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1)
魔導王國邊界重鎮嘉湖——
暗藍色城牆的上方,一頭灰色頭發的年輕人正漂浮在半空,遙望着天際,金黃色的瞳孔閃爍着莫名的光輝,一身淺藍色的長袍在風中搖擺着。似乎在述說年輕人并非此世之人。
的确,普天之下,擁有金黃色瞳孔的,就只有邪皇,一個外表是年輕人類,實際年齡卻高達五千多歲的魔族不世強者。
這個年輕人正是匆匆回到魔界,以雷霆手段統一,然後又忽然離去的洛非紮。
實在煩擾魔帝的手下的問題,洛非紮終于忍無可忍,帶着迪桉跑回魔界,迅速的統一了第五層魔界,就讓魔帝去苦惱他那強大的國家吧,這樣就不能再來打擾他在人間界的生活了。
不過可惜的是他們回到人界沒多久,就在一年前被擁有了神力的魔導公主找到了。如果許秀清用強硬的手段要求他們幫忙,那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已經長大的許秀清看準了迪桉悲天憫人的軟心腸,帶着洛非紮和迪桉參觀了魔導王國的邊界城市,在迪桉的強力有求下,洛非紮還能說什麽呢?
三年來,在神武王,不,如今已經因為幫助魔族國家而被改稱為魔武王的洛非紮的帶領下,魔導王國竟然沖破了昔日各大國的封鎖,增加了五分之一的領地。與馬克蘭接壤了。
馬克蘭是一個草原王國,以騎兵起家,崇尚武力的大國,常備兵力足足五萬多,純騎兵達到一萬八千之數,而且訓練精良,甚至淩駕于光明國之上。本來魔導王國對上馬克蘭是必敗無疑的,幸好前線有洛非紮坐鎮,馬克蘭沒有可乘之機。
至于迪桉,因為雖然孩子還是沒有生出來,可是肚子卻逐漸隆起了。基于此點,洛非紮實在不放心,便強烈要求的讓迪桉跟在他身邊。在洛非紮的力量的關系之下,兵兇戰危的前線反而是最安全的。
飛舞在半空的洛非紮,看着那昏暗的天空,忽然想起了魔界的天空的樣子,也想起了在魔界的一切,竟莫名其妙的突然感傷起來,最要命的是,他竟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一個在遙遠的過去曾經一統魔界的傳說。
為什麽?為什麽今天自己會猛然想起這些應該已經忘記的過去?難道說因為自己做爸爸了,所以變得多愁善感呢嗎?想到這裏,洛非紮不經意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小紮,小紮——”城牆上,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的迪桉,揮舞着手,大聲地叫着那漂浮宇半空的男子的名字。
“什麽事呀好老婆?”洛非紮身形恍惚的一閃,赫然同時出現在迪桉的身旁,直到他話音落下,這時天空的那個他才慢慢消失,原來那個竟然是他高速移動而留下的殘影而已。
迪桉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看着眼前這個屬于她的洛非紮,無論何時何地,她都很難把洛非紮與傳說中的殺戮魔王聯系在一起,雖然她知道的确是,反正那種感覺就是很奇怪就是了。
“女王陛下送來了賞賜的物品,那些人正等着我們呢。”迪桉微笑着,從懷裏面掏出手帕輕輕的抹去洛非紮臉上的灰塵等小髒東西。
“迪桉……”洛非紮忍不住手一動,緊緊地按着迪桉的手,略微有點苦惱地說道:“我們還要在這裏耗多久?打又不打,整整一年就打那麽一丁點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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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不了解女王陛下的心意嗎?”迪桉苦笑着搖了搖頭,洛非紮很多時候,就像一個大小孩一樣,明明知道事情的必然結果,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改變,或者排斥,有時候她真的無法了解這種思考模式。
“人類真是麻煩……”洛非紮看到迪桉眼中那隐有些許悲哀的眼神,不禁感到一陣心痛,微微的側過了頭,不想看着愛人那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憂傷。
想他洛非紮何許人也,他又怎麽會不懂?魔導王國現在的奇妙局勢,政治上的原因,許秀清對他的感情,一切一切,他都明白。他只是,只是真的不想再在這樣下去了,對誰而言都是沒有好處的事情,為什麽迪桉在這一點上反而看不懂呢?
只會單純的去可憐弱者們,然後卻不去在乎其他更應該在意的事情,缺少一份果斷的決定。唉,迪桉實在善良了,魔導王國的人的生死與她何幹,何必為了這些無聊的生命浪費難得的與他在一起的時光。
至于那個女孩……
想到這裏,洛非紮不得不頭痛的皺起眉頭,轉過頭看着嘉湖城外的草原,在夕陽的照耀下,那寬闊的草原上有着許許多多的黑點,那些就是馬克蘭的帳篷,每一個黑點,都代表着一個兇悍的馬克蘭戰士,也是令那潑辣的女孩頭痛的根源。
嘉湖依山而建,山頭只有羊腸小道,城牆厚實,在魔導技術的幫助下,就算沒有洛非紮助陣,也不是馬克蘭區區萬來人可以攻下的。可恨的是嘉湖之外,就是馬克蘭戰士的故鄉:大草原,令國內大多數是步兵系的魔導軍裹足不前。
在草原之上,除了洛非紮,還沒有人能對抗馬克蘭的騎兵。而見識過洛非紮的恐怖的馬克蘭騎兵只要看見那熟悉的身影便立刻分散包抄,打散洛非紮身後的軍隊,所以縱使好幾次洛非紮單人匹馬轟出一條血路,卻因為擔憂嘉湖內的迪桉而不得不退回嘉湖城下。
如果不是顧忌使用全力的他會讓魔導王國成為衆矢之的目标,各大國的眼中釘肉中刺,更可能掀起第二次降魔聖戰,他早就把馬克蘭給轟掉了。
不過也正因為他們拒馬克蘭于嘉湖外,魔法改革之事也頗為順利,雖然不少神法者極力抗拒,可是更為簡單易用,威力更為強大這兩個主要優點卻令魔法很快的傳播開來,不少神法者嘴上諸多言語,其實都在暗暗研究。
也許,天下就只剩下聖殿堅守神法至尊無上這個理念。
為了不讓聖殿的威名被魔法這種新奇的事物沖淡,聖殿騎士團似乎和馬克蘭達成了某種協議,也因為這樣,馬克蘭才會不懼怕洛非紮的強大力量而膽敢駐紮在嘉湖城外。
反正洛非紮就是很不爽這群弱小的家夥竟然如此冒犯他的虎威。
“別想太多了,別讓陛下的使者久等,我們走吧……”
看見洛非紮眼裏面突然冒出來的淩厲光芒,熟悉他的迪桉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當下無奈的雙手按着洛非紮的頭,把他寫滿不悅的臉孔扳了過來,一臉嚴肅地說道。
“好了好了,聽你的,都聽你的,我什麽都聽你的,這樣可以吧?”洛非紮壞壞的笑着,猛然一彎腰,雙手向前一摟,把迪桉打橫抱了起來,也不顧周圍衛兵的詫異眼神,大聲地笑着地走下了城牆。
迪桉掙紮了一會兒,也在洛非紮那仿佛要殺死人的目光中屈服,只有乖乖的摟着心上人的脖子,把頭枕在洛非紮的肩上,享受着愛人那只限于她一人的溫柔。
而洛非紮,赫然也就這樣毫不在乎的摟着迪桉去面見魔導女王派來的使者,自然又是引起了一大群人的不滿和非議,不過洛非紮憑着迪桉的聖母和他自身魔武王的名氣和那強大的力量,很自然而然的壓下了所有異聲。
洛非紮自然知道他這樣做的後果,不過,他這樣做可是為了讓那千裏之外的聖殿啞巴吃黃蓮說不出苦而已。
不是很了解人類這種生物,洛非紮卻也學習了一點如何讓別人生氣的技術。這幾年許多人看見迪桉與洛非紮出雙入對,加上迪桉的肚子顯然在告訴別人她已經有了,所以迪桉的稱號已經由聖女變成聖母。
世間之人只知道迪桉來自于至高無上,一直守護人界的聖殿,而給予迪桉崇高的敬意和尊重,然後又因為迪桉多年來剿滅無數魔族而更加的尊敬聖殿。除了聖殿本身,沒有人把迪桉成為他人之妻當成一件恥辱的大事。
透過各種渠道得到種種消息的聖殿五大長老對不知自愛的迪桉氣得不得了,曾多次派出聖殿守山戰士前去抓拿迪桉。當然,這些事情他們都是偷偷的做的,因為今時今日的迪桉,不再是昔日任他們擺布喝罵,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孩,而是身邊有着魔導女王和邪皇等強力夥伴,擁有顯赫名聲的聖母。
如今,迪桉與和他們締結了堅固聯盟的光明國國王霍·美德,還有霍·美德的妻子凱莉絲,再加上縱橫人界多年的天下第一神劍士魯西法,還有實力高深莫測的洛非紮,這五人早已經成為人們口中傳頌的光明五戰士。
聖殿可不能在這種時候打自己的嘴巴。基于這個理由,洛非紮可是高興得不得了,每天放浪的抱着迪桉走來走去,反正憑着他心念一動就能瞬間凝聚的防護罩,千軍萬馬皆可去的。
迪桉也略微的估計出洛非紮的目的,只是回想起初次見面五大長老對洛非紮所做的事情,迪桉知道傷勢在七千八百年前就已經痊愈的洛非紮沒有殺上去,實在是給了她不少面子,所以,她也不想阻止洛非紮現在所做的事情。
一整個大廳,就只有使者和洛非紮兩人站在那裏,還要加上洛非紮抱着的迪桉,其他人都跪在地上,不少人看着那傲然站立的洛非紮,眼裏流露出又羨慕,又妒嫉,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怨恨。
使者面對洛非紮也不敢擺出什麽架子,低着頭叽裏咕嚕的念着魔導女王的賞賜,就算如此,在洛非紮那不經意間從眼裏閃現出來的淩厲光芒,也讓使者額頭冷汗直流。
看着眼前無能的使者,洛非紮冷笑着微微的搖了搖頭,不是他看不起人類,而是太多太多的人類無法讓他看得起。例如他們魔族,其他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他這樣的眼光所折服,或者感到驚懼。怕?有什麽好怕的?但是眼前的這個人類,自己與他身處同一陣線,竟也還怕自己的視線,還有周圍跪着的這一群無能者那莫名其妙的情緒反應,怪不得只要魔族入侵,人類一定會打得苦不堪言,幾乎只能在最後,靠着天界的幫忙才能反敗為勝。
也許,魔界統領三界,應該從天界開始?懦弱的人類一定抱着獨善其身的心态站在一旁觀看。
想到這裏,洛非紮嘴角不由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你說完了沒有?我累了。”
洛非紮此言一出,所有人登時臉色大變,實在太嚣張了。在接受陛下賞賜的時候,怎麽可以如此無禮,以下犯上?
迪桉也吓了一跳,不知道洛非紮怎麽會忽然這樣,擡起頭,剛要說話,洛非紮已經大聲道:“我的賞賜都給他們吧,以後這種事情不要煩我!”
“大人,這,這,這……”使者一愣,呆呆的說不出話來,汗水更多了,把他那華麗的衣服的背部都染濕了。洛非紮的聲音不是太嚴厲,也沒有發出殺氣,可他就是害怕,莫名的害怕,一種從心裏面冒出來的害怕。
“回去和她說是我的意思就行了,以後有東西賞賜,也直接分給這裏的人,不用找我,我很忙,沒空。”洛非紮以眼神示意迪桉不要插嘴,搶先說道。
同時散發驚人的氣勢,态度強硬決絕,令使者毫無反駁的餘地。他真的再也無法忍受這些人界禮節,實在是又複雜又麻煩,人類真是整個兒一個自虐的民族!他是不可能再忍受下去,反正那個女孩并沒有把馬克蘭打退的意思,她的目的只不過是以嘉湖為界守護着魔導王國而已,不思進取的念頭,他堂堂邪皇本就對這種示弱的政策感到很不舒服,若非那奇怪的女孩和迪桉的要求,他早拍拍屁股走了。
洛非紮旁若無人的一走,大廳裏面的官員立刻像炸了窩的蜜蜂一樣嗡嗡翁的叫起來,非議,暗罵,責罵,不一而足。直到回過神來的使者咳了幾聲,大廳才再度安靜下來。
當然,洛非紮可不管這些,帶着他最寵愛的妻子回到卧室,對他來說,有了他孩子的迪桉就是他的全部。就算那孩子已經在迪桉的肚子裏面差不多七年了,就算這樣都還沒有生出來,卻也還是他洛非紮最寶貴的孩子。他不會讓迪桉受到絲毫的打擾的。
看着從來不曾服飾別人的洛非紮在自己的身邊辛勤的勞動着,迪桉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她知道,她深深的愛着這個魔族的男子,如果真的要和這個人分開,她寧願去死。
烈日當空,周圍都是翠綠的參天大樹。
一個年輕的,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年正滿臉興奮的在樹林間的小道裏面走着,嘴角帶着掩飾不了的笑容,腳步輕快,甚至不時哼着歌曲。
是的,他當然高興,終于能逃離那個沉悶的家了,嘿嘿,這次無論怎麽樣,都要玩得夠本,玩一個天翻地覆才回去,那個什麽狗屁真龍訣,有空才去學吧!
想到得意處,少年猛然縱身一躍,登上附近一個大樹枝頭,四處觀望,顯得好雀躍,這塊廣闊的土地雖然是屬于他們家的。可是出了小時候爸爸帶着他出來打獵,他基本上是沒有參觀過這一片大地的,從今天開始正是一個好機會。
少年以淩駕于猴子數十倍靈敏的身法,在樹林裏面飛快的跳躍着,朝着無意間聽大人說過的森林裏面的溫泉走去。他也曾經聽大人說過着森林并不安全,不過少年藝高人膽大,而且嬌生慣養,自是不把這一切放在心裏面。
忽然,正當少年飛奔了好一陣子的道路的時候,他隐約的聽到了一聲驚叫。
(女的?)少年一愣,不是聽得很真切,他也似乎聽到那是年輕女性的聲音。奇怪,他們家不是出過告示,告訴這裏的人這森林有野獸嗎?怎麽還有人敢進來,還是一個年輕的女的?
少年更是無法抑制那旺盛的好奇心,整個人安靜下來,仔細的傾聽那忽隐忽現的聲音。
(是那裏!)果然,少年再次聽到那略帶一絲童稚,充滿驚慌的聲音,雙腳用力一蹬,嗖的一聲朝那聲音所在飛去,而他用來借力的樹枝赫然忽然炸射出一道極幼小的仿佛虛幻的紅色火焰,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失在虛空之中。
仿佛變成森林的精靈,少年的速度比林內霸者聿的速度還要快,才一會兒功夫就趕到那聲音的旁邊。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只比他巨大好幾倍,足足有三米多高,手握巨大木棒的獨眼巨人,而在獨眼巨人面前的,是一個癱倒在地上,衣衫破裂不整的少女,顯然驚叫聲是她發出的。
匆匆一望,卻不知為什麽少女竟給予少年非常特別的感覺,清秀的臉孔隐約的似乎在哪裏見過,更讓少年感到不舒服的是少女那本應紅潤的臉色因為驚慌變得雪白,而靈秀的眼內也只剩下絕望的神采。
“吼!”
獨眼巨人大吼一聲,握着手上的那差不多等于少年兩條大腿粗的木棒,手一揮,夾帶着驚人的呼嘯聲往少女的頭上轟去。本來獨眼巨人就是非常殘暴的生物,對于闖入他生活區範圍之內的其他生物一律施于最殘暴的對待。
少女吓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蒼白的嘴唇無力的顫抖着,臉色一片死灰。為什麽她這麽倒黴?只不過想采一些藥物而已,為什麽會碰上傳說中兇猛的獨眼巨人,天呀……
在那一剎那間,少女猛然想起卧病在床的媽媽,無限的悲哀蓋過了恐慌,随着那木棒的接近,狂風吹動着少女的秀發,少年似乎隐約看見了少女被打得腦袋開花的情景,心沒來由的好象突然被狠狠的抓着一樣。
(不要——)
洛非紮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金黃的瞳孔內充滿着疑惑,剛才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夢見那種東西,而且也太奇怪了吧?那個少男的外貌,為什麽依稀與自己有幾分相似?至于那個少女,很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可是又說不上來。
不過,最重要的是,自己怎麽會法這種無聊的夢?而且還為了這種夢冒冷汗?在坐起來之後一會兒,洛非紮就發現他的背部竟然全是汗水,好笑,除了戰鬥,不知幾千年他沒有出過汗了,今天竟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冒冷汗,實在他媽的太奇怪了!
洛非紮想得入神,一雙柔嫩軟滑的手卻已經從背後摟着他的脖子,仿如出谷黃莺般的聲音散發着懶洋洋的魅力,迪桉的紅唇緊貼着洛非紮的耳垂,輕輕的呵着氣:“怎麽啦?怎麽突然醒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呃。”洛非紮随口的應道:“沒,沒有,發夢而已,沒事,乖,你睡吧……”
他可不想心上人知道他會是因為一個怪夢而感到疑惑,還有一絲害怕的無能男子。可是真奇怪,剛才,他會為夢中的那個少女安到害怕,那個少年的感覺,那似曾相識,那驚訝,那不舍,那無奈,那痛苦,還有那一絲恐慌,似乎就是他自己一樣,非常清晰的感覺,他知道,這種事情就算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
也許是什麽人在那一階段不小心地把自己的夢影響到他,又或者,是上一世或者下一世的事情,反正不是這一世的事情就行。
看見洛非紮還怔怔的不入睡,迪桉再次摟着他,低聲道:“是在想白天的事情嗎?真難為你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應酬,可是,我實在無法看着那些無辜的百姓坐視不管,任由他們被那野蠻的軍人奪去性命。我……”
粗心的洛非紮這才發現,迪桉一只在擔心他白天展示出來的态度,以為他無法再忍受,呵呵,迪桉呀,你怎麽會這樣想呢?愛上了你的我可是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能忍受和付出,甚至我的性命,至于與這一群家夥相處,要我學習是很難,可是繼續忍受着,卻也是我無法拒絕的,因為,這是你所希望的呀!
洛非紮溫柔的笑着,摟着迪桉,輕輕的撥開迪桉額前的劉海,然後靠着床頭,摟着迪桉笑道:“無所謂呀,你不用擔心我,我會一直的在這裏守護着這一切,直到你的離開,直到你甘心和我離開這片肮髒的土地,你不用擔心我,真的不用擔心。睡吧……”
說着,輕輕的拍打着迪桉的背部,催促迪桉快點入睡。作為一個孕婦,不多多休息怎麽可以?他可是要對自己最寶貴的妻子和孩子負責的。
“小紮,謝謝。”
其實早就知道洛非紮肯留在這裏,與這些他一向看不起的人類共處,都只不過為了她這個所謂的聖母,她還能奢求什麽?洛非紮除了有時候過于血腥暴力,一個人類丈夫該有的,他都做到了,甚至做得更好,她實在很感謝上神。
特別是在她背叛了神之後,還賜予她這麽一個優秀的丈夫。當然,這一切,她都不會對洛非紮說。因為在洛非紮的心目中根本就沒有絲毫尊敬神,而且,神更是他們魔族的最大敵人,所以這些年來,迪桉都很小心的不提到神的名字。
迪桉想着想着,在洛非紮的溫柔呵護下,她慢慢地再次睡着了。
摟着迪桉溫暖柔軟的身體,洛非紮只覺得無比的幸福,甚至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一切對他來說都不再重要。在溫暖的包圍下,洛非紮也再度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畜生敢爾!”
少年不知怎的忽然對獨眼巨人襲擊女孩的動感到無比的憤怒和恐懼,沒有任何理由,只是似乎曾經發生過在他眼前,而他怎麽也不想再次讓這事情重演似的。只見他大吼一聲,沒有在乎家裏長輩所說現在的他還不是獨眼巨人的對手的事情,盲目的把體內所有真力聚集在雙拳上,緊貼着朝獨眼巨人的背部轟去。
可是無論他速度再怎麽快,也肯定追不上獨眼巨人揮下木棒的速度,也就是說無論怎麽樣他都救不了那少女的性命,他媽的,如果他肯努力練武,他的輕功再高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少年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以前的懶惰。
悲哀,怨恨,憤怒,緊張,四種心情激烈的在少年的體內沖突着,還有一絲連少年自己也并未察覺的內疚,不經意間,少年雙拳上的紅色火焰,赫然開始向淺藍色轉變,在那一瞬間,因為情緒的關系,少年竟突破了自己本身的能力頂峰,邁向下一個層次。
但是就算如此,少年寧願換回獨眼巨人那木棒揮舞的一點時間,縱使只是萍水相逢,他卻是如此強烈的希望能救得到那給予他奇怪感覺的少女。
就在這一霎那,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也許是上蒼聆聽到少年的心願,又或者獨眼巨人那少得可憐的智商破天荒的判斷出如果他的木棒繼續朝那女孩揮下去,代價則是她會被背後那突然冒出來的火團燒成一團灰。
所以,在千鈞一發之際,正當獨眼巨人的木棒距離少女不足半米的時候,另外一手迅速的伸了過來,雙手一起握着那巨大的木棒,接着只聽獨眼巨人再次狂吼一聲,猙獰的巨眼瞪得滾圓,面孔一片扭曲,然後拿木棒便忽的轉向,橫腰打向身在半空的少年。
“轟!”
一聲巨大的響聲,少年整個人被彈飛出去,更撞斷了兩棵大的要三個他才能合圍起來的參天大樹。獨眼巨人的蠻力果然不可小觑,雖然他的木棒在與少年碰觸的一霎那,就被少年拳頭上那能發出虛幻火焰的內勁轟爛,可是憑着先前那強烈的沖擊力,所有四散的木塊都射到少年的身上,而少年也被那奇猛地沖力打得飛了出去。
仿佛心口被重重地敲打了好幾百下,背部又傳來劇烈的疼痛,狠狠地撞上第三棵巨樹才停止下來倒在地上的少年忍不住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但他也不知為何的突然感到一陣欣慰,因為他看見獨眼巨人好奇地拿着只剩下半截的木棒看了好一會兒,便怒氣沖沖的向他走來。
顯然獨眼巨人對這個比他小幾倍的家夥竟敢冒犯他的威嚴而感到生氣了,更舍棄了先前的獵物,轉而要向少年報複了。
“呵呵,呵呵,你這個混帳,竟敢傷你老子我,哈哈!”
少年狂笑着滿滿的爬了起來,觸目驚心的血跡染紅了他胸前的白衣,令他看起來有點狼狽。随着他的大笑,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又在他的白衣上染上了一個印記。就算如此,他依然笑得很大聲,很放肆。
少女看見少年那狂放的笑容,也冒上一種奇怪的似曾相識的感覺,死裏逃生的幸運更令她軟了腳,明知道有機會逃離都動不了,剛才那生死一線之間,她沒有吓得失禁,已經覺得自己非常了不起。
至于現在要說走,卻是怎麽也動不了,走不動了。
少女不走,少年的笑容便有些牽強了,這女人是白癡呀!難道她以為自己大笑是有信心打到眼前這個他媽的大的不可思議的怪物嗎?笨蛋,快給本少爺滾!
維持着笑容,少年頻頻向那少女打眼色,可少女就是不動,還還給他一個無奈的神色,氣的他差點就要跳過去掐死那愚蠢的女人!
沒辦法了,這種情況下唯有拼了,不然結果可是大家一起死得不清不楚。
想到這裏,少年慌忙閉上眼,竭盡全力的冷靜下來,按着口訣緩慢的呼吸着,靠自身之力是不可能幹掉這恐怖的家夥的,那只有借助潛藏在周圍的火之元素了。
少年雙手置于胸前遙遙相對,聽着獨眼巨人接近的聲音,縱使想冷靜下來也是有很大的難度,更何況是那種對自己充滿敵意的強大生物。
不知怎的,少年陡然下意識的睜開眼,剛好看到少女正跪在原地,雙手合十,緊閉着雙眼,眼睫毛不停的顫動着,嘴唇快速的張動着,顯然念念有詞的。少年不靠看唇語的能力,也知道少女是在為他祈禱。
(為什麽感覺如此奇怪?看見她沒事,我會如此高興?)
也許是前世的因緣,在看見少女平靜的面孔的同時,少年的心也冷靜下來,頓時,周圍的火元素相應他那奇怪內勁的召喚,聚集在他的雙掌之間,形成一個紅中帶藍的火球。
在火球兩種顏色的倒映下,少年的樣子顯得非常的猙獰恐怖,比獨眼巨人還要恐怖,仿佛惡魔一樣,可是當少女看見的同時,也和少年一樣,在心中泛起一陣波瀾,那邪惡,充滿傲氣的臉孔,是自己已經碰過的嗎?
這感覺令少女忘記了獨眼巨人的恐怖,只是全心全意的注視着少年,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他的神态,觀察着屬于他的一切。
“無知的家夥,如果你有機會輪回的話千萬別再碰上本少爺了!”
少年低聲嘲笑道,馬步一錯,雙手仿似握着巨大的球形物體,一扭腰,雙手放在左腰處,接着,他猛然大喝一聲,雙手掌緣處緊貼着上下張開如同猛虎張開口一樣朝已經站在他身前,張開比他的頭還要大兩倍的巨爪向他抓來的獨眼巨人噬去!
紅藍火球頓時呼嘯着,咆哮着沖向獨眼巨人,就在獨眼巨人的巨手在少年額頭劃破一道傷痕的同時,獨眼巨人的嘴裏陡然發出凄厲的吼聲,震的整座森林的飛禽們都不約而同的鳴叫着飛上半空,霎時間,本來就因為樹木的遮擋而顯得光線不足的森林此刻更仿佛變成黃昏一樣一片昏暗,甚是奇觀。
“啊,呀,哇,呀!”
獨眼巨人的口裏發出不規則的音律,焦黑的巨手在少年的面前用力地掙紮着,移動着,似乎要把這個膽敢傷害他的小東西捏死,可是,他再也沒有機會,因為,他的腹部,包括胸膛,都被少年的那個火球所洞穿,身體也被火球餘威在瞬間燒成焦炭,風一吹,獨眼巨人便像風幹的石頭一樣破碎了一地,随風消散。
看見獨眼巨人的下場如此之慘,少年不禁暗暗吃驚,剛才那一招“火龍咆哮彈”他也曾經用過,可是只能發出紅色火焰的那時的他所發出的這招,可是沒有這麽大威力的。真是不可思議,只不過剛剛踏入藍色火焰的初級階段,威力卻仿佛增幅了數十倍,真厲害,怪不得父親獲得天下無敵的稱號,為周圍各國所懼。
“哇……”心中思緒萬千,少年陡然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子一軟,半跪在地上。獨眼巨人的那一擊的威力也不容小觑,更何況少年在傷後不顧傷勢用盡全力,傷勢顯得更重了。
“你,你沒事吧?”
少女看見少年吐血,馬上驚叫一聲跑了過來,扶住了身子還在搖搖欲墜的少年,滿臉關懷的問道。
(清?)少女的手搭上少年的身子的瞬間,少年的腦海中猛然掠過“清”這個字,不知多麽辛苦,少年才忍着沒有把這個字說出口,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還說沒事?你看,都是血……”女孩本來天性就怕血和小動物,不過看到少年那強忍痛苦微微抽搐的臉孔,少女就無法就此離去。
她從懷內掏出一條潔白的手帕,細心的幫少年擦拭嘴上的血跡,一邊擦一邊低聲說道:“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我就……”
“行了行了,我看那大家夥不順眼而已,你就別再謝了,我不舒服。”
少年看着少女紅紅的眼眶,不禁脫口說道。他最怕女孩子哭了,因為他自小就認識一個非常恐怖的女孩,那家夥,可是一個怪物。他對這類女孩子敬謝不敏,怕得很。
“無論如何,我都很感謝你。我住在菲利克斯城,索蘭街绮思道二十二號,請您有空過來坐坐,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對了,我的名字叫做岑婉清。”岑婉清說着扶着少年站了起來,問道:“我送你回家吧。”
“啊,不,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正在因為知道少女的名字裏面有個清字而感到震驚的少年聽到岑婉清的話後更吓得連忙擺手,慌張失措的叫道。
要是家裏那群老家夥看見他和一個女孩一起回去,還一身傷,那可就麻煩得不能再麻煩了。而且,索蘭街,印象中似乎是貧民區吧?家裏那些勢利的家夥一定會抓着這點不放,然後要求自己這要求那得,麻煩死了!
“噢。”岑婉清淡淡地應了一聲,顯得有點落寞。
“呵呵,等我有空,我有空就找你玩,我叫方正……”少年慌忙拍了拍岑婉清,仿佛和哥兒們打氣一樣笑着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紮!小紮!小紮——你沒事吧?快起來!”
頭部猛地傳來一陣劇痛,劇痛中卻有一絲安詳,整個身體,靈魂,似乎被強行抽離這個空間,全身的疼痛發出了致命的咆哮,眼前全是五彩缤紛的顏色。
下一刻,他睜開了眼,印入眼簾的是一張略帶擔憂,美麗如花的俏臉,他記得,這是他的愛人,他數千年來唯一的愛人:迪桉·芬尼露。
“你,你沒事吧?剛才你突然用力摟着我,我叫你,你又不理睬我,而且神情變來變去,怎麽?發惡夢嗎?”迪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