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3)靈異

“呃，呃呃！你做好了？！”悠悠睜大了雙眼，偷偷地偏過小腦袋。

“不要偷看。”桐桐慢條斯理地将試卷反過來蓋好。

悠悠癟起了小嘴。“我一定要請你吃好多好多的秋葵！”她不悅地說道。而後單手托着腮，認命地将目光移到考卷上。

盯——

盯了幾秒後，嘴角越來越往下彎，手上的鉛筆被她抓得很下面，她卻遲遲沒有動作，表情如喪考妣。

“老師，不要改桐桐的考卷。”見容麽麽走過來抽走桐桐的試卷，她建議道。

“好好做題哦，悠悠。”容麽麽笑眯眯地對她說。拿起了紅筆，在桐桐的考卷上打了一個又一個的紅勾。

考卷被收走後，桐桐從高椅上跳了下來，拿出了手機，坐在室裏唯一的矮窄沙發上，玩起了游戲。

“老師，你要跟桐桐說，小孩子玩游戲會得近視眼！”

“做題哦，悠悠。”容麽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悠悠，“還是悠悠想讓老師跟你父親遠程視頻，拍攝悠悠學習的樣子。在悠悠家裏，悠悠可是表現得很好的哦！”

“我最乖了，老師！”悠悠立馬不再廢話，挺直了背，低下了頭，一臉嚴肅地看着考卷。

随着時間流逝，她的下巴漸漸地抵在了桌面上。

“呼……”

“悠悠，考及格了，老師帶你們去植物園玩。”

“呼……”

“霍——程——悠——”忍無可忍地喊了悠悠全名。

悠悠反射性地驚醒，左瞧瞧，右看看，桐桐依然在打游戲，容麽麽老師沒有殺傷力地盯着她，根本沒有什麽狀況嘛，她懶洋洋地繼續将下巴抵在桌面上。

“考及格了，老師帶你們去植物園玩。”容麽麽再一次重複利誘。

“哎呀，上個禮拜我和桐桐去過了……”眼皮像灌了重鉛一般，不受控制地垂了下來，她勉力撐開，再垂了下來，再撐開，如此來回和昏昏欲睡作着鬥争。

“考及格了，老師帶你們去動物園玩。”她換了個方案。

悠悠嗫嚅着小嘴，似在考慮。“還要去游樂園……”半阖着眼，她得寸進尺道。

“考八十分以上才可以去。”容麽麽笑眯眯地說。

“八十分就八十分。”悠悠從桌子擡起下巴，輕哼了一聲，賭氣地應道。

“老師期待你的表現哦。”容麽麽保持着微笑。

悠悠皺了皺臉，視線重回到考卷上，吸了吸氣，她拿着鉛筆慢吞吞在考卷上移來劃去。

“老師？”精神回複了大半，她輕柔柔地喚着。

“恩？”容麽麽在桐桐的考卷上最終打下了一百分。

“好多不會。”她眨着水汪的雙眼，散發出男同學見了後就想幫她忙的無往不利可憐無辜眼神。

容麽麽咬牙。“開放你十五分鐘開卷考。不許用手機，只能查書本。”

小小的歡呼聲爆出，悠悠頓時精氣十足地飛速翻動書本。

沒過多久。“墨鏡叔叔要來接我們了。”桐桐眼睛看着游戲，開口提醒。

“等等，我快做完了。”悠悠進入了備戰狀态，如臨大敵。她認真地查看書本，忙碌地答着考卷。

“天要黑了。”

“桐桐，你不要催我——”

“叮咚——”門鈴聲在此時響起。

“悠悠，好了嗎？”

“好了，老師，我好了！”悠悠快速從椅上跳下，積極踴躍地上交試卷，一氣呵成地跑到地板中央将淩亂物品塞進書包。

容麽麽無可奈何地微嘆了口氣，手上捉着考卷，走去開門。

“老師，悠悠的考卷成績，下次再來拿吧。”桐桐背起書包，跟随着容麽麽走到了門口。

看樣子是無法臨時改好了。“可是你們不是快開學了嗎，老師會将這個暑期的所有學習成績傳給家長。”銀貨兩訖，今天是最後一堂課。容麽麽邊說邊打開了門。見魁梧的大刀和二豆雙雙戴着墨鏡，端端正正地直立在門口。要不是見過多次，想必一打開門剎那，她還是會再吓一跳。總覺得……這兩人，裝扮有點突兀……

“沒關系，周末放假時，我們再來拿。”桐桐穿過了門。

“大小小姐，請讓我為您拿書包。”大刀連忙彎下了身，移走書包，恭敬地讓桐桐坐在他肩上。

“悠悠小姐，請您慢點，不要太着急。”悠悠跟百米賽跑一般，急沖到門口，話不多說便趴在蹲下的二豆背後。“我最準時了！”她道。

容麽麽想了想，雖然這兩個小鬼常惹她生氣，就這樣與這兩個小鬼說再見，還真有點舍不得。“那到時通知，那一天早點來哦，老師帶你們去動物園玩，當作這個暑假補習的獎勵。”她調皮地眨了眼。

大刀二豆同時站了起來，讓兩個孩子面對容麽麽。

“老師，老師。”悠悠探出小腦袋瓜來，急急喚道，“要去游樂園，游樂園……”

容麽麽眉頭一抽。“悠悠，在學校裏可是要好好聽課哦，不能再睡覺了哦！”不用說也知道，悠悠喜歡被人背着，是因為這個姿勢比較好睡吧！

“老師，我這次肯定是考八十分以上的，要去游樂園嘛！”她噘起小嘴，不停強調，“游樂園，游樂園，去游樂園……”

“好好，游樂園就游樂園。”容麽麽無力地扶額。“那就這樣約好了，下次我們一起去郊區的那個游樂園玩吧！”

“不用去那邊，老師的家就是最好的游樂園。”桐桐高坐在大刀肩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容麽麽，忽然輕淡地笑着開口。

容麽麽愕然。有些不知名的感動在心中滋長，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孩子們竟是如此喜歡與她相處……

“老師。”一聲悅耳的嗓音毫無波動地喚醒着她。

“呃。啥事？！”容麽麽輕咳兩下，回過神來。越看着桐桐，越覺得感動，孩子們就是舍不得她，她也不枉為人師表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嗯？嗯？！”她不明所以。是想告訴她，她舍不得離別嗎，有多麽地喜愛她這個暑期老師嗎？她極力掩下心中湧起的喜悅。

“你知不知道，有個人一直在跟着你？”

喜悅瞬間退散，容麽麽睜大了眼。“什麽人？”她略微慌慌張張。

桐桐眯着眼看向容麽麽的背後，緩慢地開口：“……看不見的人。”

“啊？啊！？”容麽麽不知所措地随着桐桐的視線看向自己背後，可是也沒看見什麽人。

莫非！桐桐真的知道？！她看得見？！那個每天晚上爬到她床上的……

她臉頰在發燒。

“桐桐，不要亂說哦。”有些不鎮定，“根本沒什麽其他人啊。”

“不，老師，你也感受到了吧？”她冷靜地盯着容麽麽。

“我沒有感受到啊，桐桐。”悠悠搖頭晃腦地問，打着哈欠。

“就在陽臺那邊。”

容麽麽剎那間覺得渾身的血液在凍結。

“陽臺？”她僵硬地轉移視線望向陽臺。

“嗯，現在還在看着我們呢。”

“桐桐不要胡說哦。”冷汗在她額上沁起，停頓了幾秒，她忍不住問，“你确定？”

“我們補習時，它一直趴在欄杆上看着我們，身體是向着外面的……”

悠悠一聲尖叫，縮回了腦袋，躲在了二豆背後。二豆拿出了幹淨的折帕，擦了擦粗犷的臉龐，墨鏡的遮掩下，看不清楚他真正的情緒。

汗毛在背後直豎，突然泛起的雞皮疙瘩也不像普通的雞皮疙瘩，像是活生生地跳在肌膚上。

沉默良久，容麽麽顫微微地開口：“男、男的？”

“不，是個女的。”無視于回答後老師震驚的表情，桐桐揮揮手，“老師，我們下次見。”

他們步向了樓梯。

“大小小姐，你是不是在做什麽奇怪的事？！老爺知道，我們會被老爺打死的……”

“是啊是啊，大小小姐，你不能置我們的性命于不顧……”

無法考慮那兩個魁梧的男人從樓下傳來的言談之中竟是膽小如鼠，容麽麽震呆當場。

等人都遠去後，她才反應過來。她瞪着樓道地面，對面公寓長蜘蛛網的門投下的陰影籠蓋在她的腳下。恍惚間想起了某件事，心髒一陣劇烈跳動，門也忘了關，她沖動地一路跑到了樓下，腳步沒有任何地遲疑和停歇。

她跑到公寓外，一直跑到陽臺外面這邊的場地，才終于雙手扶住膝蓋，彎身喘着氣。擡頭，仰望着自己的樓層，對照樓層找到之前在自家陽臺時所看到的地下畫面。

天色逐漸黯淡，小區破舊的路燈也昏黃地點起。

她記得……她差點掉出陽臺……

她走到被高樓陰影所籠罩的地面。

她記得……這邊有着點點滴滴的褐色陰影，邊緣着點劇齒形狀，即清晰又模糊……

像是一灘斑斑的血跡。

難道，那真的是血？

她打了一個寒顫。

絕對不會錯，她有看見。

可是，她站的地方，幹幹淨淨，沒有褐色的暗影，連一個垃圾都沒有，甚至鋪好的石塊顏色與周遭的相比有着略微的差異，它們比外圍灰黃的石塊顯而易見地還要來得嶄新些。

傍晚，秋季還是那樣，有着暑氣未消的躁熱。

清爽的風拂過容麽麽的臉頰。

容麽麽雙眼瞪着幹淨的石塊地面。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升而起，她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話要說： 碼到這邊，儲存容量為444M，這詭異的數字，都吓尿了好嗎，又不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