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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沒想到參加個壽宴還能看到這刺激的,有相熟的,一臉同情又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拍了拍于容琅的肩膀以示安撫:看開啊,那可是五皇子,雖然睡了你未婚妻,可……還是節哀順變吧。

這些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而就在衆人腦洞亂開的時候,那個沖過去的四姑娘還沒靠近,卻被一腳踹飛了。

踹飛她的,是一個從天而降的侍衛。

一時間整個後花園靜得出奇,而下一瞬,一道長長的打哈欠聲音傳來,帶着沙啞的不郁:“哪個打擾本王睡覺?找死啊。”

懶洋洋拖長的音調,衆人瞧見五皇子翻了個身。

又把灌木叢壓出一個坑。

他們的視線直覺看向之前壓着的地方,等看清楚,傻了眼,那裏哪是什麽姑娘,只是一件外袍,至于那靴子,也只是剛好挂在那,因為角度問題還以為是個人平躺着一只腳伸出來,腳底對着他們。

謝彥斐好整以暇瞧着這一幕,看來剛剛好。

他是掐着時辰在事發之前讓身邊的侍衛去一品齋買點心,他趴在那沒多久侍衛就回來了。

找到他之後,也沒現身,就那麽守着醉酒的謝彥斐沒動,職責所在,他這侍衛只護他安危,別的一概不管。

不過倒挺省事。

謝彥斐猜到宣平侯會和稀泥,書中也是這麽寫的,可之後被這杜香骊,也就是書中惡毒女配一嗓子給破壞。

當時原身被吵醒爬起來,露出身下被壓暈的杜香妩。

這杜香妩被原身這一下直接壓得內出血,昏迷三日,等清醒過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經歷了被退婚,被重新訂婚,最後原身這個五皇子大婚夜慘死,女主杜香妩成了寡婦。

原身在這期間更是百口莫辯,炮灰得很徹底。

謝彥斐既然知道劇情,幹脆挖個坑,讓杜香骊自己往裏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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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彥斐滿意地看着這一幕,掃過衆人的反應,嘴角彎了彎,該是他登場的時候了!他腦補了一番自己帥氣出場力挽狂瀾的局面,本想耍個帥潇灑起身,結果往上拱了拱,沒能起來。

他再拱,一身的肥肉像不是他的,紋絲未動。

謝彥斐:“……”

回過神的賓客瞧見這一幕,有人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謝彥斐涼涼看過去,沒人敢出聲了。

謝彥斐幽幽盯着自己的肚子,破罐子破摔,也不瞎費力了,看向一旁站得筆直的侍衛:“旭一,還不扶你主子起來?”

侍衛一板一眼,上前将他拉起來,站好。

謝彥斐晃了晃,直接讓侍衛撐着他,裝虛弱,等一切準備做好,他這才咳嗽一聲,慢悠悠看向被踹在地上也被剛才他起身沒出現杜香妩那一幕驚得傻了眼的女子:“這位誰啊?”

女子也就是宣平侯府的四姑娘書中惡毒女配杜香骊,她死死瞪着灌木叢:人呢?那個女人呢?杜香妩呢?怎麽沒有?

她不是應該跟五皇子滾在一起的嗎?

謝彥斐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嗤笑一聲,“不會回話啊,那這舌頭留着也沒用了。旭一,割了。”

他說得太過風輕雲淡,衆人一時間沒回過神。

等看到那個扶着五皇子的侍衛真的拔出腰間的佩劍就要劃過去時,吓得一哆嗦,五皇子什麽時候這麽狠了?連個小姑娘都不放過?

杜香骊也吓傻了,趕緊磕頭:“臣女叩見王爺!臣女是宣平侯府的四姑娘。”

宣平侯回神,臉色一黑,這五皇子什麽意思?

他府裏的姑娘就算是個庶出,那也是他的種!

豈是他說割舌就割的?

可對上謝彥斐那張臉,不知為何,以前瞧着只是醜,這會兒竟帶着一股子陰狠勁兒。

謝彥斐本來也沒打算真的割杜香骊的舌頭,杜香骊沒了舌頭,接下來劇情還怎麽走?

更何況,他本來是受害者,真割了反而便宜了這杜香骊。他吓唬夠了,直接擺擺手,旭一的刀劍回鞘。

謝彥斐剛才為了演戲逼真,也為了等下要做的事,身上情藥沒解,自然身上也沒什麽力氣,他毫無壓力都讓旭一撐着,讓旭一扶着他到了杜香骊面前:“本王醒來時聽你喊什麽三姐?喊這殺千刀的要拼了?你嘴裏的殺千刀的,莫不是本王?原來……本王是殺千刀的啊,本王怎麽不知直接多了這麽一個名號?你這樣以下犯上,本王割了你的舌頭還是輕的,還是說,你想讓本王取了你的命?嗯?”

杜香骊一哆嗦:她是認定杜香妩被欺負了,才敢這麽說的,就算鬧到哪兒,她也是護姐心切。

可這前提是杜香妩的确被欺負了。

如今前提不成立,她……怕是要遭。

可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為什麽會失敗?她想不通。

謝彥斐垂着眼盯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在想什麽。

她在想為什麽會失敗?

書中原本的劇情這惡毒女配的确是成功了。

原身謝彥斐被她算計欺負了女主,不過是因為下了藥,可沒來得及欺負就暈了,可他塊頭大,女主又是個嬌弱的小姑娘,搬不開他又中了藥渾身乏力,生生被壓暈了。

結果雙雙暈倒後就等到被衆人捉到。

這事在平日看來應該很大,畢竟堂堂皇子跟侯府已訂婚的嫡姑娘出了事,還雙雙被下藥,怎麽着也要嚴查。

可偏偏這壽宴上同時出了另外一件大事,跟那件事相比,導致五皇子這事反倒小了。

皇上震怒,讓人盡快徹查那件大事,導致後來想起來五皇子被下藥這事去查,宣平侯府參與到這件事的家丁丫鬟一幹人等皆被滅口。

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件事上,倒是沒人關心這件事了,自然而然五皇子這事被壓下,不了了之。

之後女主被未婚夫退了婚,皇上不想家醜外揚,加上那件大事出在宣平侯府,宣平侯哪裏敢這個節骨眼鬧事,只能吃了這個虧,讓女主這個嬌滴滴的姑娘跟原身這個大謝第一醜訂了婚。

所有人都當原身撿了個大便宜,可原身他也冤,也委屈,可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回過神想查兩人怎麽會被下藥時已經過了一天,證據早就毀了,原身這個啞巴虧,百口莫辯,最後還把小命給弄丢了。

杜香骊到底敢做這等惡毒事,本身就不是個善茬,剛剛是被計劃失敗驚了一下,這會兒冷靜下來,眼珠子轉了轉,開始借用自身弱小,小聲哭泣拉同情心:“臣女有罪,臣女不知是王爺……請王爺恕罪。”

她可憐的低泣聲讓人心生憐惜。

到底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

有這麽一朵哭得梨花帶雨可憐凄慘的小白花作對比,謝彥斐這個惡人往那一杵,反倒變成了咄咄逼人,不就是護姐心切的一句話?怎麽五皇子就抓着不放欺負人小姑娘?

杜香骊聽着身後不滿的議論聲,嘴角揚了揚。

偷偷擡頭,卻對上謝彥斐陰郁的一雙眼,吓得一哆嗦。

五皇子怎麽會有這種眼神?不是都是五皇子膽小懦弱又蠢笨如豬?

看到她哭他被人議論,肯定就不敢再說什麽了?

謝彥斐将杜香骊意圖的轉移話題重新帶回來:“本王何時說過要怪你這個了?你不如先好好跟本王說道說道,你到底是怎麽憑一只靴子以及本王寬厚的背脊認出壓在下面的是個人?還是你三姐?”

他摸了摸下巴,結果沒摸到。

哦,他穿了,如今是個胖子,沒下巴。

謝彥斐咬着牙,對杜香骊更沒耐心:“說!”

衆人一愣:對啊,她怎麽知道的?

就五皇子這體格,能看出下面是個人都不錯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誤會了。

可就算誤會也不會知道是誰啊。

“這、這……因為三姐沒在,我還以為……”杜香骊慌了,強自鎮定下來,“我也是擔心,就說錯話了……”

衆人瞧着哭得瘦弱單薄的肩膀抖如篩糠的小姑娘,也心軟了。

宣平侯皺着眉:“旭王,骊兒無意沖撞,還望莫要見怪。”

謝彥斐長嘆一聲,剛想說話,身後晃了晃,他差點摔了,站穩回頭。

回頭就看到旭一憋紅了一張臉,他看到謝彥斐看過來,連忙站穩,但是……他快撐不住了。

殿下這重量,真的有點沉。

謝彥斐愣是看明白了,臉一紅,好在他臉上都是黑斑也看不出情緒,低咳一聲,勉強卸了些力道,朝宣平侯冷哼一聲:“是嗎?可本王覺得她意圖給本王下毒,故意害本王!”

宣平侯以為他故意找茬:“旭王!你這……”

“你不信?本王可有證據,旭一,去找禦醫,本王中了毒!可是在你宣平侯府被下的毒,找不出兇手,本王就不走了!”他直接撩起衣袍坐下來,耍賴。

杜香骊臉一白。

謝彥斐故意刺激宣平侯。

宣平侯沉沉一笑:“既然王爺非要這麽說,我府上就有大夫!不如先瞧瞧。”

謝彥斐扶着額頭,裝虛弱,“那就請吧。”

別人這姿态是受害者是苦主備受同情,他樣貌太糙又猙獰,瞧着既敦實又造作。

有姑娘沒忍住又吐了。

謝彥斐嘴角抽了抽,委屈了:以貌取人!

過分!

站在賓客那邊後方的裴泓一直沉默聽着,他看不到,耳力卻極好,聯想到之前假山後的事,加上如今這一幕,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那姑娘喂了東西卻沒診出異樣來,原來那不是毒,而是……解藥。

想通之後,裴泓聽着不遠處少年委屈巴巴的哼唧聲,忍不住眼底帶了一絲笑意,眸光流轉,狹長的鳳眸裏光芒攢動。

只可惜,驚豔也只是一晃而過,随後再次恢複死寂,波瀾不驚。

大夫很快到了,宣平侯以及衆人都覺得五皇子故意找茬,還在人府上壽宴時找茬,着實欺人太甚。

大夫給諸位見禮。

宣平侯揮揮手,咬牙切齒:“去給旭王好、好、檢查檢查,看看什麽毛病!別是吃多了。”

最後一句諸人一笑,眼神帶着嘲弄。

謝彥斐涼涼看他一眼:等着。

他伸出手,肉嘟嘟的一截手腕,在光下白得發光,和那張黑斑臉形成鮮明對比。

大夫認真檢查,左手換到右手,右手換到左手。

衆人瞧大夫面容凝重,心裏咯噔一下:不會真的有問題吧?

宣平侯面上不顯,卻也慌了,語氣都軟了:“怎麽樣?”

大夫尴尬起身:“這……老夫再試試,王爺脈搏有些淺,不好把脈。”

衆人一開始還沒回神,等明白過來,這哪裏是脈搏淺,這是說五皇子手腕上肉太多,檢查不出啊。

有沒忍住的低笑出聲。

謝彥斐:“……”笑你妹!

他幽幽瞥過笑得歡實的,暗暗記小本本。

大夫又試了幾次,面容終于凝重下來,臉色也變了,很快跪地:“侯爺,王、王爺……這是中毒之脈。”

“什麽?”所有人的聲音一收,都傻了眼。

真中毒被下藥了啊?

宣平侯緊張問道:“什麽毒?”

大夫小聲:“像、像是……情藥,不過也可能不準。”

宣平侯表情卻更加凝重,皺着眉,圍觀的人也不敢多嘴,心裏卻不信,這好好的誰給五皇子下情藥啊,長成這樣,誰下得去嘴?

謝彥斐環顧一圈:“怎麽樣?是不是有人給本王下毒?侯爺啊,你說這事怎麽辦吧?本王覺得,最有嫌疑的,就是她!”

手一指,正是杜香骊。

杜香骊慌忙辯解:“父親,不是女兒,女兒真沒有……女兒怎麽會有這種東西?也許不準呢,要不再找大夫查查?”

宣平侯皺眉,想想也是,“那就再去請一位大夫。”

杜香骊松口氣,府裏的大夫看了想确定只能去外面請,這一來一回每半個時辰到不了。

可半個時辰足夠了,只要姨娘在此期間聽到消息幫她收買外面的大夫,只要證明不是,再給她半天時間,她定能……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悅耳的嗓音響起:“我略懂岐黃之術,不如讓我瞧瞧。”

随着這一聲,所有人都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一層層的人退開,露出一張俊美的臉,眉眼帶着溫柔的笑,嘴角上揚,因為失明雙眼半斂下,站在日光下,笑意讓他整個人如沐春風,給人一種悲天憫人的真誠溫潤,加上驚豔奪目的一張臉,心裏已信服大半。

衆人被這張臉晃神一下,無論看多少次都忍不住看癡看呆,等終于回神,定睛瞧着鎮國公府裴世子那雙無神的鳳眸,只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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