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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什麽時候開始？”

“恩？”男人挑起眉疑惑地看着她。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這三個字像是塊大石頭，堵在她的嗓子眼裏，怎麽也說不出口。

唐琛忽然笑了，漆黑的眸子像盛滿了星光般熠熠生輝，他長腿一邁，不過兩三步，已來到她的面前，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番，像是品鑒一幅油畫，又仿佛五官科醫生在研究他的病人，嘴裏卻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這張臉，有多久沒有保養了？”

“啊？”

“遠距離看，勉強還像個大學生，走近了，痘痘、小皺紋和眼袋纖毫畢現，皮膚也沒有想象中的白嫩，粗糙得像個高粱面做的饅頭。”

莫小鈴怒了，奉上白眼一枚：

“你是在拿我和那位許小姐作比較麽？”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唐琛揚起嘴角，松開了碰觸她臉孔的手，不用對方提醒，莫小鈴也知道自己的臉比熟透了的番茄還紅。

忽然，她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問：

“那麽，那天夜裏的黑影也是你了？”

“什麽黑影？”

“就是下雷雨的那一天，在你打開保險箱的前一天晚上？”

莫小鈴正在等待對方的回答，安琪兒突然跑了進來，唐琛抱起那只貓交到她的手上：

“晚安，希望你的答複不要讓我等得太久。”

說罷，他就大步向辦公室外面走去。

莫小鈴一急，緊跟在他的後面，扯着嗓子喊道：

“你究竟要什麽樣的答複？”

唐琛并未回頭，只是在卷簾門口停住腳步：

“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想要聽到的答複是什麽。”

昏黃的燈光下，男人狹長的影子還在書屋門口，人已走進了黑夜。

莫小鈴神思恍惚地鎖上卷簾門，明白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其實，她所面臨的并不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艱難的是要讓她當着他的面，親口承認自己的心思，無異于将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這個充滿魅力又難以捉摸的男人，他就像一面鏡子，對她的一切一覽無遺，而自己除了對他的迷戀而外其餘的一無所知。

當窗外響起清脆的鳥鳴，莫小鈴睜開了眼，發現腦袋像是斷了篇似的，竟然對昨晚如何關燈入睡毫無印象。

晨光裏，化妝鏡中閃現出她的臉，明亮的雙眸，薄紅的面頰和水潤的雙唇，無聲地證明了她高質量的睡眠，好吧，居然連一點掙紮也沒有，想象中的輾轉反側一夜無眠被睡神修普諾斯給徹底打敗了。

又是一個明媚燦爛的春日。

“歡迎光臨‘charm’書屋！”

“歡迎您下次再來！”莫小鈴沒有吃早餐，卻絲毫感覺不到饑餓，無法控制的微笑挂在臉上，腳步輕快，連心情都是飛揚的。

午後，李瑾雯來書屋上班時，一眼就發現了她的異樣：

“小鈴，彩票中獎了嗎？瞧你，就差把‘我好開心’這四個字挂在臉上了。”

“去，我要是中了大獎，早就當老板了！”

“好，再開一家書屋跟唐老板平分秋色！”

“呵呵……”莫小鈴在心裏厚顏無恥地補充道，其實不是做老板，是做老板娘。

“對了，剛剛在車站碰見葛姐，她還跟我問起你了。”

“哦，是嗎？”想到王亮，一股愧疚湧上心頭，莫小鈴不由自主地問道，“葛姐說什麽了？”

“她問我怎麽不見你去包子鋪買早餐了？”

“太貴了。”莫小鈴終于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李瑾雯睨了她一眼：

“拜托，不要對自己太摳了，除了想當老板，難不成還指望葛朗臺也對你甘拜下風？”

莫小鈴笑了笑，是該做出抉擇了，不然，對王亮的罪惡感如同陷入泥沼般不可自拔。她從電腦裏找到王亮的會員登記表，拿起手機給他發了短信：

“王先生，我是莫小鈴，今晚你有時間嗎？”

很快，短信就回了過來。

“小鈴，叫我王亮就可以了，有事你說一聲就行了。”

“王亮，書屋打烊後，你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好。”

短短的一個字，不知對方承載着何種情緒，是驚喜、忐忑還是了然？想到這裏，莫小鈴心中有些苦澀，既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只能痛下決斷，不惜拂開王亮的好意，免得傷了一個老實人的心。

這時，吧臺上的座機響起，李瑾雯接了電話，立刻又将話筒遞給了莫小鈴，用唇語說道：

“是崔經理。”

生怕她聽不懂，李瑾雯還做了個“長袍馬褂籠罩全身’的手勢，不過此刻的莫小鈴沒有心情發笑：

“喂，崔經理？”

“小鈴，老板讓你去他家一趟，将他的辦公用品搬到‘charm’二樓的辦公室。”

“好的，崔經理。”

如果是唐老板親自打電話讓她做搬運工，莫小鈴或許還有反抗的餘地，只要面對崔岚，也不知為什麽，她只能乖乖應下了。剛挂斷電話，衣袋裏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莫小鈴打開一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動身了沒有？”

沒名沒姓，沒開頭也沒結尾，可莫小鈴已經猜到了對方是誰，她快速按了幾個拼音鍵：

“沒有。”

“考慮好了？”

莫小鈴慣性地打好“沒有”後，又按下後退鍵，全給删掉了。

手機對面的男人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而是又發了條短信：

“快過來吧。”

莫小鈴和李瑾雯說了一聲，就出發了。幸好唐琛的家和如紅包子鋪不在同一個方向，也就免去遇到葛如紅和王亮的尴尬，剛到拐彎口，一輛超級眼熟的銀色福特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莫小鈴笑了，覺得老板今天交給她的任務應該不需要繼續執行了，因為唐老板本人已經光榮地替她完成了。

車窗打開，從裏面傳來男人風輕雲淡的嗓音：

“上車吧。”

“哦。”莫小鈴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乖乖坐了進去，“唐老板，你打算去書屋嗎？”

唐琛睨了她一眼，不答反問：

“怎麽，還沒有改主意？”

“總得給我些時間想一想。”

唐琛揚起嘴角，似笑非笑道：

“哦，一個看見我就兩眼放光就差要流口水的女人，面對這個最簡單的問題還需要思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