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得救
眼淚洶湧而流,她哭得幾乎斷氣,揪住他衣襟的手放開,圈過去,緊緊地摟住眼前這個溫熱的身體,仿佛溺水之人攀着浮木。
她得救了,她還活着!
寺人在江苒叫出衛襄名字的一刻就知道不妙,不顧還在哀嚎呼痛的婆子們,腳步往後挪動,想要逃離。
衛襄摟着江苒,目光柔和地看着懷中吓壞了的小少女,看也不看別人一眼,說出的話卻是森冷如冰:“格殺勿論!”
“鳴葉她們……”江苒身子一抖,顫聲道。
“她們沒事。”衛襄騰出一只手,将她的腦袋按入自己懷中,柔聲道:“別看,一會兒就好。”
跟着他過來的兩個護衛聞令而動,手中佩刀揮出,無情地收割諸人的性命。寺人雖然有些身手,怎比得上千錘百煉的皇家護衛,不過幾招就丢了性命。
不過片刻工夫,一室靜寂,只餘濃重的血腥氣揮之不去。
衛襄放松了手,在江苒耳邊輕輕道:“閉上眼睛。”
江苒立刻緊緊閉上眼睛,然後感覺身子騰空,整個人被衛襄打橫抱起,一步步向外走去。
空氣變得清涼,血腥氣轉淡,取而代之的是草木怡人的清香。
他們應該是離開了內室,到了院子中。
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響起:“阿襄,你要帶她去哪裏?”
這熟悉的聲音……是衛褒,他親自趕來了。他還不死心,一定要殺了她嗎?江苒心頭顫栗,将臉往衛襄懷裏埋得更深了些。
衛襄抱着江苒的手臂也緊了緊,随即嘻嘻笑道:“哥,你怎麽來了?”
衛褒嘆道:“你不該回來的。”
衛襄笑容斂去,淡淡道:“我請求皇兄幫我好好照顧她,皇兄一口答應,原來就是這麽照顧的。”
他這個弟弟只有心中有氣時才會叫他皇兄。衛褒挑眉:“你是在怪我?”
衛襄沉默。
衛褒大他一輪,他從小就一直跟在衛褒身後。母後死後,說是父皇親自教養他,可父皇日理萬機,哪有多餘的時間管他。他讀書習武之餘,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京城的齊王府度過的。
衛褒于他,亦父亦兄,是比父皇更親近的存在。父皇還有別的兒子,可衛褒只有他一個同胞弟弟。
他心中再生氣,也沒立場去指責兄長。
何況,如果這次他過來所謀成功,以後衛褒也不僅僅是兄長了。
衛褒道:“這姑娘該不該留,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衛襄當然清楚,謝冕見過她,而她知道他這段時間的全部行蹤,是他私自離京、圖謀不軌最有力的證人。依着他一貫的行事風格,确實不該留下她的性命。
可是……他低頭看向江苒。她依在他懷中,淚痕滿面地看着他,一雙原本黑白分明的明眸哭得又紅又腫,臉上身上滿是被濺上的血污,顯得既狼狽又可憐。
“醜死了。”他咕哝一句,望向衛褒,下了決心,“皇兄從小教我‘人無信不立’,我既已承諾事畢之後會放她離開,就不能食言。”
衛褒搖頭嘆息:“若你只是因為要守諾而救她就好了。”
衛襄奇道:“不為守諾,那我還能因為什麽?”
衛褒沉默地看向衛襄,見他目光清澈,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僞。衛褒忽然猶豫了,看衛襄的樣子是真的懵懂不知,他是不是不該捅破這層窗戶紙?
衛襄是跟着自己長大的,這個弟弟強硬的性格自己最清楚不過,無論什麽東西,只要衛襄想要,不擇手段也會奪得。自己硬來,反而會讓他離心。
不如就讓他繼續糊塗下去吧,時間久了,說不定也就這麽糊塗過去了。若自己今日定要殺這女子,激起弟弟的倔強,後果難料。
衛褒心念電轉,不答反問:“你今日救她的命,便是為對手留下你的把柄,以後會有什麽後果可知道?”
衛襄道:“我不會讓那個後果出現。”他聲音堅定,語中自有一股傲然。
衛褒嘆了口氣,語氣溫和下來:“既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不勉強,只盼你今後莫要後悔。你也莫要怪兄長,我殺她也是為了你。”
他語氣軟下來,衛襄倒不好再和他負氣,嘟囔了一句:“只要皇兄以後不要當面答應我,背後卻又是一套。”說完,抱着江苒從衛褒身邊而過。
衛褒眉心一跳,忍不住道:“你要帶她去哪裏?我既然答應不殺她,就會讓你嫂子好好照顧她。”
衛襄腳步不停,順手摘下鬥篷将江苒整個罩住,聲音遠遠傳來:“我還是自己看着她吧,不勞皇兄了。等事情完畢,我自會派人送她回去。”
旭日東升,天色大亮。郡王府門口漸漸熱鬧起來,不時有行人經過,好奇地看看候在門口的幾匹健馬。
馬兒毛色鮮亮,體形優美,筋骨強壯,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良馬。而看馬的漢子身形剽悍,目露精光,也不是一般人。
王府側門打開,衛襄抱着被鬥篷罩住頭臉的江苒,帶着兩個護衛快步走出,幾個人跳上馬背,如一陣旋風向城外而去。
城外十裏處,有一處廢棄的草棚,廖懷孝帶着剩餘十幾名護衛焦急地等待着,聽到熟悉的馬蹄聲,露出喜色,迎了上去。
四匹馬,五個人。
廖懷孝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衛襄身前裹在鬥篷中的人,聲音都變了:“主上,這,這是……”
衛襄小心地将人抱下馬,看她還是站都站不穩的樣子,索性依舊橫抱起來,大步走進草棚中。
廖懷孝連連嘆氣,卻在衛襄一個眼風掃過來時噤聲了。
衛襄解開鬥篷,露出裏面滿身血污,狼狽不堪的江苒。因為先前的掙紮,江苒發髻散開,衣衫淩亂,雪白的臉頰上滿是血污與淚痕。兀自驚魂未定,紅腫的雙目水光瑩瑩,一眨不眨地看着衛襄。
衛襄被她看得心都揪成一團,雙手松開又握緊,強行忍住摟她入懷的沖動,低聲道:“苒苒,你莫害怕,已經沒事了。”
江苒蝶翼般的睫毛輕輕動了動,一滴淚水爬過血污的小臉。
怎麽能不怕?那樣的絕望和無助,曾經的噩夢在一瞬間被喚起。她永遠記得,毒液入腹,五髒六腑都仿佛被絞碎的極度痛苦,身體似被火燒,又冷得仿佛跌入深不見底的冰窟。那樣的痛,她連回想都沒有勇氣。
她閉上眼,第二滴、第三滴淚水緊接着落下,串成晶瑩的珠鏈。
那珠淚攪得衛襄心神都亂了。他回身問護衛要來水袋,親自拿帕子沾濕水,往她臉上擦來。
感覺靠近的男子氣息,臉上異樣的觸感,江苒受驚地睜大眼睛,微微一避,想要接過帕子。
衛襄伸手固定住她下巴:“不要動。”帕子落到她臉上,輕輕擦拭。
一旁,廖懷孝看得憂心忡忡: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主上什麽時候做過服侍人的事?他連自己洗臉都要人服侍,現在卻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麽讨好一個小娘子,還為她一再誤了行程,這可怎麽是好?五殿下怎麽就同意主上把這小娘子帶在身邊的?
他有心想私下勸勸衛襄,可想到剛剛衛襄掃過來的那道眼風,不由猶豫了。衛襄的脾氣,好的時候能對你好上天;可要逆了他的性子,那可是說打就打,說殺就殺的,得想個妥善的說法才是。
衛襄已幫江苒将臉洗淨,露出細膩的雪膚。蒼白的兩頰上,兩道青紫露出,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哪來的?”他皺起眉,伸出一指碰了碰。
江苒抽了口氣,疼得微微蹙眉。“應該是婆子灌藥時留下的掐痕吧。”她輕輕道,水眸渙散無光。身上的青紫應該更多,都是在拼命求生時留下的,臉上這點又算得了什麽?
一陣秋風刮過,她打了個寒噤,後怕的情緒幾乎克制不住。差一點,她就等不到衛襄來救她了。
衛襄臉色沉郁,鬥篷抖開,再次裹住她。許久,輕輕道:“對不起。”對不起,因他,她受到了傷害。
江苒沉默,她真的沒辦法毫無芥蒂地說出“沒有關系”之類的話,可她也是真的感激衛襄在最後關頭趕來救了她。
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刻,他從天而降,宛若天神。
衛襄見她垂頭不語,心裏憐惜,柔聲問她:“餓了嗎?”
他轉換話題,她松了口氣。江苒搖搖頭,猶豫了下,又點點頭。
她沒胃口,可她沒吃早膳,接下來還要趕路,會撐不住的。她不能再拖衛襄的後腿。
“我們帶的只有涼水和烙餅。”衛襄将護衛遞過來的幹糧和水袋放到她面前,歉意地道。
江苒乖順地點點頭,示意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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