼那個讪讪站在一邊的護工,就自己卷了衣袖給聶明蓉擦洗身子。

一番折騰之後,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掌珠累的整個人幾乎都要散架了,聶明蓉此刻看起來才像個人樣,房間裏的氣味也好聞了很多,不再如方才那樣,根本讓人待不下去了。

她讓那護工回家去,給她了三天假,這三天她就住在醫院裏,悉心的照顧聶明蓉。

她臀下的褥瘡幸而不算太嚴重,因着她日日幫她用藥沖洗,再外塗藥膏護理,漸漸有了要愈合的征兆。

而更讓她歡喜的卻是,有一日晚上,她照舊如往常那樣與聶明蓉說話的時候,聶明蓉流了眼淚。

醫生也很歡喜,說大約是聶明蓉對掌珠的聲音有反應,要她盡可能多與聶明蓉說話,刺激她盡快的醒過來。

許是聶明蓉的心裏一直都有一個與掌珠有關的結子解不開,也許是這麽幾年,聶明蓉無時無刻都在牽挂着掌珠,每每掌珠叫長姐的時候,她不是會流眼淚,就是嘴唇顫抖嗫嚅着似乎要說話的樣子。

雖然她不曾睜開眼,也不曾對掌珠說一個字,但她至少,再也不是當初毫無反應的樣子了。

顧長錦曾來過醫院一次,掌珠那時候,還不知道顧長錦就要結婚的消息,她甚至十分開心顧長錦來看聶明蓉。

只是在顧長錦留了錢預備離開的時候,掌珠把他送到了門外,這才看到了外面走廊裏,等着顧長錦的他的未婚妻。

那個女孩兒生的沒有聶明蓉漂亮,但年紀很小,嬌滴滴的樣子,看到掌珠出來,她先是有些戒備的看了她幾眼,然後就挽住了顧長錦的手臂,這才甜甜的對掌珠笑了一下。

掌珠沒有理會她,她只是平靜的看着顧長錦。

顧長錦微有些蒼白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他,也未曾拒絕身邊女孩兒的親密舉止。

掌珠一點點的咬緊了牙關,想到聶明蓉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又想到顧長錦這麽快就新歡在懷……

她再也忍不住,轉身回去病房,拿了顧長錦留的錢出來,狠狠摔在了他的身上:“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看我長姐了,我長姐大約也不想看到你!”

顧長錦苦澀的一笑,他沒有解釋,什麽也沒有說,只是讓身側的女孩兒先離開。

那女孩兒起初不願,但後來看顧長錦似乎有些惱了,就氣鼓鼓的跺跺腳進了電梯。

“我知道她恨我,掌珠,我心裏很清楚,我這一次傷她很深,我什麽都不會說,也不會辯解什麽,我只是希望她早一點好起來……”

“你都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了,你還有什麽好辯解的?我知道,我長姐如今這樣,我不該奢求你還對她一如既往,但至少,你也不用把女人帶到醫院裏來吧,若她醒來看到了呢?你是不是想要她再死一次?”

顧長錦望着窗子外昏昏的天色,再死一次?當日他看到聶明蓉與那男人那樣纏在一起時,他何嘗不是如此?

“我以後,不會再來了……可是掌珠,我還是希望你把錢留下,你長姐後續康複需要很多錢,聶家……”

“不需要!”

掌珠幹脆拒絕:“是,我們聶家現在是落魄了,但還沒到需要用不相幹人的錢來救命的時候,顧大少爺還是趕緊走吧!”

掌珠說完,轉身就要回去病房。

顧長錦卻又叫住她:“掌珠,還有一事,你如今回來了,要小心一個人……”

掌珠頓了腳步,顧長錦又低聲說道:“就是李謙……我聽說,他很早就和聶嫣蓉狼狽為奸了,他如今還把主意打到了傅家那個傅景淳小姐的身上,前幾日,他剛去傅家提過親……”

“你說什麽?”

掌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謙那混蛋哪裏來的狗膽子,竟然敢去傅家提親,竟然提親的對象還是傅景淳?

傅家人就沒打死他?

“……我們也覺得很奇怪,李謙竟然還全須全尾的從傅家離開了……你大姐出事後,我一直讓人暗地裏打聽聶家的事,又讓人盯着李謙,所以才得知,那李謙不知是發酒瘋胡言亂語壞傅家的名聲還是确有此事,竟然有一次醉後對衆人嚷嚷,傅景淳早已是他的人了……你剛回國,不知道這幾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所以我囑咐你小心一點……”

掌珠一顆心不停的往下沉去,李謙為人如何,她還算是有幾分了解的,當日他們訂婚,李謙借着喝醉差點淩辱了她……

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想到白日裏景淳的模樣,想到李謙這樣去傅家門上挑釁,卻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想到他醉後說的那些話……

難不成,景淳真的是着了他的道?

若是他,把對她和傅竟行的恨意,全都轉移到了景淳的身上去,所以才做出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

那景淳又是何其無辜?

“掌珠……你沒事兒吧?”

顧長錦見她面色如紙,站在那裏搖搖欲墜的模樣,不由得擔心問了一句。

掌珠好一會兒才醒過身來,她僵硬的搖搖頭,強擠了一抹笑對顧長錦道謝:“多謝您提醒我,我會小心的。”

“那我先走了,你……”

顧長錦又回身看了一眼光線昏暗的病房,他的目光定在某一處,定了很久,方才緩慢的拉了回來。

“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

掌珠看着他走近電梯,看着電梯的門關上了,她收回思緒,轉身預回去病房,病房裏卻傳來‘咕咚’一聲悶響,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一般。

☆、220 她回國見了那麽多人,卻偏偏不來找他傅竟行……

220 她回國見了那麽多人,卻偏偏不來找他傅竟行……

掌珠看着他走近電梯,看着電梯的門關上了,她收回思緒,轉身預回去病房,病房裏卻傳來‘咕咚’一聲悶響,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一般。

她心頭一緊,忽地想到什麽,疾步奔回病房開了燈……

聶明蓉伏在地上,披頭散發,衣衫淩亂,口中‘嗚嗚’不停,一雙眼卻是睜開了,直望着她,不停的淌下淚來。

掌珠驚呆了,轉而卻是驚喜過望,騰時眼淚就湧了出來:“姐,姐你醒了,你醒了……”

她奔過去,想要将聶明蓉扶起來,聶明蓉一雙手卻是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她受傷後躺了這麽久,肢體根本使不上力氣,掌珠卻能感覺到她此刻的決絕,她靜靜看着她,看着她那一雙漂亮的,上撩的鳳眼中,不停的滾出大顆大顆的眼淚,她的絕望,她的屈辱,一切,都在那眼瞳中寫的清清楚楚。

“姐,你想說什麽,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掌珠平緩的開口,像是小時候聶明蓉抱着她那樣,她把聶明蓉輕輕摟在了懷中,她撫着她的後背,用最柔和的聲音哄着她:“沒事了長姐,真的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怕,別怕長姐,還有我呢,還有珠珠呢……”

聶明蓉原本僵硬卻又劇烈顫栗的身體一點點的柔軟了下來,她蜷縮着的十指緩緩的舒展開,軟軟的搭在掌珠的手臂上,她的淚掉的更兇,可漸漸的,卻能哭出聲來。

“顧,顧……”

她重複着那個字,掌珠使勁點頭:“我明白的長姐,我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要,不要,不要顧,一分……不要……”

聶明蓉吃力的說着,在掌珠的懷中使盡了全力搖頭。

掌珠心酸無比,卻是含了笑更緊的抱住聶明蓉:“好,姐姐,咱們不要他的錢,不要,一分都不要……”

聶明蓉聽得她這樣說,方才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但她到底久病才醒,身子還是十分虛弱的,這樣折騰一番,她很快就疲累的沉沉睡了過去。

掌珠看她睡的安穩了,這才起身喚了醫生護士進來,将聶明蓉擡回床上,醫生又仔細給她檢查了一番,聽掌珠細細描繪了方才她的反應,醫生這才确定,聶明蓉是真的已經恢複了意識。

掌珠以為一切都在照着好的方向發展,可聶明蓉在那一晚短暫的蘇醒之後,卻再未曾睜開過眼。

醫生也不知到底是什麽原因,他們醫院在腦科方面并不擅長,因此就建議掌珠将聶明蓉轉院去宛城最知名的腦科醫院。

那家醫院,确實是專家如雲,業內口碑極好,但也是出了名的費用驚人。

掌珠查了查賬戶內的錢,所餘已經不多了,但遠在加州的嘉樹和梵音,總不能不管不顧,她左思右想,實在沒有門路,只得咬着牙回了花月山房。

聶凱平一千萬買下花月山房,簡直是撿了天大的便宜,掌珠如今無法對聶明蓉不管不問,只能寄希望聶凱平看在同姓聶的份上,能幫聶明蓉一次。

孰料,掌珠連花月山房的門都沒能進去。

聶凱平在買下花月山房後,就直接倒手十倍的價錢賣給了其他人。

那家人并非是宛城本地人,平日也不在這裏住,只留了十餘名傭人在這裏看宅子,據說主人家不定什麽時候會回來小住一段時間。

掌珠又去聶凱平的宅子,可聶凱平卻閉門不見,掌珠硬生生站了許久,聶凱平才讓傭人拿了幾千塊錢出來打發掌珠。

掌珠實在羞怒難當,摔下這薄薄一沓鈔票轉身就走了。

掌珠又去拜會了昔日聶家的世交叔伯,倒是讓她進了門,也十分客氣的寒暄了片刻,但卻不肯接她話茬,言語之間,甚至多有譏諷之意,甚至某位往日曾十分和善的長輩,言談之間露出猥亵意思,甚至捉了掌珠小手不肯放開,只說,當年你就花名在外,如今跟了我,我定然不會不管你長姐……

掌珠又氣又恨,拼命掙紮方才得以逃脫。

她知曉三年前的事在宛城沸沸揚揚,她早已聲名不堪,聶家如今又淪為笑柄,別人未曾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仁慈,又怎會對他們施加援手。

明知道聶嫣蓉得罪了傅家,傅家如今尚且對昔日的親家不管不問,他們這些人,又怎會理會呢?

可到底心中還是難受無比,尤其想到昔日尊敬的長輩竟這般嘴臉,掌珠更是羞辱難當,出了那錦繡之地就狠狠哭了一場。

奔波了三日,卻無一絲收獲,而此時,她已然回國的消息,雖不經傅景淳開口告知,也已經傳到了傅竟行耳中。

傅竟堯當日是拿笑話與他說起的,本來目的是想要博他大哥開懷,卻沒料到話未說完,又被傅竟行轟出了辦公室。

傅竟堯簡直委屈死了。

傅竟行一個人在辦公室坐了很久,傅竟堯的那些話,卻還在他耳邊回蕩。

她回來這一周多的時間,聯絡了杜湘君,聯絡了傅景淳,見過顧長錦,甚至連聶凱平那裏,都登門相求……

聶家從前舊相識,她家家都親自求見,偏生,她竟是不肯與他張口——難道,他連那些人都不如?

難道他還會因為聶嫣蓉而遷怒于她嗎?

只要她開口,不,不用她開口,只要她來見他,他絕不會不管聶明蓉的死活,可是她……

傅竟行只覺得心頭又氣又恨,偏生想到她已經回來了宛城,迫不及待要見到她的念頭,卻又占了上風。

☆、221 洗去讓她蹙眉的,煙的味道,換上她喜歡的,白色的襯衫…

221 洗去讓她蹙眉的,煙的味道,換上她喜歡的,白色的襯衫…

傅竟行只覺得心頭又氣又恨,偏生想到她已經回來了宛城,迫不及待要見到她的念頭,卻又占了上風。

“顧恒,顧恒!”

傅竟行揚聲喚顧恒進來,吩咐了他幾句,顧恒面露訝色,轉而卻又釋然,這麽幾年了,旁人不知道,難道他們這些身邊人還不知道嗎?

先生又何曾有一刻,一分一秒,忘記過三小姐呢。

“我知道了先生,您放心吧,我現在就去。”

顧恒嘴角含了一絲笑意,三小姐回來了,他們不用辛苦着全世界奔波去找是其一,想來今後先生脾氣再不會這樣惡劣了吧。

孰料顧恒剛走到門口,傅竟行卻又叫住了他:“顧恒,不用去了。”

沒必要去打聽她的行程,也沒必要着人跟着她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他方才是有些失态了,也許,從傅竟堯親口說出聶掌珠已經回來宛城那一刻,他就已經不在狀态。

顯然她不想見他,也不想要他知道她回來的消息,她沒有與他見面的打算,哪怕到了絕境,她寧肯去求任何一個無相關的人,也不肯去求與她最親密的這一個。

就算是杭州小樹上刻着他們名字的木牌是她親手摘下拿走的又如何,她對他更多的,或許只是無法回應的愧疚。

更或者,她在國外三年多,興許早已成家生子,他又何必,再去她面前惹她厭煩。

“先生……”

顧恒不解,蹙了眉訝異看着他:“先生,三小姐好容易回來了……”

“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我不讓你做,你就不做,顧恒,別忘了你的本分。”

傅竟行的口氣很平淡,甚至比這些日子以來他動辄動怒的口吻平緩太多了,可顧恒卻好似比他發脾氣的時候還要覺得心裏不安一些。

他有些猜不透先生的心思,明明心裏是惦記着的,甚至前不久還要他們去找她的下落,可現在人就在跟前了,先生卻又退縮了……

顧恒有些悶悶不樂的出去了。

傅竟行卻點了一支煙站起身,宛城春日的天氣多變,早晨還是陽光和煦,到黃昏就下起雨來。

他以前最不喜歡下雨的天氣,可後來卻變了。

他們的關系突飛猛進,就是在一個下雨的日子。

每每下雨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一日,她茫然的走入雨中的樣子,她被雨淋濕被他拉入懷中的楚楚可憐。

他記得那一日,她閉上眼等他吻下來的樣子。

他問過她很多次為什麽,她回答是因為李謙,可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他方才知道她是騙他。

那麽,那一日,她為什麽忽然閉上眼等他親她?

還有最後一次,她為什麽又要他抱一抱她?

他有太多不解之謎,想要她親口解開。

可他卻又清楚的知道,聶掌珠不想說的,聶掌珠不想他知道的,就永遠不會給他一個明确的答案。

他有時候甚至嫉恨聶家的人,嫉恨聶明朗。

他有時候甚至忍不住想,若她如景淳一般,只是他的妹妹,又該多好。

他不知不覺又抽了幾支煙,看着煙灰缸中的煙蒂,他修長濃密的眉就微微蹙了起來,轉身去了盥洗室,他沖了澡,房間裏有齊備的整套衣服供他臨時沐浴時替換。

他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想了想,卻又放了下來,取了一件白色的換上,未曾系領帶,西裝也選了淺灰色略微休閑的款式,身上香煙的味道幾不可聞了,傅竟行這才滿意,轉身出了盥洗室。

謝崇錦的電話打來,約他晚上一起喝酒,他想到自己之前推拒了幾次,今晚左右無事,就應了下來。

照舊是約在夜色,傅竟行自己開了車,黑色的賓利疾馳向前,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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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奔波數日沒有結果,而聶明蓉病勢急轉直下,身下的褥瘡因着天氣逐漸暖和起來的緣故,又開始複發。

掌珠迫切的想要給聶明蓉轉院,但手頭實在沒有錢,她想向傅景淳張口,但那日顧長錦的話仿佛還在耳畔,這個念頭,還未冒出來就被她徹底的打消了。

她現如今不知景淳身上到底出了什麽事,但絕不是她自己所說的‘生了一場病,傷了胃,吃不下東西而已’這樣簡單。

回來這幾日,她自然會關注宛城的一些新聞。

就在前日,李謙竟然又登了傅家的門,再一次大言不慚的提出要求娶傅景淳,聽說,林家已經知曉了這些事,頗為不滿。

掌珠很想要見景淳一面,卻終究心中覺得愧疚難安,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勇氣打給景淳,可偏偏這時,景淳卻約見了她。

她比起上次氣色更差,人也更瘦了一些,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甚至還需要人扶她一把。

看到掌珠那一刻,景淳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有太多悶在心裏的話,想要找一個人說一說。

爸媽見了她,不是長籲短嘆就是抹眼淚,伯父只能安慰她,堂哥雖然有心要為她出氣,但自己父母卻執意不肯動李謙,為的只是李謙手裏那些東西。

家裏的氣氛幾乎凝滞了一樣,她每日待在房間裏不想出門,免不了就會胡思亂想,還要應付一無所知的林垣……

可是林垣,現在好似也聽到了風言風語,不停的打電話來逼問她到底和李謙什麽關系。

☆、222 掌珠在春夜的街頭,買了一把鋒利的刀子。

222 掌珠在春夜的街頭,買了一把鋒利的刀子。

可是林垣,現在好似也聽到了風言風語,不停的打電話來逼問她到底和李謙什麽關系。

是不是真的如私底下瘋傳的那樣,李謙已經睡了她了。

她與林垣見過一次面,發生這事之後,林垣瘦削又憔悴,雙眼密布都是血絲,抓住她的手,一遍一遍逼問她,又一遍一遍求她原諒,說,無論發生什麽他都不會在意。

她看着林垣的樣子,哭都哭不出來,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退掉婚事的想法,母親卻還在籌劃着她的婚事,一心要将她風風光光的嫁過去,原本因為看不上林家,預備的嫁妝不甚豐厚,現在卻好似要把家底掏空一般,給她置辦了驚人的嫁妝——

可這難道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景淳現在不想提起婚事,想要推遲婚期,母親卻急的跳腳,生怕這節骨眼上推遲婚期,外人更要胡思亂想,恨不得以死逼她趕快嫁出去……

景淳自來不是林黛玉那樣傷春悲秋的性子,若不然,那一夜她早就從橋上跳下去了。

可她走出了自己那一關,卻過不了親生父母這一關。

這段時間,她幾次生出想要尋死的念頭,冷靜下來,自己卻也吓壞了,再這樣下去,她大約真會得了抑郁症,不知哪天就把自己給弄死了……

安靜的包廂裏,掌珠緊緊握着景淳的手,聽她哭着将發生的一切一一講出來。

在說到李謙做的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之時,景淳整個人竟似有些渾渾噩噩了,掌珠感覺到她的手一直抖,一直不停的抖,就像是她生嘉樹時,麻醉劑還未曾起效時她疼的受不住那樣,不停的發抖。

掌珠哭不出來,心裏難受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擰着,攥着,喘不過氣來,她想安慰景淳一句,卻連該說什麽都不知道,同為女人,怎會不知道這樣的事對當事人來說有多痛苦,再多安慰的話語,好似都是無用。

她只能抱緊了景淳,任她發洩一樣,将滿肚子的委屈,痛苦,煎熬,糾結,怨恨,一一的與她說出來。

景淳不敢對親近的家人說她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可在掌珠面前,她卻控制不住的盡數和盤托出。

她不想和林垣結婚了,這對林垣不公平,她也過不去那個坎。

瞞着林垣嗎?瞞一天,一個月,一年,可是能瞞得了一輩子?

她自認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就算真的拗不過母親,必須要嫁過去,她也會在婚前和林垣把這些事全都說清楚的。

到那時,大約又是一場風波吧。

可傅景淳做不到就這樣仿若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嫁給林垣。

“掌珠,我真的快要憋死了,我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說給誰聽,說了,也沒人聽,我媽只會哭,哭着說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甚至想,甚至想拿把刀子把李謙給殺了……”

掌珠輕輕拍着她的肩背,心裏一個念頭卻逐漸的清晰堅定起來。

雖說李謙做出這樣的事,最直接原因是因為傅竟行的報複讓他在宛城沒有立足之地,又被家族驅逐,可根源,還是在她的身上。

如果她當初,最開始就不曾答應與他訂婚,如果當初,她能堅決一點,能不那樣心軟的被聶嫣蓉牽着鼻子走,那就沒有後來這一切。

李謙不會被李家放逐,也不會被傅竟行打的近乎毀容,他就不會對無辜的景淳下手。

如果這一切她都是罪魁禍首的話,那就讓她來做這個了結吧。

“景淳,你放心吧,上天是有眼的,它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掌珠輕輕的給景淳擦幹了眼淚,她最後緊緊抱了她一下:“景淳,你這麽好,與我不過初次見面,就能傾心相待,我們認識時間不長,卻彼此願意交心視對方為知己,我認識你,是我的福氣。”

掌珠理了理景淳微微有些枯燥的頭發,她漂亮的眼瞳亮的驚人,卻美麗無雙,景淳怔怔看着她,喃喃輕喚:“掌珠……”

“景淳,你一定會很幸福的,一定會!”

掌珠對她燦爛一笑,目送着她在保镖的護送下上車離開,她一個人站在宛城春夜的街頭,夜風卷起她的長發,裙擺,她袅娜的一抹身影卻像是镌刻在人心上一樣的觸目,景淳隔着車窗看着她,一直到車子轉彎,再也看不到了,她方才緩緩的收回視線。

掌珠轉身走入黑夜裏,她不停的向前走,不停的走,不知走了多久,她在一間便利店停了腳步,她走進去,買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便利店裏的小夥子紅着臉小聲的提醒她:“刀子很鋒利的,您切水果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點。”

掌珠對他柔和的一笑,輕聲道謝,那小夥子的臉更紅了,一直到她結賬離開了,還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真的是他畢生見過的女孩子裏,最好看的一個了。

景淳洗完澡躺在床上,等着傅二太太絮絮叨叨她半個小時抹着眼淚離開之後,她閉着眼預備入睡,可困意逐漸襲來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掌珠最後說的那些話,總讓她心裏不安,一顆心突突跳個不停,怎樣都沒辦法平息。

她最後站在街邊目送她離開的樣子,直到這一刻仿似還歷歷在目,景淳漸漸後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跳下床,翻出手機,手指頭都是顫抖打絆的,她翻出傅竟行的電話撥通,那邊很快就接通了,背景音有些嘈雜,傅竟行的聲音卻沉穩有力傳來:“景淳,有什麽事嗎?”

☆、223 孤身入狼穴

223 孤身入狼穴

她翻出傅竟行的電話撥通,那邊很快就接通了,背景音有些嘈雜,傅竟行的聲音卻沉穩有力傳來:“景淳,有什麽事嗎?”

景淳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她飛快的整理了一下思緒,将與掌珠會面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通:“……哥,我現在越想越害怕,我真是後悔,我不該對她說我恨不得捅死李謙那樣的話,我怕她會去找李謙,我怕她出事,哥……”

傅竟行手中夾着的煙,燃了長長的一截煙灰,在周遭嘈雜的笑鬧中,斷裂落在臺面上,他倏然擡手,将煙摁滅在煙灰缸中,臉上的神色,已經森冷到了極致。

景淳仍在低低哭着說着什麽,傅竟行擡眼看向顧恒,顧恒趕緊扔了煙起身過來。

傅竟行垂眸看着某處,安撫傅景淳:“……你別擔心,我這就去找她。”

景淳哽咽着點頭:“哥,拜托你,不要讓她出事,不要讓她遇到我這樣的事,她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傅竟行沉默了幾秒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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