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迷霧重重

雨腳如絲如麻,未有斷絕之意。女子端坐在銅鏡前,梳子從烏黑亮麗的發稍,緩緩劃過,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不禁輕輕嘆了口氣。又問起自己,如今想要的都得償所願,為何又無端嘆氣?

龍榻上的人,撫開鸾賬,輕聲問道:“婉兒為何不多睡會?”

因為她是前朝公主,被先王一直通緝,故不敢直接喊他原名,若被那群老臣知道,怕是會給她招來禍端,兩人心照不宣,欲将南宮靜的身份永久的隐藏下。

女子回頭莞爾一笑道:“兒時有大王替我挽發髻,我樂得清閑,沒想到導致如今我手腳卻笨得很,挽一個飛仙髻,需得兩刻鐘,還不能挽得如意。”

她特意提了兒時的事,是想讓他更加确信,他就是當初的南宮靜。

百裏殺哈哈大笑道:“喔?你還怪起本王了,這有何難,以後本王日日早起為你挽發髻。”

“大王,你竟诓臣妾,你如今後宮,已數十人,日後還不知要添多少,佳麗三千,我如何與他們比?怎敢要求你日日在我這為我绾發。”慕婉兒佯裝不信,假假吃醋小鳥依人的模樣,更惹人憐惜。

“弱水三千,本王只取一瓢飲。本王保證,在這白狼後宮,無論有多少女人,本王都不會辜負婉兒。”百裏殺說的執着而堅定,從沒想過會有某個女人,讓他失信于她。

“婉兒謝大王疼愛。”說着靠在他厚實的懷裏,心裏想道,殺哥哥終究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過了一會,百裏殺拿起臺前的紅檀香鴛鴦镂空木梳,為她輕輕地梳着頭發,然後挽起左邊的鬓角,從下往上,發絲環環相扣,極為複雜,年輕的小丫頭,一般都有娘親,手把手教學,而南宮靜從小就被送到白狼王宮,唯一對她好的殺哥哥,自小就為他挽發髻,如今雖隔幾年,手法依然熟練。

發髻挽到一半,突然有人闖入,連滾帶爬跪到百裏殺面前禀報:“靜賢太妃娘娘甍了。”

木梳滑落到地上,自從上次,冷宮榮妃上吊前,将太妃推倒在地,太妃便昏迷不醒,太醫使盡渾身解數,終究沒能救回他命。

百裏殺疾步出了大殿,後面的小太監一路緊跟。

“派人将婉貴人好生送回寝宮。”百裏殺邊走邊說道。

“遵命。”

來到太妃寝宮,六王子面色麻木,一聲不吭,跪在床前。宮女太監跟在後面跪了一地,幾個太醫也在一旁垂頭跪着。

百裏殺大聲質問:“前幾日不是說快好了嗎?如今怎又這樣?說!否則治你們期君之罪。”

一個太醫瑟瑟發抖,上前答道:“太妃之死恐另有隐情,前幾日替太妃診脈,微臣察覺,好似有人故意不讓太妃醒來,因太妃還在昏迷中,有可能出現脈相紊亂,所判斷的猜想不能作為依據,故不敢貿然禀報,想等證實了再呈上,如今出了這等事,該是有心之人故意為之。”

幾個太醫也紛紛上前,說自己戰戰兢兢,小心用藥,按太妃最初的傷勢,如今也該醒了,沒想到卻……

“我自是沒有你們精通醫術,若是你們合夥用話诓我,試圖脫罪,那你們就是罪加一等。”百裏殺怒言道。

太醫紛紛磕頭說:“微臣不敢!”

“好,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們七天時間,找出太妃被人謀害的證據,若你們無法完成任務,我便治你們這一群庸醫的罪。”百裏殺在心裏掂量着,他剛剛繼位,若處理不當,太妃無緣無故去世,朝中肯定有人議論紛紛,說新王容不下他們母子,且六王子無故喪母,若不給他一個交代,日後怕出什麽亂子。

“傳我旨意,厚葬太妃。”這也是他能給逝去之人最後的恩惠。

後有走到六王子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六弟節哀順變。”

百裏寒依舊表情木納無所反應,他理解他喪母之痛,便沒多計較,起駕回宮。

養心殿

白領殺手握頑石,左右搓洗,徘徊在殿中,最後傳喚道:“來人!”

“大王有何吩咐?”門外的太監急忙進來應他。

“将這塊石頭私下交給大理寺卿,讓他協助太醫調查此事,切記不可聲張。”

“遵命。”

對太妃一事,他還是心存疑慮,太醫都同執一詞,稱太妃傷不致死,而且自己用藥絕無問題,可太妃卻過世了,恐是有心人所為,而這個幕後黑手,能在衆目睽睽下得手,絕不簡單,這樣的人留在宮中,後患無窮。

近日雲良閣生意慘淡,不知旁邊的群芳樓動了什麽手腳,又或是從何處挖來什麽絕色美人,貴賓都往那跑,紅姨急壞了身子,用帕子捂着嘴咳嗽跺腳罵自己的姑娘不争氣。

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來個大理寺少卿,喝得醉醺醺的,吵着嚷着要語焉姑娘伺候,這可難倒了紅姨,前一久,語焉剛被一大戶人家贖去做小妾。

紅姨巧言安撫道:“我給你找一姑娘,姿色傾國傾城,舉止落落大方,包您滿意。”

男子一臉色相,滿懷期待道:“你可別騙我?”

“哎呦!我的大爺,我紅姨什麽時候騙過人。”紅姨甩着手帕,撫在他的胸前,給他一個媚眼。

前幾日,沒有生意,讓園裏新人,都進行了“培訓。”免得她們對男女之事生疏,不會伺候,現在也該派上用場了。

所謂的“培訓”就是,紅姨帶他們去了一個房間,房間裏香薰彌漫,隔着紗帳,看了一場魚水之歡。

外面更深露重,屋裏紅燭搖曳。容兒對着銅鏡卸載發釵,脫去外裳,剛要上床就寝,有人前來敲門,心想這麽晚了,怎還有人來。

侍女前去開門,紅姨進來,拍拍肩膀道:“好好伺候,有你的好處!”

“紅姨,我……”還未等他說完,人已退出去,随手推進來一個醉醺醺的大漢。

紅姨吩咐兩個壯漢,在門口把守,其他人等都退下。

男子一見花月容穿着襦裙,臉龐精致無暇,身材凹凸有致,實在是美的可人,瞬間把持不住,解了腰帶,便要強上拖花月容上床,花月容吓得閃躲,抛去枕頭砸他。

他更加窮追不舍,嘴裏說到:“喲!,小丫頭還挺有個性,我喜歡!”

敵強她弱,被一把拽過來,撲倒在床上,扯開衣領,任他怎麽嘶喊,外面都無人援救。

突然,從窗口飛進一塊頑石,砸到醉漢頭上,醉漢腦袋瞬間嗡嗡作響,血從額頭流了下來,他指着花月容道:“你……,你行兇傷人,我告訴紅姨,看他怎麽收拾你。”

門外守着的護衛,聽到聲響,破門而入,看到大理寺卿頭被砸出血來,一人上前擒住花月容,另一人禀報紅姨。

花月容也手腳發麻,沒了對策,明明不是她,她也不知道那東西是從何處來的,可不管怎麽,終是逃過一劫,就算受些責罰,也好過被他輕薄。

紅姨飛速趕到,男子用手指着地下的頑石,控訴道:“這就是你說的,包我滿意?信不信我讓人拆了你這雲良閣。”

突然眼睛盯向那塊頑石,沒了聲響。

紅姨咬牙切齒罵道:“你這死丫頭不識趣,來人将她拖去柴房,往死裏折磨。”,随即笑臉對着大理寺卿道:“大人,小丫頭,不懂事欠調.教,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就算賣我紅姨一個面子。”

大理寺卿沒有聽他絮叨,也沒再繼續追究,而是把目光丁香那塊頑石,俯身去撿起石頭問道:“這是剛那女子的嗎?”

“我也不知道誰的,不過一塊石頭,大人若喜歡就送給你,就當給大人賠不是了。”

大理寺卿觀察許久,暗想沒有看錯。又問道:“園裏可有人進過宮中?”

紅姨打趣道:“大人真會開玩笑,我這園裏的姑娘什麽身份,大人不是不知道,怎麽會有機會進王宮那種地方。”

大理寺卿沒敢多留,拿着石頭匆匆離開。臨行前交代,雲良閣暫停營業,近日園中任何人不得外出,若有違者格殺勿論。

一柱香後,官兵将雲良閣團團圍住,限制出入。

紅姨怒火沖沖大罵道:“都是容兒這掃把星,好不容易有個貴客上門,不好好伺候,還牽連整個園子,以前讓他豐衣足食,好生招待,他卻不知恩圖報,來人打他三十大板。”

容兒被拖上矮板凳,幾板子下去,衣襟已經滲出紅印,她額頭汗珠一粒粒往下滾落,咬着牙絕不叫出聲來。

打完紅姨終于解氣,讓人将她扔進柴房,命人七天不給水米,讓她嘗嘗食不果腹的滋味。

她猜想肯定有人在暗中保護,駱杞銘被抓了回去,還會有誰呢?還有砸人那石頭?大理寺卿為何對它如此上心?

一切都毫無頭緒,亂如麻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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