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毛絨絨1 ...

【傲嬌又黏人的毛絨絨】

藍希面色微詫,水潤的眸子奇怪地看着江帆。

江帆徑自拿過他手裏的檸檬汁,倒入調酒器,加入兩盎司XO,注滿湯力水,搖一搖,重新倒回杯子裏,再放上兩片薄荷葉做點綴,推到藍希手邊。

江帆勾了勾唇,“有點簡陋,湊合着喝。”

大而澄淨的眼睛看着他,又看看手邊的酒,藍希抿了抿嘴,低低地說了句,“謝謝。”

聽着對方軟軟的語調,江帆竟有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

付淩打完電話,面無表情地往回走,看到藍希的一瞬間,那張略顯嚴肅的臉頓時綻開寵溺的笑。

藍希抓緊酒杯,“咕咚”一聲,咽下去一大口,似乎是嗆到了,眼圈立即紅了。

江帆下意識地擡起手,幫他拍背順氣。

藍希搖搖頭,不管不顧地把剩下的酒一口氣喝掉。

——那模樣就像個偷糖的小孩子,趁家長發現之前急匆匆地消滅“罪證”。

江帆哭笑不得。

付淩穿過重重卡座,越走越近。

藍希嗖地一下站起來,大步朝樓梯走去。

走到一半又頓住,轉身看着江帆,不甚情願卻又十分禮貌地說:“你好,我叫藍希。”

不等江帆反應,他就“咚咚咚”跑上了樓。

江帆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付淩拍拍他的肩,聲音裏滿是笑意,“你小子挺有面兒,能讓我家小祖宗賞臉。”

小祖宗?

江帆愣了愣,忍不住問道:“藍先生是淩哥的……家人?”

“朋友的弟弟。”付淩喝了口酒,似乎不想多說。

江帆抿了抿唇,那樣親昵的叫法,既然沒有血緣關系,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這一刻,江帆終于體會到了剛剛那些看客的心情——羨慕,嫉妒,恨。

***

江帆出酒吧的時候,已經将近零點。

天上下起了細密的雨絲,門口打車的人排成了長長的隊,好不容易等到一輛,還被幾個醉醺醺的女孩截了胡。

江帆也沒計較,幹脆鑽進了酒吧後面的巷子。

從巷子出去有條小路,直通地鐵站,如今帝都的地鐵都是二十四小時通車,比出租車還方便。

長而窄的巷子,一邊是酒吧的後牆,一邊是挂着紅紅粉粉紗簾的小窗戶。

沙沙的雨聲中,江帆冷不丁聽到幾聲不尋常的嗚咽,像是小孩子的哭泣,又像是幼獸的低吼。

恹恹的精神頓時一振——莫非是只毛絨絨?

江帆扭着頭,期待地四處搜尋。多虧他眼神好,才在壁燈的支架上找到那只白乎乎的小東西。

單單是看了一眼,江帆的心就化了。

誰能想到,一米八八的漢子,竟喜歡一切毛絨絨的東西。

江帆自己都覺得沒臉,這些年一直控制着,不僅粉絲們,就連朝夕相處的林海都不知道。

小家夥興許是從樓上翻出來的,正抱着镂空的鐵架懸空挂着,眼瞅着就要堅持不住。

江帆緊走兩步,踩着垃圾箱把它抱了下來。

小家夥卻并不領情,奮力地扭着四肢,想要掙脫。

江帆的隐藏屬性不受控制地發作了,兩只大手把小小的一團攏住,捏面團似的揉啊揉。

小家夥似乎怒了,小小的嘴巴努力張大,啊唔一口咬住江帆的手指頭。

江帆勾了勾唇,點點他黑乎乎的小鼻頭,“就這兩顆小乳牙,還想咬人?”

小家夥抽了抽鼻子,嗅聞着他的氣味,歪歪腦袋,似乎在疑惑。

江帆從它身上聞到了淡淡的酒氣。

“竟然還是只小醉崽。”他笑笑,把小家夥放在手臂上。

似乎是感受到溫暖的氣息,小家夥乖順了些,軟軟的爪子抱着他的胳膊,肚子一鼓一鼓。

江帆這才壓抑住泛濫的心思,認真打量手臂上的小家夥。

看上去不過剛足月,雪白的毛,細細的四肢,短短的尾巴,圓圓的腦袋,看身子像是小狗,看腦袋又像頭小獅子。

“莫非是個串串?”江帆忍不住捏了捏那只貼在腦後的小耳朵。

小家夥不滿地側過頭,龇開牙,超兇。

昏黃的燈光下,江帆對上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一雙劍眉微微上揚。

——今天是什麽日子?竟一連遇到兩個藍眼睛。

藍眼睛的小崽子大概是覺得他不敢再冒犯自己,頗為自得地“唔”了一聲,重新趴回手臂上。

江帆好脾氣地給它順順毛,小家夥晃晃腦袋,看樣子還算滿意。

江帆也很滿意。

就這樣,高大的男人站在路燈下,臂間托着一只巴掌大的毛絨絨,順了一下又一下。足足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不舍得還回去。

然而,雨漸漸下得密了,身上的風衣被雨絲打濕。

江帆嘆了口氣,萬般不舍地捂住小家夥的耳朵,沖着頭頂的窗子大聲喊道:“誰家丢了小奶狗?”

一個酒瓶扔出來,“嘩啦”一聲碎到地上,繼而是怒沖沖的咒罵:“大晚上的,神經病啊!”

江帆咧了咧嘴,确實挺神經病的。

“你看,不是我不想送你回家,太晚了,你家主人不是喝多了就是睡着了,先去我家好不好?”

小家夥仰起圓圓的腦袋,藍瑩瑩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江帆露出一個怪蜀黍式的笑,幹脆利落地把小家夥揣到懷裏,用風衣輕輕兜住。

小家夥放松地攤着四肢,毛絨絨的腦袋乖順地搭在他胸口。

江帆的漢子心頓時軟成一團粉紅色的棉花糖。

一人一獸漸行漸遠,留下一盞昏黃的路燈,在清冷的秋雨中透出絲絲暖意。

***

閑着沒事的時候,江帆也想過,他之所以會喜歡毛絨絨,大概源于童年的經歷。

他的父母是Q市京劇團的演員,在他十歲那年出國演出時遇上飛機失事,雙雙去世。

從那時起江帆就成了孤兒,在京劇團長大,吃食堂,睡宿舍,唯一的玩伴就是大院裏的流浪貓、流浪狗。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喜歡上了這些毛絨絨的小生命。

他把小崽子帶回公寓,極其耐心地擦幹毛,連哄帶騙喂了一小碗牛奶。

角落裏堆着一摞大大小小的抱枕,是粉絲送的,上面印着他和林海的活動照。江帆随手拿了幾個,在沙發上搭了個舒舒服服的小窩。

小崽子窩在他懷裏,嫩嫩的小嘴大大地張開,打了個哈欠。

江帆拍拍抱枕,低沉的聲音透着說不出的溫柔,“是不是困了?過來睡。”

小家夥掀開眼皮,好奇地瞅了瞅,繼而嫌棄地撇開頭。

江帆彈了彈它半圓形的小耳朵,笑道:“小祖宗,湊合一宿吧,明天就把你送回主人身邊,成不成?”

小崽子不知道有沒有聽懂,胖乎乎的身子扭啊扭,翻山越嶺般爬到抱枕中間。

“真棒!”

江帆趁機揉揉它的頭,剛要起身,就看到小家夥左拱一下,右蹬一腳,眨眼的工夫就把結結實實的抱枕窩拆得七零八落。

江帆意外地發現,被它踹到地上的那幾個無一不是印着林海的頭像。

是巧合嗎?

江帆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只“林海”,試探性地湊到小家夥跟前。

小家夥伸着黑黑的鼻頭嗅了嗅,繼而揚起小爪子,厭惡地推開。

江帆頓時笑了,原來是會認氣味,怪不得。

——他并沒有意識到,印着林海頭像的抱枕,并不一定就是林海的氣味。

江帆自認為找到了合理的答案,呼喇了一把小家夥軟軟的背毛,輕輕地彈了個腦瓜崩。

“乖乖睡覺,我去洗澡。”

小家夥歪了歪,掙紮着蹲坐起來,好奇的視線追随着他,一直到了浴室門口。

江帆回過身,笑呵呵地逗它,“一起洗?”

小家夥頓時垂下耳朵,胖墩墩的身子轉了個圈,用屁股對着他。

江帆呵呵一笑,心情愉悅地進了浴室。

就寝之前,他又去了一趟客廳——抓緊機會能吸就吸。

幾個抱枕圍得嚴嚴實實,小家夥攤着小腿趴在中間,軟軟的肚皮一起一伏,乖得很。

江帆過足了瘾,這才把頂燈調暗,輕手輕腳地回了卧室。

他把林海睡過的床單被罩枕巾枕套全部換了一遍,這才疲憊地躺到床上。

正要合眼,便看到房門緩緩地開了一條縫。

昏黃的燈光從門縫溜進來,在地上投下一團小小的陰影。

江帆不免訝異,竟然找過來了,這小家夥也太聰明了吧?

他晃了晃手機,像對待小孩子那樣同它講道理:“很晚了,我該睡覺了,明天還要去醫院,你也早點睡,好不好?”

小小的一團蹲在門邊,不進來,也不離開,只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江帆挑了挑眉,想到一種可能,“想跟我睡?”

小家夥矜持地揚着小腦袋,眼睛可疑地眨了眨。

江帆笑意加深,單膝跪到它身前,故意說:“還是說,想讓我送你回客廳?”

小家夥往後蹭了蹭,躲開他的手。

江帆忍着笑,伸手把它撈起來,放到枕邊。

“乖乖睡覺,不許尿尿,懂不懂?”

小崽子瞪着湛藍色的圓眼睛,尖尖的小牙憤怒地咬在他指頭上,留下一圈濕濕的口水印。

江帆心裏暗爽,毫不介意地把手往衣服上抹了抹,掀開被子鑽進去。

小家夥悄悄擡起頭,偷偷看他。

江帆放緩呼吸,悄悄觀察着小崽子的一舉一動。

他分明看到,小家夥見他“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毛乎乎的爪子抱住枕頭一角,偷偷壓在肚皮底下,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江帆暗自笑笑,真是個聰明得讓人意外的小家夥。

一人一獸相依而眠。

當一起一伏的呼吸聲漸漸同頻,有淡藍色的光從小獸身上飄出來,緩緩滲入青年眉心。

作者有話要說: (*^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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