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八月底,頭頂的日頭依舊火辣辣的,就不見點蔫勁兒,別說花草樹木,連人都快蔫成菜幹樣,也不知進九月後,這天氣會不會降降溫,唉,不下雨降點溫度也是好的,大夥也能稍稍的緩緩,松泛松泛。

老天爺嗳你給條活路罷!江村長停下腳步,擡頭看看天,默默的念叨着。

揚三樹手裏提着半桶水路過。“村長你滿頭大汗的往哪去?”

“我看看村裏還有哪幾戶井裏是有水的。”說着,江村長頓了下,瞅了瞅他手裏的桶。“你家的井也沒出水了?”

“昨兒沒的,大勇家的井裏還有點,不太多,施大施二家的井也沒水,都是上大勇家提的,我們剛剛估摸了下,大勇家的井也撐不了多久。”揚三樹說完就開始走。“村長這日頭太大,我先把水拎回家放着。”

江村長拿出汗巾擦臉。“去吧。”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最難的來了,沒水,這日子要怎麽過。

老梨樹下不複前幾天的熱鬧,這兩天沒什麽人過來,都忙着水的事呢。朱太婆坐在梨樹下,看着村裏人拎着木桶跑進跑出,樂呵呵的臉上也生了愁緒。“井裏不出水可咋辦哩,沒水喝可咋辦哩,這天什麽時候下雨喲。”

江村長挨家挨戶的走了遍,拉着每戶人絮絮叨叨的說了會子話,左右也就是日子艱難,大夥兒更得團結相互幫襯着,都省着點衆人拾柴火焰高,才能安然的度過這旱災等等。

大夥兒都相當的理解,表示全家都跟緊村長,村長說什麽就是什麽,絕無二話!誰要是敢有小心思,一巴掌扇不死他丫的,不揍死也得揍個半死。聽到這些話,江村長很是欣慰,他一番苦心沒白費呀。

從範家出來後,江村長接着往夏家去,沒等進夏家院子,就見揚三樹走了出來。

“村長,你上我家歇會兒,後面的幾戶我都跑了遍,也把你平素常挂嘴邊的話拿出來說了遍,他們說都聽你的,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另外井裏還有水的,就只剩下兩戶,程家和嚴家。我尋思着,後面那十來戶就緊着程家和嚴家的井水用着,每戶每天半桶水,應該能撐小半個月。”

江村長聽着揚三樹的話,笑得合不攏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眼睛都眯成了條縫。“三樹娃子,你做事我放心。”

“我還有個想法想跟村長說說,村裏有幾戶人家老弱居多,是不是先将他們合一處住着?我算算正好可以分成兩戶,每戶七個不算多,合一處住着,也能節省些用水,再者也好有個照應,要安全點。”

江村長認真的琢磨了下。“這法子确實較為妥當,可也得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要是不習慣,咱們也不能勉強。”

“對。我也是這般想的。他們要都願意,就安排兩戶和太婆住着,朱家的房屋東西廂寬敞着,別說住七個,住十人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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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這事就由你去張羅着。”江村長滿臉鼓勵的看着他。

揚三樹笑道。“好。交給我來,保證妥妥的辦好。”

說着話的功夫就到了揚家,江村長坐着歇了會,喝了碗涼茶,整個人覺得舒坦了些,才慢悠悠的往家去。

走到家門口,卻見院門是關着的,沒有上鎖,用點力就能推開。

隔壁齊老頭見着江村長回來,站在窗口嚷了句。“村長啊,桃次娘帶着老二倆口子往悠南山去了,說去看看倪大夫,我家那口子也一道,你過來坐坐的?村裏的井水都是啥個情況?缺水嚴重麽?”

“還行,勉強還能堅持半個月罷。”家裏沒人,見齊老頭邀請,江村長索性就往齊家去。

齊老頭念念叨叨的數了數。“九月半,十月半,十一月半,嘿,沒水咱們還有瓜果呢,立冬前總能下雨吧。我記得,二十多年前的大旱,也是立冬前下的雨,是十月還是十一月來着,左右差不了多少,今年怕也是這樣了。”

“這事誰能說得清呢,不能拿着舊事對比啊,萬一也沒下雨呢,得往壞裏想想,把日子好生安排着,沒得到了後頭硬生生的把活路給斷了。”江村長不太樂觀,他總覺得今年這天,不好說呢,看看這日頭,還跟七月裏似的,都沒什麽變化。

倆老頭,年歲差不多,湊一塊,把舊事拿出來絮絮打發時間。

想起年輕那會兒,十幾歲的少年郎,多麽的意氣風發,還說過要出門天南地北的走走看看,哪裏會想到,會碰到罕見的大旱年景。

歲月難熬最是漫長,可好不容易挨過來了,卻發現,都還沒幹什麽事呢,人卻已經老了。說漫長也不漫長,挨過這個幹旱年景,一輩子就過去大半喽,黃土都能埋過肩。

江大娘聽老伴說起井裏沒水的事,家裏的井還好,還有點水,她就想起山裏的倪大夫,遂找了兒子兒媳領着小孫孫往山裏去,隔壁齊婆子瞅見問了句,也跟着一道往山裏去。

“成康他倆今個早早的出去,是不是往松樹坳去?”江大娘問了聲。

齊成康是齊家的老二,娶的是松樹坳的閨女,媳婦娘家姓劉,松樹坳村裏的風氣不咋滴,多數村民過于戾氣兇悍了些,有些蠻不講理的意味,對外時村裏還挺團結,可內裏卻不平靜,都不是吃素的主。

成康這媳婦,在娘家過得不好,性子內怯,和範家的二兒媳倒是有共同言語。近來松樹坳不太平,鬧出好幾樁事,成康媳婦的娘家,還過來讨要過口糧,就是月初的事。

江大娘今早在院子裏看的清楚,成康背着半袋子粗糧呢,還提了兩個汁多清甜的瓜果,成康媳婦提着個竹籃,滿當當的拿塊頭巾蓋着,打眼的緊。這年景,倆口子拎着這麽多吃物,可不妥當,也不知劉家有沒有半道來接。

齊婆子擰緊眉頭道。“他大舅子送信過來說,家裏媳婦懷了孩子,這不,張羅張羅送點口糧過去。”

“才懷上的?”

“可不就是,你說這像什麽話!”齊婆子忍了忍沒罵出口,實則一肚子火。

江大娘也有點目瞪口呆。“這年景,他大舅咋想的?想生下來?”

“誰知道,反正這是最後一回送糧,再要,可就沒下回了。”齊婆子現在是有點後悔的。“早知道就不該讓成康娶這媳婦,當時看着膽小怯懦,想着成康也是個憨的,倆口子處一塊挺好。沒想到,她是個傻的,被折騰的沒個人樣,還一顆心的向着娘家,這些年白待她好,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看着成康媳婦就是心太軟,耳根子也軟,把她拘緊些,不讓劉家湊過來,倒也沒什麽事。”

齊婆子嘆氣。“就是劉家太渾。”

“回頭我跟老伴說說這事,不說以後,就現在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再讓劉家來訛你們。”

江大娘和齊婆子在說成康倆口子,齊老頭和江村長恰巧也說到了這上面來。江大娘和江村長不虧是夫妻,想法都是一樣的,說得話也差不多。齊老頭也是有這心思,才把村長往屋裏喊,聽着他的話,頓時就松了口氣。

昨兒下午在家裏窩的有點悶,倪葉怡帶着家裏的三只萌寶在山裏轉轉,想看看能不能尋到蜂窩,最近梨樹屋好多殺豬的,她得了不少獵肉,吃不完,想着做成肉幹,一個鹹味一個蜜汁,她自己偏好鹹甜還得有點辣,三個味,看家裏的三只喜歡吃哪種,喜歡吃的就多做點。

上午沒人進山,她就窩廚房裏張羅着,短尾灰背着細長青揣着圓石頭,跟着主人進進出出,時不時的往竈臺上跳,紅通通的大眼睛看的分外認真,安安靜靜的好乖巧的小模樣。

等到蜂蜜端出來時,它就不安分了,眼睛直盯着蜂蜜看,還知道砸吧砸吧嘴,一臉的饞樣。倪葉怡逗着它,端着蜂蜜拿上拿下,短尾灰的目光就跟着時上時下的轉着。

它還沒嘗過蜂蜜是什麽滋味呢!聞着可真香啊!

“咕咕-”主人,我要吃。

倪葉怡繼續逗它。“行。我往碗裏倒點,不能直接用舌頭舔,不能沾着毛發。”她就想着看貪吃的短尾灰,能不能想到拿筷子或勺子沾着或舀着吃。

短尾灰睜着大大的眼睛,滿臉懵樣的看着主人,不能用舌頭舔,難道用爪子?它低頭瞅瞅自己的爪子,可它的爪子很短,抓不到蜂蜜啊。

“咕-”可憐兮兮的叫喚着,連聲音裏都帶着茫然,還有點小小的委屈。

倪葉怡忍不住笑了起來,摸摸它的腦袋。“乖,慢慢想,我去做肉幹。甜甜的,特別美味的蜜蜂我就擺在你跟前,你好好想着要怎麽吃進肚。”她壞心眼的把蜂蜜擱到短尾灰的面前。

短尾灰貪吃歸貪吃,卻是個特別懂事的娃,乖巧的很,從不偷吃偷摸,想吃就會說出來,撒着嬌賣着萌打着滾的各種讨要。

“咕-”小蛇。

窩在短尾灰背上的竹葉青慢悠悠的爬到了竈臺上,看了眼倒在碗裏的蜂蜜,蜂蜜倒的不多,只有淺淺的一個碗底,淡淡的淺黃,色澤很好看,散發着陣陣芬香。

它看了會,沉默的爬到了水缸旁,用蛇尾靈活的卷了個瓢,裝了點水,把蛇尾洗了洗,緊接着,直接飛到了碗前,拿着蛇尾往碗裏沾了沾,然後送到了短尾灰嘴邊。“嘶-”吃吧。紅紅的小眼睛裏帶着點無奈又帶了點笑意。

“咕咕-”小蛇你好厲害,好棒,好厲害。短尾灰整只兔激動的不行不行,張嘴把細細的蛇尾尾尖含在嘴裏,還拿舌頭舔了舔。好甜!它歡喜的把懷裏揣着的圓石頭抓得更緊了些。“咕咕-”好甜,好好吃,小蛇你也嘗嘗的。

看到這幕的倪葉怡,整個人都驚呆了,嘴都張成了圓形。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啊!為什麽她會有種這兩只好恩愛的錯覺?感覺被迫塞了嘴狗糧,心好累。聞着滿廚房的甜味,心好累。

細長青拿尾尖沾了點蜂蜜,往嘴裏嘗了嘗,紅紅的小眼睛眯成了條逢,确實好吃,真甜,它覺得這是它吃過最甜的。“嘶-”很甜。

“咕咕咕-”輪到我啦,快,我還要吃。

細長青非常迅速的用尾尖沾了沾蜂蜜往短尾灰嘴裏送。倆只就這麽你一口我一口,旁若無人的分享起甜蜜蜜的蜂蜜,吃得別提有多高興,連空氣都是**的,倪葉怡覺得她在這廚房裏沒法呆了,簡直瞎眼睛。

我也想吃。被忽略的圓石頭哭唧唧的朝着主人傳達意識。看着短尾灰和細長青的樣子,它也想吃,這應該是有史以來主人做過最好吃的美味,短尾灰和細長青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委屈,嘤嘤,它想吃。

嘤嘤,我還想哭呢。倪葉怡在心裏吐糟。“你倆吃得這麽高興,也給圓石頭嘗嘗的,細長青你沾點給它嘗嘗,看它能不能嘗到味。”

細長青看看主人,又看看被短尾灰揣在懷裏的圓石頭,沉默了下,它卷起圓石頭往主人懷裏甩去。“嘶嘶-”你給它沾。然後,繼續沾着蜂蜜喂短尾灰,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看着懷裏的圓石頭,倪葉怡竟然無言以對。細長青這家夥,有時候,它有些反應,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圓石頭在主人的懷裏打着滾,上下翻騰着,就跟搖色子似的。

“乖。”倪葉怡從思緒裏回神,伸手撫了撫它。“我給你沾點兒,如果能嘗到味,你就告訴我。”

倪葉怡拿着筷子沾了點蜂蜜,在圓石頭上抹了兩下,靜等反應。

剛開始沒動靜,過了小會,就見石頭上的蜂蜜一點點的變淡,很快消失不見。

好好吃,這是甜的滋味麽?好好吃,主人還要。終于嘗到了味道的圓石頭,興奮的在主人的懷裏直打滾。它好像知道要怎麽來吃主人做的各種美味啦!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

同時,倪葉怡有點不太好的預感。冷眼看着圓石頭這瘋樣,明顯的瘋過了頭啊。

我還要。主人,我還要。圓石頭有點躍躍欲試的想直接跳進裝蜂蜜的罐子裏,想着泡到蜜罐裏,滿滿的都是甜的,甜,甜,甜。光想着整顆石頭都能化成水。主人,我也要個碗,我要睡到碗裏去,多給我點蜂蜜吧主人。

自打嘗過蜂蜜的味道後,倪葉怡突然覺的,圓石頭好像變聰明了?或許是知道要了?她仿佛看到了第二個短尾灰,不知道現在扔蜂蜜還來不來的及。“可以,但你不能吃太快,就這麽點蜂蜜,我還得做豬肉幹呢。”

好噠好噠。圓石頭應得特乖巧,跟讨到美味時的短尾灰一個口吻。

家裏吃貨加二。倪葉怡無奈的拿了只碗,倒了點蜂蜜在裏頭,把圓石頭洗幹淨,擱進了碗裏放着。“你今天不睡粗糧窩了?”

不睡。我要睡蜂蜜窩。圓石頭已經把這蜂蜜碗當自己的第二個窩了。

“行。別吃太快,就這麽點了啊。”倪葉怡又叮囑了句。這個蜜蜂窩裏的蜜不多,可能是今年沒下雨的原因,能采的蜜太少了。

好噠好噠。圓石頭躺在蜂蜜窩裏,覺得好幸福。

這邊,短尾灰和細長青把蜂蜜吃了個幹淨,連碗底都刮得幹幹淨淨。

“咕咕咕-”主人,吃完啦。砸吧砸吧嘴,短尾灰立在竈臺上,捧着爪子,紅通通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主人。它無意中做過這動作,發現主人會笑,看它的眼神兒軟軟的,它就這會了用這招來撒嬌,十有九次能成功。

倪葉怡把蜂蜜罐摟在懷裏。“沒了,剩下的得做豬肉幹,你倆如果要吃蜂蜜,一會我做好豬肉幹就沒你們的份。”

肉是美味,很好吃。蜂蜜也是美味,也很好吃。甜甜的豬肉幹,很好吃的美味很好吃的美味。叮!短尾灰的雙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閃閃發光的看着主人。“咕咕咕-”等豬肉幹吃。眯着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狀,抿着嘴胖臉肉嘟嘟的,乖巧得沒法形容。

倪葉怡整顆心都化成了糖水,眼角眉梢都帶着笑。“乖,出去玩着吧,我做好了叫你們。”看了眼安安靜靜躺在蜂蜜碗裏的圓石頭。“不用帶圓石頭,它這會可能不想出門玩。”

“嘶-”細長青立即變大了些,卷着短尾灰甩到了身上,帶着它往外面爬去。

眼看到了門口,騎在細長青身上的短尾灰伸着爪子準備開門,倪葉怡突然感應到有人過來,忙道。“等會,江大娘她們過來了。”

“咕咕-”小蛇,你快變小。短尾灰麻利的跳到了地上。

細長青變成巴掌大的小蛇,重新窩到了短尾灰背上。

短尾灰打開廚房門,回頭沖着主人叫了兩聲,蹦蹦跳跳的出了廚房,站在屋檐下往前望着,歪着腦袋,待看清江大娘她們,它就露出個淺淺的笑臉,還拿着前肢招了兩下。“咕-”

心情很美好的短尾灰,有點兒過分**。每每**時,它就會格外的乖巧可愛讨人喜歡。縱然有些太過靈性,梨樹屋的村民看着它,也不會想太多,因為這娃委實太會賣乖,人緣好得不行。再者,這是倪大夫養的兔子,倪大夫那麽好,養得兔子分外不同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倪大夫,短尾灰今個是吃蜜了?這麽甜。”江大娘深知短尾灰的性子,看它這模樣,就樂呵呵的打着趣。

倪大夫走了出來。“可不就是吃了蜜,廚房裏還飄着香呢,興奮得不行不行。”

“這年景還能掏到蜂窩,倪大夫真有本事。”齊婆子誇了句,見江大娘把短尾灰抱着,湊過去撓着短尾灰的下巴玩。

“在後面的山裏意外發現的,不大,小小的一個窩,都沒什麽蜜。”倪葉怡泡了茶過來。“坐着說話。”

坐着說了會子家常,逗夠了短尾灰,江大娘才把它放到地上。“我們過來看看倪大夫屋後的井還有沒有水,沒有水的話,就每天提點水過來。”

“還有點,足夠用,應該還能撐小半個月吧。村裏情況怎麽樣?”

“不怎麽好,過來的時候,見村裏好多人拎着桶去提水。也不知這天,什麽時候會下雨,這山裏瞅着都好見冷清,它們這是往南方去了吧?聽說南方雨水比咱們這邊多些。”江大娘最遠也就去過縣城看大兒子,偶爾聽着別人說一嘴。

倪葉怡點點頭。“對。南方雨水要足些,應該不是往南方去,南方太遠了些,可能是往深山裏遷移。”

“山裏的鳥獸比咱們好,咱們是沒地方遷,只能挨着。”齊婆子感嘆道。“好在有經驗,今年還沒出事呢,比二十多年前強多了。”

圍着旱情這話題絮絮叨叨的聊了會,見時辰差不多,得回家整治午飯,江大娘幾人起身離開。

倪葉怡站在屋檐下目送着他們,擡頭看看天空,心情有點兒沉重。這雨,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下?

“倪大夫那邊情況怎麽樣?”吃飯時,江村長問着老伴。

江大娘笑笑說。“挺好的,我看短尾灰還胖了點,抱它會都有點壓手呢。它今天吃了蜂蜜,可高興了,老遠就站在屋檐下沖着我笑,沖着我打招呼,短短的前肢動了兩下,跟個小孩子似的,看的我心頭一陣軟乎。改明兒拿兩個瓜果送過去吧,想來也是愛吃的。”

“倪大夫家裏的事,咱們別往外嚷嚷。”江村長提醒了句。這話他總會在村裏竄門時說出來,村裏人聽他的,很少拿着短尾灰和細長青的事往外說。

外村人不像梨樹屋的村民,天天都會有村民進山,有時一天得有好幾波,來往的太勤,短尾灰和細長青會收斂些,可也多少會露點餡。幸好這倆只露餡時,倪葉怡已經很受梨樹屋村民的愛戴尊敬,有時候知道它們不普通,也沒往深裏琢磨,甭管真相怎麽樣,總歸倪大夫是真心待他們的,她能來悠南山住着,說到底也是梨樹屋村民的福氣。

做人吶,就得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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